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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月份, 金信集團股份發生劇烈變動,新股東強勢入席。


    誰也沒想到,在集團風頭正猛的當下, 那位殺伐果決的金氏大小姐突然離席。


    轉讓股份, 自立門戶。


    她來得熱熱鬧鬧, 離開也轟轟烈烈,不顧他人的目光, 在別墅裏高調辦了一個離職派對。新股東似乎是她的追求者,毫不猶豫第一個報名參加。其餘高層人員則是處於一種觀望的狀態, 等著戚厭這位首席代表的態度。


    這個時候就需要一個不怕死的勇士來試探野獸的口風了。


    秘書身先士卒, 英勇就義。


    “戚董,您要出席金小姐的離職派對嗎?”


    戚厭餘光捎帶著鋒芒, “去, 為什麽不去?我最喜歡鴻門宴了。”


    秘書:老大你其實是喜歡受虐吧。


    明知道金小姐金屋藏嬌, 許粒肯定也會招待客人,自己偏要往上湊。


    某種程度上, 戚厭軸得要死。


    “好的。”


    秘書展現了自己非凡的職業素養。


    “派對在明晚八點開始, 我會提前讓人清洗您那輛銀色馬刺, 純手工犀牛皮座椅帶來舒適細膩的感受,睡一夜也不會過度疲勞。喔, 對了, 到時候您會穿著一套黑絲絨色燕尾服,愛馬仕經典款領帶, 漫不經心摩挲著翡翠袖扣, 踩著高定皮鞋下車……”


    戚厭額頭青筋微跳。


    “我是去吃飯,不是結婚。”


    秘書母胎單身二十多年,並不是很理解有錢人奇奇怪怪的愛情癖好。


    他隻能運用起自己貧瘠的浪漫天賦, 小聲地說,“那咱們不要黑絲絨了,換一套休閑的?再搭配一款zimmerli秋冬男士內褲,來個畫龍點睛?”


    “嘖嘖,不是我說,這款白的,低調奢華又大氣,據說他們尊重每一條內褲!戚董,我查過了,來自西印度群島的尊貴的海島棉,還手工的啊,我覺得這特配您……”


    戚厭:“通知你一下。”


    秘書:“您吩咐。”


    戚厭:“年終獎沒有了。”


    秘書:“……啊?啊不要!!!”


    秘書:“戚董,關於男性內在美,咱們可以再商量的嗚嗚。”


    然而卑微的打工仔沒有得到第二次申述的機會。


    次日,別墅燈火通明,衣香鬢影。


    戚厭見著了消失一個月的女人。


    黑天鵝絨長袖旗袍,長發被一片金色緞巾密密裹著,這一抹燦爛的金粉織入黑墨裏,莊重的旗袍多了幾分招搖的婀娜。她手肘邊站了一個人,不是許粒,而是一個身材高大的棕發男人,財大氣粗的跨國集團佼佼者。


    眾人似有若無接近他,並且討好他。


    緋紅也相當大方,為每一位客人做引薦。


    隨後輪到戚厭。


    “初次見麵,範西德先生。”


    “你好,戚。”


    範西德是混血,擁有一口流利的中文,表達清晰,風度從容,令戚厭身旁的夏依依心跳加快。


    女孩子對混血男生總有一種莫名的情愫,尤其對方還是上位者,舉手投足盡顯良好的家世和修養。


    等緋紅挽著範西德離開,夏依依仍舊臉紅心跳,她試圖驅逐腦海裏那一對含笑的淺色瞳孔,戚厭卻突然說,“喜歡範西德?”


    夏依依啊了一聲,“你,你說什麽啊,我喜歡你啊。”


    戚厭語氣淡淡,“喜歡我什麽?我又不會哄女人,也沒有結婚的念頭,跟了我隻能做地下情人,聽說你們女孩子都看重第一次,你也知道我給了誰,所以,你的沉沒成本是無效的,最好的保值方法是及時止損。”


    他表露得很明白了。


    但夏依依沒聽懂。


    她隻聽到了戚厭的第一次給了那個討厭的女人,氣惱地摔下酒杯離開。


    戚厭沒追。


    秘書也沒追。


    夏小姐現在還沒看清楚呢,戚董把工作之外的精力全耗在了金小姐的身上,她不趁著戚董對她還有幾分照拂的時候,提升自己的價值,很快她就會像戚董瀏覽過的文件一樣,被送往文件絞碎機那裏。


    夜色漸深,人群逐漸散去。


    戚厭留到了最後。


    他截住了外出送客的緋紅。


    她的盤發微微鬆了,一綹跌在頰邊,亮澄澄的金緞色彩襯得她瞳孔漆黑。


    “範西德,西島集團的二公子,喪心病狂的啤酒製造商,情婦比天上的星星還多,一個圖書館都塞不下他的情史。”戚厭舌尖抵住下顎,扯出一個充滿了諷刺意味的笑容,“你跟他談生意?用什麽談?又是空手套白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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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緋紅卷走了四分之一的闞氏,但在富可敵國的西島集團麵前,她尚未擁有與決策層同起同坐的權柄。


    “不可以說的。”


    她指尖豎在唇邊。


    “保密呀。”


    她擅長使用語氣詞,營造出成熟女人與天真少女的不同氣氛。


    戚厭很討厭她的故意引誘,但他更憎恨自己奇差的控製力,他低下臉看她,“你真要跟我對著幹?現在回頭還來得及。範西德不是好人,遠離他。”


    緋紅噗哈一聲,大笑起來。


    她似乎渾不在意自己笑得像個瘋子,風情摻雜進了一種刀刃般冰冷的癲狂。


    “他不是好人,你是麽?”


    緋紅雙手背在身後,手指交叉,彎著腰,像個詢問老師的乖學生。


    “讓我猜猜,你是不是想把我關起來,甚至打斷我的腿,讓我從此以後攀附你一個人生活?沒有自由,沒有名分,甚至沒有一點隱私——”


    “金絲雀?強製愛?豢養我?”


    她紅唇輕揚,一字一頓地說。


    “可去你媽的吧。”


    等男人麵帶陰翳地離去,係統戳穿了這個大魔頭的黑暗野心。


    係統:‘明明就是你想搞強製愛。’


    緋紅:‘一個柔弱可憐的女人對男人的占有欲,那能叫強製愛嗎?’


    係統洗耳恭聽:‘那叫什麽?’


    ‘強製愛2。’


    係統:是我輸了。


    緋紅以闞家為基底,成立了一家新興酒企,主營酸啤,很受年輕市場的歡迎。她與西島集團簽下了對賭協議,未來三年需要兌現10億、20億、30億的業績承諾。


    所有人都覺得她瘋了。


    已經是油畫係二年級生的許粒帶她去海島寫生。


    畫架放在不遠處,紙張被海風吹得嘩啦作響,他將腦袋枕在緋紅的腿上,清瘦的肩胛骨陷入女人柔軟的肌膚裏,像是刀劍與綢緞的組合。


    他問她,“如果輸了會怎辦?”


    緋紅彈開黃琺琅打火機的匣子,單手攏著火。


    她咬著煙笑,“還能怎麽辦?被戚厭半死不活地養著唄。”


    少年沉默半晌,忽然爬起來,拂開漫天煙霧,捧起她的臉。


    在海風中,他含混地說,“需要老子做事,你直說。”


    上次送給西島集團二公子的畫,是許粒耗時半年完成的作品,《第十七年蟬》,老師評價這是一場盛大、熱烈卻絕望的愛,從筆觸到情感表達,都觸動心弦。


    這原本是一副能讓許粒揚名畫壇的天賦傑作,但他送給了一個商人。


    隻因為緋紅需要。


    緋紅曖昧噴了他一口熱霧。


    “做什麽都行?讓你去勾引戚厭呢?”


    係統聽見這話,情不自禁升起抽打無良宿主三天三夜的衝動。哪怕它是一座虐文的數據庫,也沒這女人如此狠心的,敢搞出這種騷操作。


    許粒被煙霧嗆得喉嚨發癢,眼睛微微刺痛。


    但他仍舊義無反顧直視她。


    “……可以的。”他嗓音啞澀,“如果能幫你,老子,老子也可以跟他……”


    他也想被人捧在手心,但更多時候,他沉沒在折墮的塵埃裏。如果有人路過,偶爾摸一下他蒼白受傷的根,那就足夠溫暖。


    他可以記很久。


    “嘖。”她嫌棄,“還是小攻呢,怎麽這麽沒出息呢”


    許粒委屈巴巴又凶巴巴的,“你好煩啊!”


    倆人在海邊嬉鬧。


    細雨飄來,他們躲進了帳篷裏。


    而在遠處,男人撐起一把黑直傘,烏青的雲盤旋在天際,他的眼瞼也拓了一圈青紫色的血管,陰沉得壓抑。


    秘書膽戰心驚,“戚董,下雨了,咱們回去吧?”


    天知道他們談生意的半路,怎麽會好死不死撞見這一對兒,這下好了,醋壇子又犯病了。


    戚厭直勾勾盯著那邊,眼珠發冷,“女人有錢就變壞。”


    秘書:“男人有錢也變壞啊,戚董,這是概率問題。”


    戚厭:“你年終獎沒了。”


    秘書:“不要啊戚董嗚嗚……等等,我的年終獎不是早就沒了嗎?!”


    六月份,金信集團同樣推出了酸啤計劃,從煙草公司拓展到酒業文化。很明顯,戚厭在跟緋紅打擂台,而且是不計成本地耗死她。


    在集團近乎瘋狂的輸出之下,戚厭還聯合了四方酒企,對她圍追截堵。緋紅背腹受敵,半年盈利僅僅0.6億,營收能力相當慘淡。


    她對賭失敗的未來幾乎是可以預見的。


    緋紅跟係統說,‘男主還真是一心一意要弄死我啊,斥資30億,他可真看得起我。’


    係統生無可戀地回複,‘宿主,現在劇情進展到60%,目前你虐心程度為1%,虐身程度為5%,請加油受虐。’


    緋紅挑眉:“男主的呢?”


    係統:‘男主虐心程度……臥槽,59%是什麽鬼?’


    就連虐身都有37%。


    緋紅則是摸著下巴,“看來要多養幾個小情人了。”


    係統:“……”


    她還真是不擔心自己被男主搞死。


    十二月份,半年又過去了,緋紅的形勢愈發嚴峻,有兩家釀酒廠瀕臨關閉。西島集團負責人一看這愁雲慘淡的場麵,都勸她跟戚厭服軟,跟龐然大物硬碰硬是不理智的。緋紅沒有答應,她售賣不動產維持龐大的支出。


    銀行的催債賬單雪花般飛來。


    許粒把自己的畫買了高價,用來支援她,可一千萬隻是杯水車薪。


    時候差不多了。


    戚厭拇指滑動,把玩著一款琺琅打火機,前一天,它還在前主人的手心裏摩挲,可現在呢?


    現在還不是他的囊中之物。


    “嗡——”


    那久違的電話鈴聲終於響起。


    戚厭接了。


    “戚厭,我們談談?”


    女人的嗓音略微嘶啞,似乎是剛剛狠抽了一口煙。


    “可以。”戚厭說,“記得穿上那條白紗芭蕾舞裙。”


    緋紅來到了戚厭的住所,一棟毫無人氣的別墅,他站在落地窗前,身形挺拔,側臉線條清晰得淩厲,像是獵人虎視眈眈著獵物落網。


    “怎麽沒穿裙子?”


    他睨著她,不經意顯露自己的強勢。


    “談合作要講究誠意的,金小姐。”


    “所以我帶過來了。”緋紅拎起一個紙袋,“送給您,您橫著穿,豎著穿,都可以,現在女裝大佬很吃香的。”


    戚厭放下手裏的咖啡。


    他走上前,單手繞過她頸後,撥開那葳蕤生長的茂盛黑發,指尖捏著後背的拉鏈,嘩的一聲,開出一片雪白細淨的月光。緋紅挺著那一截修長的天鵝頸,漫不經心地說,“戚先生,您這是性騷擾,要拘留的。”


    戚厭哼笑了一聲,“九千萬。”


    緋紅於是沒動,任由他從頭到尾給自己換了一身芭蕾舞裙。


    戚厭說,“會跳嗎?”


    “請恕我無能為力,這不是我業務範圍之內。”緋紅拒絕他。


    “籌碼加倍。”


    戚厭開出了一個無法想象的天價。


    緋紅能怎麽辦呢?


    她從來都不會跟可愛的鈔票過不去。


    緋紅上網搜了一堆視頻,選了個最簡單的,一個小踢腿之後,她漸入佳境。


    戚厭就窩在沙發裏,玩著她那支漂亮的打火機。


    白天鵝舒展羽翼,後仰下腰,弧度流暢,有意無意的,她側了下臉,落地窗的光影宛如碎金,薄薄灑在眼睫毛上。戚厭又一次回到了那個難堪的下午,女孩趾高氣昂質問他,是不是他喜歡她,所以才偷了她的舞鞋。


    作者有話要說:  各部門注意,關門,放bgm(今天我真是一滴都木有了,明天上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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