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罡山時正值梅雨季,紛紛擾擾的下了三天,天空才徹底放晴。


    “你小子吃快點,婆婆媽媽的。”張老板一口一個包子,最後灌下大杯茶水,便站起來催道。


    “我……”陳子冉解釋:“胃口不是很好。”


    “嘖。”


    張老板複又坐下,打量他少許才問:“還哪不舒服?”


    “沒。”


    “要不要來一根。”


    張老板掏出煙遞去,被拒後就自己點上抽起來。


    等他抽完,陳子冉也剛吃完。


    “張叔,以前有沒有人被那些東西纏上的?”


    “咋?”張老板掐滅煙頭,招呼他走。


    陳子冉舉起毫無血色的手,突地失笑道:“怕死。”


    撇了他一眼,張老板沒好氣的說:“這不是還沒死,怕個錘子。”


    “特麽死了還怕個啥。”


    “所以怕個鳥啊。”


    我去,你邏輯碎了一地呀!


    陳子冉拉開副駕駛門坐上去,認真的說道:“張叔,我也看過老爺子留下的殘頁,這次碰到的玩意絕對不簡單,你這一把年紀了……”


    “滾犢子。”


    “好咧。”


    到了斧頭山,早有兩人在等著。


    眼鏡男李光饒,眯眯眼女孩黃千寧。同是某大佬的禦用團隊成員,負責探測和數據模擬分析。


    陳子冉本以為他們懂尋龍定脈之類的奇術,正期待著。結果就看到16架無人機被放飛,接著又跑出10台履帶小車。


    隨著影像傳回,配合衛星地圖,一幅標滿屏數據的3d實景圖逐漸生成。


    據眯眯眼說,運算是由位於成海的超算中心進行。


    “有錢!真大佬!”


    張老板哼了一聲:“你活下去了,老子就帶你去認識下。”


    “就認識下?”陳子冉偏過頭給了個都懂的表情。


    然後,張老板就走遠了。


    等了兩小時,無人機群率先回歸。


    而履帶車則發現了一條路徑,路徑上的雜草、樹枝等,淩亂、有些還已折斷。


    通過大量采樣及細節影像分析,最後呈現在屏幕上的,是一個胖胖的黑影人如無頭蒼蠅般跑動,遇到擋道的就粗暴打開,不少樹枝被打飛七八米遠。


    張老板看著看著就皺起眉頭:“這是熊瞎子吧。”


    負責操控履帶車的李光饒當即調出一張細節圖,反駁:“五指,明顯是人手。”


    陳子冉不由湊近了些。


    圖上樹枝測標約13.3厘米直徑,斷裂口旁有指印,印深約0.9。印痕最清晰為中指,長度約7,指印下端接近關節,推補長度約1,寬約1.1,上下相同。


    對於陳子冉和張老板兩沒有數據概念的人,是感覺不到什麽。


    而黃千寧就吐槽了句:“這是練九陰白骨爪的吧。”


    “怎麽?有問題?”陳子冉反問道。


    小姑娘伸出她的纖纖玉指,說:“你看我的,上1.3下1.5。”


    李光饒毫不客氣的接一句:“那是你胖。”


    趁兩人還沒打起來,陳子冉連忙說道:“我這有份錄像,幫忙對比下是不是這個人。”


    “好。”李光饒淡定的拿過手機,將驗屍視頻導進去。


    對比速度很快,結果差異約0.4厘米,這還是燒焦的那隻手。


    “張叔?”


    “咋?要去就去,別廢話。”


    張老板說完把煙頭一扔,仿佛要碾碎般踩滅,再去拿背包,


    黃千寧給他們調整好設備,說道:“一旦通訊丟失10秒,我就會進行磁暴,持續1秒,一般20秒後恢複通訊。”


    “如三次間隔10秒的嚐試均恢複失敗,老鼠會在信號丟棄兩分鍾,轟炸無友方特征且活動的第三方物體,殺傷範圍10米,請看到不對,有多遠跑多遠。”


    “要是第三方物體跟我們抱在一起呢?”


    張老板聞言露出看二傻子的眼神。


    黃千寧也笑了:“爆不爆炸另說,先祝你好運。”


    反應過來,陳子冉也覺得自己有點傻。


    沿著導航路線走,每隔三公裏就有履帶車自吊在一旁樹上,充當標誌和信號中繼。


    兩人走過8台,時間到了下午2:13。


    此時天氣炎熱到蚊蟲都不怎麽出來,山林裏安安靜靜的,隻有個傻鳥不時會叫上幾聲。


    兩人走到一個小湖邊,痕跡也到此中斷。


    耳麥裏適時傳出黃千寧的聲音:“10號已經下水,水深9至13米,可見2.2米,死水。暫未找到異常物品。”


    陳子冉看向張老板,張老板直接說道:“等。”


    黃千寧:“11至15號已替換1至5號,充滿電還需要9分鍾,充好後會過去支援你們。”


    “好。”張老板摸了下口袋,想起什麽又放下手,一屁股坐在地上:“狂奔二十幾公裏,這人體力忒好。”


    陳子冉也覺得自己的體力好了許多,一點累的感覺都沒有。


    不過站著也不是事,就找了根凸起的樹根坐下。


    “張叔。”


    “幹哈!”張老板灌著水,抽空發出個含糊的音節。


    陳子冉勉強聽出,說:“剛剛想起殘頁有寫,府城有仙柳月眉,瑤池宴曲地生輝。”


    “然後?”張老板放好水瓶,卻感覺怎麽都不得勁,就拔了棵草叼嘴裏。


    “你是想說,瑤池宴也就是王母蟠桃宴眾仙?”


    “對,雖然唱曲的人名不同。”陳子冉順著這個思路說道:“我家和胖子家是世交,我老爺子留下殘頁,而字畫是在胖子家老宅子裏找到的,有互通也不是不可能。”


    “最主要的一點,地圖是年代久遠的東西,而字畫卻是近30年的產物。”


    張老板摸著胡子,沉默了老久……


    “我六七年跟著老師,到九九年,卻從沒有聽過這事。”


    “其實。”陳子冉看他神色平常,才接著說:“殘頁上還有三句,夢起鎖魂,人將化玉,佛必入魔。”


    “記得零零散散,像是特定記憶的關鍵詞。而且後麵被燒了,不知道是什麽。”


    張老板點點頭,突地一拍大腿就罵道:“你爸那混蛋,就剩那點殘頁居然還拿去燒給老師。他老人家缺這東西嗎!!”


    “咳。”陳子冉尬笑著。


    沒多久,五台履帶車趕來,帶來的還有兩套潛水套裝。


    黃千寧:“張總,9號在附近都沒有任何發現,最大的可能就是水底。”


    張老板:“設備發現不了?”


    黃千寧:“推測是的。不過還是讓1至5號下水再查一遍。”


    “等你們消息。”


    陳子冉奇怪道:“不是攝像頭能拍出的東西,肉眼看不見麽?”


    張老板連理都不想理他。


    還是李光饒出聲解釋:“攝像機拍出鬼魂,其實源自十八世紀拍照攝魂的說法,這跟鏡子能倒影出鬼魂一樣,毛用沒有。”


    “你肉眼能見,它就想給你看見,雖然這麽多年了,也沒人真的見過。所以我們的推斷,要麽出幻覺,要麽看錯了,要麽就是磁場原因。”


    “當然,還是有一種超自然的存在,祂們的生命形態是我們沒法理解的,也是被確定存在的,代號神。”


    趁著履帶車還沒上來,陳子冉立刻化作好奇寶寶,把李光饒問到無語。


    ……


    黃千寧:“1至5號均無發現,10號會留在湖底接應你們。”


    張老板:“先進行一次磁暴。”


    黃千寧:“10秒後開始。u看書 ww.uukanhu.cm ”


    在恢複通訊後,張老板率先穿戴好套裝,然後下水。


    跟著的陳子冉卻下到水麵下的瞬間,暈了過去。


    “彩月姑娘,這是鎏鳳點霞衣,可願意嫁與我。”


    “……”輕搖下頭。


    “唐突了。”


    黎忱難掩的失落,放下衣裙便走。


    當天晚些時候,晴兒跑來說,那黎忱淹死在俞嵐河中。


    ……


    原來,我還有心,會疼呢。


    水珠不小心汙了他的字。


    不過還是能看出。


    他想了很久吧。


    難為了呢。


    這就是人嗎。


    有趣。


    原來我也真的是凡人了。


    原來……


    ……


    【八月十五流連花妤宮隨筆】


    【一縷月華落凡塵】


    【月映伊人花落魂】


    【……】


    ……


    “醒了。”


    “嗯。”陳子冉睜開眼,黃千寧他們都在,不由問道:“多久了?”


    “一個小時。”


    張老板又把煙點上了:“你不舒服就說,還好老子看多一眼。”


    “嗯,下次注意。”


    陳子冉想起那無比真實的場景,雞皮疙瘩突然冒了出來。


    “我又夢到了。”


    “那個彩月?”張老板眉頭瞬間擰成川形。


    “這次有什麽價值的。”


    “戲倌衣的出處和一首詩的前兩句,後兩句沒聽到就醒了。”


    “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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