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左銘、江表全、汪南衡三人披著衣服快步走出來,問怎麽啦。


    張江山將剛才梁丘鋒身上所發生的異象說了。


    三人聽見,作聲不得。


    吳山道:“你們都是氣道層麵的人物,了解此大境界的特性,可否分說一下,村長大人是否真得突破了?”


    三人對視一眼。


    左銘搔搔頭,一時拿捏不住主意,遲疑道:“我先看看。”


    但這個時候,梁丘鋒體表激發的光華早收劍起來,不漏半點,恢複正常了,哪裏還看得見端倪。


    “不好說。”


    頓一頓,搖搖頭,又重複地說了一句:“真不好說。”


    皆因他們三人當初晉身氣道,最主要的變化當屬丹田內的構造,以及運行特性等。而這些東西,從外麵是很難洞悉看見的。更絕不會像梁丘鋒這般,光華蓬發,形成劍形,還誇張地刺入地裏頭去。


    與其說這是真氣外放,不如說是某一種劍法的表現形式更貼切。


    在終南劍府,梁丘鋒的崛起軌跡簡直蠻不講理,時至今日,很多人都搞不清楚他究竟所修劍道為哪一種,想必是太師叔的衣缽。隻是這一點,無論老武王,還是梁丘鋒,都未曾正式承認過。


    雖然詭異,但終南山上下並不懷疑。


    更不用說選擇跟隨南下的這幾個人了,否則他們豈會無怨無悔地一路相隨而來?


    既然如此,判斷梁丘鋒是否已晉身氣道境界倒真不好說。


    此時吳丹梅插嘴道:“靜觀其變便好了,反正無論如何,都不是壞事。”


    “對,吳師妹說得對。”


    汪南衡附和道。


    ……


    夜空,繁星如織,一粒粒,如同鑲嵌在天上的寶石,熠熠閃光。星光後麵,則是明淨如洗的深邃夜空,遙不知多遠,深不知隱藏著多少奧秘。


    抬頭仰望這片星空,令人黯然生渺小之感,飄飄塵埃,寄身何處?


    吼!


    星空無垠的深處,驀然似有咆哮發出。


    此聲滾滾,仿佛洪流,又好像海嘯。


    吼聲起,漫天星辰如燈滅,整個浩瀚天幕,居然一下子黯然沉寂下來,漆黑一片,茫茫然,不辨東南西北。


    “我這是在哪裏?”


    喃喃自語,充滿疑惑。


    “這是哪裏?”


    站立起身,四顧觀望,卻看不到一點光明。


    他心生惶恐,跌跌撞撞地選定一個方向摸索而去。走呀走呀,不知走了多久,前麵依然一片晦暗,沒有人聲,沒有實物,好像徹底的虛無。


    吼!


    咆哮聲再起,高處的虛空猛地破裂了,好不容易漏出一縷光來。


    他大喜過望,然而待看真些,卻駭然發現,那虛空居然是被什麽龐然大物從外而入,伸出兩隻青嶙嶙的巨爪,具有破碎虛空的裂天威能,雙爪一扒,直接抓開一條巨大的縫隙。


    緊接著,是一個大若山嶽的頭顱探進來,雙角衝天,兩眼大若磨盤,鮮紅如血,凶焰滔天。


    “啊!”


    瞧見這幅模樣,他吃驚地失色驚呼,急忙後退,想要逃避,想要躲閃。


    然而四下茫茫,不管往哪裏躲,那高空處的妖魔都似乎將他盯得死死的,無法逃脫。


    具備魔力的眼瞳瞪著他,好像要直透內心,烙下永恒不滅的屈辱痕跡,甚至如烈焰般,要焚化掉他的髒腑。


    他奮力掙紮,充滿不甘,無奈手腳竟如同被綁住了,動彈不得。


    當!


    緊急關頭,一聲鍾響,悠然悅耳。


    聽著這鍾聲,他整個人刹那清醒,忽地盤膝坐下,閉上雙目,入定似的。


    當!


    鍾聲再響,鍾聲中,還裹挾另一種吟聲,蘊含昂然浩蕩之意,竟與妖魔的咆哮不相上下。


    嗷!


    三股聲音糾纏在一起,互相抗衡不下。


    鍾聲聲聲急,龍吟怦然,聲浪中倏爾現出一條模糊龍形,仰首擺尾。貫穿整條龍形的,卻是一柄長不知多少丈的劍。


    劍形藏在龍形中,很是隱約,不認真看,根本看不出來。更為含糊的是劍形上一粒粒字符,隱晦閃光,卻是一篇功法口訣。


    《劍心雕龍》!


    龍形現身,直衝九霄。


    吼!


    那想要躋身進來的妖魔隻探進一個巨大的頭顱,它對於鍾聲,對於龍形,似乎頗是忌憚,看見龍形撲到,隻得大吼一聲,最後不甘不願地慢慢縮了回去。


    隨著它的退縮,被扒開的虛空縫隙又慢慢合攏起來。


    最後天地恢複茫茫然,沉寂下來。


    他如釋重負,突然渾身戰抖,坐著不穩,頭一歪,倒了下去……


    ……


    “不好,村長大人暈倒了!”


    一聲大喊。


    觀望的眾人再也無法保持淡定,轟然衝出來,朝著梁丘鋒衝過去。纖弱而修為最差的夭夭,竟然跑得最快。


    一把將梁丘鋒抱住。


    梁丘鋒雙目緊閉,麵色蒼白,汗珠一粒粒滾落,嘴唇卻烏青一片,樣子很嚇人。


    “小哥哥!”


    夭夭叫著,手忙腳亂,趕緊把脈——她學習丹道同時,對於醫術亦有涉獵,雖然隻得皮毛,但一般的診斷還是能做得到。


    脈搏平穩,沒有大事。


    她這才放下懸著的心。


    “丘鋒怎麽了?”


    “村長大人有沒有事?”


    諸人七嘴八舌問道。


    如果梁丘鋒真有什麽事,他們都不知該怎麽辦好。


    夭夭搖搖頭道:“似乎無大礙。”


    左銘也俯身下來檢查一番,道:“村長大人應該是心神透支過度,殫思極慮所導致的昏迷,休息一番後會沒事的。”


    當下趕緊七手八腳,將梁丘鋒抬回居所,小心翼翼放到床上,蓋好被子。另一邊,夭夭用水化了一枚二竅定神丹,喂給梁丘鋒服用——這枚定神丹,還是昔日梁丘鋒破解劍題的獎勵,一直沒機會用,保留至今。


    忙完一切,看梁丘鋒,已沉沉睡去,發出輕輕的鼻鼾。


    眾人忐忑不安地散去,經此一事,隻怕大家都沒有心思睡覺了。


    東方天際泛起魚肚白的時候,梁丘鋒呼地從床上坐起來。


    這個動作把趴在床邊的夭夭嚇了一跳,她睜開眼睛,驚喜地道:“小哥哥,你醒了?”


    “嗯。”


    梁丘鋒看見自己置身在房間,微一沉吟,已知來龍去脈。當即下地穿鞋,往外麵走。


    夭夭大驚:“你去哪裏?”


    “下菜地,殺瓢蟲。”


    什麽?


    夭夭擔心得不得了,昨天為了想出除滅蟲害的辦法,梁丘鋒竭力苦思,直至暈倒。好不容易休息一下,沒想到剛起床又要撲地裏去,不要命了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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