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瑞生次日又去了棲霞嶺。


    先在草廬外暗中觀察了一會兒,見隻有那女子一人在家,這才入院,來至門前拍打屋門。


    女子開門,見是張瑞生,微微皺了皺眉,問道:“你又來做什麽?”


    “請問老先生在嗎?”張瑞生早就想好了說辭。


    “不在,下山行醫去了。”女的語氣依舊是冷冷淡淡的。


    “不知幾時回來,小生有事相求。”張瑞生拱手道。


    “不知道,你有什麽事?”


    張瑞生裝出一副愁苦的模樣,說道:“小生今日是來求醫的,實不相瞞,小生得了一樣怪病,特地來請老先生診斷。不想老先生不在,想必小娘子也一定精通醫術,不如就請小娘子為我看看。”


    女子對張瑞生上下打量一番,問道:“什麽怪病,有何症狀?”


    “心口疼。”張瑞生說著,真就捂住了心口。


    “怎樣疼法?”女子問。


    “自從昨日見到小娘子後,便得了這個病,隻要想起小娘子,我這心就像刀剜的一般。”張瑞生偷偷看了女子一眼,見女子並不惱怒,心中暗喜,繼續問道:“也許這就是相思入心吧,不知小娘子能醫治嗎?”


    “那就是心壞了,挖出來就不疼了。”女子說話時嘴角微翹,似笑非笑。


    張瑞生看在眼中,以為女子是在說笑,心道:“這學醫的女子說笑起來都是與眾不同。”


    他見女子有了笑意,繼續說道:“若是能一解相思,為了小娘子,就算把心挖去又如何?”


    “你這人到底有病沒病?怎麽盡說些風話。”女子的嘴角又上揚了幾分。


    “哪裏是風話,自昨日一見,小生真的中了相思。你看。”說著,張瑞生由衣襟內取出一隻玉鐲,繼續道:“昨日我見小娘子人雖美貌,卻無首飾陪襯,多少有些遺憾。回去後小生全部心思便隻掛念此事,於是特意去買了這個鐲子,心想你一定喜歡,你說,我這不是中了相思嗎?”


    張瑞生將玉鐲交到女子手中,他心知若要討女子歡心,除了花言巧語,適當的破費也是必須的。這女子身居草廬,顯然家中並不富裕,對付這樣的女子,多用些金銀首飾,往往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這是他的經驗之談。


    “這麽說你是真的……”女子雙手握著玉鐲,忽然有些嬌羞,話說到一半便不再說下去,低頭撫弄衣袖。


    “看來玉鐲見效了。”張瑞生心中暗笑。


    “我當然是真心的。還請小娘子醫治我的相思之疾。”


    “我才不信你的鬼話。”女子雖是這樣說,語氣與此前相比卻是俏皮了不少。


    張瑞生聽在耳中,不由得一陣竊喜。心想,此事多半成功在望了。


    “小娘子若是不信那就聽我細細講來。不過小生一路走來,又在門口站了良久,雙腿實在有些酸痛,還求小娘子讓我進屋,我們坐下一敘可好?”張瑞生心想,隻要能進屋,那此事便有了八成勝算。


    “不好!”女子看了看天色,道:“這個時候我阿爹要回來了,被他撞見可怎麽辦?你要是真有話對我說,那就今晚二更再來找我。”


    張瑞生聞言心中一喜,這明明就是月下幽會啊。他連忙答應。


    “你會學杜鵑叫嗎?”女子問道。


    “會會。”杜鵑叫聲極好模仿,自然難不倒張瑞生。


    “那好,你晚上過來後,就在院外學杜鵑叫。那時我阿爹也該睡著了,我偷偷出來見你。”


    “好好,我一定來。”沒想到會如此順利,張瑞生喜形於色。


    “那你快走吧,別被我阿爹看到。”女子催道。


    “好,我晚上再來找你。”說著轉身要走,張瑞生似是又想起了什麽,回頭問道:“小娘子,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我叫罌娘。”


    “瓔娘?好名字。”張瑞生滿麵春風,下山而去。


    夜至二更時,張瑞生如約而來。見草廬內沒有燈光,靜悄悄的,估計罌娘父親已經熟睡,於是學起了杜鵑啼叫。


    不多時,罌娘由草廬內躡手躡腳的走了出來。


    張瑞生連忙迎上去,剛要說話,隻見罌娘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便不敢再出聲。


    “我知道有個好去處,你隨我來。”罌娘壓低聲音說道。


    張瑞生點了點頭,隨後跟著罌娘向山後走去。


    山後有一座很小的荒廟,院牆殘破,隻有正殿看上去還算完好。


    罌娘一直將張瑞生帶到荒廟正殿之內,點起一盞小燈。


    “你有什麽話要說,現在說吧。”罌娘低著頭,一幅羞答答的樣子。


    “這小娘子在深夜之中能將我帶到如此幽靜之處,顯然已經是上鉤了,今夜的好事,十成中已有了九成九的把握,隻要再稍稍添一把火……”念及此處,張瑞努力壓製住心中的激動之情,依舊擺出一副癡情的神態,直言不諱道:“罌娘,自昨日一見,我便對你一見鍾情,回去之後茶飯不思,隻是想著你,真是得了病一般,你就發發慈悲,救救我吧。”


    “你要我怎麽救。”罌娘依舊低著頭,聲音很小。


    張瑞生拉住罌娘的手,道:“隻求你今晚能與我成就好事。若能得你眷顧,我的心病肯定無藥自愈。”


    “那怎麽行,我一個未出嫁的閨女,怎能做出此等事來,將來如何嫁人?”雖是這樣說,uu看書.uuanshu 罌娘卻任憑張瑞生抓著自己的手。


    張瑞生如何不明白其中道理,連忙說道:“罌娘你放心,隻要你今晚答應我,我一定娶你為妻,我家中頗有資產,絕不會虧待你。”他說的倒也是心裏話,能將如此絕美的佳人娶回家裏,自然再好不過。


    “我才不信你。”


    “我發誓還不行嗎?”張瑞生又說了一通山盟海誓,隨後便要抱住罌娘求歡。


    罌娘微微掙紮,又被張瑞生軟語相求了幾次,最終半推半就的與其成就好事。破廟之內一時春光融融。


    自此之後,張瑞生每晚皆來與罌娘幽會。妻子秦婆惜獨守空房,難免心生怨念,經常向劉春抱怨。


    劉春聽聞此事,暗想:“張瑞生夜夜不歸,必然是在外麵勾搭上了哪個狐狸精。不如我去捉個奸,以此為要挾,到時看他還敢不敢不聽老娘的話。”


    有了這個念頭,劉春便開始留意張瑞生的行蹤。


    一天夜裏,張瑞生向往常一樣於定更後出門,向棲霞嶺而去。早就守在門外的劉春,悄悄跟上,尾隨於後。


    一路來到棲霞嶺,劉春本以為能來個捉奸在床,哪想到,竟看到一出獨角戲。


    張瑞生先是來到一座草廬前,學了幾聲杜鵑啼,等了一會,他又獨自向後山走去。


    劉春跟著來到後山,卻發現,張瑞生正抱著一顆枯樹行那苟且之事。


    “他不動老娘,竟然和一棵樹……”劉春覺得自己受到了極大的侮辱,可轉念又一想,“那枯樹該不會是妖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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