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知道今天陸沉要帶自己去見一個貴人,便早早就把自己收拾停當了,不過讓陳玄沒想到的是,除了陸沉之外,他的身後還跟了一名女子。


    陳玄想了想,自己應該是要把這名女子稱呼一聲嫂子吧,畢竟是陸沉的新婚妻子。陸沉一直都不想帶著這個年紀比陳玄還小幾歲的姑娘一起玩,雖然成了親,可這幾個月時間以來,基本上都是陸沉在外麵花天酒地的,而新娘子日日躲在閨房裏掉眼淚。


    三天之後陸家要辦大辦婚事,到時候陳玄的這個小嫂子的父親劉大人肯定是要過來的,要是讓人家做父親的知道自己的女兒受了這麽大委屈,那可是相當的不好看啊。因此在陸老爺子的威逼之下,就算陸沉再不樂意,也不得不趕緊把劉大人的千金哄開心了。


    看著身後那個低眉順眼的像隻鵪鶉一樣的女子,陳玄好奇的打量著陸沉,用僅有兩人可以聽到的嗓音說道:“這是個什麽情況啊?”


    “唉,女人就是麻煩,我們大男人的出去辦事,你一個女子跟著能做什麽?”陸沉大聲抱怨著。


    “是、是爹讓我來的,你放心,我不會打擾你們的。”


    嫂子的說話聲音越來越低,而陳玄不經意回頭看了一眼,竟然頭也垂的越來越低。而陸沉卻一點也不在意,依舊是昂首闊步的走在前麵。


    無奈之下,陳玄隻能用胳膊肘輕輕撞了撞陸沉:“你不是說今天要帶我去見貴人嗎?你還是把嫂子安置在什麽地方吧,我估計著她再走幾步就哭出來了。”


    “算了,我爹讓我帶她出來玩玩放鬆放鬆的,我還是去哄哄她吧,要是她回去再告狀的話,我估計又得少一層皮的。”


    陳玄腳步加快一些,反正他已經記住路了,今天要去的也是之前那個荒山的半山腰,所以他覺得自己還是走快點好,免得聽到了人家小夫妻的私房話。


    可他的聽覺本就非常的好,有些話不是他不想聽就聽不見的...


    而陳玄顯然也低估了陸沉的功夫,當陸沉剛一開口說話,陳玄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立刻就暴起了。


    “寶寶,你還生我的氣呢?”


    陳玄強行忍下心中的惡心感覺,隻想趕緊躲遠一點,他和陸瑾瑜都是比較爽快的人,自問還從來沒在大庭廣眾之下說過這種話呢,可陸沉臉皮實在太厚,全然不顧路上的行人,直接就把這些話說了出來。除了陳玄之外,旁邊的幾個路人也是聽不下去了,皆是逃一般的躲遠了這個陸府的花花公子。


    女子用非常低的嗓音說道:“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的,上次我和爹去那種地方找你的時候,你明明叫另外一個姑娘寶貝呢。”


    “你年紀還小,有些事不太清楚,這寶貝是寶貝,寶寶是寶寶,不一樣的...”


    ......


    陳玄化走為跑,總算是完全聽不到陸沉的鬼話了。


    此時太陽才剛剛升起,倒也還沒開始熱起來,獨自一人,腳下的速度自然就快了不少,陳玄很快就到了約定好的地方。


    依舊是那座破敗的亭子,而此時亭子裏卻坐著一個人。


    看起來應該還不到三十歲,不過由於這個男子的衣著非常整齊,皮膚上也沒有多少瑕疵,一看就是從小到大都沒有吃過什麽苦的,陳玄覺得這人的實際年齡大概是三十歲往上了。


    看著相貌如此不凡,再加上渾身散發出的卓越氣息,一看就是個有身份的人。這樣的一個人物會獨自出現在這荒山之中,陳玄很快就反應過來這位應該就是陸沉所說的那位從皇宮出來的貴人吧。


    陳玄的心中忽然一個激靈,皇宮之中似乎是沒什麽多少男人吧,好像除了皇帝與侍衛之外,再就是太監了。這位貴人的賣相這麽好,再怎麽看也不像是個習武之人。再加上他皮膚白皙,臉上也沒有任何胡茬,難不成這位就是傳說中的太監?


    這還是陳玄第一次見識到真正的太監呢,所以心中不免有些激動,不過又想起不能表現的太過刻意,還是得克製一下。


    清了清嗓子之後,陳玄走上前去,同時臉上盡量露出善意的笑容。


    “請問您就是陸沉請來的貴人嗎?”


    “對,你是陳玄?”‘貴人’也早就注意到陳玄了,不過也是不敢確認他的身份,隻有在陳玄開口之後,才確定了幾分。


    “是啊,我就是陳玄,陸沉就在後麵,聽陸沉說您可是身份尊貴的貴人,讓在下千萬不能懈怠呢,請問如何稱呼?”陳玄總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冒犯,可是他這前前後後兩輩子,男的女的都見了不少,這太監還是第一次見呢,所以不免萬分好奇。


    “我、我姓黃。叫你過來的確是有一些非常重要的事要問你的,不過還是等陸沉來了之後再說吧。”


    陸沉果然功力深厚,這才多長時間啊,等他出現在陳玄麵前時,已經把身旁的女子哄得開開心心的了。隻見他微微俯身,然後貼在女子的耳邊說了什麽之後,女子立刻滿臉嬌羞的點頭。


    隨後陸沉便獨自一人走了過來。


    沒多久,三個男人之間便進入了正題,陳玄將自己昨天和陸沉說過的那些話再次複述一遍之後,就靜等著他們兩人的話了。


    黃公子說道:“果然和我預料之中的差不多,蒙將軍之死是有問題的,毫無疑問,幕後黑手應該就是祁王了,可是這家夥把自己偽裝的太好了,隻有死人才不會泄露秘密,當時那渝州城城主府的一家上下所有人等全都被滅了口,陸沉,難道就真的沒有活口了嗎?”


    “應該是沒有了,我的人不了解渝州城的形勢,去了也隻能算是兩眼一抹黑,不過數十高手在渝州城盤踞了半個多月,根本就沒有發現異常線索,按照陳玄所說的那些,如果渝州城真的有軍械所的存在,為了隱蔽起見,肯定是在不易察覺的地方,而在事發之後,必然也已經有人銷毀了所有痕跡。”陸沉的話語中有些惋惜。


    黃公子倒是不太讚同陸沉的話,他搖頭道:“你有所不知,能夠一次性需要上百人一起勞動的軍械所,它的規模肯定是非常大的,你說的軍械所的位置比較偏僻,這一點肯定是真的。可是如果想要把軍械所徹底銷毀到沒有任何痕跡的程度,又豈是那麽容易的事?這同樣需要大量的勞動力。在事發沒多久的時候,為了保險起見,他們應該不敢那麽快就鬧出更大的動靜。當然了,到現在為止已經過去了一年時間,所有的痕跡自然已經徹底消失了,可這個消失的過程必然是循序漸進的,而不是一蹴而就。試想想,如此曠日持久的一場銷毀造反痕跡的活動,天底下就沒有不透風的牆,怎麽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傳出來?沒找到,隻是因為沒找對位置罷了。”


    “找對位置?您所說的位置指的是?”


    “沒錯,當然是軍械所所在的位置,陳玄,你既然揭露了那個軍械所,那你應該是知道那軍械所的位置所在吧?”


    聽到黃公子的話,陳玄若有所思的說:“雖然我不知道軍械所的具體位置,不過有一個人是知道的。”


    那個人當然就是李修遠了,當時按照陳玄的布置,李修遠跟蹤著幾個從鐵礦運送物料到軍械所的人找到了那個軍械所的位置,然後又在合適的時間點將軍械所有關的事告知給了蒙將軍,這才平息了渝州城之亂。那件事雖然陳玄並沒有親自涉足,可李修遠卻是親自去過的,而且李修遠還說了,就在軍械所附近有一個‘修羅場’般的大土坑,裏麵埋葬了數百具屍骨。那麽李修遠肯定是可以再找到那個地方的,就算軍械所的所有痕跡都被銷毀了,可陳玄不信那些人會連早前的累累白骨都搬走,肯定會有線索的。


    在陳玄將這些都告訴給陸沉以及黃公子之後,兩人明顯高興了許多,如此一來的話,豈不是說不定還能有機會找到些許有關軍械所的證據?


    雖然知道這種證據能夠讓祁王真正傷筋動骨的可能性不大,以祁王的老謀深算,他肯定已經把嫌疑都洗脫的幹幹淨淨了。可終歸是聊勝於無,因為他們實在沒有其他辦法了。


    “好,那你回去盡快寫上一封信,我讓陸沉再派人拿著你的信去找你的朋友李修遠去辦這件事,放心吧,不會讓你那朋友陷入危險之中的,隻需要他帶路罷了。”


    吩咐完之後,黃公子又雀躍的說道:“陳玄,隻要這事辦成了,我記你大功一件,日後必定重重有賞。”


    這家夥也太能說大話了吧?就算是在皇宮內當差,就算他和皇帝能說上話,可他說到底也隻不過是一個太監而已,還重重有賞?騙誰呢。


    所以陳玄隻是笑著點了點頭,顯然並沒有把這家夥的話太過放在心上。


    看著這兩人欲言又止的樣子,陳玄也不知道他們兩個還有沒有什麽話要問,不過看樣子應該是沒有了。


    既然正事已經說完了,陳玄便好奇的問道:“我說黃公子啊,再過兩日就是我的大婚之日了,到時候你可一定要來啊。”


    這隻是陳玄隨口的一個邀請罷了,畢竟是出於禮節。


    在他想來這應該是沒什麽大不了的,可是陸沉的臉色卻變幻不定:“陳玄,你說這個做什麽,黃公子那麽忙,怎麽可能有空過來呢。”


    一個太監能忙到哪裏去?不過想想也是,估計像他這種太監,要出皇宮一趟都挺不容易的,估計說忙隻是客氣,實際上是沒有命令不能出宮吧。


    “無妨無妨,要是不方便來就算了。”陳玄連忙說道。


    “這有什麽不方便的,放心吧,到時候我一定會親自去叨擾的,不過我回去後可得好好想一想究竟準備什麽禮物才好呢,畢竟新娘子可是陸沉的妹妹啊。”


    ...


    下山之時,陳玄偶然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四周的密林裏似乎有人在躲藏著,而這些人卻什麽都沒有做,也不知究竟是何意圖。


    陸沉看出了陳玄的疑惑,他小聲解釋著:“別擔心,那都是自己人,來保護黃公子安全的。”


    “什麽?這黃公子架子這麽大啊,我還以為他隻是個小太監呢,現在看來應該是個大太監才對。”


    陳玄的無心之語讓陸沉差點驚掉了魂,他連忙在四周看了看,慧茹正拿著一捧嬌豔的野花,心思應該也全在那花上麵,壓根就沒有聽到陳玄的話。


    還好還好,不過為了防止陳玄再說出什麽胡話來,陸沉立刻捂住了陳玄的嘴。


    “陸兄,你這是怎麽了?”陳玄含糊不清的說道。


    “陳玄,你活膩味了是不是?你怎麽敢說黃公子是小太監?”


    “難道不是嗎?”陳玄意識到有些不對勁,如果隻是太監,當不至於讓陸沉如此緊張,難不成這黃公子的身份相當了不起?


    “當然不是了,你可知道黃公子的這個‘黃’是怎麽寫的嗎?”


    “怎麽寫?黃色的花瓣?”陳玄下意識的看了他那小嫂子手中的花朵一眼。


    “黃公子的‘黃’,uu看書wkhu.om 其實是皇帝的皇。”


    陸沉的話雖然是輕飄飄的,可陳玄的腳底下就像忽然被灌了鉛一樣,再也無法移動了。


    “陸兄,陸大哥,你沒開玩笑吧。你的意思是,他是皇帝?”


    陳玄此時的錯愕反應倒是讓陸沉相當的滿意,他有些自得的說:“現在知道我們陸家的厲害了吧?能夠和當今天子稱兄道弟的,除了我陸沉之外還能有幾個人?”


    厲害是真的厲害,後怕也是真的後怕,陳玄不禁有一種後背發寒的感覺。都說伴君如伴虎,自己真是膽大包天,竟然敢那樣和天子說話。


    要是早知道那黃公子就是皇帝的話,陳玄再怎麽說也得給他磕幾個頭吧。


    現在想想,自己竟然還敢大著膽去邀請當今皇帝來參加自己的婚禮,難怪當時陸沉會是那種反應呢。


    陳玄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還好還好,自己隻是在事後說他是太監,幸虧沒有當麵把這種話說出來,否則遇到脾氣爆的,怕不是會被直接抓去斬首。


    回到城裏之後,陳玄的心情終於放鬆了些,因為此時陸府所在的那條街道已經全部掛上了大紅燈籠。他不禁想著,自己應該也算是體麵人了吧,成個親都能弄出這麽大的排場來,甚至還會有當今天子來親自參加婚禮。


    “陸兄,這也有點太誇張了吧,燈籠怎麽都掛到這裏來了?”


    陸沉點了點頭:“對啊,是有點誇張了,當時我成親的時候可沒這種動靜啊。”


    慧茹低聲說道:“爹說了這次的事要大辦的,他已經為瑾瑜妹妹準備了十裏紅妝,到時候估計整個京城都會聽到這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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