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區位於清海市東部,在十七個區之中排在中下,算不上多繁華,但也不落後。


    沈願出了小區在街邊買了兩份早餐兩杯豆漿,然後花了二十分鍾來到了一棟廢棄的廠樓前。


    廠樓四周荒草叢生,毫無生氣,往西三百米左右是一個十字路,路周圍是一片荒地,除了偶爾飛馳而過的車輛外,再無他物。


    “今晚的任務場地選在這裏也不錯。”沈願坐在廠樓前的台階上,感受著四周荒涼的氣氛,心裏定了主意。


    汽車發動機的聲音在這空曠地帶響起,沈願朝著路口看去,隻見一輛車呼嘯而來。


    汽車在台階前停下,然後下來一人,濃眉大眼,麵龐黝黑,體形高大壯碩,理著幹淨利落的短發,嘴上還叼著根香煙。


    他走路吊兒郎當,一身的痞氣。


    這人一屁股坐在沈願旁邊,拿出三根香煙點燃後擺在地上,然後又遞給了沈願一根,兩人對視一眼,誰也沒有說話,就這樣抽著煙沉默著。


    天空不知何時被雲幕遮住,風吹過荒草沙沙作響,孤零零的廢棄廠樓前,兩個男人坐在一起不發一言,氣氛開始變得詭異。


    大約過了三分鍾,那人從沈願手裏拿過一份早餐,打破了沉默:“怎麽樣啊,你那萬惡之手最近又作妖了沒?”


    聞言,沈願搖頭笑了笑。


    “於人傑於大警官坐鎮東城,妖魔鬼怪哪裏敢出來作妖啊?”他看了於人傑一眼:“黑眼圈這麽重,最近警局很忙嗎?”


    “還行。”於人傑吞咽著食物,目光卻忽然變得陰沉起來:“前段時間的凶殺案新聞看了吧,有嫌犯逃進了東城區。”


    於人傑說的輕描淡寫,但沈願能聽出他話裏的沉重。


    沒有多問,沈願看向地上那將要燃盡的三根煙,目光黯了黯:“咱媽...還沒有任何消息嗎?”


    他這句話剛說完,廠樓周圍的風聲忽然變大了起來。


    “還沒有。”於人傑擦了擦嘴,明亮銳利的目光看向沈願:“咱爸媽身體都還好吧。”


    “最近我會回去陪他們幾天,”沈願拍了拍於人傑的肩膀:“一定會找到的,你得注意身體,我雖然不是當警察的料,但無論發生什麽事,記住,我跟你一起扛。”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在所有人都將沈願視為‘厄’人選擇遠離他的時候,隻有於人傑陪著他,那段難熬的日子,沈願很慶幸有一個這樣的朋友。


    說起來他們都是被運氣眷顧的人,隻不過沈願是運氣背到了家,而於人傑是運氣好到了家,隻是,他的好運氣,是從父親遇害,母親失蹤時開始的。


    而兩人遇害和失蹤的地點,就是在身後的這棟廢棄廠樓裏。


    今天是四月一號愚人節,三年前的今天,於人傑的父母在這裏一個遇害,一個失蹤,而四月一號,其實也是於人傑的生日。


    老天跟他開的這個玩笑,讓他緩了整整一年才重新振作起來。


    那段時間,沈願一直在他身邊。


    “最近事情多,回去替我給咱爸媽問好”於人傑沉默著吃完早餐,他摟住沈願肩膀痞笑道:“等有了空,我跟你一起回去看看。”


    在他一個人經曆失親之痛時,一直都住在沈願家裏,兩人的關係,早已勝似兄弟。


    沈願笑著走下了台階,他打開車門坐進車裏,衝於人傑揚了揚手:“走吧於隊長,一起去兜兜風。”


    “嘁!你那鬼都害怕的運氣,我可不想出車禍!”於人傑誇張的睜大了眼,但卻很迅速的坐進了駕駛室。


    “有你的好運氣在這鎮著,那些東西難道想進局子嗎?”沈願說完後抬起頭看著陰沉沉的天空。


    “要變天了。”


    黑雲堆滿了天空,汽車揚起一縷黃塵飛馳而去。


    暗沉的天空下,廢棄廠樓像是一塊巨大的墓碑,風聲從破爛的窗口灌了進去,嗚嗚作響,像是有無數冤魂在哭。


    而台階上的那三根煙頭,早已被風吹的不知所蹤。


    每一年的這一天,兩人都會沿著環城公路兜一圈,兩個男人之間沒有多少話語,各自看著飛速倒退的風景,想著心事。


    而當沈願回到住處時已經下午兩點,他手裏拿著一把買來的供香,然後又把家裏的白米倒進一個不大不小的盆子裏,這都是晚上任務需要的東西。


    “還要自己出錢購買任務道具,到現在投出去的工作簡曆還沒人接,這樣下去可不行。”沈願坐在床上暗自嘀咕。


    諾大的東城區,他沈願的名字像是禁忌似的,各大招聘員工的公司看到他的投遞簡曆後,不接受也不拒絕,連一句回應都不敢給,這樣下去,如果每個任務都需要自掏腰包的話沈願可受不了。


    “我的轉運之途都押在你身上了,可不能讓我失望啊。”沈願看著掌心胎記苦澀一笑,而在他說完後,並沒有看到胎記之中有黑紅色的血線在皮膚下湧動,就像在回應他一樣。


    沈願拿起枕頭邊兒上的血磚輕輕拋動,心裏卻總覺得哪裏不太對,他目光在屋子裏緩緩掃過,竟有一種房間被人掃蕩過的感覺。


    “這淡淡的香水味...”沈願鼻翼抽動,目光眯起,這香水味他昨晚聞到過,是那個眼鏡女孩兒身上的,出門的時候味道已經散了,怎麽現在又有了。


    “不好好學醫,一天天瞎想什麽呢!”他懷疑那女孩兒來過房間,她肯定還是覺得自己有問題。


    沈願懶得去想,昨晚本身就睡得晚,他決定補個覺,為晚上的任務養足精神!


    ……


    “不好好學醫?這家夥在說我?!”


    304房內,呂小萌一把摘下監聽器,卷又長的睫毛因為生氣而輕輕顫動,然後她又氣呼呼的將監聽器戴上,卻隻聽到那邊呼嚕聲陣陣,震的她耳膜泛疼。


    在女孩身旁的桌子上,擺放著不少書籍,罪犯心理學、追蹤偵查類、女子防身術等,反倒是醫學類隻有寥寥兩本。


    “跟頭豬一樣,哼!最好別露出馬腳,老娘最近氣很大!”呂小萌胸口上下起伏,一副我不好惹的表情,而她那白皙纖長的手指,則在桌子下用力的扣著腳丫子...


    ……


    時間很快來到夜裏九點半,沈願悠悠醒來,這麽多年每天都是噩夢什麽的,他覺得從來沒有睡的這麽香過。


    房間一片漆黑,白天的喧囂蕩然無存,沈願打開燈,居然心生一種被世界遺棄的感覺。


    隨便吃了點東西,沈願又將任務熟悉了一遍,然後拎起裝著白米和供香的塑料袋,又將血磚揣進懷裏,他感受著充滿熱感的胎記,一把拉開了房門。


    這時候,已經十點。


    走出小區,天空黑的可怕,深夜的風比白天恐怖,沈願孤零零的影子被拉得很長。


    夜晚的世界,仿佛不屬於人類。


    街道上行人和車輛特別稀少,隻有兩邊的路燈發著枯黃的光,妄想驅逐黑暗,沈願隻花了十多分鍾,就來到了那棟廢棄廠樓西邊的十字路。


    路燈隻能勉強照亮路口這一片區域,渺小的光亮被無盡的黑暗包裹,讓人並不能有多少安全感。


    沈願走到一個略顯陰暗的角落才停下,都說鬼怕光,他害怕那些東西不敢來。


    “這個地兒不錯,信號好的不像話。”將米盆放在地上,沈願感受著胎記從未有過的強度熱感,咧嘴一笑。


    就像握著一輪太陽一樣,熱度爆棚,但卻又不會傷到自己。


    不知怎麽回事,隻要這胎記信號給力,沈願居然一點也不覺得怕,就好像它能給予自己信心和力量一樣。


    看了眼手機,才剛剛十點半,時間還早,沈願居然有些無所事事了起來。


    目光在光亮之外的荒地裏掃過,幾座孤墳零零星星,猶如守夜者,風變得更大了,不知名的野物在黑暗裏爬動,發出詭異刺耳的咕咕聲,在空曠的荒地回響,陰森恐怖。


    偶爾有野貓停在路燈下,那雙瘮人的貓眼發著綠光,盯著某一處一動不動,然後突然尖叫一聲又躥走。


    沈願縮了縮脖子,他打開腦海光幕,然後點開死人頭阿蓮的對話框,上麵自動彈出了輸入欄。


    “還活著沒?”沈願一條消息發了過去。


    出乎沈願意料,對方直接秒回:“大哥,我本來就是死人。”


    “呃...好吧,出來陪我聊會兒天,我有點兒怕。”


    “哈?不是吧!你居然也有怕的時候。”


    對方還在最後發了個偷笑的小表情。


    兩人聊完,沈願就看到胎記裏飄出一團森白色的霧氣,霧氣散去,顯出一顆有著精致麵容的...人頭來。


    “大哥,你想我啦?”女人臉上掛著獻媚的笑,和昨晚嚇唬沈願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


    “你為什麽要喊我大哥?”沈願皺了皺眉。


    看到對方似乎對這稱呼不滿意,女人好看的臉上浮現一抹慌亂,她急道:“那您說怎麽稱呼比較好,我都聽你的,隻要你別趕我走。”


    “我沒說趕你走啊,在裏麵住的還習慣嗎?”沈願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到她是從胎記裏出來的。


    “特別習慣。”


    女人笑的很開心:“感謝大哥收留我,那裏麵有能讓我變強的東西,放心大哥,以後您有事,隨時喚我,隨叫隨到。”


    沈願有些愕然的看著她,這女人態度變化太大了吧,先等等...那裏麵,有她可以變強的東西?


    “那裏麵都有什麽?”沈願對自己的胎記一無所知,他特別好奇。


    “唔...”女人柳葉眉一蹙,思考了半天:“那裏麵...像是一個大房子!”


    “不對,像是...一個好大的通道,有很多東西能從通道那邊傳過來,那些東西中就有能令我變強的存在。”


    沈願挑了下眉,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樣,自己的胎記之中,連著一個通道,不過更多的信息,這女人看來也不知道。


    沈願看了眼手機,十一點了:“以後不要叫我大哥了,我還很年輕,而且你既然出現在好友列表裏,那我們以後就是朋友,我也不會趕你走。”


    聽到這裏女人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她發現麵前的男人似乎也沒有那麽可怕,而且看習慣了還有點小帥,女人微微斂目,像是在害羞:“那...阿蓮該怎麽稱呼你。uu看書.uuanhu”


    “嗐,不用那麽生分,喊老大就行。”沈願大度的擺擺手。


    女人臉笑容一僵,不過還是乖乖的回了聲‘哦’。


    嗡~


    突然,腦子裏的光幕傳出一聲震動,沈願心尖頓時一顫,光幕出問題了?


    他急忙看去,卻是一句提示——


    “普通怨氣火苗+1,來自阿蓮。”


    沈願睜大了眼,怨氣火苗?怎麽獲取的?自己做什麽了?


    看著飄在眼前委屈巴巴的女人頭,沈願試探的道:“阿蓮,這名字誰給你起的,”


    “這麽難聽!”


    阿蓮哭喪著臉不敢反駁,光幕又一次震動。


    “普通怨氣火苗+2,來自阿蓮。”


    “阿蓮,你長的真醜。”沈願來了興致。


    這句話落下,阿蓮終於忍不住了,她以為自己聽錯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沈願:“我...我醜???”


    女人的眼神滿含深情,讓人忍不住的淪陷其中,她隻是想聽沈願能讚美她一句。


    近距離的看著女人的水眸,沈願竟有著一瞬間的失神。


    “嗯,是啊,可醜了。”沈願點點頭,滿臉的真誠:“你都死了怎麽還這麽難看。”


    嗡嗡嗡~


    “普通怨氣火苗+2...”


    “普通怨氣火苗+3...”


    “普通怨氣火苗+5...”


    “來自阿蓮!”


    “原來怨氣火苗是這麽來的啊。”沈願開心的笑了。


    “阿蓮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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