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抬至我的頭頂,瑩白的手掌此刻淡淡的泛起海藍色的光暈,濡以沫掌心翻轉幾個來回,圍繞他掌心起起伏伏的海藍光暈瞬息膨脹至一個碩大的光環,足有皮球那麽大的光環,被他重重向我拋了下來,隻感一陣帶著海水濕鹹的涼風,就見原本呈球狀的海藍光暈如雨般灑下,灑落在我布滿傷痕的身上,立即就有光暈浮起,直至我的身體被橢圓形的海藍光暈包裹住,濡以沫才額頭汗濕地收回手掌。


    他說:“治愈藍光自然沒有治愈金光效果好,所以要想身體上的傷好起來,你得在光環中待上一個時辰才行。”


    我動動唇型,無聲地說:要那麽久?


    不看此時我被藍光包裹的身體,濡以沫盡量將所有視線都投落在我的臉上,他說:


    “這不能怪我,如果你讓成秋碧幫你進行治愈,他隻消一炷香的時間就可以。”


    想搖搖頭,但身體沒一個地方能動的,隻好把眼睛在眼眶裏晃了晃,我唇型表達:一炷香的時間在我這裏和一個時辰沒有任何區別。


    這不是在安慰濡以沫抑或討好濡以沫,於我來說,一炷香的時間和一個時辰的時間雖然不同,但讓成秋碧看我一炷香時間的裸體和濡以沫看我一個時辰的裸體,其實質沒有任何差別,更何況,成秋碧那老臉說不定還騙我,把我看個一個兩個時辰那是很有可能的事,但濡以沫不會,一定不會。


    如我所想,濡以沫垂下頭去,也不知是不想看我還是不敢看我,他低垂著眼眸聲音略顯幹澀:


    “治傷的時候不能動,我先去外麵等著,如果有什麽事你可以叫我,”說著我的背上又是一麻,喉中氣息立馬順暢,但身體還是無法動彈,“一個時辰後,咱們再行回副主府別院。”語罷車門打開,他已消失在車外望天樹掩映之下的斑駁黑影裏。


    這麽一動不動地在藍色光圈裏躺著養傷,最開始感覺新奇所以挺開心,但過了些時候,就開始覺得乏味,喉中一邊哼著小曲,一邊無趣地盯著包裹在身體周圍藍色如海水般湧動的光暈,打發著時間快些流逝。


    車外又響起金角龍啃骨頭的聲音,聽那嘎嘣嘎嘣的聲音就知道金角龍現在吃的很高興。伴隨著金角龍的嚼食聲,濡以沫沒有發出任何預示存在的聲音,倒是遠遠的穀底處,似乎傳來激烈的龍嘶和凰鳥鳴叫之聲。


    龍嘶鳥鳴,和以往相比,不可謂不慘烈,好像正有誰和這群鳥獸撕搏著。


    “濡以沫?”本不想麻煩他,但心中的好奇越想掩蓋就越是忘情滋生,此時已到了不揭開秘密誓不罷休的地步。


    少頃,車門被打開,濡以沫垂目探進一個頭來,語氣有些生硬:“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我說:“不是……”治愈的過程不舒服肯定是有的,這他剛剛也是說過的,但我想說的不是這個,因此避而不談,頓了片刻,我續接道:“我好像聽到了龍和凰鳥慘叫的聲音,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濡以沫眉心微不可見地攢起,他說:“好像是有外來者侵入龍域,適才的慘叫就是發自穀心養龍場,想必是守衛龍域的成氏家族正在進行抵抗。”


    外來者?難道是薑薑?會是他嗎?他沒有旱魃的任何標誌,因此他肯定是外來者,但……昨天成氏家族沒有發現他的侵入,難道今天就會嗎?


    不一時,心中已是疑慮重重,濡以沫平時雖然有點神經粗短,但到了正經時候,他還是有智慧的。瞧出我的沉思,他語意模糊地低語道:


    “你在擔心他嗎?”


    “啊?”我沒有立即弄清他的語意,因此問道:“擔心誰?”


    無聲沉默,耳邊隻有風過吹向望天樹樹葉的唰啦聲,他的沉默也讓我明白他說的是什麽。


    “都說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氣鬱,我覺得今天的濡以沫和往常很不一樣,得著牛角就猛勁兒往裏鑽。


    就在我們再一次淹沒在沉默的海洋裏之時,遠處養龍場處兩道相互纏繞的金銀光束衝天而起,隨之迸發出一聲足可撼天動地的巨響,然後,就好似核彈爆裂之後的情形,碎片滿天飛,白色雲霧如迷障般籠罩了整個屍城,即使處於黑暗的養屍地也未能幸免。


    在這場算得上我親曆的浩劫之中,我所在的車廂差點就被一棵在巨響後彎折的望天樹壓扁,幸好濡以沫力大無窮,才徒手托住即將壓下的粗壯樹幹,否則別說是治愈身上的於痕,恐怕我連魂都得被擠出升天。


    我不知道,這場浩劫的主人公正是自稱浴春園頭牌的薑薑,而與之對峙的,也正是尋我不得怒氣橫生的林木,一金一銀,竟是可以撼動天地。


    抵住倒塌的望天樹,濡以沫費了很大一番功才擦著車廂把它推放在地上,轟的一聲,又是一陣地動山搖。


    危險的一個時辰總算熬了過去,身上的海藍色光暈漸漸變得淺淡,直至消失在身體之中,身上的淤青果然好了許多,禁製身體的力量也盡數消失,但就如濡以沫所說,他的治愈藍光抵不過治愈金光的霸道,雖然患處不疼不腫,些微的青紫還是不可避免的殘留。


    濡以沫等我把衣服整理整齊,又探了個腦袋進來,囑咐幾句靜躺休息之類的話,才縮了出去,俄頃,車輪碾過殘枝敗葉,被金角巨龍倏然帶到天際,然後又是一個俯衝,便向著遙遙而立的黑雲磊就的巨門階梯飛去。


    車窗內投射進最後一抹西升的金色陽光,心情複雜地瞥向被甩在後麵已經看不清了的龍域,明明身體已經不痛了,可眼睛就是酸澀得難以自已,強迫收回視線以及這份酸楚,扯出一個自認絕對可以嚇死鬼神的笑容來。


    回到副主府在冥祉的別院,遭到某某某的盤問那是免不了的。


    經過昨天一天的太陽雨洗滌,冥祉現出更加清新的一麵,無論花草樹木或是亭台樓閣,都美得更近純粹。


    副主府別院亦是如此,草的鮮綠,泥土的芬芳,望天樹樹葉上殘存的露水般的雨滴,反射著金色的陽光,竟是為整個視野蒙上一層耀目光環。


    今日的副主府別院不同往日,這是我進入大門後最強烈的直覺。因為身上的傷已好的差不多,因此不用濡以沫攙扶我獨自也能行走,步在通往東院我的臥房的小路上,總覺得往常一句話也不多說連眼神也不交流一下的灰白翅膀們,此時正自用奇異的眼光看著我和我身旁的濡以沫。


    呃……他們不會認為昨天我和濡以沫一夜未歸是因為……我把濡以沫那個啥了……吧……拔會吧!垂頭瞄了眼身上穿著的男式長袍,天呐——就算我再長個十七八張嘴也是說不清的了,即使他們不認為我和濡以沫有什麽,單憑我身上這件衣服,他們也會認為我與別的男人有什麽。


    有什麽有什麽……我心中碎碎念,看來夢魅兒那不咋地的名聲被我這麽一折騰,更是聲名狼藉了。


    “濡以沫,”我說,“看來以後你家玥兒很有可能會把你拋棄。”


    濡以沫黑翅膀揮的緩慢有力,不甚在意地瞥了我一眼道:“不會。”


    “不會?”我挑眉,可很快挑著的眉毛就又落了下來,因為他如此肯定的回答不僅帶給我驚訝,還有……為何我會覺得他不是在回答我的猜測,而是更直接地表現了他語氣中的不在意,對成秋玥是否會拋棄他的不在意。


    濡以沫似乎也被自己語氣裏的漠然所驚怔,眉心攢起一朵川型花蕾,神色之中瞬間充盈滿了糾結。


    雖然聽明白了他語氣中隱含的深意,但我還是順著字麵意思挖苦道:“你就對你家小玥兒那麽有信心?”


    很明顯,濡以沫並不想就此深談下去,因此雙目微眯危險道:“你是想讓我把你在龍域的事情合盤向成秋碧和路冬聲托出是不是?”他竟是在威脅我。


    我張了張嘴巴,然後撇嘴別扭道:“都說了事實不是你想的那樣。”說是這麽說,可語氣裏明顯已經底氣不足,任誰都能看出我在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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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濡以沫沒有現出抓住我把柄該有的幸災樂禍,反是神情低落了下去,他說:“隻要你以後別再亂拿我開玩笑,我就保證不會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然後反身折回,竟不經我允許回了他與我相對的西院。


    肩膀有些垮,無精打采地走回東院,然後推門坐在堂前,等著某某某來“訊”問。


    果然沒令我失望,我這廂屁股還沒坐熱,房門就被砰地一聲撞開,撞開門的,正是一直以來對“我”特別緊張的路冬聲。


    他進門就急迫地關切道:“小陶,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你有沒有受傷!”說著就衝了過來對我一頓上下其手,也不知道是在檢查有沒有傷處,還是借機占便宜。


    當然,說路冬聲占便宜有點不厚道,因為在我眼中,路冬聲就是所謂的那種正人君子,如果不是他喜歡“我”到了極致,我的手他都懶得碰一下,別說碰,估摸著看一眼都是對我的奢侈。(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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