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算大部分人都知道少帝已不是少帝,太後繼續垂簾聽政,太不合規矩,但他們還是明白,治理西梁多年的高月太後,比起更重玩樂的年輕皇帝,要靠譜得多。


    也因此,朝廷才會分成兩派。


    不過這些都是雲若夕不怎麽關心的,在李莞來了後,她照常去書閣上課,隻是今日上課的時候,雲若夕晃了一下神。


    “夫人?”李莞聽說過女人在懷孕時的狀態,注意力不集中是很常見的,雲若夕這段時間的學習能力,已經讓她刮目相看了。


    學習新語言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她見雲若夕狀態不好,便打算到此為止。


    但雲若夕沒同意。


    “我整天待在這裏,著實無聊,能學點東西,也算是打發這無聊的時間了。”


    聽了這話,李莞說不出是什麽感覺。


    當初她才見到雲若夕這個落霞夫人的時候,受流言影響,她還以為對方隻是個普通采藥農女,大字都不識幾個,怕是沒什麽文化水平。


    結果沒想到,深入接觸後,她發現雲若夕雖不博古通今,但思維靈敏,見識卓越,更有著一般女子極少有的俠氣。


    且她還相當讚成她偶爾提出的女子參政的政治主張,甚至跟她提出了“男女平等”這種哪怕是高月太後也沒能說出口的話。


    可謂是大膽之極。


    且她的大膽還不止是在她這個臣子麵前。


    偶爾王上來看她們上課的時候,她也會王上對話,那神態和語氣,完全不像是一個後宮妃子在麵對對帝王時會有的。


    但也不像夫妻。


    如果非要找一個形容,那就是一對狹路相逢的、似敵又非敵的朋友,在彼此寒暄。


    在落霞夫人的眼裏,王上並不是高人一等,而自己這個臣子和身邊伺候她的人,並不低於她。


    真的是一個很奇怪,卻又讓人不得不欣賞的女子。


    而李莞對雲若夕最欣賞的地方,便是雲若夕的婚姻觀。


    她和李莞一樣,不覺得女子一生最重要的事就是嫁人。


    女子也可有自己的事業,自己的宏願,自己的目標,自己的愛好,自己的人生。


    而不是圍著父母、丈夫、孩子甚至是家族打轉。


    李莞三十多歲還未成親,就是因為曾經所有給她介紹的婆家,都隻有一個要求,他們希望李莞能夠辭官回家,相夫教子。


    可比起教一個孩子,她更想做學問,曆四方,桃李滿天下。


    李莞的想法,很多激進派女子都可以理解,因為她們和她一樣都沒有嫁人,但像雲若夕這樣,典型的已經嫁為人婦的女子理解,就實在太難得的。


    或許正是因為彼此有了了解吧,李莞便開始覺得,皇宮成了一座華麗的囚籠,囚住了一隻本該在山林自在的百靈鳥。


    李莞本是無條件站在王上這邊的人,但看到雲若夕看向窗外,那渴望自由的眺望目光時,她又忍不住生出歎息。


    或許王上應該帶夫人多出去走走……


    李莞這麽想,就這麽做了,當天上完課,她就去求見了王上,報告進度的同時,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紙上談來終覺淺,王上,下官以為,想要夫人切實了解咋們大梁的人文風情,或許應該讓夫人去民間走走。”


    去民間?


    拓跋焱聽後,難得的抬眸看了李莞一眼。


    蠢女人別的不行,收買人心的本事卻是強的,這才不過半月,阿彩也好,梅蘭竹菊那四個丫鬟也好,甚至楚辭和樂歌都對她有了好感。


    現下,連李莞都“不知分寸”的為她冒死建議了。


    還真是好本事……


    “孤知道了,你下去吧。”


    “諾。”


    李莞告退。


    拓跋焱把手中的折子一扔,讓人送去內務閣,起身就往聖月宮走。


    身後的太監總管忐忑道:“王上,太後吩咐過,希望您能親自看看這些折……”


    太監總管還沒說完,就感覺到冰冷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他頓時閉了嘴。


    蒼天啊,大地啊,他剛剛到底是從哪來的膽子,敢勸阻王上。


    拓跋焱隻看了太監總管一眼,就收回目光上了玄色的龍輦。


    太監總管擦擦額上的細汗,默默跟了上去。


    拓跋焱抵達乾月殿的時候,雲若夕倚在偏廳的窗邊,閉著眼睛,似乎是睡著了。


    阿彩拿在手裏的毯子被拓跋焱接了過去,他親自打開毯子,蓋在了雲若夕的身上。


    周圍宮人見狀,都很知趣的退了下去。


    拓跋焱看著雲若夕睡著後,仍舊蹙起的眉頭,幽深了目光。


    “就這麽想離開?”


    素來殺伐決斷的帝王,在這一次,竟然陷入了一絲迷茫。


    拓跋焱抬手撫上雲若夕的眉心,幫她揉開,卻驚動了雲若夕,讓她睜開了眼睛。


    “阿辰……”


    下意識喊出的字眼,讓拓跋焱本就有微波的心緒,突然翻湧起來。


    原本輕撫眉眼的手,頓時形成鷹抓,扣住雲若夕的脖子。


    雲若夕驚懼了一下,但瞬間就冷靜了下來,隻一雙明眸大眼,淡淡的目光,看著他。


    好似什麽也沒想,又好似在認真從那雙變幻莫測的紫眸裏,揣測他最真實的心。


    拓跋焱卻沒給她機會,用力一抓後,就鬆開了手。


    “咳咳……”雲若夕捂著被掐紅的脖子,“什麽時候來的?”


    拓跋焱站起身,背過去,沒有回答雲若夕的問題,她的眼睛太清澈了,清澈到平靜的時候就宛如一麵鏡子。


    他看著她的時候,就像是在照鏡子。


    而剛才,在雲若夕這麵鏡子裏,他看到的是突然憤怒,而生出殺意的自己。


    “明日宴會,帶上你的蛇。”


    冷厲的留下這麽一句話,拓跋焱離開離開了殿宇。


    如果是一兩個月前的雲若夕,被拓跋焱搞這麽一下,她肯定會大罵:蛇精病,死變、態,搞什麽飛機。


    但此刻的雲若夕的眼裏,平靜消失,隻剩下不斷起伏的波紋和情緒,原來,他一直都知道小青躲在這附近。


    雲若夕沉默不語,等到拓跋焱徹底離開,她才對著窗外的花田,喚了一聲:“小青”。


    很快,一條幽碧色的小蛇便從花叢裏冒出腦袋,飛快的竄到雲若夕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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