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客臥中雖然已經關燈,但亮著監控顯示屏,所以還是能夠看清楚屋裏的一切。


    “啊——”


    見到門外站著薑桂蓉的這一幕,躲到角落裏去的卓大同忍不住失聲驚恐的叫了起來。


    聽見了他的叫聲,薑桂蓉那一直低垂的腦袋往上抬起,在這個過程中,顯得非常僵硬,發出咯咯咯的骨骼摩擦聲。


    不過似乎抬起來後,腦袋又太過用力了,導致骨骼發出巨響,腦袋直接仰起來,一顆眼珠從眼眶裏滾落而下。


    伸出了右臂,虛空想要抓住躲在角落裏的卓大同,同時嘴唇微張,流出大量黑色液體。


    咚的一聲,角落裏的卓大同直接暈了過去。


    趙文博此刻並沒有感受到自己精神受到衝擊的影響,可見薑桂蓉並沒有產生精神衝擊力,而卓大同純粹就是被嚇暈的。


    他按下伸縮棍上的擊鬼按鈕,兩步跨到薑桂蓉麵前,薑桂蓉的手臂伸了過來,一把抓住了他還沒揮動過去的伸縮棍。


    啪!


    一口黑液噴了趙文博一臉。


    趙文博得虧眼睛提前一秒閉上,他大驚之下一腳踹中薑桂蓉的肚子,將她踹回到客廳。


    就在此時,三名治安官經過院子衝進了客廳,三人都被這一幕嚇了一跳,其中一人見倒地的薑桂蓉無聲無息想要爬起來,他立刻拿出手槍上膛,對著屍體就是砰砰兩槍。


    薑桂蓉的壽衣頓時顯露出兩個漆黑槍洞,她還想要繼續爬起來時,另外兩名治安官同樣對著她開槍。


    又是數聲槍響過後,屍體仍在掙紮,想要繼續站起來。


    此時趙文博已經用放在桌上的礦泉水隨便衝了下臉,將眼睛周圍的黑液洗掉,衣袖一抹,睜開了眼,走上前對著薑桂蓉的腦袋就是猛地一記伸縮棍。


    這一棍敲下,原本還要起身的薑桂蓉,肉眼可見她的身體周圍一層氣息散開,頓時整個身體不再掙紮扭動,變回了一具正常屍體。


    趙文博有些氣喘,再次扯了四五張紙巾擦了擦臉。


    此時那些治安官仍舊用手槍對著薑桂蓉的屍體,不敢大意。


    趙文博走到屍體前蹲下,仔細看了看這女人,片刻之後,他吩咐道:“屍體不能再掩埋。讓法醫室的車過來,把屍體運走,我們特殊案件組沒到法醫那邊之前,告訴他們用密封的硬度為r級的金屬箱裝這具屍體,不能大意。不管聽見裏麵傳來什麽聲音,都不要打開。”


    話落,再次有更多的治安官趕來。


    這些人很快開始收拾現場,並將拍攝的視頻畫麵做了證據收回,拆除了攝像頭和線路。


    救護車不一會兒也趕到,而此時昏迷的卓大同已經醒過來,他執意不去醫院,最後醫生現場給他檢查了一遍身體,確認沒事後才離去。


    至於薑桂蓉的屍體,已經被裹屍布裹了一層,並且裝入準備好的屍袋中,醒過來的卓大同並沒有看見。


    否則看見老伴被槍擊並被伸縮棍敲壞了腦袋,他可能又會承受不了而胡思亂想。


    畢竟現在的情況是卓大同對如何麵對薑桂蓉的心情很複雜,他既想老伴沒事,又害怕再見到她。


    趙文博告訴卓大同事情已經處理好,薑桂蓉再也不會出現,讓他放放心心的生活。


    同時趙文博暗中讓治安官去薑桂蓉的墳墓那邊,將泥土和石塊重新堆疊整齊,損壞的棺材板全部掩埋妥當,確保看不出有什麽異樣。


    目前看來這薑桂蓉隻是物理攻擊,且攻擊力不算很強,如果一直埋起來她都會自己爬出來的話,那就隻能關回去再做研究。


    必要時,可能還要移送上級單位研究,畢竟這種處理方式又不是第一回。


    ……


    沈星是在雲穀市下飛機之後接到了趙文博的電話,告知他特調組直接抓獲了那行走的卓大同老伴的屍體。


    本來在龍源市和父母在一起時,沈星就被趙文博電話告知了這邊的情況,他知道卓大同的老伴屍體還是會來見卓大同的。


    發生這一切,與自己賣給他木雕麵具與否並沒有半毛錢關係。


    隻是當前沈星也碰到了自己的問題,記憶缺失,不知道家庭住址,不認識父母,還在嚐試一點點的接觸,這些問題困擾著他,在沒有徹底了解之前使得他也沒想過要立即回雲穀市。


    不僅如此,他反而還在龍源市多耽擱了一天,使得菲菲也請了一天假,要在京基節後的第二天才能到校上課。


    得虧菲菲的學習不錯,耽擱一天課程對於菲菲來說,影響不大。


    趙文博讓他回到雲穀市後就立刻聯係自己,然後邀請他去法醫室的陳屍房看看那具薑桂蓉的屍體。


    不過回到雲穀市的時候已經晚了,沈星想著菲菲晚上一個人在家,加上那邊屍體已經被捕獲,又不是很要緊的事,所以明天再去。


    回到家裏,兩人把這次沈星父母帶給他們的大量食物和衣服整理了一遍。


    這一路回來,兩人累得夠嗆,可能是多年未見兒子的原因,母親唐愛州給沈星和菲菲購買了很多好看的衣服,且裝了很多土特產。


    而菲菲也成功獲得唐愛州和沈仕海的喜愛,最開始的一天,雙方都在適應,不過很快他們就接受了菲菲。


    唐愛州言明,菲菲每個月的生活費由她包了,雖然沈星這邊不會要他們一分錢,但菲菲這裏她這個做奶奶的,卻很樂意為沈星分擔。


    沈星沒有拒絕,而菲菲這幾天做的最多的動作,就是趁唐愛州不注意,抱著她的臉冷不丁就吧唧一口。


    這可將唐愛州樂壞了。


    在相處的過程中,沈星察覺到沈仕海和唐愛州,與自己記憶中那不存在的父母沈國立和郭麗榮沒有一點相似之處,完全就是不同的一對父母。


    這一點,讓他更相信沈國立和郭麗榮,或許是不是在地球那一世的父母。


    或者是他繼承過來的,關於地球那一世的諸多記憶中的其中一個。隻不過與當前的記憶完全混合了。


    相處之後,他發現沈仕海和唐愛州都很好相處,很好說話,而對於自己的表現還有點過於溺愛的傾向。


    這可能就是造成以前的自己和他們發生矛盾且最後完全鬧僵的原因之一。


    唯一有一點,沈仕海和唐愛州不喜歡葉聽,他們對葉聽似乎也很熟悉,但隻要聊到這個女人,倆老要不就是突然沉默,要不就會找其他話題岔開。


    為此,沈星找了個和母親唐愛州一起逛街的機會,從她口中探出了一些他們關於葉聽的看法。


    歸納起來,大致就是他們感覺葉聽這個女孩不誠實,總有很多事情隱瞞著他們,或許也有很多秘密隱瞞著沈星,隻是沈星當時被愛情衝昏了頭,所以父母的告誡他並沒有聽見去。


    反而為了這件事幾次三番與沈仕海和唐愛州吵架,這一點,沈星同樣沒有任何印象。


    隨後他得出了與父母鬧僵的秘密,原來也是因為父母要讓自己離開葉聽,葉聽不知怎麽得知了這個消息,與沈星吵了一架,然後兩人陷入冷靜期。


    也就是在那段時間,後來擁有了目前記憶的沈星,從衣櫃後麵得到的u盤視頻中得知,葉聽在金城大廈的7樓走廊上已中槍身亡。


    但那個時候他並不知情,還與已經死亡的葉聽互發短信,甚至是通了電話,兩人最後在電話中談和。


    然後,葉聽徹底失蹤。


    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基本被沈星在這幾天梳理清楚,而在龍源市那幾天,他也被父母帶去了醫院做全身檢查。


    結果他的身體很正常,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沈星隻得說是可能自己沒有休息好,腦袋發暈,以此掩蓋自己記憶竄錯了門的事實。


    唐愛州是一名退休的特級教師,退休工資較高,而沈仕海至今仍在經營一家家具公司,雖然效益馬馬虎虎,但早年積累下來的錢,使得他沈家同樣有些底蘊。


    在雙方關係鬧僵那幾年,沈星一直沒有接受他們的幫襯,加上記憶出錯,他一直以為父母家也沒有什麽錢。


    現在雖然與父母已經和好了,但他也不會要父母出錢讓自己在雲穀市安家,目前自己所賺的收入,除了買房以外已經足夠其他花銷。


    而且現在和菲菲住,他根本用不著買什麽房子。


    不過一直到最後離開龍源市,看著站在送機口外的沈仕海和唐愛州,沈星依然知道兩人對於自己收養菲菲這件事,心中存在芥蒂。


    隻是現在木已成舟,加之雙方關係像倆老所期望的那樣已經緩和,他們不願再為這種事情再和兒子鬧僵。


    所以,他們能夠接受菲菲,甚至隻要兒子喜歡,他們也同樣接受之前的葉聽。


    不過從兒子的口中,他們得知葉聽已經失蹤很久了,而且有很大概率已經死亡。


    “沈叔叔,我數了一下,奶奶給我買了11件衣服,4套裙子。”收拾好所有東西的菲菲,認真數了一下,隨即滿臉歡喜的抬頭看著沈星。


    沈星點頭道:“我也差不多,還多了24條內|褲,40雙襪子。”


    “差不多?奶奶也給你買裙子了嗎?”菲菲目瞪口呆的看著沈星。


    沈星哈哈笑道:“快回臥室去,把衣服的吊牌減掉,疊好放進衣櫃裏。”


    “好的。”菲菲笑嗬嗬的把自己衣服抱進了臥室。


    沈星發現她的行李箱最下麵壓了一套智力拚圖,不過看樣子是難度很高的那種,上麵寫著拚圖共計1024塊。


    “原來還給你二貨叔叔帶了禮物,一千多塊拚圖?是怕他還不夠憨憨嗎?”沈星一邊笑著自言自語,一邊將拚圖拿出來,放在一旁。


    沈星將屋裏的衛生打掃了一遍,此時菲菲已經洗完澡,吹了頭發後就爬上了床。


    收拾完屋裏的東西和除塵,使得沈星出了一身臭汗,他洗了個澡又檢查了一遍門窗後才上床躺著,拿過手機一看,趙文博在半個小時前發了一條短信過來。


    “明天上午八點,來治安廳10號樓法醫室的陳屍房,鄭哥也會過來,咱們研究一下薑桂蓉的屍體。”


    沈星看了看日期,今天是趙文博告訴他捕獲薑桂蓉屍體的第二天。


    他不禁也有些好奇起來,為什麽卓大同的妻子會在死後從墳墓裏爬出來回家?為什麽他們會認為是自己木雕出了問題?為什麽這些特調組成員已經抓住屍體了卻還是無解?這背後究竟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帶著這個疑問,沈星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他幾乎是和菲菲一同起的床,菲菲驚訝於他這麽早起來,隨口問了一句,然後從奶奶給自己買的金色小錢包裏抽出五塊錢,樂滋滋的往學校而去。


    沈星也早早出了門,因為害怕遲到所以沒有乘坐公交車,而是打了個出租車,不多時到了治安廳大門外。


    下了車,在門口出示了自己的辦案證,那守門的警衛將這張辦案證在自己的磁卡機上靠了一下,小屏幕的畫麵中很快顯現出沈星的頭像。


    這張也是他的身份證頭像。


    守門警衛確認後,先是通知了法醫室所在的10號樓警衛,然後才將沈星放行。


    沈星跟著警衛的指示,看著路向標識,很快來到10號樓附近。


    看了看時間,目前已經是七點五十分,也不知道趙文博和鄭瑞軍來了沒有。


    來到10號樓,這裏的警衛因為提前收到了消息,隻是問了一句沈星的名字,就帶著他往裏走去,不過沒有上樓,而是直接乘坐電梯下到了負二樓。


    電梯門打開,警衛並沒有出電梯,而是對沈星道:“出了電梯右拐,就是法醫室的陳屍房,王法醫和兩名特調組的治安官都已經進去了。”


    沈星道了謝,暗道這些人來得這麽快,隨即加快腳步走出電梯。


    出乎意料,這負二層的空氣很好,且燈光充足,沒有什麽陰暗角落,不會引人過多的遐想。


    隻不過出了電梯後的走廊空空蕩蕩的,沒有見到一個人,隻是不遠處的房間裏傳來若有若無的說話聲。


    沈星往那個方向走了幾步,說話聲傳入耳中,聽得更加清楚,不過這走廊四周依然一個人都沒見到。


    不僅如此,不知是心裏暗示,還是這真實環境的影響,站在這走廊中,讓沈星很快感到了冷意,仿佛這裏的空調開得很足,連帶走廊外的空氣都是冷冰冰的。


    很快他走到一個房間門牌上寫著“1號陳屍房”的門外,仔細一聽,說話聲就是從這裏麵傳出來的。


    沈星想了想,就現在這個樣子,在這種環境下直接推門進去似乎不太好,遂伸手敲了敲門。


    屋裏的說話聲停止,很快響起一個聲音:“請進。”


    沈星推開門走了進去,目光投向屋裏站著的三個人,這三人分別是鄭瑞軍、趙文博和一個穿著白色法醫工作服的陌生中年男子。


    這男子應該就是那警衛口中的王法醫。


    王法醫的頭發非常淩亂,臉色些許蒼白,應該是常年熬夜班的原因,這頭發的淩亂程度,與鄭瑞軍也有的一拚。


    三個人站在一具胸腔被打開的屍體旁,不過那屍體似乎並不是薑桂蓉,而是一個年輕男性。


    除此之外,這陳屍房最裏麵一側的牆壁全部是推拉式的陳屍櫃,沈星粗略看了一下,大概房間裏的陳屍櫃就有二十五個左右。


    也就是說,如果這些推拉式陳屍櫃中全部裝有屍體的話,這裏有二十多具等待或者已經被法醫解剖的屍體。


    “你來了,沈星,過來給你介紹一下。”鄭瑞軍對著沈星露出微笑,指著王法醫道:“這位是王景中法醫,負責本次薑桂蓉案子的屍體解剖和分析。這是沈星,我們聘請的臨時辦案員,對異常特別的敏感,且精神力極強,分析力很透徹。”


    這最後一句話,顯然是鄭瑞軍在聽趙文博說起職業學院圖書館事件之後,對沈星又加上的一句評語。


    畢竟那件案子能被破獲,沈星功不可沒。


    與王景中法醫互相問了句好後,沈星問道:“王法醫,現在是什麽情況?”


    趙文博道:“薑桂蓉的屍體並不在這裏,我們把她鎖在了3號陳屍房,那裏也被叫做特殊陳屍房,而且將她用特殊的金屬屍盒鎖住。”


    頓了頓,又道:“屍體運回來的頭天晚上和昨天晚上,都發生過異動,但她被關在金屬盒裏,無法破開出來。不過到了白天薑桂蓉就會變成一具真正的屍體,白天那段時間王法醫曾對她做過短暫的解剖。”


    “結果怎麽樣?”沈星問。


    鄭瑞軍也道:“我也剛來,同樣想知道王法醫的解剖結果。”


    王法醫將這胸腔被打開的男性屍體的屍袋拉上拉鏈,開口道:“據我的解剖分析,薑桂蓉就是一具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屍體。她的身體開放部位已經開始孵化蛆蟲,表皮脫落,且符合一般屍體的腐爛特征,從腹部開始,**水泡凝結完成,且有大量水泡已經破裂導致惡臭液體流出……”


    “有沒有發現不符合正常人屍體的什麽特殊情形?”鄭瑞軍問,“即便是很細微的那種?”


    “沒有發現。”王法醫搖了搖頭,將這年輕男子的屍體推回了陳屍櫃中,關好冷凍的櫃門。


    他看了看時間,“現在是早上八點,那具屍體產生異動的幾率很小,要不要去3號陳屍房看看?”


    這次過來,鄭瑞軍和趙文博本來就要準備過去看一看薑桂蓉。


    聞言點頭,四個人離開了1號陳屍房,王法醫順手關掉這裏的燈。


    房門關上的瞬間,沈星回頭看了一眼,感覺沒有了燈光的陳屍房內,一股濃烈的陰冷之意瞬間就彌漫開來。


    四人很快走到走廊的最裏麵,沈星抬頭一瞧,見這3號陳屍房的門都是全金屬的,王法醫輸入了門口的密碼,又加上指紋解鎖,裏麵才傳出哢噠一聲。


    金屬門往一旁退去,露出裏麵黑黢黢的空間,不過這漆黑空間沒有維持多久,很快就被自動亮起的電燈驅散。


    白熾燈燈光充足,使得這陳屍房裏同樣沒有任何黑暗死角。


    其中在三張解剖床的上方,還有數盞無影燈,隻是並未打開。


    不多時,沈星的目光和其他人一樣,集中在了這間陳屍房的一個很醒目的金屬盒上。


    這金屬盒如果立起來,大概有一人高,正好可以裝進去一具屍體。


    不知使用什麽合金材質做成,隻是憑肉眼觀察就非常堅固。


    這間陳屍房裏同樣有大量推拉式的陳屍櫃,不過裏麵幾乎都是空的,唯有那金屬盒子內。


    “3號陳屍房平時我們都不開放,隻有等到特殊需要保存的屍體,或者碰到像今次這種古怪屍體時才會使用該房間。”王法醫一邊走向那金屬盒,一邊介紹道。


    因為金屬盒的密閉的,也看不到薑桂蓉的屍體,四個人很快聚集在金屬盒周圍。


    王法醫給他們一人發了一個口罩和一次性手套,三人分別戴上。


    在他還未打開金屬盒之前,沈星問道:“王法醫,你有沒有碰到過某人確定死亡後,屍體仍然可以移動的案例?”


    王法醫很堅定的搖了搖頭:“沒有,如果真有這種可能,就比如我們現在看到的。除了用僵屍這種概念來框定以外,我想不到還有其他更合理的解釋。”


    話落,他拿出隨身鑰匙,插入這金屬盒裏麵嵌入的鎖扣內,輕輕扭動,然後走到另一側再次重複剛才的操作。


    金屬盒的鎖被打開,這種盒子采用了滑動設計,被打開後根本不用掀起來,而是直接往一側滑走,露出了薑桂蓉屍體的上半截。


    下半截依舊在盒子裏,不過要想看見的話,得將下半截盒子往另一側滑,遮住她的上半身。


    雖然已經有了準備,但沈星在乍一見到薑桂蓉此刻的模樣時,依然感到心驚肉跳,胃裏翻騰了兩下,好不容易才終於忍住。


    薑桂蓉的麵容已經**不堪……(以下省略兩千字)


    她的腹部也已完全腐爛……(以下再次省略兩千字)


    不過顯然現在她的樣子已經經過了法醫的特殊處理,沒有繼續再腐爛,而是處於停止進一步惡化的狀態。


    “其實我們在抓住她後,可以直接將她的屍體燒掉的,這樣一了百了,完全可以將該異常清除。”趙文博道:“但如果我們這樣做,那這次異常記錄就無法上報,也失去了一個很好的了解和研究異常的機會。”


    沈星點頭,表示理解。


    這一刻,他已經開啟了自己的異瞳。


    在回去探親的這幾天,他隨身帶了一個血瞳的木雕在身,因為這東西方便攜帶,拿在手裏就相當於一個小玩意兒,可以隨時凝視,替自己鞏固精神抗體。


    所以這段時間他的精神抗體一直處於五層全滿的狀態。


    這一刻消耗一些抗體啟動異瞳,完全是毛毛雨。


    不過仔細在薑桂蓉的屍體上下掃視一遍後,沒有發現任何紅色氣息,一切如常。


    沈星不動聲色的在這陳屍房的其他地方看了看,同樣沒有發現紅色氣息。


    此時王法醫正不厭其煩拿著手術器具的在薑桂蓉肚子裏搗鼓來搗鼓去,不時拿個器官出來,講了一遍後又重新放進去。


    幹這種事對於他來說,就像喝水吃飯一樣尋常,在沈星看來,對屍體已經麻木的王法醫有種完全找不到激情的趕腳。


    要是從屍體中發現一個不一樣的特殊情況,恐怕王法醫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他或許比普通人中了彩票還要興奮。


    鄭瑞軍和趙文博在一旁仔細聽著他的分析,但沈星的注意力卻不在此處。


    他的異瞳不僅掃視了這陳屍房的所有角落和陳屍櫃,甚至在王法醫的身上也掃了一遍,然後順帶將鄭瑞軍和趙文博兩人同樣掃了。


    目光在鄭瑞軍的身上略微停頓了一下,沈星露出些許詫異,收回了異瞳。


    “王法醫,屍體晚上產生異動時,大概是在幾點鍾?”此時鄭瑞軍正在開口詢問。


    王法醫想都沒想,道:“這兩天晚上,基本都在淩晨兩點,我們有記錄的。而且第一個晚上趙文博也在,那個時候他也聽到了響聲,並做了記錄。”


    鄭瑞軍看向趙文博,後者點了點頭。


    “似乎將她從北風鎮移到這裏後,屍體的異動就開始變得頻繁,以往要相隔兩天才會回一次家的薑桂蓉,現在每晚都會產生異動。”趙文博補充道。


    鄭瑞軍伸手敲了敲這金屬盒:“也就是如果沒有這容器的阻隔,薑桂蓉晚上早就出來,並且還有可能會繼續返回北風鎮?”


    “完全有可能。”趙文博補充,“而且薑桂蓉的屍體走路很快,我們的治安官隊員要一路小跑才能勉強跟上。不僅如此,她走路的姿勢也很怪異。”


    沈星一愣,問道:“她是怎麽走的?你能不能學一下。”


    趙文博也愣住了,這種奇怪的要求他還是第一次聽說,不過略一沉吟,他退了兩步,麵向停屍房更加寬敞的地方,然後學著當初看見薑桂蓉回到家中時那樣,身體歪斜著,然後往前邁開右腳。


    這並不是平常步行時那種步伐,而是腳掌忽然間伸出,仿佛是腳趾前端在用力,然後才是小腿和大腿肌肉被拉出來,邁開了一步。


    隨即趙文博邁出第二步,同樣也是靠著腳掌的發力前行,而不是大腿往前先抬起。


    雖然模仿得已經很不錯了,但這個姿勢顯然是很不好操控的,才第二步就讓趙文博身體前傾,差點摔了一個跟鬥。


    他趕緊停下,回頭看向沈星和鄭瑞軍:“看清楚了嗎?”


    沈星點點頭,若有所思。


    鄭瑞軍則好像沒有怎麽在意,而是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和脖子。


    據趙文博說,這位組長這段時間似乎很忙,但沒有聽說哪裏有特殊的大案,似乎都是一些疑似特殊案件實則到頭來發現都是很正常的案子。


    見到趙文博這麽惟妙惟肖的模仿,王法醫站在一旁瞥了屍體一眼,歎道:“如果能親眼這到這屍體下來走路,顛覆我的醫學認知,那麽我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鄭瑞軍沒好氣的笑道:“就你這職業,想要不枉此生的幾率很大,別急!”


    王法醫忍不住笑了起來:“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沈星此時仍舊在沉思,腦海裏回憶起趙文博剛才走路的姿勢,這種詭異的姿勢,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不過仔細一想那被血瞳附體的林婉茹屍體時,好像林婉茹的走路姿勢與這個又不太一樣。


    當初的林婉茹是腦袋被那血瞳牽引,導致整個人像是提線木偶那樣,不管是走路還是行動都很詭異,四肢似乎沒有用力。


    特別是雙腳雖然看似在走路,但幾乎可以說是懸空的感覺。


    而看趙文博模仿的樣子,似乎也有點類似於這種被操控或者牽引的感覺。


    難道……


    想到這兒,沈星感覺自己似乎正在接近某個真相,否則自己的異瞳為什麽無法在薑桂蓉的屍身上發現代表了異常的紅色氣息。


    他一直站在旁邊沉默不語,腦袋裏琢磨著,直到忽然聽見鄭瑞軍叫自己的名字,才發現他們已經討論完畢,準備離開。


    實際上特調組也有檢驗異常的手段,就是使用靜電場。如果開啟靜電場後,在靠近異常之後,該異常會產生輕微的反應。


    而這種反映會很清晰的在靜電場中顯露出來,調查員們就是憑此來判斷是否有異常。


    隻不過這種靜電場反應也有不準確的時候,遠遠比不上沈星的異瞳來得準確。


    何況有時候在特殊環境下,連沈星的異瞳也有察覺不出異常的時候,比如陷入黑暗樓梯的幻境中。


    見他們準備離開,沈星問道:“晚上你們要過來嗎?”


    鄭瑞軍搖頭,趙文博則點頭。


    兩人隨即相視了一眼,趙文博道:“我要過來,繼續監測兩天,如果這兩天這具屍體仍舊在同一個時刻出現詭異,可能我們調查組會把她往大市調查組移送。”


    說到這兒,趙文博似乎記起了什麽,對鄭瑞軍問道:“對了鄭哥,鶴山大市的周道調查員好像還在本市,沒有離去對吧?”


    鄭瑞軍點頭:“應該是在查什麽案子。”


    “如果可以的話,要不要通知他過來看一下。大市的調查員見多識廣,說不定可以查出該異常的真相。”趙文博提議。


    鄭瑞軍卻搖頭道:“還是不要打擾他,人家說不定在查更重要的案子,又沒通報我們。我們最好不要去幹擾人家辦案!”


    “好吧。”趙文博聳了聳肩,扭頭看向沈星,“晚上你要不要來?”


    “我看情況吧。”沈星瞥了一眼鄭瑞軍。


    而對於王法醫來說,他基本是長年累月蹲在法醫室這犄角旮旯裏,整天解剖和研究著屍體。


    所以肯定晚上都在這兒,何況從工作角度來說,王法醫還對薑桂蓉這具特殊屍體非常感興趣,甚至想要親眼看到對方是怎麽移動的。


    要不是他恪守職業操守的話,怕是會悄悄解鎖那合金打造的屍體盒。


    當然,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同屬一種作死的行為。


    幾人一邊交談,一邊離開了法醫室。


    其實沈星也很想晚上過來看一看,但一想到夜裏菲菲又是一個人在家裏,或許那行蹤不定的二貨又會出現,他心裏還是有些不踏實。


    要怪也隻怪異常總是在晚上出現的情況居多,現在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大晚上把菲菲一個人丟在屋裏出門。


    總之現在薑桂蓉屍體處於特殊案件調查組的控製之下,如果趙文博能一個人處理掉這異常最好,如果無法處理,人家也說了將會移交給上級,不用自己擔心。


    在他離開之後,鄭瑞軍打了一個沉重的哈欠,往特調組的辦公樓方向走去,辦公室裏的沙發就是他的床,平時工作累了基本都在那兒休息。


    可能是昨晚睡得不夠,很顯然他要回辦公室再睡個回籠覺。


    而趙文博則是呆在法醫室,目前他跟進的案子隻有這個,反正也沒地方去,不如就在法醫室裏守著。


    王景中法醫的想法則和鄭瑞軍一樣,昨天夜裏他觀察異動的薑桂蓉屍體一直到淩晨五點才休息,此刻也早就熬不住了。


    把自己關在裏麵的值班室,那裏有一張小床,不一會兒就傳來了呼嚕聲。


    睡覺前,王法醫習慣性的把3號陳屍房的機械鑰匙放入趙文博前方的桌子抽屜裏。


    這機械鑰匙有點類似十字架的形狀,且快要到成年人的手掌那麽長,如果停電,3號陳屍房的密碼鎖和指紋鎖將會暫時失效,這個時候就可以用機械鑰匙直接打開。


    趙文博瞥了一眼放入機械鑰匙的抽屜,收回目光,一眼不眨的盯著監控視頻,特別是3號陳屍房內的視頻。


    此時法醫室內還有兩名年輕一點的法醫,一男一女,兩人在聊著昨天下班後的軼事,不時傳出笑聲。


    趙文博沒有搭話,隻是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著。


    大概半個小時後,法醫室的座機電話響起,那年輕女法醫拿起電話問了一句,通話片刻後放下電話,對男法醫道:“剛剛萬金路出車禍,死了兩名路人,駕駛員也死了。他的屍體現在放在刑事組的解剖室,讓我們過去驗一下他是否喝酒。”


    男法醫納悶道:“聞一下就知道了吧。”


    女法醫一臉無奈:“他開的是小貨車,拉了一車的白酒全灑了。”


    男法醫恍然點頭,兩人跟趙文博打了聲招呼後,很快離去。


    趙文博瞧了瞧四周,現在這個房間裏已經沒人,他掏出一支煙點燃,狠狠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大團煙霧,感覺精力頓時充沛了不少。


    瞧了瞧牆上的開關,走過去將換氣扇的開關打開,返回監控視頻前繼續注視著。


    一支煙很快抽完,趙文博起身來到飲水機旁,給自己泡了一杯濃茶,因為有點燙手,所以他雙手抬著,小心翼翼回到監控視頻前。


    目光投向視頻中的刹那,他的身體忽然猛地一震,雙眼圓睜,盯著視頻中的場景。


    隻見那原本處於夜拍模式的視頻此刻亮度已經明顯增強,這是3號陳屍房裏被打開電燈後才會出現的景象。


    也就是說,此刻那個陳屍房的電燈已經被人打開了。


    燈是手控加自動感應的設計,如果有人按下,房間會亮,身體有體溫的人一旦進入,房間也會亮。


    目光下,就見視頻中出現了一個人影,非常清晰,而且趙文博一眼就認了出來。


    他失聲道:“鄭哥?!”


    萬萬沒想到,uu看書ww.uuknshu.cm 出現在視頻中3號陳屍房內的人影,竟然是鄭瑞軍。


    亂蓬蓬的頭發,矮小的個子,有些泛黃的外衣,這不是鄭瑞軍是誰?


    “不可能!”趙文博立刻在心裏否定。


    他很清楚此刻3號陳屍房的門是關閉的,除非王法醫親自去打開,或者其他人使用此刻自己身前抽屜裏的機械鑰匙。


    詫異之下,拉開抽屜看了一眼,機械鑰匙還在。


    不過很快趙文博就升起另一個念頭,機械鑰匙會不會有兩把,甚至是更多。


    這一點王法醫並沒有告訴自己。


    辦公室裏麵的值班室仍舊傳來王法醫那震天的呼嚕聲,趙文博盯著視頻中的鄭瑞軍,見對方隻是走到裝有薑桂蓉屍體的金屬盒前,怔怔地盯著金屬盒,暫時沒有其他動作。


    不過這個行為就已經很怪異了。


    趙文博轉身走向王法醫睡覺的房間門口,敲了敲門,又叫喊了幾聲,結果裏麵的呼嚕聲反而更大,王法醫絲毫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


    趙文博扭頭看了一眼監控視頻,就見鄭瑞軍已經不再呆立在金屬盒前,而是拿出什麽東西,正在金屬盒的那把合金鎖周圍鼓搗著什麽。


    “他要開鎖?”趙文博一驚,再次扭頭看了一眼呼嚕聲傳出的方向,張口喊道:“王法醫,快醒醒!”


    話落,一把拉開抽屜取出裏麵的機械鑰匙,打開法醫室辦公室的門快速來到走廊外。


    走廊外透出一股陰冷之意,頭頂的白熾燈管使得趙文博的臉色現在變得很慘白。


    他快步衝向3號陳屍房門口,低頭一瞧,發現門鎖完好無損,竟然並沒有打開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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