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解釋,指向了一個非常不可思議的方向――


    “……改變,”


    林安說出自己的總結所得,緩慢輕柔,帶著些微不確定,“構築這個世界的法則,在改變……”


    “沒錯,和我想象的一樣,法則正在改變,而且速度相當快。這種變化,反應在物質世界最直觀的投影――法術上,就是促使法術在這兩千年間發生運行規則變化的原因。”


    克洛諾斯的理由,很好的解釋了林安之前的疑惑:


    不是魔法王朝的輝煌文明比不上當代,而是構成這個世界的根本核心的法則在變化,於是導致了世界的變化;這變化微乎其微,恒久漫長,處在法則籠罩下的生命同樣隨之變化,因此並不能有具體察覺,但卻能從近二千年來法術運行規則的衍變窺知一二。


    林安的心在顫抖。


    任何一個明白並體會過法則之偉大不可抵擋的人,在得知這樣的真相時,都會無法抑製心靈的震顫――


    林安想起自己看過的某本關於世界起源的書籍:


    “……世界的一切,由法則衍變蘊生,而分世界,而有天地,而生萬物,而存神明與人類……任何一個生靈,可以不敬畏神明,不遵行社會階級,乃至可能背叛心靈自我,但卻不能不對法則頂禮膜拜――因,你由法則而生,從法則而死,你的呼吸是法則,你的視野所及一切皆為法則,你的思維想法亦是法則……世界萬物、宇宙位麵,皆籠罩於法則之下……”


    盡管精神中的對話並不需要動嘴,林安的唇仍舊顫抖了一下:


    “這個世界……要毀滅了嗎?”世界末日要來臨了嗎?


    “我不知道,”克洛諾斯回答。“沒人能明白法則運行的目的,我也不能――我們都隻是法則的一部分,永遠看不清它的全貌。”


    “窺視法則什麽的,離我太遙遠了,”林安沉寂了一下,問,“我現在隻想知道,我會不會有活著麵臨世界末日的一天?”


    “我說過,沒有十拿九穩的未來……”


    “你閉嘴!”林安無法抑製地暴走了,“老娘拚死拚活最後終於成為人上人。享受了沒幾天,你跟我說馬上就要世界末日……如果注定是這樣的話。辛苦那麽久,強迫自己適應這個世界是為了什麽!還不如現在開始享受!”


    她怒氣衝衝,“你把老娘召喚到這個世界幹什麽,拖著我的靈魂一起死啊!”


    “……基本上,你所假設的可能性並不大。即使在魔法王朝時代最輝煌的時候,魔法成就最高者的壽命。也並沒有超過一千年,而對於變化中的法則來說,這一千年或許隻是微不足道的一瞬間……靈魂的永生或許是可能達成的,但那必定要付出相應代價,比如記憶和長年的沉眠……”


    “就像你和那些索比克幽魂一樣?”


    林安聞言冷靜下來,“你存在了多久――我是說你的靈魂。”


    她想到夢境空間裏的那些藏書,以及克洛諾斯透露過的對上古甚至遠古某些秘聞的了解。忽然覺得身體裏的這一位真的是神秘非常。


    克洛諾斯沉寂了下去,沒有絲毫回答的意思。


    這種反應並不出乎林安預料,也意味著這一次有關法則的討論就此告終。


    林安絲毫不以為意。對她而言,世界末日離她遠遠的,不在她活著的時候降臨。那麽,無論她死後這個世界是新生還是毀滅。都與她沒有任何關係。


    放下心理的一塊大石,林安心想克洛諾斯最近的脾氣倒是越來越好了,於是在精神中留言:“……如果有什麽心的研究發現,別忘了跟我說一聲啊!”


    心神轉回現實,林安長吐口氣,有些苦惱地看著麵前堆積成山的法術書和卷軸,心想:


    幸好普通流通的零級法術,她使用的都是老朱利安那裏得到的法術書,隻有那些非流通或者失傳的法術,才是從夢境空間裏自己推演的……


    不過之前在夢境空間裏推演的那些一級法術,運行規則相對比這些要落後了,要不要繼續學夢境空間裏的法術,還要等克洛諾斯的研究有了結果:


    要弄清現在的變化,是運行規則有小幅偏差,還是核心規則都出現了變化――要是到時釋放一個召喚水元素,卻弄成了變羊術,那樂子可就大了!


    至於現在,還有從圖書館弄來的一到三級的法術撐著,林安覺得至少自己在短期內,不會為法術缺乏而發愁……


    隻是一想到夢境空間裏的那麽多法術書有可能會變成廢紙,林安就覺得自己簡直要痛不欲生了!


    ***


    時隔五天,林安終於將珈藍圖書館的館藏法術書搜刮一空。即使有自然之力的滋潤,林安心神也已經感到疲憊不堪,幾乎想直接倒下,大睡一場。


    但林安並不信任圖書館的安全,也不可能就在閱讀室的休憩室入睡,於是她打起精神,離開了閱讀室。


    對此,最痛哭流涕並由衷欣喜的,就屬服侍她的那位女侍從法師了。


    林安一出門,入目第一眼就是雪莉爾挺拔筆直的身影,以及迅速投注過來的關心的目光。


    林安心裏一暖,避過了女侍從法師伸過來企圖攙扶的手,左手搭向雪莉爾,眼神有些冷淡地掠過女侍從法師。


    殷勤沒獻成,女侍從法師有些尷尬地站在一邊,有些詫異於林安此時的容光煥發,完全不同於這幾天所見的憔悴。


    然而,此時正支撐著林安的雪莉爾卻知道,林安看似隻是左手虛扶,實際上半個身體的重量都倚了過來,純粹是在依靠她的支撐而站穩,可見她的身體是怎樣的虛弱無力。


    雖然不清楚林安怎樣把外表弄得讓人一點都看不出內在的虛弱,但雪莉爾憑直覺。猜到林安不想讓人知道她此時的狀況,於是手上動作微調,又加了幾分力量,讓林安更方便借力,然後主動出聲:“走吧。”


    “安德烈呢?”林安語調平平,掩飾語聲的氣力虛弱。


    “他很好,不用理他。”


    兩人說了兩句,根本不理在外等待已久的女侍從法師的挽留,轉身就走。女侍從法師無法,隻好用最快速度去通知命她一定要留住林安的白袍法師。


    為了節省路程。也為了行跡不被更多人注意到,林安和雪莉爾抄了近路。往圖書館的偏門而去,令往正門截人的白袍法師差點撲了個空。


    直到雪莉爾叫來一輛出租馬車,林安坐上了車座,負責截人的白袍法師才姍姍來遲。


    白袍法師叫停車,出租馬車的車夫是萬萬不敢揚鞭的。而雪莉爾和林安也不會下車,情況一時僵持。


    雪莉爾隻好掀開馬車窗簾。露了個麵,“有事?”


    白袍法師認得這位和他同階位卻年輕太多的女劍士,對於兩人中實力更高的雪莉爾出麵,他並沒有懷疑太多――他畢竟並不了解三人組中的真實情況和關係。


    “閱讀了館藏中幾乎全部的中低級法術,安法師這樣的情況尚屬首次,我們有責任向她了解一下具體情況。”


    “沒空。”身後的林安已經昏睡過去,雪莉爾意簡言賅地答了兩個字。


    那位白袍法師沒見過這麽不給麵子的人。回答直接得令人傻眼,於是羞惱之餘,便有些傻了眼。


    雪莉爾見他再沒話說,一拉窗簾,吐了個字。“走。”


    車夫一直把他們的對話聽在耳中,側目看看無話可說的白袍法師。手裏馬鞭甩了個鞭花,長長地籲了一聲,拉車的馬兒緩緩抬步,馬車朝城門走去。


    白袍法師看著遠去的馬車,手裏的東西一摔,惱羞下視線一轉,就直接把看到自己丟臉一幕的女侍從法師遷怒上了。


    伯倫趕到圖書館偏門的時候,女侍從法師早已被罵得狗血淋頭,泣不成聲。


    見到這種情形,伯倫皺皺眉,對那個女侍從法師揮了揮手,然後轉向白袍法師。


    “羅賓法師,人呢?”


    “那個沒用的東西!”自己被人直接打臉的事,羅賓法師當然不會主動說出,麵帶怒色回答,“人沒留住。”


    伯倫看情形也知道答案了,對此並不意外,接著問:“她狀況怎麽樣?”語氣裏略帶關心。


    白袍法師有所察覺,心裏有些嘀咕,原本的說辭就沒有出口,臉上收斂了怒色,“聽那個沒有的東西說,似乎一切正常。”


    ――這不可能!


    伯倫和白袍法師兩人心裏同時說。


    然後兩人開始展開聯想。


    被送進林安閱讀室的法術書數量超過兩百,等級從零級到三級不等。伯倫自問,憑他的冥想恢複速度,決不可能在五天內看完所有法術書,甚至一半都不可能。


    而對白袍法師而言,他的魔力雖然足以支持五天內看完所有法術書,但法術書和卷軸上的精神衝擊,最輕也會把他弄得精神紊亂,絕對不可能連續五天地支持下去。


    而他們所知中,不是沒有東西能達到林安這樣的效果。但那些都是傳說中的天材地寶,別說林安有沒有可能擁有,但為了閱讀法術書續航而使用,那麽林安就是一個白癡而不是法師。


    “羅賓法師,您有什麽想法。”


    “那麽多法術書,或許隻是為了擾亂視線,她真正的目的,應該隱藏在那些東西的其中一個裏麵,”羅賓法師答,“我想,那位安法師既然出身不凡,一定是從中發現了某些有價值的東西!”


    ――奇異地,羅賓法師竟然真相了,可惜想破他的腦袋,也絕不會知道林安到底發現了什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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