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崇明和安邦彥果然又叛亂了,曆史還真是有他的慣性。


    盡管年初的時候,朱由檢已經曉諭貴州四川兩地官員,切勿盤剝少民,要待之以誠、任之以信,布恩為上,立威為下。


    可看樣子,這群親民官應該是沒有聽進去,安邦彥和奢崇明還是反了,隻是比原本的曆史上拖後了幾個月而已。


    就是不知道四川貴州兩地掌管軍事的朱燮元、李維新和秦良玉等人有沒有聽朱由檢的話,提前整軍備戰。


    第二日一早,皇極門還沒開,內閣六位輔臣便齊齊聚在了門前,急得來回踱步,看樣子也是收到了貴州的急報。


    黃立極看著在自己眼前來回轉圈的孫承宗和李國普,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關心則亂啊,天子將東擄都打得來和談了,區區少民邊亂,能翻得起多大的浪花。’


    心中腹誹著,黃立極隨手掏出了一塊三寸大小的金屬圓盒,又掏出了一塊絲絹,抿了抿上麵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塵,然後用拇指輕輕按了一下機關。


    “啪嗒”一聲,圓盒上麵的蓋子便打開了。


    不等黃立極再行顯擺之態,一個帽翅便閃到了黃立極的麵前。


    “元輔,什麽時辰了?”


    見黃立極又開始顯擺他這塊禦賜的懷表了,一旁的施鳳來有些看不下去了。


    “還差半刻鍾。”


    自己的這段顯擺流程還沒完,便被施鳳來搶先打斷,黃立極有些不滿。


    這塊懷表是天主教會送給朱由檢貢品,跟後世的精巧懷表相比,朱由檢嫌棄有些大,而且掛在身上像極了暴發戶,朱由檢便將其賞賜給了黃立極。


    對於大明的閣老們,金銀財帛自然不缺,但陛下的賞賜卻是永遠也不嫌多,賞賜不在多寡,更多的是代表著陛下的恩寵。


    這大明唯一的懷表,能落到黃立極的手裏,足以代表著黃立極的首輔之位穩如泰山。


    這對於一直躍躍欲試的施鳳來和韓廣,無疑是最好的打壓。


    所以自從得了這塊懷表,黃立極便一直戴在身上,還時不時的拿出來提醒同僚,誰才是大明的元輔。


    東方羣黑的天空泛起了一絲魚肚白,沉重的宮門隨之緩緩開啟,黃立極看了看自己的懷表,五點整。


    六位輔臣按照班次站定自己的位置,等剛剛開門的內侍進去通報。


    封建社會,一切權利的基礎都來自於天子,皇宮禁地,即使內閣元老也不是想進就能進的,經常能得天子召見,才是權臣的基礎。


    比如嘉靖萬曆兩朝,皇帝數十年不上朝,能日日進宮見到天子的內閣首輔便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


    而其他的內閣輔臣因為得不到天子的召見,許多都淪為了首輔的秘書郎,職權甚至連六部尚書還不如。


    而得天子寵幸的首輔,則有了成為權相的可能,徐階、嚴嵩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朱由檢上台後,自然不會給黃立極這個機會,不論是內閣諸臣還是六部九卿,都留了直接麵聖、單獨奏對的機會,而且錦衣衛更是廣撒天下,朱由檢的耳目靈得很。


    所以,內閣尚未收到貴州急報,朱由檢便先收到了。


    因為知道曆史上的奢安之亂最後被平定了,所以朱由檢接到急報後也沒有很慌張。


    相比於少民叛亂,朱由檢更擔心的是陝西民變和北擄。


    跟往常一樣,六點起床,稍微運動了一下,朱由檢吃了份養生早餐,便坐在了乾清宮大殿處理公務。


    今日的禦前會議比往常早了近一個時辰。


    看著殿前一臉凝重的幾位閣老,朱由檢知道內閣當是被貴州急報給驚到了。


    閣老們沒有朱由檢的金手指,天啟年間的奢安之亂可是持續了五年,雖然最後以奢崇明兵敗逃到安邦彥處宣告結束,但因為沒有斬殺叛軍首領奢崇明和安邦彥,這才有了第二次的奢安之亂。


    休養生息了三年之後,這一次奢崇明和安邦彥又舉叛旗,何日能平定叛亂,眾臣心裏都沒了底。


    貴州地區山林茂密,瘴氣重生,潮濕悶熱的氣候是官兵最大的敵人,別說打仗,就是叢林中行軍已著實不易。


    若再跟前次般,拖個五年才平定,大明本就拮據的財政肯定會被拖垮。


    所有人都明白這一點,所以才會憂心忡忡。


    “陛下,貴州急報,水西土司安邦彥、奢崇明又行叛亂,三日而攻占畢節,目前正向貴陽進發。”


    黃立極上前稟報完貴州巡撫衙門的奏報,用餘光偷瞄了一下朱由檢,見其老神在在的模樣,知其已經知道此事了。


    跟年初的陝西民變不同,此次貴州之亂朱由檢倒是氣定神閑,對於這位少年天子的性子,黃立極也是越來越摸不透了。


    沒有得到預想的反應,之前的腹稿也沒法和盤托出,知道朱由檢已經有了主意,黃立極便識趣的退了下去。


    “貴州兵戈之事,朕年初便已曉諭貴州川蜀兩地,不知黔蜀之地的都指揮使衙門可做了準備?”


    朱由檢這是在點名了,uu看書uknshu 主管兵部的孫承宗自然了解,不用催促,便出班答話。


    “回陛下,聖上聆訓,臣等豈不從命,五月以來,黔蜀兩地都指揮使衙門和巡撫衙門,修戈補甲,整軍備戰,軍心士氣已盛。”


    “然,奢安逆賊行叛突然,且聲勢浩大,畢節衛雖有準備,但終寡不敵眾,指揮使韓千六力戰殉國,所部兩千餘人傷亡慘重。”


    說到這裏,孫承宗臉有悲痛之色。


    畢節戰敗的經過,朱由檢昨夜便已知曉,本應有五千餘兵丁的畢節衛,實際能拿起刀的連一千人都不到,對上安邦彥的三千先鋒,能守了三日也算是不錯了。


    大明內地的衛所製度,承平二百餘年,早就爛透了,官員層層吃空餉,缺額嚴重,化兵丁為私仆,缺乏訓練,衛所早已名存實亡。


    韓千六最後能聚起八百餘人上城戰鬥三日,最後力戰而亡,在指揮使裏麵已經算是佼佼者了。


    朱由檢並不想拿此事來做文章,提曉諭之事,也是為了敲打敲打孫承宗。


    “韓指揮使忠心任事,不懼強敵,以一衛之力抵擋叛軍三日,實乃國之棟梁,惜力戰而死,朕心甚痛,追其英勇,擢其為都指揮儉事,蔭其一子為百戶。”


    朱由檢還想讓黔蜀兩地的官員用命,所以對於丟城之事也就沒有追究,人都死了,再追究責任非仁君所為,按慣例便下了旨意嘉獎。


    孫承宗聞言,心裏也鬆了一口氣,但隨後的一句問話,卻讓其又將心提了起來。


    “畢節已失,龍場恐已不保,叛軍兵指貴陽,孫卿可有謀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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