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麽發現嗎?”


    “大人,死者是窒息而死的,死亡時間大概在昨夜子時左右,現在屍體上已經出現屍斑了,而且我還在屍體內發現了一些奇怪的東西。”仵作緩緩說道。


    “什麽東西?”陳玄大吃一驚,他沒想到這仵作看起來已經一大把年紀了,竟然做事如此果斷,這麽快就發現了屍體內的奇怪東西,難道他這一會兒工夫就把屍體解剖了?


    “大人請移步房內。”


    陳玄沒什麽猶豫就往房間走去,卻沒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陸瑾瑜現在竟然有些遲疑。


    陳玄故意激她道:“瑾瑜,要是你害怕的話,就不用和我們一起進去了。”


    “笑話!我會害怕?我陸瑾瑜根本就不知道怕字怎麽寫。”陸瑾瑜果然吃不住這一套,立馬第一個走進了房間。


    李修遠正表情嚴肅的思考著,看到陸瑾瑜進來了之後,立馬開口說道:“陸姑娘,你看看這是什麽東西。”


    陳玄隨後也走了進來,李修遠一個沒注意,陸瑾瑜直接把李修遠指給她的東西拿在了手裏。那是幾個白條狀東西,但是不知為何上麵竟然黏糊糊的。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陸瑾瑜看著她手掌中的這些分辨不太清楚的東西問道。


    “這位姑娘,你怎麽能把這些東西拿在手裏呢?快放下。”仵作急忙說道。


    “這到底是什麽?”


    “這是從死者喉嚨裏掏出來的。”


    仵作話音剛落,陸瑾瑜下意識的把那些東西丟在了桌子上。心中不由得一陣惡心。她知道仵作從屍體中找到了一些東西,但是既然是從身體裏找到的,理應沾了血跡才對,但是剛才那些東西上麵並沒有血,所以她就沒往那上麵想。


    陳玄走過去仔細打量著這些東西,皺著眉頭說道:“這些是蘭花嗎?”


    “是的大人,這些的確是蘭花的花瓣。這隻是比較完整的,還有一些殘渣,是被死者在臨死前咀嚼過的,我想有理由相信在她的食道中應該也會有這種殘渣。不過這個有待下一步證實,在這裏不好為她解剖。”


    “為什麽會這樣?”李修遠疑惑的問道。他也遇見過不少殺人案件,但是像這種生吃花瓣的,還是頭一回見。


    陳玄道:“我覺得殺人凶手應該就是這園子中的某個人,而且她深知墨蘭生前喜愛蘭花,所以才會有這種舉動。”


    “是那個春桃,她和墨蘭走的近,她肯定知道墨蘭最喜歡的是蘭花。”陸瑾瑜果斷說道。


    “不,不能這麽武斷,墨蘭的名字中就有一個蘭字,而且這個園子並不太大,她們平日裏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加上墨蘭來這裏好多年了,所以我想這裏的每個人都知道她喜愛蘭花。”


    陳玄說完之後,忽然想起了什麽,轉而對李修遠說道:“除了那些蘭花之外,還有沒有什麽東西不見了?”


    “應該沒有,我們已經四處檢查過了,沒有發現貴重東西的丟失。”


    “不,不是貴重東西。你找找剪刀還在不在?”


    李修遠瞬間就明白了,他馬上又在到處翻找起來,最終麵色越來越凝重。果然,沒找到剪刀。


    “大人,這是怎麽回事?能說明什麽嗎?”


    “能說明凶手是臨時起意剪掉的蘭花,我想她大概是隻想殺人的,但是在殺完人之後,覺得那些蘭花不順眼,所以找出剪刀將那些花從根部剪掉了。”


    聽完陳玄的話,陸瑾瑜很快就找到了漏洞。


    “不對吧,如果是在死者已經氣絕之時才毀掉的蘭花,那為什麽會在死者的咽喉裏發現那些東西?”


    陳玄並沒有立即回答出這個問題,他用手卡主了自己的脖子,緩緩用力。他很快就意識到想要使一個正常人窒息而死的話,恐怕不是那麽容易辦到的。


    “將屍體先搬回去吧,你再檢查檢查她有沒有中毒的痕跡,要是沒中毒的話,就不用解剖屍體了。我總感覺有些地方似乎說不通。”


    “好。”仵作欠了欠身子。


    “李修遠,你帶人繼續看好這裏,仔細在每個人的房間裏都找找,那把剪刀或許會有完全相同的,但是被毀掉的蘭花應該是至關重要的證據。”


    李修遠點了點頭後,就轉身去忙了,陸瑾瑜連忙說道:“那我呢?”


    “你去這園子裏找那些姑娘們都聊聊吧。”


    陸瑾瑜不解的問:“你讓我聊什麽?”


    “聊關於墨蘭的任何事,如果發現什麽異常的人或者事的話,就說給我聽吧。”


    “不行,我不幹,我最討厭這種婆婆媽媽的事了,這事你找別人去吧,反正我又不是你們衙門的人。”陸瑾瑜直接撂挑子不幹了,讓她和這裏的那些舞姬們打交道,還不如直接殺了她。


    “算了,那我自己去吧,反正我回衙門也沒事可做。”陳玄倒是無所謂,這裏的環境比縣衙門要好太多了,而且是和那些女子打交道,算不得什麽苦差事。


    “好,我也沒事幹,那我就和你一起吧。”陸瑾瑜很快就改了口。


    “可是你不是說你討厭這些事嗎?”


    “怎麽,你不想我和你一起?還是擔心我壞了你的好事?”


    “那你就來吧,我能有什麽好事?”


    園子中的各個姑娘住的相當分散,除了冬姐之外,還有七名女子住在此處。不過現在隻剩下六位了。


    倒是有一處例外,在春桃的房間緊挨的另一間房裏,住著一位新來的姑娘。


    既然是新來的,陳玄決定先去問問她吧。


    有了陳玄不允許她們隨意出入的命令,這些女子此時都乖乖的待在房間裏,陳玄在問清楚了她們幾人住著的大概方位之後,就和陸瑾瑜兩人一起行動了。


    這間房子的主人叫俞靈,冬姐說她才來沒幾天,長相雖然最為拔尖,但是年齡也是最小。性格有些內向,所以安排她和性格開朗的春桃住的近,希望兩人可以多交流交流。


    俞靈看到陳玄以及陸瑾瑜後,連忙讓他們進了房子,但是自始至終她都是低著頭的。


    也難怪,來到了這種身不由己的地方,尤其是在她這種年紀。一朝之間失去了自由,怎麽開朗的起來?


    “俞靈姑娘,聽說你才來這裏沒幾天,你是怎麽淪落到這裏的?”陳玄一直沒有把自己放在高人一等的位置上,所以每次在查線索的時候,都習慣先客套幾句。


    “回稟大人,民女家中突逢大變,無可奈可之下才淪落至此的。”俞靈低著頭小聲說道。


    陳玄一陣無語,你這說了不是等於沒說嗎?陳玄也不想和她再多說廢話了,幹脆直入主題。


    “那你來的這些日子,有沒有和墨蘭接觸過?或者說過什麽話嗎?”


    “沒有,冬姐說讓我保持神秘感,這幾日都是讓別人把吃的送到我房裏來的,我昨晚才第一次和大家一起吃飯,也是昨晚才第一見到墨蘭姑娘。”


    “你怎麽知道哪個是墨蘭?”


    “昨天墨蘭姑娘的身子好像不太舒服,冬姐在吃飯的時候特意問了她幾句。”小姑娘突然抬起頭看著陳玄,秀氣的眼睛中充滿了委屈。


    “大人,您是在懷疑我嗎?”


    陳玄連忙擺手,“不是,我隻是例行公事罷了。”


    離開了俞靈的住處之後,兩人並沒有第一時間去找春桃,既然現在春桃的嫌疑最大,陳玄覺得應該先去問問其他人,最後再問春桃。


    “陳玄,你是不是感覺那個俞靈有點奇怪?”陸瑾瑜自問在她眼裏,這個俞靈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但是不知為何,陳玄在出來之後一直沉默不語,似乎是在想著什麽。


    “那倒是沒有,我隻是覺得冬姐挺有意思的,明明都住在一個園子裏了,還要保持什麽神秘感。”陳玄如實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有什麽奇怪的,你是不知道,有些男人就吃這一套,你信不信,陸沉肯定會被俞靈迷的七昏八倒的。”陸瑾瑜胸有成竹的說。


    “扯得有些遠了。”


    兩人來到一棵大樹之下,這棵樹就生長在人工湖的岸邊,微風徐徐,十分舒爽。陳玄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


    “陳玄,其實自從上次那個劉夫人的案件發生時,我就一直有件事想問你,但是一直沒有機會。”


    兩人並肩站在樹下,長身而立,遠遠望去倒是十分般配。


    “問吧。”陳玄猜想她大概要問的就是為什麽自己會在短時間內性情大變吧,於是連忙在心裏想著說辭。


    但是陸瑾瑜要問的卻不是這個。


    “小時候,教我習武的師父在閑暇之餘給我講了許多那些江湖豪客的故事。uu看書 ww.uanshu 他們仗著一把劍行走江湖,懲奸除惡,殺盡壞人。所以我從小就向往那樣的生活,於是我努力習武。因為江湖中奉行的就是強者為尊,所以如果死了人的話,很有可能是不會有人為他們主持公道的。可是為什麽有的地方僅僅是死了一個人,你們這些衙門的人不惜費大力氣也要找到凶手,就像我們現在做的這樣。”


    陳玄以前也想過這個問題,不過他早就想通了。


    他隨手摘了一片葉子,讓它隨風飄到了湖麵之上,引起一陣微弱的漣漪。


    “看見那些漣漪了嗎?”


    “當然看到了。”


    “瑾瑜,陽縣的百姓們就生活在這樣一處安靜的湖麵之上,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引起漣漪,而且這湖不深,那些東西就算沉下去了,想要找的話,也是可以找到的,我們要做的就是守護這片寧靜。而你所說的江湖,我想就如同是大海吧,就算你將巨石投入其中,短時間內或許浪花不小,但當它沉下去的時候,就再也無法找到了。”


    陸瑾瑜突然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來,燦爛一笑之後,一把朝著遠處的湖麵扔去。


    “那這樣呢?”


    不過陸瑾瑜的話剛說完不久,湖中小屋內就出現了一名女子,在奮力的喊著什麽。距離太遠,聽不清楚。


    陸瑾瑜一臉驚喜的看著陳玄,“那裏竟然有人住?”


    陳玄不久之前也是這種表情,他笑著說:“是啊,我也很好奇。”


    “那我們要不上去看看?”


    “好。”陳玄也想知道,在這湖中小屋上住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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