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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頭兒身形枯瘦,麵色帶一種病態的蠟黃,不時咳嗽,張口吐出一口濃痰,黏糊糊的黃綠一團,惡心不已。


    先前不問青紅皂白動手的醜女,站在他後麵,指著梁丘鋒等人,口水星子亂飛,述說剛才之事。


    老頭兒雙眼頗小,病怏怏的很是無神,隻是瞧在夭夭身上,分外滲人。


    搞不懂對方來頭,梁丘鋒戒心頓生,擋在夭夭身前,手橫傷情劍,不自覺間已運調了“橫劍式”的陣勢來。


    “嘿,這劍法果然有些門道,可惜修為太低。看你年紀也不小了,難不成是習武時間太晚?也不對,若出身大宗門家族,如何會浪費寶貴的幼年光陰?又難道是野路子出身,走了狗屎運,學到這手劍?”


    老頭兒喃喃自語。


    梁丘鋒一抱拳:“我等無意路過此地,驚擾前輩了,這便告辭。”


    眼前老者,看著身體孱弱,一陣風能吹倒。可那一股淵海般的氣息怎麽都掩飾不住,或者他身懷病患,才漏了氣機。


    別的不說,之前其出手,一舉將銀月公子等橫掃,足見一斑,絕對是超越氣道級別的超級高手。


    武王!


    和太師叔同一級別的武王人物。


    這淮左府著實恐怖,一不小心便碰到個武王。藏龍臥虎,實在不是鳥不拉屎的荒洲所能比擬的。


    梁丘鋒心中冷凝,說罷之後,轉身帶著左銘等人舉步離開。


    身後老頭兒忽然開口:“那女娃娃,你可願拜老夫為師?”


    此言一出,諸人大驚。


    醜女急著開口:“師尊,也許他們與銀月公子是一丘之貉,故意演戲吸引你的!”


    老者搖搖頭:“是不是演戲,一看便知,瞞不得人。”


    目光灼灼看著夭夭,咧嘴一笑:“老夫魯大師。”


    本以為亮出此名頭後,對方等人會連滾帶爬地作敬仰狀,孰料等了半餉,毫無動靜,數人麵麵相覷,竟仿佛不曾聽說過一般。


    梁丘鋒等確實沒有聽說過“魯大師”這個名號,作為逃荒者,他們一路流離,來到唐國紮根。一方麵時日不長,一方麵大部分時間都呆在終南村中發展,罕有闖蕩閱曆的機會。


    魯大師雖然是唐人,但並非出身淮左府,而是從萬裏之遙的三湘府過來的。他之所來,也是聽聞振遠商行的陽春拍賣會上有蛟龍血石飾物,故而前來。沒想到途中生變,遭遇仇家,雙方激鬥一番,兩敗俱傷。


    他負傷在塔園休養的消息不知為何走漏,才有銀月公子所代表的蘇家三番幾次前來滋擾的事情,卻是窺伺魯大師一身出神入化的煉丹術。


    魯大師為大煉丹師,這才是他最為得意顯赫的身份,比起武王修為,說出去更讓人敬仰。


    武道、煉丹、煉器,加上一個種植,四大類型,其中武道人最多,十之五六,其次種植,然後才到煉丹煉器。


    論起對天賦的倚重,煉丹煉器可以說是達到了不可或缺的地步,要求條件極為苛刻。


    如此,也就造成此兩門的人才凋零,哪怕剛入門的學徒,都備受追捧。 不少大宗門大家族,當發現有子弟具備相關天賦後,定然會大費力氣地去培養。


    這也是夭夭前一陣子,無師自通地練成了一竅凝氣丹後,讓諸人為之震撼的原因。


    村中有了一個煉丹師,哪怕最低階的,也足以在實力上提升一個層次。意義之深遠,甚至遠遠超過擁有幾名氣道武者。


    梁丘鋒再三考慮後,令村中眾人不要聲張,以免招惹到某些難以解決的麻煩。


    當前終南村發展一日千裏,紅紅火火,短短時間能夠從村莊發展到宗門,然而揭開表麵一層,實則弱小若螻蟻,不用說拿到淮左府來,光是南嶺中,也是宗門多如毛,隨便拿出一個,便夠吃一壺的。


    想當日的羽澤派,便是例子。若非這個門派倒了血黴,遭遇強大妖獸襲擊滅門,隻怕覆滅的便是終南村了。


    自家知自家事,所以來淮左府,低調是王道。隻因為六耳的突然現身,才讓他們找到塔園來,並適逢其會地惹了麻煩。莫名其妙地得罪了那銀月公子,也是沒辦法的事。


    玄黃大陸,實力為尊,很多時候很多麻煩輪不到你躲閃。


    大不了一死而已。


    對於這點血性,不說梁丘鋒,左銘等人也是有的。大浪淘沙,從荒洲到神洲,本來二十餘人,跟隨到現在,剩得這麽幾個,早有著赴死的覺悟,沒甚好說。


    都說禍福相依,這不剛得罪了銀月公子,緊接著居然有武王要收夭夭為徒,等於一步登天,再不同世界。


    看見名頭沒有震懾住諸人,魯大師覺得麵目無光,幹咳一聲,悠然道:“你們難道不是本國武者?”


    梁丘鋒含糊應道:“我們是遷徙過來的。”


    “呃!”


    武王登時了然,如同找回來麵子,咧嘴一笑:“原來如此……如何,女娃娃,你願不願意拜老夫為師,正式踏上煉丹一途,從此以後,平步青雲。”


    他有一句潛台詞沒有說出來:一年到頭,不知多少人擠破了頭,想要拜其為師呢。


    那銀月公子便有此念,不過其不具備天賦,而且出於家族方麵的授意,居心不良,被魯大師識破,鬧了個不愉快。


    夭夭茫茫然,有點生澀地縮在梁丘鋒身後,不知該如何回答。


    梁丘鋒目光炯炯,問道:“敢問大師為何願意收夭夭為徒?”


    “夭夭,原來女娃娃名叫夭夭,名字倒是不俗……”


    老頭子伸手擼了擼下巴幾根稀疏的胡須,高人風範盡顯無遺。隻是傷患隱隱發作,喉嚨癢得很,咳一聲,將一口濃痰吐在地上,立刻破壞了整副形象。


    “女娃娃身懷罡火陽脈,天生適合煉丹……可惜,隻是可惜直到今天才被老夫發現,白白浪費了多年光陰。若是十年前拜入老夫門下的話,如今早已是中品煉丹師了。何至於懵懵懂懂,一事無成。”


    罡火陽脈?


    梁丘鋒等對於丹道並無涉獵,故而不知這是什麽意思。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定然是夭夭的天賦,值得高興。


    夭夭出身平凡,以前在終南山,與爺爺相依為命。而她的爺爺,隻是個低階武者,在劍府擔任外府雜役執事一職而已。


    如斯,哪裏能培養夭夭?


    後來老執事被逼休退,回歸終南城時又遭惡人暗害,夭夭的人生便發生改變,與梁丘鋒相依為命。


    隨著梁丘鋒的崛起,夭夭的境況大為改善,然而學武不成、轉而學種植、又不成,屢受挫折,總覺得自己無用,拖了梁丘鋒後腿。好在一顆心不死,咬著牙,嚐試著學醫道,學丹道,皇天不負有心人,竟有所成。


    夭夭喜極而泣。


    少女的心,不在乎自己能有什麽成就,最在乎的,是能否為小哥哥分擔一二,能否相伴左右,而不是越拋越遠,終將不見。


    頓一頓,梁丘鋒又問:“大師收夭夭為徒後,將如何安置之?”


    “廢話,當然立刻帶回三湘府,傳授丹道啦。簡直暴曬天物,如果再拖延兩年,女娃娃的罡火陽脈將會徹底報廢,不但沒了用處,而且還會留下病根。”


    聽完,梁丘鋒轉身對夭夭說道:“夭夭,你都聽見了。願不願意拜這位大師為師,就看你的了。”


    一道道目光齊刷刷落在少女的身上,看得她露出幾分局促的神色,麵皮漲紅了,豔若桃花。


    她一隻手緊緊抓住梁丘鋒的衣袖。


    梁丘鋒微笑道:“不用緊張,想怎麽做就怎麽做,便好了。”


    魯大師自信滿滿,笑道:“女娃娃,不用猶豫了,快過來吧。”


    然而下一刻,他的笑容猛地凝固住,顯得尷尬,因此眾目所看的焦點,那女孩子竟然緩緩搖了搖頭。


    “我不去三湘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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