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空氣中飄浮著一縷淡淡暖香,睜開眼睛,就看到薄薄的床帳和著從外而入的輕風悠然蕩漾著。


    做了個深呼吸,我自然而然去尋找身邊成秋碧的身影,然我的視線在床裏掃了個遍,也未能找尋到那條跟蛻了皮剝了肉似的蛇。不由疑惑,卻忽聽耳畔響起一道熟悉的聲線。


    “看你睡眠酣暢精神頗佳,想必昨天的事情並未帶給你多大影響。”


    聽到這個聲音,心中瞬即被勾起熊熊烈火。在床上翻了個身,背對來人不予理睬。


    “怎麽?對昨天我沒有及時出手的事生氣了?”


    “是。”我毫不避諱的說。


    來人頗顯沉吟,而後道:“……魅兒,我這樣做也是迫不得已。”


    “不要叫我魅兒!”現在聽到夢魅兒那破名字我心中就一陣發堵,如果不是她滯留的臭名聲,昨天我也不至於弄得雞蛋菜葉齊飛。


    來人沉默了,許久後,突然問道:“你希望我喚你什麽?”可以聽出,這句話中包含的語意是深長而帶有隱含意思的,可是當時我隻顧生氣,根本沒聽出來。咳咳,話說就算我不生氣,估摸著我也想不出來。


    來人似是很期待我能夠回答這個問題,因此不惜打破沉默再將這個問題重複一遍,我卻突然因為心中的鬱積而變得不耐煩,翻回身瞪眼大吼道:


    “風飛廉!你這個膽小如鼠沒有義氣的小人,我再也不理你了!”吼完我繼續背對著她賭咒夢魅兒死了以後也要魂飛魄散,就算不魂飛魄散也要下輩子沒圈沒叉,做個沒人要的死人妖。


    許久之後,我才意識到我的這一賭咒是多麽的無知,之於我是多麽的恐怖。


    風飛廉被我罵得灰頭土臉也沒有表現出絲毫惱怒,反而是笑了笑,笑夠了竟然還腆著臉坐到我身邊。察覺到她的靠近,我立刻警惕地向靠近床裏方向挪了挪。


    “我隻是想讓你認清你現在的處境,”風飛廉捉住我的胳膊阻止我繼續遠離她,“即使你不想接受,你也得接受許多事實,隻有在你足夠強大之後,才有能力保護你身邊的你所珍惜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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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外於風飛廉會說得如此傷感,我微側了頭用眼角去看她,卻聽她又說道:“我知道你會埋怨我,可我也隻是想讓你更快的成長起來而已。”


    “哼,說的跟自己是個長輩似的,虛偽!”我毫不吝惜地挖苦她,然後賭氣般斜了她一眼,可我自己知道,心中的怒氣在無由消退。


    風飛廉聽我這麽說她,依然清風淡然優雅如故,就跟聽了什麽誇讚之詞一樣,默然片刻後居然還笑了笑,她說:


    “我本來就是長輩,隻不過是你全然將我置之在記憶之外,你這娃娃可是夠狠心的哦。”


    我知道她後半句是玩笑之詞,可聽起來還是覺得別扭,畢竟管一個年方二八的我叫娃娃,這也……瞄了自己一眼,這娃娃可忒大哩,充氣的吧。


    咳咳,就當某剛剛啥也米說過!就充氣那句!


    “長輩?”我回頭以一種審視的目光盯著她從頭到尾過了一遍,末了才發現,她、她、她!她果真有尾巴!我吼:“你怎麽有尾巴!?”


    風飛廉被吼得一怔,然後僵硬片刻後才猶豫著從身後撈過她那條說長不短的尾巴:“我還以為你早就看到了。”


    我吞了吞口水,那天就隻顧盯著她姣好的麵容和絕世獨立的身材以及身上的五彩霞衣所吸引,完全忽視了她身後還掛著一個狐尾模樣的東西,若不是她今天隻著了件單色深橙色的長裙,恐怕我依然對她那條雪白的尾巴視若不見。


    我吞吞吐吐,猜測說:“你是妖精?”


    風飛廉苦笑點頭:“以前不是的。”


    以前不是?“那為什麽現在變成這樣?”


    風飛廉聳聳肩:“因為老天覺得我挺適合當狐狸精。”


    我不知道風飛廉這句話中的可信度有幾分,但我能確定她說出此話時的認真語氣和表情。


    我抿抿唇,徐徐從床上坐起,眼睛一直不離她側身坐下時落在身後偶爾擺動的雪白尾巴上,猶豫著,我伸出手,風飛廉倏然而笑,我也跟著笑,然後就鬼使神差地摸了上去。


    雪白的毛發雖然輕軟,可也有些紮手,就好似前世穿過的狐毛披肩,隻不過風飛廉的尾毛質地要比那件披肩好得多,也舒服得多,畢竟人家是妖精咩,是不是?


    “很不錯。”我下意識評判到。


    “什麽很不錯?”風飛廉凝著我撫摸她尾巴的手,不經意回問。


    我說:“手感。”瞬即發覺這個回答很是不禮貌,抬頭看了一眼風飛廉神色,見她的表情無異,我才改口道:“你昨天不幫我真的如你所說……是為了我好?”


    我的手已經離開她的尾巴,然而她卻仍舊目光鎖著那雪白的毛色,淺笑著,卻是對我的問題避而不答:


    “你覺得它漂亮嗎?”


    她是在問我她的尾巴漂不漂亮,而她語氣中的哀傷讓我不得不給予她肯定。我說:“漂亮,當然漂亮!我很喜歡!”我忒善良哩!


    “是麽?”風飛廉臉上的笑意有些悲苦,她說:“可是無論我變成什麽樣,他……都不會喜歡我。”


    我一愣,反射性問道:“誰?誰不喜歡你?”意識到這麽問很是唐突,遂補充說道:“你這麽一美人兒,還敢有不喜歡你的!”


    “那你喜歡我嗎?”


    “呃……哈!?”這姐妹兒不會也是個拉拉吧!想起夢魅兒和咱嘴對著嘴那畫麵,我的五髒六腑就是一陣不安穩地翻動。


    風飛廉無力而笑:“嚇到你了。”


    我說:“沒、沒有,隻是覺得你還有喜歡的人有些吃驚而已。”確實,從我見到她的第一眼就覺得她是一個風一樣的女人,本以為是個不安定的主,可誰知,她的心裏居然早就有了依托的對象,隻不過看起來……


    風飛廉說:“我會這麽問你,是因為那人與你……”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而後盡量以一種歡快的口吻說道:“我覺得他和你的看人眼光和喜好有著頗多的相似,所以,我才會這麽問你,你不用怕,我不喜歡女人的。”


    我尷尬垂眸:“哦……”她心中雖早已有了依托對象,隻不過,這個依托對象似乎對她並無好感,唉——也不知道是個啥米樣子的男銀,居然連風飛廉這種女中極品也看不中,難道說……就是因為她是極品,那啥米男銀覺得駕馭不了,所以……


    也是,男人們有哪個不喜歡小鳥依人百依百順溫柔體貼賢淑溫良的,像風飛廉這樣無論外貌還是品行的女人,確實讓男人們沒有安全感。


    咳咳,對於我這種還不甚了解風飛廉的人能說出如此一番話,大夥兒就將就著信吧。


    風飛廉在彼此略為尷尬的沉默中又陪我坐了一回,她今天來此的目的就是向我解釋昨天不出手幫忙的事,此刻基本已經獲得了我的諒解,而且心情因揭開了舊日傷疤有些低落,所以不久她就起身打算離開。


    她走到門口,一夜過後外麵仍是血紅墨黑交織,映襯著一道道幻變靈魂極光,她回身望向我的方向。她說:


    “如果你想要逛街市可以不必在這血城之中,在冥祉,市集更加繁鬧,而且在那裏,沒有旱魃敢對你不利。”說罷,轉身離開。


    冥祉……我在心中默默將這個地點念了許多回,才想起這是黑暗之城的核心城市,也是魔王所在的執政中心。媽媽的,我的記憶力是有多爛啊!


    風飛廉離開後不久,消失了的成秋碧就從外麵蹭了回來。骨瘦如柴的成秋碧今日體表要比往日實整了不少,少卻幾分虛渺,連身上那件爛透了的衣服也給換下去,此時罩在身上的正是副主府侍衛的灰色緊身服製。


    我驚:“蛇蛇,你沒有隱身!”


    他一邊朝我走過來一邊將一隻包裹大棕色硬皮紙包遞過來,我接過來瞄了一眼,追問道:“快回答我問題!”說著打開紙包,轉瞬眼前一亮,五件或是雪白或是淺粉或是淺黃的襖裙,我喜道:“這是你去買的?”


    成秋碧直接忽略了我最後一個問題,而是回答道:“如你所願,我已經是副主府的侍衛了。”神色之間有著不甘不願,是了,他曾經說過不要做侍衛這種“低賤”工作的,可是……孩子還是不要太好高騖遠的好呀。


    “什麽!”一時並未就他是否願意成為這個侍衛而糾結,反倒是心中的疑惑增多不少,我說:“你……你怎麽成為副主府侍衛的?”記得隻昨晚和素提過,這才一個晚上的時間,我還沒有說挑選的侍衛是誰,這成秋碧就被允許了?不過,更值得我疑惑的是……“蛇蛇,是你自己去應征的侍衛?”


    成秋碧搖搖頭:“素早就發現了我的存在,他今早過來看你,順帶著就將我帶去編進了侍衛隊。”


    “他早就發現你了!”成秋碧不見絲毫驚訝的將這一切說出,我更覺吃驚。


    “我早說過,”成秋碧淡然轉身,“素是一個城府深沉的人,在你最初醒來的時候,他就已發現我的存在,而且,如你所想,恐怕你的身份在他那裏已是透明。”


    吃驚地張大嘴巴,詫問道:“那他為什麽不戳穿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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