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半邊臉腫的老高、嘴角不斷有血沫冒出的林焰,白小魚眉頭緊蹙。


    “怪不得梅絳雪對你青睞有加,沒想到一個鄉野村夫居然也有如此傲骨,這敢情好得很!希望呆會被折磨時你能忍住,熬長點。在這之前,我想知道你是如何發現真相的?”


    白小魚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居高臨下看著林焰,像審犯人一般質問著。


    “哼,你自認為計策天衣無縫,以為能瞞過我,可惜你忘了,像這種要挾無辜他人來威逼我就範的事情,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做得出來的!”林焰輕蔑一笑,繼續說道:“青風雖然痛恨我,但卻不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這的確是林焰經過和青風的衝突後得出的結論,青風雖然嫉妒心十分強烈,視跟梅絳雪關係還算親近的他為頭號敵人,上次就恨不得要打斷他兩條腿,但青風隻會仗著絕對實力來對付他,根本不屑於動其他歪腦筋。


    白小魚臉上一陣青一陣黒,惡狠狠道:“隻這點?”


    “當然不是,”躺在雨水中的林焰啐了一口,“如果真是曹三水要對付我,那在客廳我被牛筋繩綁住時,他會第一個現身,然後暴揍我一頓先解了氣再說,很顯然,你並沒有考慮過被你和牛四當做替死鬼的曹三水的性格特點。”


    林焰不緊不慢娓娓道來,偏偏所說的全是真相,這些話聽到白小魚的耳中,就有如根根細針刺在他心上,讓他分外難受。


    “夠了!”白小魚大聲喝道,一個在他看來肯定會起作用的計策,居然被林焰批得這般體無完膚,這不啻於一記耳光抽在臉上。


    怒不可遏地衝上前,白小魚正準備對著林焰就是一腳狠踢,忽然像是想到了另外一些事情,便陰沉沉道:“難道你連是我要對付你,都猜出來了?”


    任何時候,一個自詡智謀無敵,隻有自己能將他人玩弄於股掌之中的人,是決不允許他人的智慧淩駕於自己之上的,有的話,這人隻會先去急於證實,然後再親眼看著敢於褻瀆自己智慧的人死在自己麵前。


    碰上林焰,白小魚擺脫不了這種心癢癢、近乎獨特嗜好的影響。


    林焰此刻露在外麵的皮膚都蒙上了死灰色,不過看樣子白小魚為了能夠找到答案,還不著急讓林焰毒發身亡。


    “我當然猜出來了!”


    盡管一張臉又腫又黒,看不出臉上的表情,但林焰的聲音卻充滿了對白小魚的蔑視:“並且我還知道今天早上你一直在暗中監視著我,那個賊就是你安排的,為的就是接近我、試探我,能夠讓你有足夠的理由和我同上青武山。”


    不待白小魚分辨,林焰繼續說道:“我知道你這樣做的目的,除了打壓青風、博取梅絳雪的好感之外,還有著一個更重要的目的。”


    白小魚麵紅耳赤,心中急躁得厲害,正想控製毒量讓林焰毒發死亡,卻不想林焰忽然大笑一聲,將最重要的那個目的一口氣說了出來!


    “那就是你想在嫁禍給青風的同時殺死我,用我的人皮再加上你白家的秘法,讓你自己搖身一變,變成另一個我,然後再去接近梅絳雪!”


    仿佛最後一塊遮羞布都被林焰在光天化日下扯掉,白小魚又羞又急,心中像被壓下了一塊大石頭,胸悶不已,一時之間竟然愣在了當場。


    他是實在沒想到,一個人在“仇敵”擺在眼前的情況下,竟然可以做到不被蒙蔽雙眼,反而能夠從任何的蛛絲馬跡當中找到破綻,他竟然完完全全敗給了被他稱為“鄉野村夫”的人!


    怒指著林焰,連著說了幾個“好”字後,白小魚終於平複了心情,變換了一副模樣。


    “嗒嗒嗒。”


    單調的聲音在大雨遍布的空間中響起,白小魚麵色陰沉,一步一步朝林焰靠近。


    他落腳有節奏而且緩慢,就為了刻意營造一種死亡來臨前沉重的氣氛,好讓林焰的心理防線全麵崩潰。


    “是不是覺得心很慌?是不是感覺自己見到的一切東西都變成了死灰色?你放心,死亡來臨前,我會先讓你的心理備受折磨,再摧殘你的肉體,將你整具人皮慢慢剝下,人皮麵具一成,我就可以扮作你,至於得到梅絳雪那水靈娘們的身體,將會是一件簡單卻無比美妙的事情,哈哈!”


    白小魚邪惡地笑著,雙眼冒出旺盛的色欲之光。


    “我讓你笑!”


    “拿我做人皮麵具,我拿你先做成人彘!”


    正在這時,躺在地上陷入深度中毒狀態的林焰,突然一個鯉魚打挺躍了起來,身形竟然看來絲毫沒受“附體軟骨散”的影響,右手快速拿起地上的長劍朝前猛劈,而左手則悄無聲息地附上了白小魚的胸膛!


    發愣當中的白小魚不虞有這等異變,根本來不及反應。


    而極短極短的時間,對於林焰來說,卻足夠了!


    一道白光伴隨著一股血箭飆出,驚雷陣陣中,淒厲的慘嚎被掩蓋在滾滾雷雨中。


    鋒利的長劍很是幹脆地將白小魚的整條右臂齊肩削斷,而林焰的左手也在同一時間狠狠拍在了白小魚的胸膛上,骨碎的聲音傳出,白小魚的胸膛差不多凹陷進了五厘米,胸骨更是被拍成了稀巴爛!


    “你使詐!”


    嘴中不斷流出鮮血的白小魚像個賭輸了的賭徒,紅著雙眼,惡狠狠說道。


    “這話從你白小魚口中說出,怎麽聽起來這麽變扭?就允許你使詐施毒?”


    林焰小心提防著,提劍走上前,手起劍落,毫不遲疑又將白小魚的左臂斬下!


    “啊!”


    白小魚無力在泥濘的地上掙紮扭曲著,嘴中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可聲音卻被滾滾雷鳴遮掩住,無法傳出鬆柏林。


    胸骨破碎,手臂被切,白小魚不知道以前被他生生折磨死的人經曆了怎樣的痛苦,但今天,他卻真切感受到了!


    這是一種讓人靈魂都會顫栗的痛苦,白小魚根本無法承受,隻求早點結束這痛苦,但作為蛻凡境的武者,即使受了這麽嚴重的傷,卻也無法在短時間內死去!


    “你幹脆殺了我!”


    成了血人的白小魚咆哮著,劇烈的痛楚肆無忌憚地侵襲著他,在明知道今天有死無生的情況下,他已經不求奢望,隻想快點死在這人的劍下。


    “為什麽要這樣?也許你還不太清楚我的性格,我講究恩怨分明,遵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如果誰想置我於死地卻沒辦成,最後反被我掌控局麵的話,我就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


    “你不是要剝下我的整具人皮嗎,那我就廢了你四肢,讓你成為人彘!對於像你這樣作惡多端的人,直接給你個痛快是便宜了你!”


    白小魚突然從這張黒氣遍布的臉上看到了無情,看到了冷血,看到了戾氣。他的心沒來由的一慌,第一次覺得平和的死去竟成了一種虛無縹緲的奢望。


    “唰!”


    林焰雖說極度痛恨白小魚,但也沒想著對一個必死的人施行人彘這樣慘烈的殺法,剛才隻是為了宣泄,為了打擊對手的心理,所以隨著一道破空聲響起,揚起的長劍刺入了白小魚的心髒。而之前之所以要斬斷白小魚兩條手,其實最關鍵的就是不想讓對方有再施毒的機會。


    白小魚直挺挺躺在地上,眼神渙散,身體漸漸冰冷。


    林焰長籲一口氣,臉上布滿的死灰色很快褪去,開始處理屍體。


    中毒時,他原本以為全身無力的自己真的會被白小魚殺死,所以心中急切想找出自救的辦法,但隨後他卻發現,毒氣侵入經脈遊走到腹部丹田位置時,竟然被快速吸收著!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身體會突然發生這樣的變化,但附體軟骨散失去了毒效,無疑對他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於是,他表麵上和白小魚應付著,拖延時間,暗自卻運轉體內元氣,將一小部分毒氣逼到裸-露的皮膚上,造成中毒甚深的假象,這才瞞過了狡猾的白小魚。


    隨後,在暴起反擊的同一瞬間,他又急速將這極少部分的毒逼回丹田位置,使其全被吸收,趁著白小魚完完全全放鬆了警惕,以雷霆之姿成功製住了對手。


    想起剛才在極短的時間內發生的劇變,林焰心中仍感到慶幸,如果之前他哪怕隻暴露了一點點沒有中毒的跡象,以白小魚的毒辣和陰狠,他也會飲恨鬆柏林。


    大雨還在狂暴地往地麵傾瀉,林焰顧不上衣衫濕透,快速走到白小魚的屍體旁,在他懷中摸了一會,取出一些東西放入了自己懷中,隨後暗運元氣於長劍上,就地在鬆柏林中挖了一個大坑,將白小魚的屍體以及像淩亂的樹枝、散落的折扇等其他東西都埋進了大坑中,覆土抹平。


    隨後,林焰又將打鬥的痕跡仔細清除,至於鮮血已經被大量的雨水衝刷幹淨,空氣中很難再聞到血腥味。


    小心翼翼做完這一切,林焰才冒雨離開了鬆柏林。


    白小魚已死,即使屍體被處理幹淨了,可能也還會惹出麻煩,白小魚身後的白家不是善茬,林焰不想再因為這件事而受到影響,於是想到了梅絳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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