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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氏把自己的經驗之談, 甚至從她娘那裏學來的夫妻之道,都一一說給女兒聽。


    以前她其實也說過這些,隻是當時女兒沒成親, 有些話不易說得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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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娘的總是希望女兒出嫁以後能過得好。


    為此, 恨不得挖心掏肺把自己所謂的經驗傳授給女兒, 就怕她不懂, 在婆家吃虧受委屈。


    不過孫氏倒也不太擔心女兒過得不好,至少春山是個好的, 態度一直很端正, 邱氏雖接觸的少,但也能看得出是個明白人。


    隻要是明白人,就不怕日子會過得差。


    ……


    女婿還在, 母女倆的‘體己話’自然也不適宜說得太久。


    回門這頓飯一定是要豐盛的, 所以孫氏收拾收拾, 就打算去做飯。


    過了一會兒, 顧大伯一家人也來了。


    顧大伯、趙氏, 還有顧晨和女兒甜甜, 倒是張氏沒來,估計是留在家裏照顧顧老太太。


    薄春山是個很善於結交他人的性格, 他雖和顧晨認真來說這是第一次正式打交道, 但之前成親時堵門,顧玉汝上花轎還是顧晨親自背的, 基於這些關係, 兩人也算有幾分熟悉。


    “晨大哥這趟回來, 打算什麽時候回明州?如果時間不趕,不如在定波多留些日子,我聽大伯和大娘說, 你也有幾年沒回來了。”


    顧晨還算喜歡薄春山的性格。


    雖然從出息上來看,這個堂妹夫不如以前那個未來的堂妹夫,但讓顧晨看,其實像齊家那樣的人家,也有許多不好。


    顧家本就出身貧寒,祖上連個考中/功名的都沒有,之所以家裏幾個男丁都念書,這是基於定波當地的風氣,這裏地窄人稠,多丘陵多水,本身就不適宜種植作物,再加上地處南方,南方的文風鼎盛,再窮的人家,也要把孩子送去讀兩年書,這樣以後長大了才好找出路。


    讀書並不一定就要去考科舉,像顧大伯和顧晨,就是讀了幾年書,覺得在讀書上不會再有更大的進益,便跑出去給人當賬房。


    這樣的人家,其實隻比那些班夫走卒們要好上一點,與齊家那樣的人家是萬萬比不了的。


    定波齊家再是家道中落,也是明州齊家的分支,祖上也是出過舉人、進士的。齊彥之妻,是大戶家的千金小姐,至少對顧家這樣的人家來說,宋家是大戶。


    顧晨因為顧家的緣故,很早就知道齊家,也知道齊家的一些事。


    看似他二叔和齊秀才關係極好,兩家交情也深,可這個交情深也隻限於兩個男人,反正據顧晨所知,齊彥的妻子宋氏從沒有登過顧家的門。


    那時他心中便有些隱憂,隻是他爹他娘都說齊家好,說齊永寧是玉汝的良配,他一個常年不在家的堂哥也不好說什麽。


    事實證明,他的擔憂沒錯。


    顧晨這趟回來,也聽他爹娘說了一些最近發生的事,聽完後除了慶幸二叔洗清了冤屈,也有些感歎。


    鬧出這麽多事來,說白了歸根究底就是源於門戶不配。


    光齊彥和齊永寧覺得配沒用,外在的世俗的大多數人都覺得不配,甚至包括宋氏,包括宋淑月,都覺得顧家是高攀了齊家。


    如果顧家真和齊家旗鼓相當,甚至更勝一籌,宋淑月敢鬧出這麽多幺蛾子麽?宋氏真滿意這個未來的兒媳婦,會縱容妹妹嗎?


    與之相反,薄家雖目前來看門戶不如顧家,但就顧晨來看,就薄春山這八麵玲瓏的性格,以後前途不會差。


    讓顧晨覺得,嫁女兒低嫁才是正途,這樣才能壓的住對方,女兒才不會受委屈。而不是千方百計攀高枝,就算攀上去了,真會好?那可不一定。


    “我這趟回來,本來打算多待些日子,也跟我師傅和東家說好了,可商行裏突然有事,我要幫著押一批貨,所以這兩日就得走。”顧晨道。


    他總體來說,更像個白麵書生,長相和顧大伯有幾分肖似,但氣質卻有點像顧明,文質彬彬的,一派斯文。


    “那堂嫂和甜甜怎麽辦?晨大哥你還要送她們回明州嗎?不如讓堂嫂和甜甜在家裏多住一陣。”顧玉汝道。


    提起這個,顧晨臉色暗了一瞬,轉瞬又道:“你堂嫂和甜甜暫時就不回明州了,先在家裏住著,等我回來後再來接她們一起回明州。”


    這麽趕?


    顧玉汝和薄春山第一反應,就是顧晨這趟差事好像很趕。


    連妻女都來不及送回家,又說回來後再接她們一起回明州,也就是說顧晨應該是直接從定波前往某處押送貨物,回來時還要途徑定波。


    再來,顧晨不過是個賬房,難道現在賬房都要幹押送貨物的活兒了?


    兩人也聽說顧晨的東家生意做得挺大,這個聽說自然是聽趙氏說,做大生意的舍不得多請幾個人,要用賬房送貨?


    還有顧晨方才的臉色。顧玉汝和薄春山何許人,察言觀色都是兩人擅長,自然看出了些端倪。


    種種跡象都表明,顧晨這趟差事不單純,隻是顧晨不願多說,他們也不清楚內裏,自然不好多問。


    顧大伯欲言又止地看了兒子一眼,又瞧了瞧薄春山。


    顧玉汝看到這一幕,沒有說話。


    ……


    很快午飯就做好了。


    因為也沒有外人在,就坐了一桌。


    顧玉芳沒有出現,吃飯時趙氏還問了她一句,孫氏又讓顧於成去叫她,得到的結果是她不餓。


    孫氏道:“這丫頭我是拿她沒辦法了,跟我慪氣呢,她姐婚事定了後,我便說要給她說親,因為這事跟家裏一直鬧別扭。”


    這也算解釋了顧玉芳為何這種場合都不出麵的原因。實際上內裏到底如何,隻有顧家人自己知道。


    趙氏感歎道:“那日玉汝成親,我還覺得玉芳長大懂事了,沒想到因為這點小事鬧,這丫頭也真是,哪個女子長大了不嫁人的?”


    “可不是!強筋犯了,不管她,也許過陣子就好了。大嫂來吃飯,她等會我讓於成給她送點去,也餓不著她。”


    遂,大家也就不管顧玉芳了,各自就座,開始吃飯。


    男人們自然要喝酒,可今日顧大伯和顧晨喝酒的興致都不高,薄春山也就沒過多的找他們喝,多是和顧明喝。


    一頓飯罷,女人們去收拾洗碗,男人們則去一旁喝茶說話。


    薄春山想了想道:“大伯、晨大哥,若是有什麽難處,直說便是,我要是能幫的一定幫。”


    “難處?”顧明看了過來,他也是反應慢半拍,“大哥,晨子,你們是不是碰到什麽事了?”


    顧晨臉色有些勉強,“沒什麽事,一點小事,已經解決了。”


    見兒子都這麽說了,顧大伯雖有些欲言又止,到底什麽也沒說。


    再多的,作為一個外人的薄春山,就不好再多說了,人家自己都說一點小事已經解決了,他再插手太過就是越界。


    本身他也是看出顧大伯父子似乎碰到什麽難處,才會看著關係多嘴問一句。


    又坐了一會兒,顧大伯一家便告辭了。


    按規矩,新婦回門,最好是待在太陽落山之前歸才好,這樣才能說明娘家重視女兒。


    不過兩家也不講究這規矩,關鍵是離得太近,抬腳就能到,薄春山和顧玉汝就回去了。


    因為薄春山說顧玉汝困了要睡一會兒,按規矩女兒女婿回來可以在娘家住,但是不能同房,顧家也沒地方給兩人分開住,不如回家去,想怎麽睡怎麽睡。


    另一頭,顧大伯在路上便心事重重的。


    回到家後,便將兒子拉到書房去說話。


    “方才春山既然開了口,你就不該拒了,不如順勢請他幫個忙。他三教九流,認識的人也多,你二叔不知道裏麵的事,以為春山以前不過是個小混子,實則他以前在的那個龍虎幫,在定波當地勢力極大。”


    顧大伯既然是在酒樓做賬房,又怎會不知道慣是喜歡到處找人收保護費的龍虎幫?


    他之所以沒跟顧明說這事,一是等他知道時,薄春山已經‘改邪歸正’了,跑去當了捕快;二則是因為薄顧兩家定親太快,他還不知道,親就定了,何必說出來再添是非。


    再加上顧明這趟去臨安趕考,回來後隻差把薄春山誇上天。


    顧大伯也知道弟弟能中舉,多虧了薄春山這一路護送,據說還救了不少平民,這也證明了薄春山確實人不錯,人家既然現在不混了去當捕快,就說明跟以前劃清了界限。


    可恰恰也是因為此,這次顧晨‘出了事’,顧大伯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薄春山,這也是他為何之前在顧家幾番欲言又止。


    “爹!”顧晨有些無奈,“你說的我都明白,但這事不是春山能幫忙的,若是他能幫上忙,自是不用你說,可他幫不上什麽忙,何必把人牽扯進來。”


    顧大伯就很不讚同了。


    “怎麽就幫不上忙了?你不是說你押送這趟貨很危險,你師傅就是因此受了傷,差點沒送命,才會有你這趟臨時頂替?春山會武,既然能和倭寇搏鬥,鬥幾個逞凶鬥狠的人難道不行?他又是捕快身,若真有什麽事,這也是個威懾。再不濟,讓他多請幾個放心的人保護你,就當咱家出錢雇,隻要你這趟能安安穩穩回來,銀子花了就花了。”


    顧大伯所言也不是沒道理,甚至方方麵麵都想到了。


    顧晨其實也覺得他這個主意不錯,算是沒辦法中的辦法,畢竟他們都是老實本分的人,平時哪裏去接觸懂武藝能打殺的人,能通過薄春山找幾個這樣的人,其實也不錯。


    可他卻知道這一趟極為危險,而且裏麵牽扯錯綜複雜,恐怕就算找了薄春山,也沒什麽大用。


    因為心中有事,也是顧晨心裏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不免透了些口風給了他爹知道,也免得若真出了什麽事,家裏什麽都不知道,如無頭蒼蠅。


    恰恰就是這種心態,讓擔憂兒子的顧大伯找到突破口,一番追問下來,顧晨想瞞都瞞不住了。


    “你既然沒有主意,那就聽我的!這可是性命攸關的大事,我們再去西井巷一趟,找春山去。”


    顧大伯一錘定音,叫了兒子就走。


    臨出門時,張氏有些憂心忡忡地看了丈夫一眼,趙氏也意識到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可顧大伯和顧晨不說,她也隻能暗暗擔憂在心。


    “大伯的意思是,晨大哥這趟要幫他們商行押送一批貨物,去的地方十分危險,所以才會來找我?”


    薄春山和顧玉汝剛回家躺下,兩人正在床上說話,說的正是顧大伯家的事,就被顧於成叫起來了,說是顧大伯和顧晨又來了,找他們有事。


    “什麽貨需要一個賬房去送,商行難道沒有其他人了?還有既然去的地方你們都知道危險,為何還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薄春山不愧是薄春山,三言兩語就點出了最大的疑點。


    顧晨苦笑。


    “這些貨十分重要,隻有讓東家極為放心之人,才會讓幫忙押送。”


    意思就是說,顧晨就是讓他東家極為放心的人之一。


    顧晨也是花了整整六年的時間,才走到這個行列,甚至他能現在就走入這個行列,還是因為不得已而為之,因為東家沒人可用了,才會用到他。


    顧晨十六歲進了他所在的商行,說是做賬房,其實一開始就是個打下手的,他能一步步從打下手的做到真正的賬房,除了他在裏頭待的年代長,也是因為他的師傅,甚至這次會用到他,也是因為他的師傅。


    他的師傅跟著東家已經有二十多年了,這趟他師傅受了傷,才會挑中顧晨,估計本身也有培養顧晨接他師傅班的意思在,畢竟他師傅的年紀也不小了。


    顧晨也是明白這個道理,才會寧願冒險前行。


    “去什麽地方送貨?應該就在定波附近?”這也是薄春山之前的一個猜測。


    “纂風鎮。”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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