“好兄弟,推廣藝術品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嘿嘿,我記得你不是問過阿光能不能建女號嗎?女裝的機會來了!”


    “黑絲也試試!”


    “別忘了藤藤的藝術品!”


    “滾啊啊啊!!!”


    機場的跑道上傳來某人聲嘶力竭的喊叫,在眾人的哄笑聲和送別聲中,“虎鯨”運輸機的艙門緩緩關上。


    滾筒狀的引擎向下噴出湛藍色的弧光,推著那龐大的身軀從機場的跑道上浮起,平穩的向著前方飛去。


    承載著河穀行省南部居民們的友好和祝福,那一抹幽藍色的光影消失在了遠方的天際處。


    它會為這裏帶來更多。


    機場外的人群中,多莉雙手合十在胸前,默念著祝福。


    在那飛機消失不見之後,她悄悄轉身離開了人群。


    老白、夜十和狂風站在人群的外麵,一台動力裝甲加兩台外骨骼,旁邊還跟著一條“阿爾法狗”,陣容相當豪華。


    走到多莉身前,老白在頭盔上點了兩下,解開麵罩。


    “我們會送你去巨石城……不過,你真的不在這兒等他回來嗎?”


    “我得回去工作了,”多莉有些拘謹地說看著麵前的動力裝甲,小聲說道,“那個……我付不起那麽多報酬。”


    老白笑著說:“報酬那家夥已經給過了,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們會把你平安送到。”


    多莉愣了下。


    “他給了你多少?”


    “那可不得至少三頓飯,”老白咧嘴笑著說,“哥們兒談錢多傷感情。對了,你可別想著替那家夥付了,別人請的我們可不認。”


    見老白都這麽說,多莉雖然仍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接受了眾人的好意,輕輕點了下頭。


    方長在臨走之前和她說過,這三位都是他的好兄弟。


    他不在的時候,遇到任何麻煩,都可以聯係他們。


    另一邊,機場上。


    望著那飛機消失的方向,易川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看向一旁的楚光問道。


    “剛才……他在喊什麽?”


    好像聽到了一句“滾啊”?


    “滾啊”是啥?


    “呃……總之是再見的意思,”楚光幹咳了一聲,表情微妙的說道,“在404號避難所,我們隻會對最好的朋友用這個詞。”


    易川臉上露出恍然的表情。


    “原來如此……‘滾啊’是再見的意思,你們的語言真奇怪。”


    大聲喊出來,想必應該是表達感情的強烈,對友人不舍的思念。


    這個可得記一下。


    “已經過了200年嘛……口音會發生一些變化也正常,誰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好了,咱們不討論這個事情了。”怕這家夥往心裏去,楚光連忙岔開了話題。


    嘴裏反複重複著那個奇怪的讀音,易川點了點頭,除了把這個讀音記下之外,倒也沒往心裏去太多。


    世界這麽大。


    避難所多的去了。


    相比起那些奇奇怪怪的計劃和方案,在他看來404號避難所反而是比較正常的了……


    ……


    遙遠的落霞行省,東北邊的一座小鎮,黃土堆一樣的煤礦邊上,坐落著一排窩棚。


    一邊是奴隸住的,一邊是給臨時工住的。


    “醒醒,趕緊起來,該上工幹活了。媽的,睡的像頭豬一樣,還想不想要工錢?”


    一隻長滿老繭的手在臉上不斷的拍打。


    剛剛登上遊戲的戰地佬睜開雙眼。


    毒辣的陽光鑽過木板牆的縫隙撒在臉上,然而映入眼簾的卻不是一張可人的俏臉,而是一張被曬到蛻皮、黑裏透著紅的老臉。


    那人正是煤礦的監工。


    那褶皺的皮膚讓戰地佬不禁想起了啃食者,眼中下意識地放出殺氣。


    被眼前這礦工瞪得心裏發怵,監工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但很快意識到自己才是監工,又惡狠狠地瞪了回去。


    “看什麽看?你特娘的還幹不幹了?”


    站在門口的護衛腰上挎著一把左輪,眼神有意無意的飄向這邊,那威脅的意味兒就和左輪扳機上閃閃發亮的銀光一樣明顯。


    然而,戰地佬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


    身為一名基因序列三階段的敏捷係覺醒者,就算他現在仰麵躺著,也有至少三種以上的辦法將這兩個蠢貨像死狗一樣按在地上摩擦。


    然而……


    他不可能這麽幹。


    “……幹。”


    晃著昏昏沉沉的腦袋,戰地佬從睡袋中鑽出,拎著擱在窩棚旁邊的礦鎬,朝著不遠處的小山上走去。


    目送著那個男人的背影,監工鬆了口氣,抬起袖子蹭了下額頭,這時才發現自己捏了一手心的汗。


    礦上做工的人有兩類。


    一類是礦主的奴隸,一類是打零工的。


    前者管理起來很方便,根據金蜥王國的法律,奴隸主有權以任意方式處置自己的奴隸,隻要能夠提供公正過的契約做證明。


    然而後者的情況就比較複雜了。


    有些是逃避仇家的追殺躲在了這兒,有些是遇上了掠奪者丟掉行李九死一生逃到這兒的行商或者傭兵。


    就比如剛才那位。


    那眼神……


    簡直就像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一樣……


    此時此刻,正往礦上走去的戰地佬,並不知道那個醜成啃食者的監工怎麽想自己,心裏正默默盤算著想要走到9號綠洲得花多少金蜥幣。


    這裏是三分之一小鎮,也稱三分鎮,名字的由來不知,他隻知道這裏位於落霞行省東北部邊陲,8號綠洲的最南邊,和它所處的綠洲一並屬於金蜥王國的領土。


    這兒盛產煤礦、鐵礦,以及廢土上最常見的奴隸。


    當地人本身並不抓捕奴隸,但總有旅行者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失去財產,湊不夠離開沙漠的路費,隻能把自己賣給附近的礦主,或者當地比較有錢的財主。


    這兒大概就像紅河聯盟的前身。


    隻不過由於產值不高,並沒有發展出期貨市場。


    另外,這裏的發展度也很低,不像河穀行省南部還有營養膏可以買。鎮上唯一一台發電機就在礦上,一台由自動販售機改裝的打卡機器人大概是這兒最黑的科技。


    這裏最便宜的食物是幹巴巴的黑麵包,一枚金幣大概能買一斤,再然後就是牛奶,便宜到當地人會拿來當水喝。


    戰地佬算了一下,想要走到9號綠洲,至少得準備兩個星期的水和食物,而且還是兩人份的。


    哪怕頓頓都吃麵包,算上淡水的花銷,也得準備至少32枚金蜥幣。


    幹一天活兒會給4枚金蜥幣,自己是覺醒者,雖然是敏捷係,但力量屬性也不算低,努努力幹到6枚金幣應該不是問題。


    “……這麽一算,至少還需要5天。”


    “等等,不對,差點忘了算日常開銷……一天實際上能攢下來的也就2~3枚金蜥幣。”


    戰地佬掰著指頭算了一下,忽然悲催的發現,自己就算卯足力氣的擼礦,也得花將近兩個星期,才能攢夠路費。


    “辣雞遊戲,玩尼瑪啊!”


    罵罵咧咧了一句,他猛的一揮礦鎬,狠狠的敲在了岩壁上。


    淦!


    那蹦起的火星子把旁邊的礦友嚇了一跳,紛紛朝著旁邊躲開。


    好家夥。


    這孫子是想把礦洞給幹塌啊!


    得離他遠點!


    或許是那浮誇的動作太過驚悚,或許是他的表情太過驚悚,不知不覺整個礦段隻剩了戰地佬一個人。


    化悲憤為力量的戰地佬,此刻仿佛化身為一隻真正的穿山甲,隻聽咣咣咣的聲音不斷,沒一會兒鑿下來的礦石便塞滿了整整一輛礦車。


    擼起袖子幹了一整天。


    終於筋疲力盡地走出礦洞,戰地佬從門口那討厭的監工手中接過了今天的工錢。


    那監工本想克扣一點抽水,卻被那充滿戾氣的眼神給嚇住了,愣是沒敢伸手去拿。


    掂量著手中那可憐的6枚金幣,戰地佬心中不禁一陣感慨。


    和這些吸血鬼們一比,他們的管理者大人簡直是太良心,太溫柔了!


    聯盟的最低時薪是一銀幣。


    一天幹12個小時至少能賺12銀幣,但這是最低工資,而自從聯盟成立之後,幾乎沒有人拿著最低工資生活。


    由於經濟高速增長,再加上聯盟在工業上不計成本的投入,對內鼓勵生產,對外發債招商引資,聯盟工業區的各大工廠都在招工。


    隻要識字,都能很輕鬆的找到月薪500~600銀幣的工作,不識字也可以在夜校報個班,一邊做零工,一邊學習文化知識。


    而如果是有一技之長的技術人員,那工資更是4位數起步,上不封頂了。


    唯一讓他想不明白的就是,既然《廢土ol》總是標榜真實,這麽多錢都是從哪兒來的?


    也沒見管理者大人薅誰的羊毛,割誰的韭菜,隻見聯盟銀行到處撒錢,任務給的獎勵也是從來不含糊。


    這誇張的量化寬鬆幅度,到底是怎麽把通脹給摁住的?


    百思不得其解,戰地佬決定暫時先不去想這個複雜的問題。


    反正他想也想不明白,幹好穿山甲該幹的活兒就得了。


    拿著今天的薪水,戰地佬沒有回窩棚,而是去了附近的鎮上。


    那裏還有個拖油瓶等著他投喂。


    他發誓。


    等管理者大人交給他的任務完成,一定把這家夥給剁了!


    深吸了一口氣,戰地佬收起了負麵情緒,推開旅館的門。


    剛剛走進旅館的大堂,還沒往樓梯上走,他便看見科爾威醉醺醺地趴在大堂的吧台,哈拉子流了一桌,旁邊還放著一杯喝到一半的啤酒。


    注意到了落在桌子上的陰影,科爾威睜開了半眯著的眼,瞧見了站在旁邊的戰地佬。


    咧嘴笑了笑,他擺了下毛茸茸的胳膊。


    “啊……穿山甲,你回來了啊,嗝——”


    “這兒的啤酒喝起來真上頭……咱一起喝一杯,對了,你身上有錢沒?替我把酒錢結一下,等回去我還你。”


    戰地再次做了個深呼吸。


    不好。


    血壓在他媽升高!


    克製住殺人的衝動,他看向吧台後麵的老板,咬著牙問道。


    “多少錢?”


    “5,5枚金蜥幣。”


    被那殺人的眼神看著,老板說話的聲音都結巴了,手已經摸向了藏在吧台下麵的槍。


    5枚?!


    聽到這個數字,戰地佬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來,眼睛瞬間紅了,伸手一把揪住了科爾威的衣領。


    也不管什麽身份不身份了。


    他將喝的爛醉如泥的科爾威直接拽了起來,拎到了自己麵前,鼻子恨不得戳進他眼睛裏。


    “你丫的瘋了嗎!5枚金蜥,你知道老子累死累活一天才賺多少嗎?!”


    “6枚!6枚!”


    “老子給那群吃人不吐骨頭的吸血鬼們幹一整天,飯都沒吃上一口,你特麽的卻在這兒喝了一天的酒!”


    “你特麽到底還想不想回軍團?還特麽是不是個爺們兒?”


    戰地佬憤怒地咆哮著,嘴裏罵罵咧咧,甚至於聲嘶力竭,以至於原本那口結結巴巴的人聯語都給氣順溜了。


    整個酒館都安靜了下來,目瞪口呆地看著這邊……包括站在吧台後麵的老板。


    軍團?


    這兩位……是軍團的人?


    肩膀劇烈的起伏著,如同拍打著岸邊的波濤,戰地佬雙眼瞪成了銅鈴。


    如果目光可以殺人,被他拎在手中的這家夥已經死了無數回,他殺軍團的人可沒手軟過。


    草!


    娘希匹,老子忍不了了!


    他感覺此刻的自己,委屈地就像個打了兩份工養家的小媳婦兒,老公還是個吃喝嫖賭不幹活、整天嗜酒如命的廢物。


    話說軍團是紅名的吧?


    是紅名的吧!


    紅名是可以殺的吧?


    安不安全區什麽的無所謂了,他已經想好了,弄死這家夥他就自殺,三天就三天,總特麽比浪費三個月好!


    你丫的npc不當人——


    也別怪爺不當人了!


    “你他媽幹什——”


    被揪住衣領的科爾威怔了怔,看著揪住自己衣領的穿山甲正要發怒嗬斥,忽然注意到那“恨鐵不成鋼”的眼神,到了嘴邊的話又給停住了。


    一股慚愧的情緒,在他的胸中翻滾。


    在他為了攢下回複原軍團的路費,鑽進煤窯裏擼起袖子幹活的時候,自己竟然拿著他好不容易賺來的血汗錢買醉,用酒精麻醉自己,逃避失敗,逃避現實。


    身為一名高貴的威蘭特人,自己對軍團、對元帥陛下的忠誠,竟然輸給了一名出生蠻荒的廢土客……


    慚愧的情緒化作懊悔,科爾威痛苦地閉上了雙眼,發出一聲歎息。


    “對不起……”


    “……”


    戰地佬的胸口劇烈起伏著,恨的咬牙切齒。


    他正想著給這家夥安排個怎麽樣的死法,卻沒想到在這張嘴裏聽到了對不起這三個字。


    “……我知道,我這幅逃避現實的樣子很醜陋,我的懦弱和無能辜負了你的忠誠,我不是一個好的領導。”


    看著怒不可遏的穿山甲,科爾威的喉結動了動,眼中愧疚愈發的濃烈。


    忽然,他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開口說道。


    “穿山甲。”


    “幹啥?”戰地佬惡狠狠道。


    他現在聽到穿山甲這個名字就來氣,氣的恨不得把自己砍了。


    科爾威看著他。


    “殺了我吧。”


    戰地佬微微愣了下,被他臉上的表情和這句話給整不會了。


    見他沒有說話,科爾威用平靜的語氣繼續說道。


    “帶著我的人頭回到河穀行省,那兒的幸存者聚居地……應該會給你一筆錢。我為我的頹廢和自暴自棄感到慚愧,我配不上你的忠誠,這是我能給予你的最後的報酬,希望它能補償你的失望。”


    看著那雙誠懇的眼神,戰地佬陷入了沉默,揪住他衣領的手鬆了鬆,隨後又抓緊了。


    這混球……


    “……老子特麽的走了一個星期……不,是兩個星期,就為了一個百夫長的人頭?”


    誰特麽稀罕你的腦袋啊!


    真當聯盟是割頭皮的土著了?


    死死地盯著這家夥,他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句話。


    “……如果你的心中但凡還存有一點點自尊和驕傲,就抽自己兩耳光,然後從這裏站起來!你輸了,但你還活著,還有你能做的事情,就是死!也要死在回去的路上!”


    戰地佬鬆開手推了他一把,將他丟回到了吧台上坐著。


    殺一個人很容易。


    但死人一文不值。


    戰地承認自己剛才確實有些衝動,自暴自棄地想著幹脆放棄算了。


    一個遊戲而已。


    老子需要受這鳥氣?


    不過冷靜下來想了想,他最終還是放下了心中的戾氣。


    尤其是當他回想起那個夜晚,在森林中與軍團的追兵奮勇廝殺的幾個小姑娘,更是讓他覺得老臉一紅。


    比他更晚接觸這個遊戲,比他更弱小的人都能樂觀地堅持著,並勇敢地戰鬥到最後……


    自己又有什麽資格輕言放棄?


    這一路上他都做的很好,不但成功取得了軍團軍官的信任,科爾威甚至許諾會將他引薦給格裏芬將軍,他距離成功隻差最後一點點……


    他還遠遠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


    “……看來我還不夠強大。”瞧了一眼陷入沉思的科爾威,戰地佬在心中嘀咕了一句。


    因為不同的理由,兩人似乎都陷入了反思,也不約而同地冷靜了下來。


    然而就在這時,戰地佬忽然注意到,整個酒館裏的人都在看著自己。


    同樣注意到了那一雙雙圍觀的視線,科爾威的表情忽然有些尷尬,小聲說道。


    “……你剛才是不是說了軍團?”


    這時候就算否認也沒有用了,周圍的人明顯都聽見了。


    戰地的喉結動了動,輕輕點了下頭。


    “嗯……”


    媽的,草率了。


    大堂裏一共有二十幾個人,各個都帶著槍,雖然喝了點酒,但看著都不像是弱雞。


    以他的身手,恐怕最多解決掉一半就得被打成篩子。


    這還是比較樂觀的情況。


    不過令他意外的是,眾人並沒有任何動作。


    難道是在等待機會?


    就在他心中尋思著的時候,靠近門口的一張圓桌前,一名行商模樣的男人和旁邊兩名傭兵交流了幾句,從桌前站了起來,朝著兩人的方向走來。


    戰地神經繃緊,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右手已經摸到了桌上的餐刀。


    不隻是為了提防這人。


    同時也是為了提防吧台後麵的旅店老板。


    桌下的動靜很明顯,無論是打開保險還是拉動扳機的聲音,那個滿嘴胡子的中年男人已經握住了藏在那的槍。


    而且是把左輪。


    戰地冷靜地觀察著大堂內的情況,心裏已經盤算了起來。


    若是那老板把槍拔出,他會在第一時間用手上的餐刀割開那家夥的喉嚨,然後把科爾威丟到吧台後麵,用吧台當掩體與大堂裏剩下的人交火。


    這裏是金蜥王國的邊境,駱駝就拴在旅館的後院,搶走其他商隊的補給,逃進沙漠裏應該不難……


    “別緊張……我們沒有惡意。”


    朝兩人走來的商人露出示好的笑容,抬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武器。


    “我的名字叫阿丹,來自布格拉自由邦……二位是軍團的人?”


    戰地佬微微愣了下。


    “是的。”


    那個叫阿丹的商人饒有興趣地繼續說道。


    “真是稀奇……這裏是8號綠洲,你們已經打到這兒來了嗎?”


    戰地和一旁的科爾威交換了視線。


    後者清了清嗓子,從吧台前站了起來,重新拿出軍官的氣場和做派,從戰地佬那兒接過了話頭。


    “我們碰上了一點意外,和大部隊走散了。”


    聽到這句話,大堂裏的眾人鬆了口氣,不再看著這邊,隻是那觥籌交錯的聲音中,多少沾著些和前線戰事有關的話題。


    那個叫阿丹的商人恍然地點了下頭,眼神上下打量著眼前的男人,似乎是在琢磨著這位的身份。


    摸了摸下巴,他若有所思地說道。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9號綠洲那邊的仗還沒打完?”


    科爾威的表情有些尷尬。


    本來鋼鐵之心號打算返回9號綠洲,與前線的部隊會師,然而誰也沒想到,他們碰上了一群不要命的土著,愣是把不可能失敗的飛艇給打下來了。


    缺少了鋼鐵之心號的火力支援以及高空偵察,獵鷹王國和軍團的聯軍在9號綠洲的戰況明顯沒有達到預期。


    如果他們成功會師,恐怕9號綠洲早就拿下了。


    似乎是誤會了科爾威臉上的表情,阿丹笑了笑說。


    “別緊張,我們沒有惡意,事實上……我們正好有一批物資要送到9號綠洲那兒,如果你們不嫌棄,我們可以同行。”


    一名落難的軍官。


    這個身份本身就充滿了故事。


    如果能將這個倒黴的家夥送回軍團,軍團從不會吝嗇酬勞。


    更何況這筆人情,對他這種和軍團做買賣的商人而言,也絕對是有益無害,布格拉自由邦不少人都靠著這些大鼻子們發了財。


    科爾威眼睛一亮,但心中很快生出警覺,眼睛微微眯起。


    “我怎麽知道你不會把我賣到雄獅王國的手上。”


    雖然喝醉了。


    但他的智商還是在線的。


    阿丹做了個無奈的表情,將手伸進懷中,在兩人警覺的視線下,取出了一張清單。


    “這張訂單你應該認識吧?”


    科爾微眯起眼睛瞧了下訂單上寫的字,眼中頓時浮起驚訝。


    戰地佬注意到他表情的變化,然而奈何沒有翻譯工具,認不出那張紙上寫的字,隻能低聲問道。


    “那上麵寫著什麽?”


    “八千隻步槍,120萬發彈藥……這是一份采購合同,上麵蓋著軍團的印章,還有後勤長官的簽字,我認得那家夥的字跡。”


    科爾威看向那個叫阿丹的商人,眼中不再是警覺,而是激動。


    “你們去9號綠洲?”


    “當然,看來你們也是一樣,”阿丹笑著把訂單收回了懷中,接著向科爾威伸出右手,“既然如此,你們要是不嫌棄,我們可以一起。”


    科爾威握住他的右手晃了晃,眼神不自覺的飄向周圍,壓低了聲音問道。


    “這些人沒問題嗎?”


    看出他眼中的擔心,阿丹笑了笑說。


    “能有什麽問題?尊崇沙海之靈的教誨,按照古老的盟約,沙漠中的諸王雖然都對獵鷹王國送去了宣戰布告,但真正出兵的隻有雄獅王國。”


    “駝峰王國在沙漠的最南邊,隔著太遠,也不想打仗。金蜥的王室早就沒那麽虔誠……我在這裏說這個好像有些不合適,總之他們比起虛無縹緲的存在,更喜歡那些能給他們帶來稀奇古怪小玩意兒的書呆子們,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科爾威皺起眉頭。


    “學院?”


    “沒錯。”


    頓了頓,阿丹笑著說道。


    “總之,這裏還算安全,當地人可能不太喜歡你的鼻子,但他們不想惹事。我們的商路已經運行了有些日子了,王國的衛兵知道這些軍火是送去哪兒的,但沒有人會細查,大家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聽到這句話,科爾威鬆了口氣,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看來我白擔心了……感謝你的情報。”


    這兩天,哪怕是喝酒他都沒敢把鼻子露出來,而是用圍巾擋著。


    可把他給難受壞了!


    “不客氣,你們是我們重要的客戶,”阿丹微微晗首,用愉快的聲音說道,“這兒有不少商隊都是從布格拉自由邦前往9號綠洲的……格裏芬將軍出手很大方,托那位大人的福,我們也賺了不少。”


    看著與阿丹愉快交談的科爾威,站在一旁的戰地佬心中暗暗詫異。


    好家夥。


    布格拉自由邦不是大裂穀的附庸嗎?


    那裏的商人們竟然在和軍團做買賣!?


    更離譜的是,落霞行省的戰況也和官網上公開的情報有所出入。


    根本沒有什麽王國聯軍,從頭到尾都是雄獅王國在獨自支撐,諸王表麵上宣戰,背地裏卻全都在綏靖。


    最北邊的金蜥王國更是牛逼。


    這些大聰明們竟然對自己境內的敵方補給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許布格拉自由邦的裝備從河穀行省北部送往9號綠洲的前線。


    是覺得背靠著學院就不會挨揍了嗎?


    這也太騷了叭!


    “大人……我累了,想回房間躺一會兒。”戰地佬低聲說道,臉上做出疲憊的表情。


    他一點都不累。


    現在要緊的是趕緊下線,回官網把這勁爆的消息分享給大夥們。


    上次更新之後,官網論壇也有了任務欄,這種重量級的情報不隻是銀幣,還有巨額貢獻點的獎勵!


    聽到穿山甲的聲音,科爾威回過頭。


    絲毫沒有計較這位手下先前對自己的無禮,他輕輕點了下頭,用溫和的語氣說道。


    “去吧……對了,明天你不用出去工作了,我不能讓我忠誠的手下幹那種低賤的活兒。”


    那溫柔的眼神,看著戰地佬一身雞皮疙瘩。


    並沒有注意到自己手下神色中的古怪,對他忠誠毫不懷疑,科爾威回頭看向了阿丹。


    “可以借我點錢嗎?我用我的榮譽擔保,到了軍團的駐地之後我會雙倍還你。”


    “您太客氣了,一些身外之物而已,這些錢就當是交個朋友。”說著的時候,阿丹笑著放了一袋金幣在桌子上。


    裏麵足足有200枚第納爾。


    能認出那張訂單上的簽名,光是這一點就值得自己在他身上投資了。


    從袋子裏抓了一把金幣拍在桌上,科爾威看向吧台後麵的老板。


    “這些夠了嗎?”


    看著桌上的金幣,老板眼睛都直了,根本不管那隆起的鼻梁有多討厭,連忙點頭哈腰地笑著說。


    “夠了夠了……第納爾的話,10枚就夠了!”


    之前是怕這幾個人賴賬,他才摸到了桌子下麵的槍。


    至於現在,完全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了,拿一袋金幣足夠在他這住到下個月底。


    看著小心翼翼數著錢的旅館老板,科爾威的臉上再也看不見那醉醺醺的頹廢,軍團的榮耀仿佛回到了他的身上。


    他抬起下巴,用鼻孔看著那個老板,輕描淡寫的說道。


    “不用數了,剩下的錢給我的勇士再開一個房間,要這店裏最寬敞的!”


    “還有,準備好一桶熱水和幹淨的毛巾,以及一斤熟牛肉和最好的啤酒送去他的房間!”


    “記住,要最好的啤酒,”科爾威食指在桌上點了點,指了指那半杯啤酒,眯著眼睛盯著旅館老板,“若是敢用這種泔水一樣的垃圾糊弄我的人,等下次從這兒路過,老子帶人拆了你的家!”


    “好嘞大人!”根本不在意那句威脅,有錢賺的老板眼睛頓時樂開了花,連忙將桌子上的金幣攬入懷中,回吧台後麵的後廚,招呼下人們準備去了。


    科爾威回頭重新看向了穿山甲,用溫和的聲音說道。


    “謝謝你罵醒了我,讓我想起來這個世界上還有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回去休息吧,去洗個熱水澡吃飽了再睡。”


    “我們明天一早上路。”


    被那溫柔的眼神看著,戰地佬隻感覺全身的雞皮疙瘩都掉在了地上,頭皮和摸了電門似的一陣發麻。


    媽的。


    今晚可得把門給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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