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震驚於約書亞的變化,神色就很明顯地表露出來。


    奧斯汀看她一眼,又看看鏡中的約書亞,撇嘴嫌惡道:


    【這個也是你的小情人?】


    他的神態,幾乎隻差沒直說林安品味太差了。


    林安看他一眼。


    【不,他隻是我被你們弄進來之前的隊友。】


    林安這時已經想起她的昏迷,正是因為解開冰雕放出裏麵的詭異東西而遭受襲擊。


    那時薩林和尼古拉斯等四個人,都去捕捉後麵跟蹤他們八人的兩個參與者,她和約書亞、雅各布和薩琳娜留在冰淩柱那裏。


    遇襲時,彼此都自顧不暇。


    林安記得他在昏迷之前的一瞥,是薩琳娜抓起了約書亞做擋箭牌,但奇怪的是,為什麽約書亞現在似乎和雅各布他們結下大仇,卻半個字沒提到薩琳娜。


    而約書亞現在嘴裏提到尼古拉斯,顯然後麵他們又匯合了,而且期間發生了一些變故,使得原本應該和約書亞一個陣營的雅各布,都和約書亞反目成仇。


    而雅各布據林安所知,卻是梅林皇室嫡係,約書亞知道雅各布的身份,林安曾認為他們關係比較密切;


    尼古拉斯,則是與梅林關係冰冷仇視的神聖帝國人。


    再加上林安也一直沒見到和約書亞如影隨形的斯派克,也不見約書亞嘴裏提到薩林――


    斯派克作為約書亞的追隨者,約書亞本人落到這種地步,斯派克的下場估計好不到哪去。說不定已經死了;


    但以薩林的實力和狡猾,甚至連被法師塔大法師仇視,都能好端端活著,林安絕不信他會就這麽死去。最有可能,是薩林可能受了傷,見勢不妙躲起來。


    否則林安無法解釋原本和她同隊的人。都不見進入中轉廣場――按理說,過去那麽長時間,他們早該進來了。


    林安心裏很好奇導致幾人發生變化的原因。


    因為她了解和她同隊的幾人。


    對約書亞、雅各布等天之驕子來說,能夠晉升大法師的希望在他們心目中即便不是第一位,但起碼也在前三之列了――


    無論在林安離開後他們發生了什麽事,哪怕是很大的仇恨,以他們的理智。為了保存實力和盡可能早地進入第二層,也會暫時先放下仇恨,最多分道揚鑣,將事情留到離開通天塔後再解決。


    現在約書亞口中出現雅各布和尼古拉斯的名字,顯然兩人都並沒死。而且可能還留在第一層。


    那麽能吸引這幾個天之驕子不惜反目成仇,甚至彼此之間你死我活、犧牲進入“輪回”領悟法則的時間也要得到的東西,恐怕真的是非同尋常了。


    林安心裏好奇,想要讓奧斯汀找找雅各布和尼古拉斯他們的下落。


    但轉念想想,她現在在通天塔所剩時間不多,而且除了薩林之外,其他人並不知道她的身份,她也不打算在離開通天塔後與這些人再有什麽關係,以免讓他們懷疑她的蹊蹺失蹤。


    況且她就算知道了內情。也不過滿足好奇心,幹看而已,想對那個引發爭鬥的寶物做什麽,卻無能為力。


    她一想也就放棄了,還好笑自己多了兩世記憶之後,性格或多或少有些影響。似乎變得有些張揚自我起來。


    畢竟無論公主還是暗之女,都曾經在實力或權勢上達到常人難以達到的層次,那種人上人的自信和唯我獨尊,是林安本人沒有過的體驗,對她原本謹慎孤僻的個性多少有些影響和感染。


    時間已經接近要離開,林安盤點一下自己這次的通天塔之行,發現雖然期間經曆波折,心誌飽受考驗,不過收獲卻也不小。


    消除了克洛諾斯這個定時炸彈之後,她感覺輕鬆了很多,哪怕身上有多了兩個包袱――監守者們希望她能成為塔主,會預言的同鄉寄托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心願。


    但克洛諾斯的目的動機,是很可能對她的生命安全產生威脅的,而通天塔的監守者們和同鄉,則對她沒有生命威脅,甚至會竭力保障她安全。


    相形之下,當然是如影隨形、能暗中控製她行動方向和未來的克洛諾斯,要危險得多。


    而那位半步神明的老鄉分魂已經沉睡,監守者們被通天塔封閉後,想做什麽,也不過是隻能通過他們在外界的力量間接影響。


    林安相信他們為了她的安全,是不敢透露出她擇主候選人的身份的。至於他們在通天塔開啟期間怎樣對外界傳訊和施加影響,林安卻也沒見過――監守者們也不會讓她得見。


    所以,她和監守者們的聯係稱得上緊密,也可以說寬鬆,等通天塔關閉後,監守者們再無法和外界聯絡,那麽連最後的桎梏也消除了,就算林安在此之後又什麽變化,監守者也無從得知。


    這樣一來,盡管身上還背負著一些包袱,但林安也稱得上是解開繩子的小鳥,終於能夠自由展翅了。


    正想著,眼前畫麵消失,霧鏡忽然分解開,幾個監守者毫無征兆地出現,齊齊向林安看來,精神力實化的目光像十道光柱,聚焦到林安身上。


    林安感覺到空間輕微的隔絕力量,知道自己馬上就要被傳送出去了,監守者們前來送行。


    她對監守者們行了告別禮,監守者們紛紛回禮。


    或許是這一分開就是千年,每個人都顯得比較鄭重,連對林安沒有多大認可的艾德裏安都認真行了禮。


    其實每個法師一生要經曆的分別不知幾凡,尤其是這些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傳奇,早已看慣了離別,如果不是林安身份特殊。並且寄托了他們極大的希望,他們也不會這樣重視。


    空間拉扯的力量在緩緩增加,似乎還沒有達到極限,林安沒覺得有任何不適感。不過最後的時間就要到來,她也感到略微心跳,有些急迫。又不知自己在急迫什麽。


    想了一下自己最後要交代的事情,林安對卡桑說道:


    【請替我照顧一下我的朋友,無論如何,請盡可能不要傷害到他。】空間牽扯力越來越大,林安的聲音因為急促而有些發緊。


    卡桑慎重地點點頭。


    林安周圍的空間已經開始虛化。


    在監守者們眼中,她身邊的空間被無數法則交織密纏著,從未有過的致密繁多。七彩斑斕的法則絲線突兀又和諧地交織在一起,像無數道細細的光環,令林安整個人幾乎淹沒在其中,連聲音都有些虛無縹緲。


    卡桑對露露點點頭,露露得到示意。忽然往前,隔空對林安一指。


    一道金紅色的光從她指端射出,轉瞬抵達林安左手,從林安左手鑽了進去。


    林安猝不及防,一股灼熱流進左手,溯遊而上,整個手臂都炙熱起來,針刺般疼痛,仿佛神經都已經麻痹。


    但這感覺隻是一瞬間。來去如幻覺,灼熱感很快潛伏下來。


    林安隻能眼睜睜看著左手背上浮現一朵盛放的曼珠沙華,豔紅灼人地占據大半雪白的手背,翠色欲滴的莖葉妖嬈地沒進被衣袖遮擋的小臂,延伸進不知深處。


    【你們……】


    林安想說什麽,卻發覺自己的聲音已經被空間隔絕。卡桑等五個監守者身上沒有什麽異常,微微而笑,露露嘴唇微動,一個有些模糊的意念傳進來――


    【這是我的特殊印記,裏麵封印了一些東西,此外,它還有一些別的作用,不過不到必要時候,千萬不要對外人顯露……】


    五個監守者的身影漸漸模糊,林安意識清醒,仿佛進入印個灰蒙蒙的混沌空間,被一股力量保護牽扯,急速倒退著――


    傳送的時間極短,影像如同飛速劃過,浮光掠影般記入林安腦海,然後隻感到一股穩穩的輕微推力,林安就重新出現在空空的地下礦洞中。


    林安穩穩站定在地上,一股強大的威能隨之壓下。


    ……


    ***


    通天塔中。


    卡桑等人目送林安消失,卻仍久久凝望著她消失的位置。


    艾德裏安忽然笑起來,輕輕撥了撥半長的銀發。


    【這個少主倒有意思,臨走還念念不忘她的朋友,難道就隻有那個混血會對她朋友做手腳,我們就不會嗎?】


    他和發色相似的銀眸抬起,閃過意味不明的光,望向麵色沉靜的克裏斯蒂安,


    【喂,克裏斯,那個黑發小子的精神波動很純正,好像就是你的星之海洋的人吧!】


    其餘四人對此早就知情,事實上那幾乎是一眼即明,根本瞞不過他們的目光,隻是在林安麵前不表露罷了。


    克裏斯蒂安靜靜看艾德裏安一眼,回道:


    【剛才那個滿身潰爛的小子,不也是你傳承門下的人。】


    艾德裏安眉一皺,一旁露露出聲,淡淡評價:


    【一千年過去了,外界元素濃度比我們那時好多了。但傳承弟子的水平卻不見有多大提高,比溫室裏的花還要嬌嫩,唯有那個可以在傳送池旁冥想的小子,心誌還算可以入眼……也難怪她對那個小子另眼相看。】


    艾德裏安有些不悅,但也知道露露說的是事實,口中卻說道:


    【的確,當年我們五人都留下了傳承,現在卻隻有我和克裏斯門下還有人進入,也不知道你們的傳承們下,是不是發生了什麽變故?】


    【你當我是你?】露露流露出一絲詭秘地笑,淡淡反諷。


    卡桑一拄杖,沉聲道:【好了,到此為止,我們按計劃各行其是吧!】


    五人互看幾眼,散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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