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塢山並不十分高大,方圓僅有十餘裏,繞山而過的道路屈指可數,因此,想要找到埋藏黃金的位置,也算有跡可循,並非是什麽太大的難事。


    朱朝能夠從小小的賣油郎逐步成為油店的店主人,自是有些頭腦。


    他在動身之前,已經想好對策。


    聽那長尾妖所言,黃金的原主人是自臨安渡江而來的流民,架車自航塢山下經過。


    航塢山在臨安東南,由此可知,原主人所走的路線,必是自北向南向或自西北向東南,這樣,便可排除掉一些無關的道路。


    又知,原主人駕車而行,隻有大路可以通過,偏僻小徑又可排除。


    如此一來,搜尋的範圍大大縮小,隻要沿著航塢山下,能夠通行馬車,且向南或向東南方向的道路尋找即可。


    而搜尋的目標,也不難辨認——一株樹皮有大片刮傷的老鬆。


    來至航塢山前,朱朝先是到附近村落走訪了一番,得知符合條件的道路隻有兩條,一條在山陽,一條在山陰。


    他所在的位置離山陰較近,於是選擇先從山陰這條路尋起。


    出乎意料的是,朱朝的運氣出奇的好,用他自己的話說,該他時來運轉,隻用了半日之功,便尋到了那株老鬆。


    那老鬆生在航塢山腳,距離大路並不太遠,樹幹上有明顯的一塊疤痕。


    日間,偶爾有行人路過,朱朝不敢冒然挖掘,壓抑住內心的狂喜,在山下找了一塊大石坐下,裝作在休息。


    一直挨到入夜,他這才輕手輕腳的來至那顆鬆樹近前。


    從哪裏挖掘,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按照常理推想,黃金的原主人匆忙之間,絕不會精心布置,埋好箱子後,多半是站起身,便立即在樹幹上做下記號。


    因此,最有可能埋藏黃金的位置,就是樹幹傷疤的下方。


    確定好方位,朱朝迫不及待的取出事先準備的好的小鏟,半蹲半跪,開始挖掘。


    不多時,隻聽得“噹”的一聲,鏟頭碰到硬物。


    朱朝心跳加速,手鏟並用,急忙將土掘開,一尺厚的土層下,果然有一隻黑漆箱子。


    那箱子比鬥小了一圈,由於上了黑漆,保存還算完好。


    朱朝雙手顫抖,小心翼翼的掀開箱蓋。


    首先看到的是一層暗淡的銀光,那是一塊塊銀鋌,緊接著,在銀鋌的縫隙間,他又看到了絲絲金光。


    抓起表層的幾塊銀鋌,金光瞬間擴散。


    金鋌!


    那長尾妖果然沒有說謊。


    良久,朱朝的心神才平複下來,準備取金銀時,心中忽然又想起一事。


    那長尾妖已將這些金銀視為己有,若是全部取走,過後,長尾妖發現金銀不見,追究起來,說不定會有後患。


    朱朝權衡利弊,決定隻取走一半。


    心想:聽那長尾妖的口氣,似乎也不是什麽害人的邪物,無非就是想到花門中尋歡作樂,留下五百兩金,也足夠它揮霍了。隻要能夠滿足心願,估計它也不會因為少了一半金銀,而大動肝火。


    打定主意,朱朝拿出一隻結實的粗布袋,裝取金銀。


    他先取銀鋌,然後再取金鋌。


    銀鋌其實也不算少,粗略估算,至少也有二百餘兩。


    當朱朝開始取金鋌時,他的手好似失去了控製,他本想隻取一半,可取了一半,還想再多取幾塊。


    取著取著,箱中隻剩薄薄一層。


    再取已見箱底。


    朱朝這時才想起還要給那長尾妖留下一些,然而已經取出的金鋌,他卻無論如何也狠不下心再放回去。


    猶豫片刻,他提起布袋,一狠心,又將金銀全部倒回箱中。


    隨後直接將鐵皮箱抬了出來。


    少留不如不留。


    就算那長尾妖發現金銀不見,它又怎會知道,是被誰挖了去?


    再者,這箱金銀本來也不是它的。要怪,也隻能怪它自己,沒有及時取走。


    想通之後,朱朝不再猶豫,他先將土坑填好,以免被長尾妖過早發現,然後又將整隻鐵皮箱放入布袋,用麻繩捆牢,負在背後。


    他不敢久留,連夜趕路前往錢塘江邊。


    寂靜空蕩的夜路,隻他一人。


    他越走越覺得心慌,仿佛路旁每一棵大樹的後麵,都有一雙眼睛,而那雙眼睛的背後,還有一條長長的,時而左搖右擺的尾巴。


    也不知是由於趕路疲累,還是由於心中驚懼,朱朝的心跳越來越快。


    他想立刻遠離航塢山,可是背後的金銀又太過沉重,走出不過一二裏遠,便壓得他抬不起腿來。


    無奈之下,隻得停下來休息。


    稍稍恢複些體力,心中的恐懼又再次驅使他,趕忙背起金銀,繼續趕路。


    如此這般,走走停停,一整晚,也才隻走了二十幾裏路。


    好在這一晚並未出現意外。


    當他再次來到錢塘江邊時,已是次日當午。


    朱朝心思縝密,知道自己所背之物太過沉重,若是登上普通客船,必然會引起別人注意,一旦暴露,難免不會引起他人覬覦。


    他也不敢獨自乘坐小船,萬一遇到劫江水匪,無異於自投死路。


    其實,在昨晚趕路之時,他已做好打算。


    當下,沿江找了一條不起眼的小船,與那船夫商量一番後,用事先從銀鋌上鑿下的一塊碎銀,u看書.uukansh 將那船買下,自己劃船渡江。


    船上隻他一人,自然再安穩不過。


    哪料,他千算萬算,渡江之時,還是出了岔子。


    他隻顧挑選一艘不引人矚目的小船,卻不知那船年久失修,船底的木板已然腐朽。


    若是尋常之人,乘此小船倒也無事。


    可此時的朱朝卻並不尋常,他身負一千二三百兩的金銀,加之自身的重量,何其沉重。


    那小船行至江心之時,原本就不平靜的江麵,忽然又掀起一陣風浪。


    小船頓時隨波搖擺。


    朱朝生在江南,雖會駕船,卻終究不是經驗老到的船夫。


    眼見小船隨時都有傾覆的危險,他立刻慌了手腳,慌慌張張的站起身,運起全身的力量向下沉,企圖通過自身的下墜之力穩住船身。


    結果,弄巧成拙,所有的力量都匯集到他一雙腳上,船底的木板如何還能承受?


    隻聽得哢嚓一聲,船底裂開。


    朱朝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人已沉入江中。


    他也並非不會泅水,連忙擺臂蹬腿,可依舊難阻下沉之勢。


    他這時才想起,背後還有千兩金銀。


    命重要,金銀同樣重要。


    朱朝哪樣都不想舍棄,可是江水卻不給他猶豫的機會,就在他天人交戰之際,隻覺腳底軟滑,人已到了江底。


    ps:朱朝這段有些囉嗦,主要是想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解釋清楚。歸根結底,還是前麵挖坑太隨意了,導致後麵不得不用大量的篇幅解釋。做下自我檢討,以後盡量避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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