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b市回來,兩人又恢複了同城異地戀模式。


    自從jd戰隊拿下春季賽冠軍後,整個俱樂部比以往熱鬧了許多,看上去也多了幾分人氣兒。


    最近李樹舉簽下了三四個青訓生,見誰臉上都帶著笑臉,走路好似帶風,神氣的不得了。不管是俱樂部還是公司,想要長期穩定發展,就必須注入新的血液,如今有人肯主動前來jd,春季賽那場比賽功不可沒。


    除了新隊員,jd戰隊內部還發生了兩件大事。


    黃東退役了。


    他大概是真的想通了,走的那天臉上是難得的平和,還跟教練和陸驍們認認真真地道了個歉。


    這就是這個圈子的殘酷所在,像黃東這樣的選手,天賦不出眾,心態又穩不住,每年淘汰的隻多不少,南牆撞撞就算了,沒有必要拿著腦袋跟它死磕,回過頭,尋找新的目標,說不準會過的更好。


    人這一輩子很長,以後的事兒誰又能說得準呢。


    另一件,陸驍(梟)正式成為jd戰隊一隊的一員,同時兼任了一隊隊長。


    這條消息jd官方剛一公布,就引起了無數爭議。


    {梟神終於轉正了!猛女落淚!}


    {啊啊啊啊啊啊啊!放個鞭炮慶祝下!!!}


    {轉正我沒什麽異議,不過他才進圈多久啊,就晉升到jd一隊隊長,火箭都不敢竄這麽快的吧?}


    {話是這樣,但jd俱樂部其他人的實力明顯就不如梟神啊!}


    {嘖嘖嘖,jd果然是不行了,居然要一個新人當一隊隊長。}


    {沒聽采訪嗎?鹿鳴都說了,除了前隊長他就服梟神,人家當事人都不介意,也不知你們在瞎蹦躂什麽。}


    ……


    對於網上那些風言風語,陸驍很少去看,有這時間還不如多跟媳婦兒通兩次視頻電話。


    四月初,國內預選賽在即,這次預選賽國內有六個名額,前六的戰隊將會被邀請參加亞洲預選賽,各大俱樂部得到消息後,開始蠢蠢欲動,鉚足了勁兒的訓練。


    一旦選中,到時候代表的就不是個人那麽簡單,是俱樂部,也是國家,為國家而戰什麽的,隻是想想都令人覺得熱血沸騰。


    結束了一天的訓練,晚上吃飯時,窩窩家長找上了俱樂部。


    電競在國內的受眾群體有限,認為這行是不務正業的,據統計調查,中年人的比例占百分之七十,窩窩家長亦是其中的一員。


    陸驍正在跟媳婦兒通電話,剛出訓練室,就聽見一道女音在走廊上響起:“黃紫琪,你跟我回去!”


    蘇酥還正興奮著,聽見那邊的動靜,到嘴邊的話就變成了:“黃紫琪是誰?”


    陸驍說:“是窩窩的原名。”


    還沒等蘇酥再問,就聽見電話那邊傳來隱隱約約的聲音——


    “媽,我不走,我們之前明明說好了的,我要打職業!”


    “誰跟你說好了?明明是你自己偷跑出來的!黃紫琪你這死丫頭片子真是長本事了!好好的學不上,非要跑這裏打什麽破遊戲,整天跟一群男人混在一起,你不要臉我還要臉!”


    陸驍挑了挑眉,後麵的話沒聽清楚了,那女人被教練帶走了。


    “窩窩媽媽,咱話可不能這麽說,我們這是正規俱樂部,經過國家認證的,再說了,這打電競是為國爭光的好事,你怎麽能說是破遊戲……”


    ……


    再接著就是窩窩的哭泣聲,大樹跟鹿鳴站在旁邊哄勸。


    “別哭別哭了,教練會勸你媽媽的。”


    窩窩聽了,哭聲依舊不斷:“兩周前教練才把我媽勸走,她怎麽又來了!”


    “在她眼裏,我做什麽都是錯,可我追求夢想有錯麽我!”


    這話剛落,就聽身後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你沒錯。”


    窩窩下意識地轉身,避光之處,少年穿著灰色衛衣,單手插在兜裏,臉上沒什麽表情,聲音懶散:“想讓她看得起,那就努力做出一番成績出來,讓她知道,你不是個破打遊戲的。”


    窩窩愣了愣,心髒跳慢了半拍。


    大樹在旁邊連忙附和:“驍哥說得對,窩窩,你平時訓練多上點功夫,不然到時候不等你媽來帶你走,你就被踢出一隊了!”


    “你才被踢出一隊,”窩窩小聲嘟囔,眼神卻是看著陸驍的,她咧唇笑了:“偶像,謝謝你安慰我耶!”


    “我一直以為你隻有在訓練的時候才會跟我說話,沒想到偶像會這麽平易近人,還鼓勵我嗚嗚嗚嗚……偶像,你說得對,我以後一定會很努力的!”


    大樹不服了:“喂,臭丫頭,你有沒有一點良心?”


    “明明是我先安慰你的,你要謝也該先謝謝我啊!”


    窩窩聽了,一邊擦淚一邊哼哼唧唧,沒理他這話。


    陸驍有些哂然,不置一詞。


    這話與其是對窩窩說的,倒不如是對他自己說的,看到窩窩反抗家人這一幕,難免就想到了他爺爺,直到如今,對方跟他打電話還是常把‘打不了就回家繼承家業’之類的話掛在嘴邊,這一行有多不容易,他深有體會。


    離國內預選賽還有一個月,陸驍成了隊長後,就把訓練時間調整了一番,最近隊友們打的合拍了不少,他也有了空閑時間跟媳婦兒打電話。


    陸驍嫌走廊上吵,就拿著手機回了宿舍,電話那頭卻是沒了動靜。


    於是他就喊了一聲:“酥酥,還在麽,怎麽不說話?”


    蘇酥也在宿舍,她坐在桌前一邊兒跟陸驍打電話一邊兒畫畫,這會兒,手裏的鉛筆被她硬生生地掰斷了。


    畫紙上萌態十足的小白兔,腦袋上多了一道劃痕,小萌兔瞬間變成殘疾兔。


    原本蘇酥是想跟陸驍分享好消息的,韓社長告訴她,她畫的小漫畫在社團大賽裏拿了第一,校方登到網上後,居然被一家漫畫網站看中了,對方說想要把這故事放在雜誌裏,如果反響不錯的話,還會跟她長期合作。


    蘇酥被剛才那件事一打岔,現在那種想要分享的喜悅和興奮,通通都不見了。


    她抿了抿唇,“陸驍。”


    陸驍正在開櫃子找衣服,於是就換了個手拿手機:“我在,聽你剛才那麽高興,是想跟我說什麽?”


    話裏帶著隱隱的笑意。


    但蘇酥卻是一點都不高興了,她板著臉:“你跟那個叫窩窩的隊友關係很好?”


    陸驍微愣,一時摸不準她這話什麽意思,實話實說:“算不上多好,就平時會在一起訓練,有些地方她不會,我順帶著教一把。”


    蘇酥的大腦就跟會抓關鍵字似的,那句‘在一起,教一把’,在她腦海裏來來回回重複,整個人處在快要爆炸邊緣,她憋著氣:“我也不會,你怎麽不教我一把?”


    陸驍看不到她的表情,再加上她語氣還算正常,自然也無法分析她說這話時的情緒,聽了忍不住就笑了,懶洋洋地道:“你不懂這個,再說了,這些你又用不著,我費這個勁兒還不如多練兩把。”


    這句話,使得蘇酥徹底沒了理智。


    她心裏最害怕的,最擔心的,還是來了。


    男朋友每天忙著訓練忙著教小姑娘,忙完了還要關心小姑娘的私生活,至於她這個女朋友,好像就變成了無關緊要的。


    不,陸驍是喜歡她的,不用別人多說她也能感覺出來,隻是他平時要忙的事情太多,分給她的時間太少罷了。


    明明不該這麽想的,明明理智告訴她,這些都是不可抗力因素,可在電話裏,聽著他鼓勵安慰另外一個女孩子,心裏還是不可避免的疼了一瞬。


    說疼也不盡然,是藏不住的羨慕,甚至是嫉妒。


    他所熱愛的她懵懂無知,哪怕再怎麽努力了解,都是枉然。因為那是他的夢想啊,不是她蘇酥的。


    她所做的已經在她承受範圍極限了,再多的普通人不了解,也壓根沒必要了解,那些努力是為了能夠跟他有共同話題,而不是——


    反正你也不懂。


    我費那個勁幹嘛。


    委屈又難以言喻的情緒浮上心頭。


    鼻尖倏地一酸,連帶著眼眶周圍也有了澀澀的感覺,沉默半晌,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正常:“陸驍,你說的挺有道理的。”


    陸驍脫下衛衣,腹肌和人魚線隱隱凸顯,背心沒怎麽用勁兒就套上了,“什麽有道理?”


    “你是不是小白癡啊,說你什麽都不懂也有道理?”他笑了聲。


    蘇酥卻是半點辯駁他的勁兒都沒有了,大顆大顆的淚珠落在畫本上,喉嚨終於不受她控製,冒出一聲稀碎的哽咽。


    “我是白癡,你平時這麽忙,又要訓練又要做隊友的心理醫療師,我是白癡,我壓根就不該找你,也不該跟你打電話,陸驍,你就跟遊戲過一輩子去吧,我以後再也不找你了再也不跟你打電話了——”


    陸驍身體一僵,整個人都懵掉了。


    他的腦回路還停留在跟媳婦兒說了隊友,罵了媳婦兒小白癡上,這些的對話跟平常沒什麽不同,可是這一次,她怎麽就哭了?


    還讓他跟遊戲過一輩子。


    “你什麽意思?”陸驍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酥酥,為什麽哭?”


    為什麽,要說出那樣的話。


    蘇酥吸了吸鼻涕,床上那兩個早就聽到動靜的室友,這會兒被嚇得大氣都不敢喘,兩人對視一眼,腦電波交流。


    路瑤:阿晴,小室友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羅晴:還能是什麽情況,跟男朋友吵架了。


    路瑤:有個電競男友真可怕。


    ……


    電話那頭遲遲聽不見聲音,陸驍壓抑著火,又開了口:“說話。”


    蘇酥垂下眸,輕輕地說:“沒什麽意思,就是覺得,你罵的很對。”


    說完不等他再開口,就把電話掛了。


    陸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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