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第一句叫出來了,那後麵的話也就順理成章了,白來財躺在地上直著嗓子幹嚎:“是你媳婦叫我來的,她說你個殘廢玩意兒半點用都沒有,女子一輩子能成幾次親,怎麽也得讓她做一次新娘。”


    春心圓睜著眼睛轉向了蘭悠蘿,這種話,應該不是白來財自己想說的吧。


    “看熱鬧的時候別走神。”蘭悠蘿照著春心腦袋上敲了一記。


    那邊,肖天福終於徹底爆發了,連日來受了無數人的嘲諷,笑話他自不量力,一個廢人竟然還想娶個漂亮媳婦,天知道是不是要替別人養兒子的。他隻想當做不知道,可如今竟然成真了!他可不管這是真是假,裏麵有沒有誤會,他隻知道他看見了自己媳婦跟別的男人在一起,而且那男人還說是自己媳婦勾引來的。


    不胖揍白來財一頓,他都覺得對不起自己已經斷掉的那截根兒。


    這邊張梅花和肖天福娘倆攜手同心齊扁白來財,那邊的白三呆不住了,怎麽說那也是他兒子啊,萬一那娘倆手下沒個輕重,萬一肖天福一心也想斷了他兒子的根怎麽辦?


    狠狠地跺跺腳,他衝肖四喊道:“四哥,你就幹看著?”


    肖四聞言橫了白三一眼,他知道這裏頭肯定有誤會,但一想到這爺倆笨的要死,連一個小丫頭都對付不了,現在把麻煩引到他家來就有氣,索性哼了一聲:“那你讓我也去打?”


    “好。好你個肖四!”都是一路貨色,白三還能猜不到肖四腦子裏想的什麽,立刻扭頭招呼了一聲,“來福來貴,你們兩個還傻呆著幹嘛,沒見你們兄弟被人欺負著麽!”


    他這一招呼,隻等他一聲令下的白來福,白來貴立刻起身撲了過去。


    白三冷笑著道:“四哥。你就這麽一個寶貝兒子,兄弟我可是有三個兒子呢。”


    白家弟兄兩個年輕力壯,一人一個立刻就將肖天福和張梅花丟出了門,然後把自己兄弟給扶了出來。


    “好你個白三,咱們兩家沒完!小兔崽子也敢欺負老娘了,老娘要是放過你,老娘就――”


    張梅花還沒叫完,從角落裏飛出來的一盤子炒豆角就糊了她一臉。


    她該慶幸這會兒菜都涼得差不多了,要是剛開席那一會兒。可就不光是糊一臉豆角的問題了。


    “老娘們敢罵我兒子,不想活了!”白三的媳婦,那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肖家和白家。徹底友盡。


    整整這一年。隻要一提起喜宴,任是誰都不能不提起肖家的那一場,那從頭到尾都是一場大戲啊,哪怕票錢貴了點,可看那麽一場熱鬧,也算是值了。


    喜宴的最後是以肖家和白家翻臉打起來落幕的。伴隨著響亮的對罵聲和毆鬥聲譜成的片尾曲,賓客們開始漸漸退場,整場戲走向結尾。


    回到自家小院,再聽聽隔壁仍舊沒停下的對罵聲,春心嘿嘿笑了一陣子。拉過蘭悠蘿來低聲問道:“你搞的鬼吧,到底怎麽回事?”要是平時。蘭悠蘿決不至於使這麽損的招的。


    蘭悠蘿冷冷的撇了一眼西牆,冷笑道:“我不是說了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她聽從春心的話去檢查各房間,果然沒一會兒就在自己房裏翻出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比如男子的衣裳,比如男子的鞋襪,比如春`藥香囊……要說她已經成親了,房裏有這些東西也並沒有什麽不合適的,但關鍵的是,這些東西不是她的相公春尋的,而是不知道什麽野男人的。


    很顯然,這是有人想要陷害她。不論是什麽時候有人找過來,在她房裏翻出這些來,還是她相公回家來時發現這些東西,都足以掀起風波了。


    “衣櫃裏落下了一片紅色珠花,今兒戴了那樣珠花的隻有張梅花和含熙兩個,哼,就張梅花有那本事爬到咱家來?”蘭悠蘿磨了磨牙齒,想陷害她跟別的男子有染,那就別怪她回敬了。


    先前時間太緊張,春心一直沒來及問,如今聽蘭悠蘿全都說出來,她真是恨得牙根都癢了,


    “正嫌日子無聊,她這是送上門來了,不收拾她,真當我好脾氣呢!”春心狠狠的搓了搓手,抬腳就往外走。


    “哎,你幹嘛去?”蘭悠蘿一把拉住了春心,指指西邊道,“還打著呢,用你過去湊熱鬧?”


    可不是麽,肖家和白家這兩家子還沒消停呢,現在打累了,正在相互揭短,陳穀子爛芝麻的破事兒都給撤出來了。比如肖四跟東街的寡婦勾勾搭搭啊,比如白三的老婆勾引過趙老五啊,比如白來貴怎麽看都不像是白三的種啊……那叫一個熱鬧。


    既然白來財是蘭悠蘿丟進新房裏的,春心不用問也知道,肯定是在經過一番友好協商後,白來財自覺自願的接受了蘭悠蘿的某些建議,犧牲自我為觀眾們上演了一出好戲,把屎盆子給扣到了含熙身上。


    “真是夠不消停的,以後怎麽辦?”春心撇撇嘴,含熙遇上肖家,那簡直就是屎殼郎搬進了大糞坑,徹底找到家了。


    蘭悠蘿拉住了春心的手,牽著她進了屋,低聲道:“你也知道那丫頭是從明月宮來的,要說隻是為了找咱們家麻煩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了,我猜她還有別的目的,別忘了你哥現在在做什麽。”


    春心反應很快,立刻小聲問:“是明月宮讓她來的?衝著我哥?”


    “這倒不清楚,可想來裏頭還有些玄虛,對付一個她,我不過是抬抬手的事兒,現在不急,先留著她,摸摸底細。”蘭悠蘿說著,大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等到一切都水落石出,我再給她一個好看。”


    春心打了個寒戰:“你好嚇人。”


    “嚇著你了?”


    “那倒沒有。”


    “恩,看得出來,你不是人。”


    “喂!”


    肖家的親事以一場鬧劇而收場,但含熙終於是做了肖家的兒媳婦,與春家做了鄰居。


    “那死妮子一肚子壞水,你以後離她遠著點。”在娘家“養病”多日的劉氏終於回家了,聽完這段時間的八卦摘要後,對春心做出了最高指示。


    “讓我跟她親近我也近不起來啊。”春心嘟了嘟嘴,收好自己的籃子出門。


    她今天不急著去鋪子,要先去花落那裏一趟。


    昨兒複守疆用一個消息換了她十個銅板,那就是他發現花落時常會在蒙家宅子附近出沒。


    老哥從遠北大營回來,除了送她以外,更重要的就是暗查林哲,以及追查蒙優的下落。花帥哥跟她老哥暗地裏有聯係,這段時間停在利州辦事,說不準辦的跟老哥是同一件事。


    既然如此,花落在蒙家宅子附近轉悠什麽?想來絕對不會是吃多了去散步消食,說不準就是跟蒙優的下落有關。


    喵的,蒙優那個王八蛋惹了那麽多麻煩,差點連累了不差錢師兄,害她兩肋插刀的陪蒙動跑了一趟遠北,還進了一趟敵營,她不好好的回報一下,還對得起誰?


    “真不知道該怎麽說你這丫頭,人不要太聰明嘛。”聽完春心的推斷,花落笑嗬嗬的揉亂了春心的頭發,坦然承認道,“就是在找蒙優。”他們總不舍得把這丫頭扯進來,可這丫頭夠精明又有分寸,不拉來幫忙實在可惜了。


    小心點,偷偷的……想來尋哥是不會發現的。這丫頭惜命的很,不會幹不要命的傻事兒,隻在旁邊幫點小忙,出點主意,應該沒什麽大不了的才對。


    恩,隻要他小心著點,事情一了,那不就什麽事都沒有了嘛。


    春心可沒心思管花落為什麽會告知自己,橫豎從老早前,這家夥都不怎麽避著她的。隻是聽花落承認是為了蒙優,她眼睛一亮:“他回來了?”


    “那倒沒有。”花落搖了搖頭,“隻是聽聞他那個妾,就是他原來那個正室,莊家的大姑娘要生了,怎麽說那也是他頭一個子嗣,他總要留意一點吧。”有消息說那莊萱從正妻變成妾室的事情裏還有這丫頭的影子,嘖嘖,這丫頭可真是本事不小啊。


    “要生了?誒,可不是,眼瞅著也沒幾天了呢。”春心愣了下,算算時間,可不就是快生了麽。自打莊萱被降做妾,她就沒再關心過關於莊萱的消息,橫豎是翻不了身的了,幹嘛還要費心思?可如今看來,要是蒙優夠重視這個孩子的話,說不準會因為這事兒露出什麽馬腳來。


    不過,她總覺得事情沒那麽容易,蒙優那混蛋可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從他對待莊萱和含熙的態度上就能看出來。搖搖頭,春心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說不準蒙優不會回來呢,橫豎他能生第一個,就還能有第二個第三個,你這麽守株待兔也不行啊。”


    這倒也是。花落微微頜首,笑眯眯的看著春心說道:“那還真是要看你的了呢。”


    春心微微退後一步,拿起旁邊的書冊擋在胸前:“花哥哥,我是良家少女。”


    ……這丫頭!花落無奈的歎氣:“真不知道你這性子是怎麽養出來的。若是旁的人,或許那蒙優還真可能會不放在心上,可若是莊家的人,他怕是少不得要小心一二。恰好你與莊家有親,又與莊萱相識,無論你什麽法子,試試看能不能接近那女子,看看能不能查到什麽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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