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擰著眉毛不敢看他,雪傾舒就知道我把他的囑托全數當了耳邊風,目光如電地掃過來,很快一張暗黃色的宣紙扔到我麵前,聲音冷硬道:“就按著這個樣式刻!”


    嘴裏無聲地將其祖宗十八代從上到下慰問了一遍,沒有好氣地撿起麵前泛黃紙張,麵具樣式老舊,但麵具上所繪的花紋卻生動而唯美,手不覺就順著麵具的輪廓撫摸上去。紙張舊的都已泛黃,看到這紙上所繪的麵具草圖,不知為何會牽動起心湖上的幾絲波紋,心下微動,不由自主拿過雪傾舒放在桌麵上的刻刀和麵具所需的木料,認真雕刻起來。


    很順手,並不覺得雕刻的過程生疏,而且紙上麵具的式樣和花紋,雕刻起來也異常流暢,腦中一片空白,對此沒有多想,隻是刻著刻著,就漸從腦中的空白回到現實,手上的動作沒有停,抬眸看向直愣愣盯著我的雪傾舒,提醒道:“你不是說給我帶人間的小吃嗎?不會忘了吧。”睜著眼睛說瞎話,雪傾舒放在桌子上的大包小包就說明了他還真給我帶回來不少好吃的。


    就像是一個期待過年的小娃娃,對於雪傾舒身側那些包裹,我心中也是滿滿的好奇和期冀,幻想著裏麵各色美味小吃,心情舒暢得不得了。


    怔忪的雪傾舒即刻回神,側轉身打開一隻大包裹,從裏麵掏出一串糖葫蘆:“先吃這個開胃,上麵還黏了你最喜歡的杏仁和葡萄幹,還有米球、蝦丸、串串……雪傾舒不停地從他那幾隻包裹裏拿出各種我或是見過或是沒見過的小吃,其數量和種類,多得令人咋舌。


    吞了口唾沫,拿過雪傾舒手裏的糖葫蘆,我說:“鬼麵,你是不是把人家小吃攤子都給搬家裏來了,這、這得多少錢?”


    雪傾舒有些奇怪也有些許的隨意道:“錢?這些東西不需要花錢。”


    我驚:“那你這些東西是怎麽來的?不會是搶來的吧!”這這這……這人啥時候成土匪哩。


    雪傾舒身周氣場立刻散發出被冤枉後的陰鬱來,他說:“你把我想成什麽人了,我隻是認識一個開小吃店的老板而已,從前救過他,我也想給他錢,他決計不收,我又能耐他何?”


    “呃……原來是這麽回事……”尷尬地瞅瞅他,“這不怪我,誰讓你自己不說明白的……”咬下一粒焦糖裹著的鮮紅果粒,酸甜可口,還有杏仁的芬芳,再加上葡萄幹的甘甜,這真真是人間美味了。


    小吃店……小吃店裏還有賣糖葫蘆的呢?


    心中仍存疑慮,不過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我既吃了人家的,又拿了人家的,所以也不好再問什麽。半天一夜,我不合眼的為雪傾舒趕製麵具,看似很難,但隻要一步步做下來,也難不倒我。終於在第二天清晨,一縷陽光伴隨著一生山穀鳥鳴,一隻帶有墨色花紋的淺棕色麵具出現在手中。有眼睛有鼻子有嘴巴,就算不放在臉上隻是拿在手裏,都覺得很漂亮,估計戴在雪傾舒的臉上,會更能突顯他的氣質。


    我沒有睡,雪傾舒也陪著我一夜未合眼,端坐在土炕一邊靜靜打坐修煉,恬靜而優雅,如果是個女人,絕對有不少男人追捧,不過就算他是男人,我相信,也會有不少男人追捧的。


    把打磨圓潤的麵具遞給他:“戴上試試。”


    雪傾舒緩緩伸過手來,接過麵具,低低說道:“不了,等你走後,我會戴上的。”


    我說:“你不試試怎麽知道合不合適?不合適趁著現在我還在給你改改大小。”


    “你的麵具多大我的臉就多大,不用改大小。”


    “呃……”這話聽著真帶勁兒,還我做的麵具多大他的臉就多大,早知道做馬桶蓋子那麽大的好了,那樣他的臉豈不就馬桶了?我說:“買衣服還要試試合不合身呢,我知道我手藝不精,你給我留麵子我很感激,但我真的很想看看你帶上這個麵具時是什麽樣子。”語氣懇切,心中卻暗暗竊喜,等他在我麵前換下麵具,我豈不就可以看到他長個啥子鬼樣子哩?嘿嘿嘿嘿嘿……


    雪傾舒仍很猶豫,我握住他手拿麵具的那隻手腕,搖了搖,催促道:“快快快,我要看看這麵具適不適合你。”


    長舒一口氣,雪傾舒艱難點頭,轉身、回頭,動作一氣嗬成不到一秒:“看吧,我說很合適。”時那麵淺棕色黑色圖騰花紋的麵具已經戴在他的臉上,嚴絲合縫,就彷如是量身定做。


    我定定地瞅著雪傾舒,眼睛一眨不眨,表情呆滯,直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心底才緩緩爬出濃濃失望:“你要換麵具,為什麽不提前告訴我一聲?”害得人家都沒有看到他摘下麵具時長個啥樣子,咳咳,就算是告訴我,我也未必能看到他長個啥麽鬼樣子,那速度,忒TNND快哩。


    雪傾舒似有所悟地垂眸:“已經按照你的意思換上了麵具,合不合適也應該夠清晰了,去做飯吧。”


    “呃……咳咳咳咳咳——”你個該死的雪傾舒!“我都快要離開了,你就不能給我做一次飯?”


    “我怎麽沒做?”雪傾舒屁股一沉坐在桌子旁唯一一張椅子上,“你昏迷的那麽些天,你所進食的米粥都是我做的,還有你醒來時吃的清燉兔肉……”


    “好好好好好!”我側身衝他擺手,不耐煩道:“斤斤計較的男人,我去給你做飯就是了!”哼——蒸饅頭蒸饅頭,非得吃得噎死你不可!


    進入廚房,把雪傾舒家裏所有的麵不等量地放進不同大小的盆子裏,然後燒水和麵,腦中回複放映著適才雪傾舒帶上麵具的一幕,許久後繼續失望地一聲悲歎,我都三隻眼睛仍然看不清他的那個換麵具的動作,可見他的速度有多快。也是,在魔界時,他殺人於無形,九大長老幾乎都未發覺他的存在,更不用說我這個法術盲了。


    蹲在灶台邊盯著火苗把我的整張臉映紅,很溫暖,鍋裏的水很快就微沸起來,趁著這微溫的溫度,我開始和麵,寂靜的屋子裏,給人留下了大片沉思的空間,而我的思緒,總是無法控製地停留在剛剛雪傾舒換下麵具的一刻。


    同一幅畫麵來回放映,突然我和麵的手一頓,那張戴著淺棕色麵具的臉再度定格在眼前,然後一點點放大,再放大,不是完全沒有收獲的,對不對?


    是的,麵具很適合雪傾舒,適合得幾乎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眼睛,鼻子,嘴巴,都和麵具很好地切合在一起,特別是他的一雙眼睛,以前在那張森白的麵具下,隻覺得他的目光炯炯有神,但具體長成什麽樣子,根本看不出來,但是換上新麵具後就不一樣了,那一對為眼睛留下的孔洞,很好的把他那一雙流光溢彩的眼睛凸顯出來,而且,他的眼睛……竟然、竟然……


    扔掉手中已經成形的麵團,不顧手中白色粉麵,轉身奔進裏間,然後雙手箍住端坐修煉的雪傾舒的雙臂,迫使他睜開眼睛同我對視。


    我沒看錯,我真的沒看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居然是……吞了一口唾沫,我長吸一口氣:“你的眼睛居然是紫金色的!”一雙眼定定地凝注在他的雙瞳上,紫金色的雙瞳,我知道他是旱魃,但旱魃中紫色雙瞳就已經是最高等級,那他的紫金色呢?難道比魔王還厲害?哦對!我怎麽可以忘了,他確實比蒼林沐要強悍,三界之中幾乎沒有幾人可以同他匹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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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我的注視弄得很不舒服,雪傾舒眉眼皺起,改變修煉的姿勢,抬手將我箍在他手臂上的手拿開:“你要做什麽?怎麽滿手全是麵粉。”


    一時反應不過來地把雙手放到眼前看了看,然後想了想,道:“做饅頭。”


    雪傾舒似乎在忍笑,幹咳幾聲,戲謔道:“從來沒聽說過做饅頭會突然衝出來嚇人的。”


    我說:“你被我嚇到了?”


    雪傾舒點頭:“嚇得不輕。”


    順勢坐在他身邊,抬起還掛著麵疙瘩的手指指指他紫金色眸瞳:“這個怎麽解釋?”


    雪傾舒說:“沒有必要解釋,我覺得你現在應該馬上出去給我做饅頭。”


    眉角抽搐,我就發現了,和雪傾舒在一起,總感覺我像欠他的一樣,他就跟個討債的大爺,一會兒讓你幹點這個,一會兒又命令你幹點子那個,反正是你必須符合他的心意,任性!嗯,對,就是任性!大男人的也不知道任性個毛。


    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起身出去重新和麵,也不說把手洗一下,反正饅頭是做給他吃的,食物中毒死翹了更好!和好了一盆就放在旁邊醒著,然後專心對抗第二盆,接著第三盆第四盆……整整和了十盆的麵,雪傾舒過來視察時,就見整個廚房所有能放盆子的地方全數被我醒了麵,一副吃了蒼蠅的樣子,沉沉道:“你別告訴我你這是在做饅頭!”


    我聳聳肩:“當然是在做饅頭,難道還以為我會給你煮水餃?”


    雪傾舒釋然:“這個主意好,我不要吃饅頭,我要吃水餃。”


    我的臉色陰了陰,不過做饅頭我確實不在行,要是蒸出一鍋鍋死麵疙瘩,我的麵子也掛不住,所以順著雪傾舒這根竹竿嗖嗖嗖往上爬:“OK,咱們就做水餃,但我隻管和麵,餃子餡你來做。”


    雪傾舒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撒手不管:“……你的麵不是已經和完了?反正你閑著也是閑著,就多做個餃子餡能怎麽樣?”


    “大少爺!你能不能有點高尚情操,我這雙手和麵和的都快斷了,你就不能憐香惜玉一下,體諒體諒我?”


    在我的一吼之下,雪傾舒急忙拿起砧板上的一把菜刀,然後不管三七二十一掇過一邊野獸的肉就開始剁,砰砰砰砰不一會兒連野獸骨頭都成碎末了。


    眼角那個抖,為了避免看著心煩,我幹脆端著麵盆出去擀餃子皮去了。等我把餃子皮擀好,雪傾舒苦著臉端著一大盆肉沫走到我麵前,我上下打量了他一回,防備道:“幹嘛?”


    “最好你去放調料拌餃子餡,要不今天我們都甭想吃。”


    想了想,就他這種煮個肉都能把一盒子細鹽放進水鍋裏的人,我覺得他的提議非常具有建設性。點點頭,端著一大盆肉沫再次回到廚房,等把餡子拌好,回來時就見雪傾舒盯著一堆麵皮探究似的發呆。


    我說:“不要跟我說你不會包餃子。”


    雪傾舒毫無羞恥心地跟我點頭:“這種事情不都是女人做的?男人負責吃就好了。”


    眼角再次陰下去,我說:“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偉大毛主席……呃,反正今天隻能各人吃各人的,你要是不動手包,今天就不許吃飯!”


    “十大盆麵粉,你吃得下嗎?”雪傾舒反駁的已經沒有太多底氣。


    我挑眉:“吃不了我扔了也不給你。”


    雪傾舒眼睛陰沉:“包就包,這點事情難道還能難住我不成?”伸手就要拿我麵前的餃子皮。


    一擀麵杖打開他伸過來的手:“去去去,先洗手。”誰知道你那小白手上有沒有細菌,吃壞了肚子你賠?


    雪傾舒鬱堵到了極點:“剛剛你突然衝過來嚇我再回去和麵也沒見你洗手!”


    呃……這他都觀察到了?聳聳肩,我說:“我是我你是你,去洗手,不洗手不許包,不動手包餃子一會兒就不許吃!”


    “哼——無賴!”轉身去外間洗手,我則拿了桌麵上的餃子皮開始包餃子,一個個元寶形狀的餃子不一時就出現在掌心中。


    說實話,我不喜歡吃餃子,但礙於餃子的元寶形狀,就算是吞,每次吃的時候也會吞下去幾個。


    等雪傾舒回來,我已經包好了十幾個元寶,洗個手也這麽慢,一看就知道是在偷懶。把幾張麵皮甩給他:“動作麻利點!”


    雪傾舒眼睛冰冷地瞅瞅甩在他麵前的幾張餃子皮,拎起一張放在眼前瞅瞅,然後看了看我包好的成品,拿著勺子舀了一大坨肉餡,我偷眼看他,就見他把肉餡放進餃子皮裏,然後……


    噗——


    我忍不住噴笑:“就算是包包子,也沒有像你這樣的吧。”還真是個沒有自理能力的大少爺,也不知道他這幾千年是怎麽活的,直接把中間的肉餡一包,包出的不是餃子不是包子,就一皮球。


    雪傾舒把一“雪球”放在眼前觀望欣賞了一陣,挑眉道:“這形狀也不錯,蒸出來能吃不就行了。”


    我點點頭:“你牛!”他既然沒有要和我學習包餃子的意思,我也就幹脆放任不管他,他願意包出什麽樣的就包出什麽樣的,在原來的世界裏,東南西北各個部區的居民所食用的餃子都千差萬別呢,在這個世界裏雪傾舒開創一個雪氏餃子,沒準以後銷量還會……不錯……呢!


    不時我偷看了一眼和麵皮揮汗大戰的雪傾舒,一口血差點噴出去,忍著溢到喉口的大笑,我拿著擀麵杖指著雪傾舒大叫道:“雪傾舒你個死玻璃,就算是做麵人,也沒有你這麽做的,哇哈哈,你還幫他擼管,太他M的形象了!”終還是忍不住,我拿著擀麵杖指著他開始哈哈大笑,到最後感覺都笑得缺氧了,手都有些麻。


    雪傾舒鬱悶地瞅了我一眼,似乎聽不懂我在說什麽,低頭繼續把一根柱狀的東西黏在麵人的下體上,感覺黏不住,就用力往上頂了頂,然後拿著兩根手指頭拽了拽,就和男人給同性撫慰時的場景一模一樣。


    雖然不太懂我都說了些什麽,但雪傾舒聽到我最後一句是罵人話,眼睛立即狠厲起來,把麵人捏好,輕輕放於我的元寶旁邊,抬頭沙啞道:“既然瞧不上我的技術,你就自己做,做好了給我吃!”轉頭抱胸,等到了土炕邊一躍飛身而上,擺出蓮花座,兩手拈決,再不理我。


    好不容易控製住不再狂笑,我語不成聲道:“不、不……我沒瞧不上你的……唔噗哈哈,我沒有瞧不上你的技術,你的技術,嗯……很、很精湛……你看那麵人都被你精湛的技術弄得站不起來了,哈哈哈……呼……”


    雪傾舒眼角那個抖,拈著法決的兩隻手都開始泛白,骨節咯咯作響。見此,我使勁兒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強行控製不再笑出聲,但肩膀真的是無法遏製,一聳一聳的,任誰都能看出我在憋笑。


    不要說我笑點低,這能怪我嗎?雪傾舒這貨也太特麽騷包了,你說做麵人就做麵人吧,還非得象征性的給那軟綿綿的小人裝了個那啥,裝那啥也就裝那啥了,還非得若無其事地給人擼了幾下……唔——不行了不行了,憋出內傷了!


    為了不被我“莫名其妙”的笑聲所幹擾,雪傾舒幹脆去了外間燒火,我在屋內也就不用再憋著,眼角掛淚的包著餃子,一想起雪傾舒那副清純模樣給麵人手|淫時就覺得好笑,等大約把一麵盆的麵粉包好後,就上蒸籠蒸,蒸好了第二盆餃子也就包好了,再蒸第二鍋,如此反複,幾乎到了晚上,所有餃子才都被蒸好。(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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