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邱氏當著玉娘可一點不害臊, 不像之前麵對兒媳婦。


    “我是為了誰?自然是為了小兩口以後好,咱們都是過來人,難道不清楚女人家的情況?女人沒開竅, 在這事上就來得慢, 還不知要磨幾年才能開竅, 不知要吃多少苦。我那蠢兒子又跟他爹一樣, 是個饞勁兒大的,她雖是我兒媳婦,但我是當女兒看待, 我可舍不得她被折騰。


    “你是不知道, 這幾天明明走路都打飄,還強撐著沒事人一樣, 我看著都心疼。可我之前才敲打過那臭小子一次, 沒管上幾天。這種事你也知道,管不住的,我能管一次,還能一直管?我這不就尋思來找你幫幫我, 有些事我這個身份不方便說。”


    玉娘嗤笑:“你倒是喜歡操些冤枉心。”


    邱氏似乎沒聽見她的嘲笑, 繼續道:“當初春山還小的時候, 我就想, 以後要能給春山添個妹妹就好了, 我一定當心肝寶貝寵著, 不讓她像咱們這樣,誰知那一胎沒留住。”


    她頓了頓,聲音低沉下來:“我這兒媳婦算是我打小看大的,是個好心腸的女子,人也玲瓏剔透, 我就希望他倆以後好好的,一直好,好一輩子,把我……別人都沒有的好補全了……”


    “行了行了,你別說了,我知道了。”玉娘聽得眼圈發酸,麵上卻十分不耐地打斷她。


    邱氏那一胎是怎麽沒的,玉娘當然知道。


    當初玉娘是極為羨慕邱氏的,她想世上沒有好男人,邱氏也是命好,碰上一個,以後這對大抵也是神仙眷侶了,誰知道薄青雲那麽短命。


    邱氏的意思她當然懂,可能她這個想法驚世駭俗了些,但誰又在意呢?她們看似從那裏出來了,以謙遜賢良的麵孔麵對世人,可骨子是什麽樣,其實這麽多年都沒變過。


    她是,邱氏也是。


    “行吧,這事我應下了,隻要你兒媳婦能明白你的苦心願意聽,我一定保證他倆以後閨房裏和和美美的。不過看你說的這樣子,是真打算改嫁了?”


    邱氏沉默了一瞬,笑道:“改,怎麽不改?我也算是對得起他們薄家,對得起薄青雲了。人家也等了我十幾年,守了我十幾年,我又不是石頭心捂不熱,總不能辜負了人家。我邱琴前幾十年給了薄青雲給了那臭小子,如今年紀大了,以後就當為自己活了。”


    “行吧,你想得開就行,到時候記得接我喝酒。”


    “肯定不會忘。”


    ……


    邱氏跟玉娘說了什麽,顧玉汝並不知道。


    不過過了一會兒,邱氏便把她叫了進去,把她留下,自己反倒出去了。


    看著笑容滿麵的玉娘,顧玉汝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來,咱倆說說話。”玉娘對她招了招手。


    “玉姨……”


    顧玉汝乖乖地坐了過去。


    玉娘拉著她手,開始說。


    等顧玉汝從玉娘房裏出來時,整個人都紅成了煮熟的蝦子。


    兩個婦人說著告別話,她站在一旁垂著頸子,耳根子還一片嫣紅。


    邱氏帶她回家。


    一路上兩人都很沉默,誰都不敢看對方。


    等到了家,顧玉汝進東廂之前腳步頓了頓,她低著頭來到邱氏跟前,匆匆忙忙道:“玉姨說讓我這幾天若是有空了,可以去找她說話。”


    說完,她就跑回屋了。


    邱氏先是愕然,再是失笑,同時心裏還鬆了口氣。


    別看她跟玉娘說的好,其實心裏還是怕兒媳會怪自己多事,現在看來兒媳婦是明白她的苦心了,還知道怕自己會憂心主動跟她說一聲。


    至於顧玉汝那邊,進屋她就先用冷水給自己洗了個臉,她總覺得自己臉燙得很,感覺都能在上麵煮雞蛋了。


    她在屋裏如坐針氈,東挪西挪還是坐不住,便跑到床上去用被子捂著臉。


    她萬萬沒想到婆婆帶她出去,竟是為了這。


    好吧,可能之前模模糊糊有點影子,但她是真沒想到玉娘竟會那麽大膽,跟她說了那麽些大膽的話。


    她一邊聽得臉紅耳熱,一邊心怦怦直跳,卻又想聽。


    因為玉娘的那些話,似乎幫她捅破了那層窗戶紙。


    對於這種事,顧玉汝不像那些真正的初嫁新婦,她是知道的,成親前也有心理準備,她不排斥,但也不喜歡,感覺熬過去就好。


    可她萬萬沒想到,薄春山那廝的天賦異稟,讓這種熬變成了一件十分困擾她的事。


    她正尋思著要不要想點辦法,沒想到婆婆倒是提前幫她解決了,隻是這解決的方式讓人實在難為情。


    顧玉汝歪在床上捂著臉,臉上的熱度許久許久消散不了。


    出於這個緣故,這一下午臨到晚上薄春山回來之前,薄家都十分安靜。


    田丫就好奇了,怎麽老太太和太太出去一趟,咋回來都把自己關在房裏了?


    晚上,薄春山回來了。


    吃飯的時候,他發現媳婦總是紅著一張臉,也不過說話,好像有什麽事,他娘也是怪怪的。


    飯罷,回屋後他問顧玉汝,隻是顧玉汝怎可能跟他說這種事。


    “沒事,我挺好的。”


    薄春山又去問田丫,田丫隻說上午老太太帶太太出去了一趟,他又去問邱氏,邱氏說今日無事,就帶顧玉汝去玉娘那兒坐了坐。


    都挺正常的,怎麽就透出一股不正常?


    薄春山以為顧玉汝是不是去了玉娘那兒,知道了玉娘以前的身份,心中有些不愉快。不過他想顧玉汝應該不是這種性子,但又怕萬一,等回房後還跟顧玉汝提了提玉娘和那幾個織布為生的婦人。


    大意就是說,她們都是苦命女子,大多數都是被家人賣進去的,沒人願意去那種地方,如今好不容易從火坑裏出來,都是想好好過日子的老實人。


    顧玉汝知道他誤會了,忙道:“玉姨人其實挺好的,她還讓我有空就去她那兒玩。”


    都叫玉姨了,自然不是嫌棄。


    那是為什麽?


    薄春山就想問出來,可顧玉汝怎可能跟她說?


    她怎麽說,說你玉姨教我怎麽在那事中讓自己和兩個人都舒服,還教我怎麽對付像你這種一起來就沒玩沒了的牲口?


    太羞人了!


    反正打死顧玉汝她都不會說。


    見問不出來,薄春山想也許真是他想多了,就去打水洗澡。


    顧玉汝坐在床邊,看他忙進忙出,行走之間手臂和長腿流暢起伏的線條,有種蓄勢待發的力量感,就像一頭時刻蓄勢待發的野獸。


    她目光不由地挪到他窄直的腰上,薄春山個子高,腿長肩寬,自然顯得腰細,但他那腰一看就知道是個有力氣的。


    顧玉汝耳邊又響起玉娘的一些話。


    她實在忍不住了,捂著臉,倒在床上,幸虧薄春山沒看見,不然還要以為她怎麽了。


    顧玉汝提前上了床。


    她拆散頭發,躺在床裏麵,用被子把自己蓋住,隻露了個頭在外頭。


    薄春山回來就看見這一幕。


    他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今天怎麽了?”


    “沒怎麽了,就是累了,早點睡。”


    薄春山沒再說話,把水桶拿出去擱著,浴間裏有直接通往外麵的水溝,所以洗澡的水是不用拿出去倒的。


    一般若是薄春山在家,晚上臨睡之前檢查門戶都是他來做的,他出去轉了一圈人就回來了。顧玉汝是背著身,隻感覺身後一沉,就有一個溫熱的身子靠了過來。


    他把她翻了過來。


    薄春山這個人十分霸道,他從不允許顧玉汝背對著他睡,大多數都是把人摟在懷裏,極少數顧玉汝被他磨煩了,不讓他抱,他才會放棄,改為他側著身,用一隻手臂環著她腰。


    其實按顧玉汝想,就算是夫妻,成親了以後也是要分被子睡的,各睡一個被窩。可這個想法根本沒能施行,薄春山似乎能看出她任何小心思,當天晚上就把多出來的那床被子給掀了。


    所以兩人現在是用一床被子。


    薄春山本就個大,可想而知兩人能會是怎麽睡,就這麽挨著貼著抱著,又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能睡著才有鬼。


    感覺他又開始不老實起來,顧玉汝想起玉娘說的話,按住他的手,放軟了音調道:“今晚不了行不行,我實在累得慌。”


    ……


    “女子是比男子弱,所以女子要善用自己的武器,男女之間拒絕尤其要講究方式,太過生硬,一次兩次可以,次數多了就會生怨,太過軟和,為難的是自己。有時,同樣一句話,用不同的腔調去說,自會有不同的妙用。”


    “拒絕的時候要堅決,示弱的時候要軟綿,要講清楚自己的為何不願,再示之以弱,一般男人都不會強迫。但不可一拒再拒,要懂得拿捏尺度,此乃下策,治標不治本,偶爾用用也就罷了,不可多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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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顧玉汝紅著臉說自己實在不知該怎麽拒時,玉娘對她說的話。


    顧玉汝就尋思著,今晚先讓歇一晚,讓她消化消化,明天再說?


    “你今天怎麽了?奇奇怪怪的?”


    他把她的臉扒拉出來看。


    跟以往沒什麽區別,就是紅彤彤的,這是羞了?可沒事羞什麽,還是惱了?


    “我沒怎麽。”


    “那你臉怎麽這麽紅?”他去摸了摸她額頭,有點熱,又去觸了觸她的耳垂,“你是不是發熱了?”


    說著,他就要起來。


    顧玉汝忙拉住他:“我沒發熱,就是被子裏有點熱。”


    “真沒發熱?”他又轉回來了,將人摟在懷裏,把被子半掀了一點,摸了摸她的耳朵,又順了順她披散在背後的長發,讓她散一散。


    她有點不安的動了動。以前沒覺得,現在才發現他撥弄她的樣子,真像她今天撥弄那個小奶狗。


    “別說這個了,說說民兵的事,事情辦得怎樣了?”她覺得有點不自在,半坐起來道。


    “差不多了,明天第一天操練。”


    “你知道操練的法子?”


    “不知道,先就做個樣子吧,先讓他們認清現在的身份,有個正形兒,別還跟以前一樣,這幾天我就抽時間去一趟蕭山,快去快回,很快就能回來。”


    兩人說了幾句話就睡下了。


    也不知是顧玉汝的拒絕起了作用,還是經過打岔他忘了這茬,這一夜格外平靜。


    作者有話要說:  春山.狗用爪子撥了撥她:你怎麽了?


    她羞成了貓團團:我沒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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