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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禾笑了,他的小春心怎麽就這麽聰明呢,真是讓人愛不釋手啊。


    “喂,別光顧著傻笑了,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吧。”春心從桌下抽屜裏抓出一包紅棗,隔著老遠揚手丟給嘉禾一把。


    “你的暗器,真是半點都沒練過。”不慌不忙的將飛散的紅棗盡數收入手中,嘉禾輕搖著頭道,“等哥哥有空了親自教你。”


    “轉移話題也沒用,別當我是傻子。”


    他的小春心怎麽會傻呢,再找不到比小春心更聰明的女孩子了。拈起一顆紅棗輕咬了一口,嘉禾讚了聲:“果然香。”這才在春心不爽的注視下繼續說道:“如今你也知道了,再瞞你也無用,我們樓主也不過是為別人做工的,她受雇於咱們昌國當今……”


    春心沒吭聲,隻是用手向上指了指。


    “沒錯,就是上頭那片天。”


    所以,作為一個殺手組織,尊殺樓才會如此逍遙法外,敢情是有皇帝做庇護,這根本就是皇帝的私家組織。平日裏殺殺人賺個外快,皇帝不爽的時候就幫皇帝殺個人應付差事。也正是如此,作為一個江湖組織,尊殺樓才會牽扯到謀反和對敵這種看似不相幹的事情中去。


    “那,鏡門呢?”尊殺樓是皇帝的私人殺手組織,春心無法相信老哥他們跟皇族無關。


    “猜猜看。”


    又猜,當是正月十五逛燈會呢?春心白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消息組織。專管打聽小道消息的。”


    “聰明的孩子。”嘉禾讚許的點頭。


    一個鏡門,專管打聽消息,一個尊殺樓,專管動手殺人。兩個組織分工明確。


    想來,藏鏡老人與上一任樓主之間的那些糾葛,恐怕也不僅僅隻是兩人性格的衝突,恐怕還有更深一層的考量。比如說,兩個組織的最高領導人相結合,會不會令某人生出猜忌呢?


    忽然。春心眉頭輕輕挑了起來,斜睨著結合問道:“我哥死活看不上你,怕是因為你是尊殺樓的人,而我是他的妹妹,是鏡門的人吧?”


    嘉禾並沒有答話,隻是那越來越燦爛的笑容已經說明了答案。


    將手中棗核彈入牆角的垃圾簍,嘉禾輕輕一按櫃台,如一抹紅雲般飄向了春心,隔著那張桌子探身貼住了春心的額頭,語氣輕緩而誘惑:“小春心可千萬不要胡思亂想。一切都交給哥哥,恩?”


    恩你個頭。春心伸手捏住嘉禾的俊臉,盯住他的眼睛說:“別的不說,好好保住你的小命,真以為高空走鋼絲不會摔下來?記住,一定得活著。活著才有希望。”


    “那是自然。”


    “你要是死了,我立馬就找個人成親去,想娶我的好男人多著呢。”


    “我若死了,定帶你一起走,咱們到地下成親。”


    “呸,誰跟你走啊,你自個兒去地下看看有沒有饑渴難耐的小寡婦吧。”


    說笑歸說笑,隻是春心明白的很,嘉禾看似輕鬆,但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隻要察爾漢國那邊察覺了他的身份。絕不會給他留一個囫圇屍體的,而昌國這邊,那位皇帝也絕不會承認這人跟自己有半毛錢關係的。


    死了白死。


    “本是想讓你在利州安安穩穩的賺錢,我也好等一切塵埃落定後回來娶你,然後住你的吃你的花你的。可惜我那二弟不安分啊。”能將吃軟飯的事情說的這麽光明正大,恐怕除了嘉禾也沒幾個了,“那麽,小春心,你是打算回當初的山崖上住兩天呢,還是去看看鏡門長什麽樣?”


    讓她當縮頭烏龜麽?春心眨眨眼睛,笑道:“這麽久不見漠厲王子,倒是怪想的,我打算陪你去看看老朋友。”


    嘉禾凝視著春心。


    那張俏麗的小臉上仍是不變的輕鬆笑容,一如當初麵對他的威脅時那樣,隻是除了輕鬆外,還有認真。


    “要是找不到我,他們還會找我娘,找我嫂子,找我小侄子,對吧?我嫂子自是有本事護著我小侄子跟我娘的,況且還有羅大樓主在呢,隻是那樣一來,我們家還能有個消停的時候呢?總不能全家也都溜了吧?畢竟紅羅和漠厲都認得我,若是我乖乖去了遠北,至少能讓這邊消停點。莊家的人隻知道我是尋軍師的妹妹,可不知道尋軍師的老婆已經給他生了個兒子,給察爾漢國那邊的消息也沒有這一條吧?我小侄子才生下來不到兩個月而已,這兵荒馬亂的,利州離遠北又遠,這個消息傳到雲縣,再傳到遠北,再兜兜轉轉的傳給漠厲,中間耽擱的時間就夠咱們趕到遠北了。到那時,哪怕他們知道了我哥還有子嗣又能怎樣,橫豎已經抓了一個人來了。”


    嘉禾仍舊不說話。


    “而且,我想幫你,我覺得,我應該跟你並肩站在一起,而不是躲在你身後玩泥巴。”說完這句話,春心伸出自己的左手,露出掌心那道紅痕,“你的血脈在我手中握著,我必須得站在你身邊。”


    長久的沉默籠罩了整間店鋪。


    終於,嘉禾笑了,將那隻小手緊緊握在了手中。


    沒錯,她要站在他身邊,因為她是不可或缺的。


    “但醜話說在前頭,等到了那邊,我的安危可就全靠你了,從來任性不講理的大王子!”


    “那是當然。”嘉禾笑彎了眼睛,“我可是早就宣布過,你是我的王妃。”


    “是啊是啊,假王妃。”


    “至少對我來說,是真的。”


    接下來的話,都被吞進了曖昧的沉默中。


    那鮮豔而柔軟的薄唇覆上來,似是試探般的貼著她的,從輕到重。一點點的攻城略地,不允許她有半點逃避。


    而她,似乎也不打算逃避。


    前提是――你丫是身經百戰的殺手,就算是水中閉氣都能閉上半天。我不是啊!


    不爽的推開嘉禾,春心直接甩過去一個白眼,對男人啊,就不能太體貼,不然指定會得寸進尺。


    麵對春心的白眼,嘉禾笑彎了眼睛。隻為那紅潤的小嘴和染了緋色的臉頰。


    當關了店門回家時,春心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感謝命運的安排了。


    在再次前往遠北一事上,她最擔心的就是來自老媽的阻力,原本她是打算跟老媽說她要去找在某處閑逛的老哥的,可這謊話也說不通啊――好端端的你幹嘛突然要丟下生意不管跑去,難不成你哥出了事你不敢說?


    可現在,她不用找理由了,因為老媽已經先她一步出門了,而且近期不會回家。


    “這些日子,娘都回不來。讓我好好盯著你呢。”蘭悠蘿一邊哄兒子一邊說道,“我瞧二舅那臉色,估計到那邊還有一場鬧呢。”


    沒錯,春心的二舅找來了,因為她老媽的老媽,她的姥娘。那位老太太被剛過門不久的三兒媳婦給氣的個半死,等反應過來,發現已經半身麻木,口舌僵硬,顯然是中風了。


    劉家頓時亂成了一鍋粥,推卸責任的,吵架的,不肯吃虧照顧老太太的,攪和的沒個安寧日子,老太太躺在床上。三個兒媳婦你跟我鬧我跟你鬧,伺候一次老人跟受刑似的。二舅終於忍不住了,想起了自己最潑辣的姐姐。


    最潑辣,也最孝順的姐姐。


    一聽出了這檔子事情,劉氏也顧不上等春心回來。跟蘭悠蘿交代了幾句就匆匆收拾了行李跟自己兄弟去了。


    春心有些感歎,當初那個跋扈不講理的,那般跳著腳兒咒罵自己的女兒的老太太,如今也是個躺在床上看一群不孝兒媳鬧騰的廢人。而能伺候她的,能讓她好過一些的,卻是她罵得最多的女兒。


    對於那位,老太太,春心實在是打心底裏沒什麽感受,她癱也好,掛也好,似乎跟她並沒有太大幹係。搖頭笑了笑,畢竟不是真正親生的,就是差了一層啊。她親近爺爺,親近老媽,那是因為從到了這個家,爺爺和老媽就給了她最真切的親情,更不要說後來歸家的老哥,那更是把她捧在了手心裏。


    至於那位看她不順眼,還謀算過她的姥娘?算了吧,我現在倒是一心盼望你身體趕緊好起來,理由是你別這麽拖著勞累我親媽了。


    不過,這麽一來,倒是省了她找理由撒謊了,直接把自己要去遠北的事情告訴了蘭悠蘿。


    “不行,你一個小姑娘,又不會武功,就算有嘉禾護著你又能怎樣?”蘭悠蘿立刻反對,一雙漂亮的杏眼怒瞪圓了,“嘉禾那小子呢,他肯定來了,讓他出來,看我不收拾他!”師兄說的沒錯,那小子就是個禍害,現在竟然想拐走小春了。


    春心幹笑:“是我主動要去的,不然的話,察爾漢國那邊肯定還有想別的招,咱還要不要清靜了?”


    “清靜?你一走倒是清靜了,萬一出點什麽事,你讓我怎麽辦!”蘭悠蘿氣得磨牙,要不是兒子還在懷裏,她指定要向婆母學習,讓這丫頭明白雞毛撣子的厲害。


    “別急激動嘛,你想想,我就是過去混日子,況且哥哥和錢師兄都在呢,再加上一個嘉禾,我能出什麽事兒?”春心拉拉蘭悠蘿的衣擺,又捏捏小春風的臉蛋兒,“我知道你不怕那些人,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如今還帶著個小的呢,還有娘呢,你照顧的來麽?況且現在那邊還不知道小風的事情,要是他們知道的話,恐怕第一目標不會是我,而是小風了。”


    事關兒子,蘭悠蘿擰起了眉頭。


    “還有,我就是跟你說一聲兒,省的你擔心,要是你非要攔著,說不準我就偷溜了。”春心嘿嘿笑,“本來是擔心該怎麽跟娘解釋的,可現在娘不在,我把事情直接告訴你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蘭姐姐,說到底,我已經不是當小孩子了,你沒義務當我的老媽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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