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半載……”嘴角抽了抽,“難怪他沒老婆。”試問,哪個女人能受得了自己的丈夫一年半載不回家的?我瞅瞅禾契笙:“你們兄弟兩人可真是絕品了。”二十好幾都沒個妻房,這要是放在黑暗之城或者從前的世界也不足為奇,可晷宮國就是那種古董到掉渣的舊社會,像禾契笙和禾延悅這種及冠而未娶的,還真是不多。


    禾契笙笑笑:“我們有沒有妻兒是我們自己的事,丫頭你著急什麽?”


    我嘴巴一撇:“是啊是啊,我皇帝不急太監急成了吧。”話音未落,我就反應過來不對,急忙改口,“不對不對,呸呸呸,我才不是太監!”


    被我捉住的小徒看著我口無遮攔胡言亂語自說自話,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城主,你這是從哪裏弄來的小丫頭,一點規矩都沒有。”


    禾契笙大歎:“這就要問你們家世主了,若不是他,我怎麽會收留這種‘一點規矩都沒有’的小丫頭?”他竟是把小徒的口氣學的一絲不差。


    小徒怔了怔:“難道又是世主的慈悲心腸救下的?”


    禾契笙點點頭:“你真是越來越會揣摩爺的心思。”


    小徒嘿嘿嘿傻樂了一會兒,抬手抹了把額頭:“還好城主你收留了這位小丫頭,否則附加在世主身上的桃花債可就更是數不勝數了。”


    這話最對我的興味,我奇道:“桃花債?你們世主還有桃花債呢?”呃……是,我這麽說是有那麽一點歧視禾延悅容貌的意思,可……人家確實覺得他臉上那道疤痕不好看咩。


    小徒像看外星人似的把我上下又重新打量了一遍,末了翻了個白眼:“一看姑娘你從前就沒在江湖上走動過,連我家世主如此名聲都不知道。”


    我虛心地點點頭:“我就一閨閣怨女,還真沒在江湖上走動過。”呀呀呸,小東西居然敢瞧不起我,那就讓你再瞧不起一些好了。“敢問……你家世主都有啥名聲?”別是啥啥花名在外,那可就……


    小徒揚了揚眉,說:“這京城之中,有哪家名門閨秀不想攀上我們濟世浮笙這門親事?隻要是被我們家世主醫治過的小姐們,幾乎沒有不對我們家世主傾心的,哼,今日看你稱呼我家世主時的模樣,估計也早就芳心暗許了,你說我說的是也不是?”


    “是……也不是……”好吧,我本來僅僅是想把小徒的話重複一遍的,但當我剛吐出一個“是”的時候,小徒就已經揚聲大歎他們家世主“為何對女子如此具有殺傷力”,致使我最後三個字生如蚊蚋,在這偌大的餐廳裏,就隻剩下一個猶若唇語的動作。


    禾契笙看到我吃癟的樣子,麵子上很是受用,挖苦道:“隻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丫頭,看來你的一片春心,隻能被付諸東流了。”


    望天翻了個白眼,難怪適才敲門時那小徒會對我露出那般不屑的神情。我瞅瞅才進來的雪傾舒和姬公孫,這倆人近階段都比較沉默,似乎心情不是那麽好。雪傾舒心情不好我很好理解,吃不飽嘛,一路上都沒把他喂飽過,這到了京城,怎麽說也得讓他吃個七八分飽才行。至於姬公孫……那臭石頭,他開不開心與我有毛關係?氣死了豈不更好?省得他又哪天想成仙了一刀抹了我的脖子。


    看了看餐桌上已經備齊的飯菜,我對那個已經把我看成螞蟻般渺小的小徒說道:“你們廚房在哪?”


    “廚房?”禾契笙和小徒同時一愣,接著進來的雪傾舒也是莫名其妙的問道:“飯菜不是已經備齊了麽?”


    瞅瞅雪傾舒,聽他那口氣一點底氣也沒有,分明是已經將我的用意猜個七八分。


    我笑得有些沒心沒肺,指指自己的肚子:“這幾天委屈你了,姬石頭,咱們去包餃子,讓某些將我看扁的人瞧瞧,咱這閨閣怨女也不是一無是處。”說著就要去拽姬公孫的袖子。


    以為姬公孫一定會跟我耍耍脾氣,別扭著躲開我的拉扯,卻不曾想,他竟安然讓我抓住了他的袖子,而後毫無怨言的隨著我去了廚房。


    禾契笙和那個小徒想要跟上來,卻被雪傾舒出手擋住,他一句話也沒說,可身周籠罩的肅殺氣場,已迫使禾契笙和那個小徒不敢僭越。


    我一路拉著姬公孫,在另一個小徒的帶領下,來到我們這所小院子裏所設的廚房。廚房沒有廚師,廚具也是嶄新,顯然沒怎麽用過,想來這處就隻是用來招待客人的客房,所以開火的時日也不多。


    吩咐小徒去準備些麵粉來,我徑自彎身生火,直接把被我當成麻袋拖拽而來的姬公孫扔到一邊。


    臨時起意讓姬公孫過來包餃子,我其實在剛抓住他的袖子時就已後悔,可性格中總是擺脫不了偶爾的莽撞,我居然任隨這個錯誤繼續下去,將姬公孫一直拖到了廚房裏。拖到了廚房裏又對人家不理不睬,我……我這算是怎麽回事嘛!


    心不在焉的生著火,不察有火種突然把我身邊的柴火點燃,火勢不及撲滅,轟然就燒了起來,我直向旁邊跌了過去,可發梢仍是沒有幸免,都被燒卷了,滿室立馬傳出蛋白質被燒焦後的焦糊味。


    一旁被當做空氣忽視掉的姬公孫一步上前,就手拎著一桶水把我身側的火勢撲滅,同時撇了手中水桶,俯身查看我有沒有被火燒傷。


    煙火氣嗆進鼻腔,我忍不住猛咳了幾聲,隨手抓了身前可以依憑的東西,睜開眼睛時,卻正正撞入姬公孫黑沉的眸瞳。


    毫無意識地同他對視,不知過了多久,我猛然移開視線,鬆開抓在他胳膊上的手,轉而推了推他:“我沒事。”


    姬公孫卻沒有想放開我的意思,他抬手擦了擦我被煙火熏黑的臉頰,動作輕柔,我對此不做一詞,也不躲避,任由他為我擦拭,卻一眼也不看他。待將我臉上的烏黑全部擦拭幹淨,姬公孫垂下雙眸,在我身前蹲伏了片刻後,終還是起身後退回原位,任由我自己從地上爬起來。


    去取粉麵的小徒回來時看到一地的灰燼和水漬,似乎明白了發生什麽,立時喚來下人進來清理,我則繼續生火燒水,決定徹底把姬公孫想象成石頭或者空氣。


    都說女人心思難懂,唉——我發現我現在連我自己的心思都搞不明白。


    燒水和麵拌餃子餡,前幾道工序都是我來做,等這幾道工序完成了,我就把和好的麵同餃子餡推到一邊,苦惱著該如何打破彼此間的尷尬讓他來幫我包餃子,出乎意料,我才把麵團和餃子餡推到一邊,姬公孫就自動自覺上來接過麵團和餃子餡,捧著徑自到廚房另一邊的案板上去擀皮包餃子。


    嘴角忍不住漾出一絲微笑,而且這個微笑有越加擴大的趨勢,我強忍了好久,才把這笑容給憋回去。


    既然答應了雪傾舒我會養他,那麽我就得做出實際行動來。呃……我答應過雪傾舒我會養他?我……養他!?OK,我確實說過類似的話,正是因為說過,一盆餃子是遠遠不夠滴,兩盆三盆四盆……當在外麵等候的小徒被我喚進來,看到桌案上十多盆蒸好的餃子時,下巴差點沒和大地母親來個接吻。


    我把十多盆餃子交給那個小徒,令他吩咐下人們先端去餐廳,讓已經疲累了一天的雪傾舒和禾契笙先嚐嚐鮮,如果我猜的沒錯,禾契笙可還沒有吃過餃子。順便也讓那小徒將米糊糊麵糊糊鬼手以及濟世浮笙的小徒下人們也叫去,看來又要開一次餃子宴了。


    我和麵剁餃子餡弄得手腕開始發疼,卻仍是不放棄地和麵做餡,另一邊負責包餃子的姬公孫卻突地扔掉手中才擀出的餃子皮,聲音低啞壓抑:“我累了。”


    我拿著菜刀把刀下的肉屑用力地剁了又剁:“累了也得包!”呼——我這沒事生的是哪門子氣嘛,發現我今天起意包餃子就是在無事抽瘋。


    姬公孫並沒有遂我的意,他垂下兩手,向我的方向轉過身,然後一步,兩步……步伐緩慢地向我的方向走了過來。他腳下沒有聲音,而且忙碌使我額頭上垂落了幾根額發,擋住了視線,最初我竟沒有發現他的靠近,直到他距離我隻有一步,我才驚覺身邊站了個人。


    驚懼轉頭,我猛地舉起手中菜刀:“你想幹嘛?”喵的,嚇死我了,這人屬鬼,走路都沒聲音的。


    姬公孫是何人?那就是個刀槍不入的怪物。所以麵對我的刀鋒,他眼睛都不眨一下,隻是和剛才一樣,直直望著我,凝著我的眼睛,好似通過這般凝望,他就可以進入我的內心世界一樣。


    很想移開視線,可他的目光就像強力膠,隻要被他的目光黏上,我就再也啟不開雙眸。


    抿了抿唇,我大吞一口口水,強行開口,聲音卻是訥訥的連不成句子:“你……你……你別……別這樣……看、看著……看著我……我、我……我害怕……”


    姬公孫沒說話,隻是身子動了動,轉目,我和他的距離已是貼得不能再近。他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輕輕摩挲著,我想躲開,卻聽他說:“髒了。”


    “哈?”不知所措,我輕聲發出疑問,感覺臉頰正在被放在鍋下的柴火上燒烤著,紅熱難耐。


    他的手指上移,指尖擦過我的嘴角:“真的好髒。”


    我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一隻手順著他的指引慢慢抬起,摸上嘴角,目光,卻始終與姬公孫的相互膠著。


    直到指肚上傳來麵粉的磨砂感覺,我才明白姬公孫口中說的“髒了”是什麽意思,可隨即又意識到了其他。


    除了指肚上的麵粉,我還觸碰到了他的手掌,滿是麵粉的手掌,我嘴角的麵粉,就是因為那隻滿是麵粉的手掌而髒汙。


    終於明白事情的始末,我卻看著姬公孫,驚訝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用沾滿麵粉的手摸我的臉,然後把我的臉弄髒了他反倒嫌棄起我臉上的髒汙……這……我可不可以認為,姬公孫在和我惡作劇?姬公孫……居然會惡作劇?天——姬石頭竟然會和我惡作劇!?


    意識到這一點,我才察覺到姬公孫的唇線從適才開始,就一直是半彎著的。他在笑,他真的在笑,隻是……尼瑪,你能不能笑得再不明顯些?


    撇眸擋開他在我臉上塗麵粉的手:“包餃子去!今晚你若包不出五十盆,就不許吃飯!”賭氣似的把菜刀摔到砧板上,回身繼續朝著一盆還未成型的麵粉撒氣。


    然而下一秒我的所有動作都停在了上一秒的狀態,感受著耳畔那個帶著溫潤氣息的吻,我目視手中摻水麵粉的眼睛慢慢睜大。


    姬公孫滿是白色麵粉的手輕輕扣在我纖長的脖頸上,頭顱半垂,一吻輕如蝶翼般印在我的耳廓。耳朵是人身上最為敏感的部位之一,所以他的行為才會讓我產生那般大的反應。我不知道該怎麽辦,心想著要不要立刻推開他然後逃出廚房,可身心忽而就懶惰得不想挪動一分一寸,就想與他這樣貼靠著站在這。


    我想我一定是退化了,居然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就能讓我雙頰暈紅心髒狂跳不止,現在的我,就像一個未經世事的小女孩,所有的情感流露,都源於最原始和最純真的悸動,絲毫不做假,也根本不知道什麽是做假。


    姬公孫扣在我脖頸上的手指輕柔摩挲,幾乎將他手上殘餘的麵粉全部都抹到了我的脖子上。脖子上癢癢的,耳朵也癢癢麻麻的,臉頰和鬢發不時被他的呼吸吹拂著,心也跟著麻酥酥起來。


    我用力眨了兩下眼睛,總算是找回點自我,卻不敢回頭,隻抬手扯了扯他扣在我脖子上的手:“這裏是廚房!”天,要是那個去送餃子的小徒突然回來看到我們這個樣子……天——呐——人家好歹在外麵還被稱為姑娘捏。


    姬公孫順勢鬆開扣在我脖子上的手,同時雙唇與我分離開一定距離,但並沒有與我分開太遠,彼此的身體仍在一個曖昧的範圍內。他抽手撥開我擋在額前的發絲:“真的是很髒。”語罷用他特有的姬氏笑聲,把我全身小汗毛全笑得豎了起來。


    眉角那個抽,我說:“你除了這句話,還會說什麽?”髒髒髒,髒你還敢親!


    姬公孫輕點了下我的鼻子,在徹底把我弄成一張大花臉後,他低沉而動聽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我就喜歡髒兮兮的你。”


    呼吸忽然就不能自持了,我輕喘著躲開他:“再胡說信不信我一刀剁了你!”順手抄起適才被摔在砧板上的菜刀,雖然是一臉的凶神惡煞,可隻有我自己知道,一顆狂跳的心馬上就要脫喉而出了。


    姬公孫抿著唇,根本沒人能看出來他在笑,不過他語氣間情不自禁流露出的笑意出賣了他:“悍婦。”言簡意賅,兩個字就把我性質敲定,利落轉身,姬石頭繼續回桌案旁包他的餃子。


    五十盆……其實這個數量隻是適才情急之下我隨便說說的,沒想到……之後我手腕實在受不住,終於無法繼續堅持,姬公孫接過我留給他的爛攤子,硬是在午夜之前,做好了五十盆餃子。躲在灶台旁昏昏欲睡的我,顫抖著向他豎起大拇指,人家不愧能做神仙,就這毅力,唉——我再修煉個幾輩子也敵不過。


    當我拖著要死不活的身子隨在氣宇軒昂的姬公孫身後回到飯廳時,整個濟世浮笙隻要能夠喘氣的居然都被那小徒給召喚了過來,看到我那副萎靡不振的樣子,雪傾舒立馬就迎了上來,扶住搖搖欲墜的我,連聲道:“累了吧,來來,休息一下休息一下。”


    我搖著手腕指著雪傾舒的鼻子,半天都沒說出一句話,末了卻很是突兀地說道:“你要怎麽感謝我?以身相許?哈哈哈——”自以為講了個多麽好笑的笑話,環視四周之後,我卻隻能幹笑著訕然解釋道:“玩笑!玩笑!誒……你們怎麽都沒吃呢?”這放了這麽長時間,餃子都涼了。扯了扯姬公孫的袖子:“熱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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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還在為我口中這個“熱熱”的意思而糾結,隻見姬公孫雙掌微抬,黑霧立時繚繞在了五十盆餃子上方,不出半分鍾,五十盆餃子就都熱氣騰騰,我嘿嘿笑看著看傻了的眾人,這也是我在蒸餃子時發現的姬公孫的一項用途,否則這五十盆餃子……還真不知道要蒸到何年何月。


    咳咳,不知道姬公孫若是知道我把他當做蒸餃子的工具,心情會是如何?


    雪傾舒被我一句“以身相許”嚇得不輕,此時聽到我隻是玩笑,不由舒了一口氣,語氣也不知道是輕快還是沉重,總之和他之前的語氣反差極大。他說:“我們若是先吃,豈不就枉費了你的一番苦心?我們是在等你一起吃。”


    聽不懂他語氣裏究竟摻雜了些什麽情緒,我就隻當聽懂了,嘻嘻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是夠義氣,”轉頭,指著很是壯觀的餃子山說道:“大家放開肚皮吃,若是不夠,我再讓咱們晷宮國偉大的公孫仙人下廚包些來。”


    語罷,姬公孫臉黑黑,禾契笙臉黑黑,米糊糊麵糊糊臉黑黑,鬼手臉黑黑,濟世浮笙裏所有能夠喘氣的臉黑黑,即使是看不見臉麵如何的雪傾舒,周身也徑自籠罩在一片黑氣裏,顯然是為我對他們的公孫仙人的不尊重而著惱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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