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門板被打開,蕭南臉色有些慘白的出現在門口,顫聲問道:“誰?誰歿了?”


    玉簪不敢直視蕭南的眼睛,她半低著頭,緩緩道:“夫人,方才楊家來報喪,楊家太夫人歿了!”


    嘭~~


    蕭南的身子軟軟的靠在了門框上,不敢置信的喃呢:“什麽?竟是真的?姑祖母她、她真的去了?”


    早在蕭南的身子歪斜的那一刻,玉簪便衝到了她身邊,一把扶住她的身子,連聲勸慰道:“夫人,婢子知道您素來敬重楊太夫人,但老人家已經去了,您、您要節哀呀~”


    楊太夫人,也就是前朝蕭皇後,蕭南的嫡親姑祖母,一位享盡尊榮、又曆經坎坷的女子,一個對晚輩極愛護的慈愛長輩,她、她竟去了?


    蕭南心慌得厲害,她想伸手去按住狂跳的心髒,卻發現手上竟沒有半分力氣。


    “夫人,夫人,您先坐下來歇息一下吧!”


    玉簪見蕭南的臉色不好,趕忙跟雨水幾個使了個眼色,雨水會意,飛快的趕到近前,扶起蕭南另一側的胳膊,與玉簪一起,將蕭南攙回寢室,扶著她上了壺門大炕。


    “我、我沒事,”


    蕭南坐在炕上,許是身體有了依靠,她慌亂的心也漸漸平複下來,緩緩推開兩個丫鬟的攙扶。


    忽然間,蕭南似是想到了什麽,抓住玉簪的袖子迭聲問道:“對了,祖父那兒可好?祖宅那裏沒有什麽消息吧?”


    她記得很清楚。前世的時候,姑祖母剛剛去世沒多久,祖父和祖母也相繼離世。


    接著便是蕭家人集體丁憂,蕭駙馬和承繼國公爵位的蕭博更是直接守了六年的孝。


    而就在那時。朝廷發生了一件關乎社稷的大事,蕭家的男人們因為遠離了政治中心,白白錯失了良機,待大家守完孝返回朝堂的時候,諸事已經塵埃落定。


    除了蕭駙馬,整個蕭家竟再也沒有人能進入中書,更不用說參加議事堂的小朝會了。


    就此,蕭家著實沉寂了一段時間呢。


    可以說,蕭皇後的亡故,是這一切的開始。


    為了避免這個情況的發生。亦或將此事延後。蕭南重生後。沒少給蕭家、楊家等親近人家送桃源的果蔬。


    為了給祖、父調理身體,她甚至悄悄將玉露摻進了酒水裏,讓他們飲用。


    事實證明。蕭南的努力沒有白費,今生,蕭老國公仕途雖一如前世那般起伏,但身體卻一直很好,老人家都八十多歲了,還能撅著胡子在朝堂上吵架、擠兌人。足足比上輩子多活了七八年呢。


    蕭皇後的身體也非常好,幾年前,她老人家還能騎馬在樂遊原遛上一圈。


    就是半個月前,蕭南去探望老人家的時候,她還一派悠閑的在暖房裏照看她的寶貝牡丹。與蕭南聊天時,也沒有絲毫的不適。


    好好的,人怎麽就沒了呢?


    蕭南腦子裏亂糟糟的,理也理不清,不過她還是清晰的聽到了玉簪的回答:“國公爺?他老人家很好呀。祖宅也沒有什麽事兒。對了,方才來報喪的人說,老國公、蕭駙馬和長公主都已經趕過去了,夫人,您、您看――”


    “呼~~~”


    蕭南長長呼出一口氣,站起身,沉聲吩咐道:“取套幹淨的素服來,我要去楊家。”


    “是!”


    玉簪沒有耽擱,立刻找出素服,與雨水幾個一起服侍蕭南更衣,重新梳妝。


    外頭已經宵禁,不過,這宵禁與法律一樣,根本管不住真正的權貴們。


    蕭南頭上頂著一品國夫人的頭銜,本來身份就極尊貴。


    且楊太夫人身份特殊,輩分也高,大半個京城的權貴們都聽聞了她的喪訊,不少與蕭家、楊家等幾家相熟的人家,也都踩著夜色,紛紛趕赴楊家。


    而這些權貴們大都聚居在少數的幾個坊裏,比如崔家所在的親仁坊,便已經有好幾家先後敲開坊門出了坊。


    卻說看守坊門的官吏們剛剛關上坊門,還不等回房休息,便又看到一架馬車,車前掛著兩個素淨的燈籠,燈籠上寫著大大的一個‘崔’字。


    此時夜色漸濃,不到近前根本看不清來者為何,不過單看這燈籠,便已經有機靈的小吏猜到了車中之人是誰。


    “敢問前頭可是蕭夫人?”


    小吏快跑幾步,趕到馬車前,抱拳問道。


    趕車的秦振輕輕‘籲’了一聲,穩穩的將車停住,然後抱拳回禮道:“沒錯,車內正是我家夫人。今日――”


    秦振正要說‘夫人要去楊家奔喪,還請小郎行個方便’,那小吏已經直接點頭,“楊太夫人薨逝,卑職已經聽聞,還請夫人節哀,卑職這就命人打開坊門,諸位,稍等片刻!”


    說罷,那小吏扭頭衝著同伴打了個手勢。


    那幾人會意,一起來到坊門後,抬起厚重的門閂,然後將門打開。


    “夫人請!”


    幾個小吏開完門,便退到了門兩側,微微欠身,恭送蕭南出門。


    蕭南撩開車窗,露出半張臉,衝著打頭的小吏微微頷首,“有勞諸位了!”


    玉簪忙塞給跟車的婆子一個荷包,那婆子小跑兩步來到那小吏麵前,直接將輕飄飄的荷包塞進了他手裏。


    小吏熟稔的將荷包掩在袖子裏,手指還順勢揉搓了下,咦,不是硬物,而是脆生生的紙。


    是飛錢!


    小吏心裏暗喜,他就知道,這些貴婦們個個出手大方,他不過是態度恭敬些、動作積極些,便能得到豐厚的賞賜。嘖嘖,這買賣太值了。


    其實小吏很聰明,他明白,即便自己不主動打開坊門。在那些貴婦們的糾纏下,他也要乖乖聽話。可事情真發展到這一步,惹毛了她們,自己也落不到什麽好果子吃。


    左右都要開門,為何不積極一點,這樣還能得個賞賜。若是哪位貴婦心情好,看他機靈,沒準兒還能提拔他呢。


    這不,蕭夫人不就給了他們大把的賞錢。


    “多謝夫人!”


    小吏將荷包握得緊緊的,其它小吏見他的神情也知道賞錢不少。頓時心情大好。齊聲喊道。


    蕭南沒有說什麽。隻輕輕嗯了一聲,便示意秦振繼續趕路。


    出了親仁坊,拐上大道。街上很安靜,幾乎沒有什麽行人,車軲轆那‘咕嚕咕嚕’的響聲分外清晰。


    馬車行駛得很快,不過兩刻鍾,便趕到了楊家。


    楊家的大門外,已經聚集了好幾輛馬車,門前的拴馬石上也拴著好幾匹駿馬。


    門外負責迎來送往的小廝們已經換上了素服,滿麵悲戚的招呼來往的賓客。


    蕭南下了馬車,便有一個管事模樣的人迎了上來,他認得蕭南。忙行禮道:“夫人,您來了!”


    蕭南抬頭看了眼楊家的烏頭門,沉聲問道:“阿婆、阿婆她真的去了?”


    管事拿袖子擦了擦眼淚,帶著濃濃的鼻音回話:“好叫夫人知道,太夫人業已仙逝。”


    蕭南眼睛一熱,壓抑許久的淚水唰得流了出來。


    管事忙道:“夫人節哀,太夫人去的很是安詳,她、她老人家是在睡夢中離去的。”


    無病無災、壽終正寢,且老人家今年已經八十八歲的高齡了,放在平均壽命隻有四五十歲的古代,絕對是老壽星,她的故去,絕對是喜喪呀。


    蕭南無力的點點頭,喜喪,那也是喪呀。


    管事頭前帶路,引著蕭南進了靈堂。


    堂內哭聲一片,蕭南在淚眼模糊中找到了蕭家女眷的蹤影,不禁快走幾步,行至近前,低聲問道:“阿娘,阿婆沒事兒吧?”


    蕭南問得是她的嫡親祖母,前世的記憶太深刻了,她真擔心祖父、祖母也會離去。


    長公主正拿著帕子拭淚,眼角的餘光看到了蕭南,正欲同她說話,不想就聽到蕭南的這句話。


    她不禁皺了皺眉頭,道:“你阿婆能有什麽事兒?不過是前兩天倒春寒,老人家受了些涼,如今天色又太晚,她才沒有來楊家。”


    蕭南知道長公主誤會了,忙解釋道:“我、我不是乍聞姑祖母的事兒,擔心阿翁和阿婆嘛。”


    長公主借著低頭的姿勢,丟給蕭南一個白眼,低聲訓道:“我當然知道你是為了家裏老人好,但這裏是靈堂,有些話不許胡說!萬一讓外人聽到了,還不定怎麽――”


    蕭南訕訕:“我這不是隻跟阿娘說說嘛,旁人我是斷不會說的。”哎呀,真是想得太入神了,說話也不經大腦了,確實該罵。


    “好了,別亂說了,先去給太夫人磕個頭吧。老人家臨走的時候還給你留了東西呢。”


    長公主知道女兒有時候會犯點兒小二,不過,敲打一頓便能好,她拿帕子抵在鼻下,小聲吩咐道。


    “是!”


    蕭南又跟袁氏等幾個嫂子們打了招呼,這才趕到了太夫人的正寢室。


    老人家剛剛離去沒多久,還沒有小殮,所以人還在榻上放著,楊家的幾個女眷都圍在一旁。


    蕭南沒有看別人,緩步行至榻前,看著那個似是睡著的老人,剛剛收住的眼淚又嘩嘩流了出來。


    “阿婆,阿婆,您、您怎麽就去了呢?”


    跪坐在榻前,蕭南雙手捧著臉,嗚嗚的痛哭起來。


    這一刻,蕭南自己也分不清,她到底是在為楊太夫人的離世而悲痛,還是為了家人躲不開的命運而哀傷……


    ps:今天是元宵加情人節哦,祝親愛滴親們節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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