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我來的?春心眉頭一挑,將被自己團成一團又在灰桶裏呆了半天的那張請帖丟給張梅花。


    “你瞅瞅,是不是你們家發的帖子。”丟出去後,春心才恍然醒悟過來,連連搖頭道歉,“我忘了,梅花姨你不識字,那你給我,我給你念好了。真的,我不是故意笑話你不識字的,絕對不是。”


    不是才怪!張梅花狠狠的瞪著春心,可門口還有的是其他賓客,她們兩個把門一堵,大家都等著看熱鬧呢。


    “要是敢搗亂,你給我小心著點!”張梅花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怕我搗亂還給我下請帖,你們這不是沒事找事麽?”春心翻她一個白眼,繞過張梅花進了門。


    這個死丫頭就沒一天不找麻煩的時候,要不是為著她的禮金……“等等!你給我回來!”


    春心無語,今天你兒子成親啊,你就不能穩當點,有點當婆婆的樣兒?不耐煩的轉過身去,她有氣無力的問:“幹嘛?要吃藥啊?”


    “呸呸呸,我吃什麽藥!你給我過來!”張梅花說著讓人過去,自己卻是走了過去,壓低聲音問,“禮金呢?”


    “啥?”春心眨巴眨巴眼睛,不解的問,“禮金?”


    “別給我裝傻,禮金呢!”


    怪不得給我家下帖子呢,是想賺筆禮金啊。春心的眉頭輕挑,視線往左右溜了一圈,這裏做的都是肖家的親眷。她並不認得幾個。


    那麽――


    “你們拐了我堂姐來成親,我沒報官去就算留麵子了,你還跟我要禮金?你連聘禮都沒給我們家!”這一嗓子可是極為響亮的,春心衝張梅花挑釁一笑,“我堂姐被你們哄騙了過來,我家可不認這門親!”


    張梅花的臉色頓時鐵青。


    旁邊肖家的親族已經低聲打聽起來了。


    肖四瞧見不對勁走了過來,低聲嗬斥道:“瞎嚷嚷什麽,今天大好的日子就不能消停點?”說完。他又瞪著春心威脅道,“春丫頭,我告訴你,你今天要是敢鬧了我家的場子,我拚了命也弄死你!”


    喲,你這是怕我不鬧場麽?春心冷冷一笑,直接大聲答道:“你拚了命也要弄死我?我怕你拚了命都弄不死我!”


    聽見她話的賓客愣了,肖四這是瘋了麽,大喜日子的嚇唬一個姑娘家做什麽。


    不等肖四繼續開口。旁邊一人就上來攔住肖四,沉著臉道:“夠了老四,你好好地說這話是幹什麽。跟一個小姑娘過不去。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還不趕緊忙你兒子的事兒去!”


    畢竟正事要緊,肖四狠狠地跺了跺腳,拉了張梅花就走。


    張梅花滿心的不痛快,低聲抱怨:“我就說別請他們家吧,你看你看,來找事了吧?”


    “我哪知道她就那麽不要臉?”肖四沒好氣的推了張梅花一把。忽然反應過來,“怎麽就她自個兒來了,沒見那個叫蘭悠蘿的小媳婦?”


    “誰知道,在家看她那小崽子呢吧。”張梅花對於一個死活不肯給禮金的春心半點興趣都沒有,隨口咕噥了兩句扭身就走了。


    隻有這麽一個小丫頭麽……肖四站在廚房牆邊。盯著被人拉去講話的春心出起了神。


    “我說老哥,你那麽看著人家姑娘做什麽呢?嘿嘿嘿。嫂子可還在門口呢,你也不小心著點。”肖四的狐朋狗友之一,來幫忙的白三偷偷挨到了肖四身邊,視線也飄到了春心身上,“臉盤兒不錯,可年紀也太小了點,你這老牛還想啃一把嫩草?”


    “去去去,胡扯什麽呢。”肖四不耐煩的瞪了白三一眼,忽然就回過神來。


    春家的死丫頭是真以為他拿她沒轍麽?她不就是仗著有蘭悠蘿那個女人撐腰麽?今天竟然敢一人跑到他家裏來,他家忙成這樣,萬一出點什麽事兒,他也不知道啊。


    見肖四又出神,白三詫異了,四哥不會是真有那打算吧,可今天可是他兒子大喜的日子,兒子不能洞房,就換老爹上?


    “誒,我跟你說。”肖四把白三一拉,兩人到了牆角裏,“你兒子不還沒成親的麽,那個小丫頭是我家隔壁的,吉慶街上的春小掌櫃,知道吧?”


    何止是知道,而且還知道你們全家都在她手上討不了好去呢,你兒子就是想娶她死活娶不到手才換了別的姑娘啊。白三皺起了眉頭,有些不確定的問:“你不會是想把她說給我家吧?”


    “怎麽,你還怕她配不上?一過去就給你帶間鋪子,她又會做生意,模樣又漂亮,想娶她的人家可多著呢。”肖四看著春心,一雙綠豆眼兒閃著陰狠的冷光。


    “好是好……”白三撓撓頭,苦惱的說,“可我就怕降服不了她,她那潑辣勁兒誰不知道?再說了,人家能看上我兒子?”


    對此,肖四隻是冷笑一聲,壓低了聲音道:“隻要生米煮成熟飯了,還由得她不嫁?隻要嫁到你家裏了,該怎麽收拾她還不是你們說了算?堂堂一個爺們總不能連個小娘們都收拾不了。”


    白三一驚,連忙搗了肖四一拳頭:“胡扯什麽呢你,要真是鬧出事兒來,我全家吃不了兜著走!”


    隻是,說歸說,他的眼睛卻是怎麽也無法從春心身上移開了。他兒子如今也有十八了,好人家看不上他們,差點兒的他們又不想要,拖拖拉拉到現在都沒定下,要是能把春家的小丫頭給娶到手,那倒是極好的一門親了。


    “你還不知道吧?先前他們家生了個小崽子,擺滿月酒的時候來了一票富貴親戚,送到那禮……嘖嘖,你這輩子也沒見過那麽多金銀。”見白三意動,肖四繼續煽風點火,“再說了,你能怕什麽,怕她事後鬧起來?她要是真敢把事兒鬧出去,她還要不要做人了?到時候更是坐實了她是你兒子的人,這輩子還想嫁別人?”


    這話說的也是,一旦生米煮成了熟飯,她就算是再怎麽不樂意,除了忍氣吞聲嫁過來,還能怎麽著?白三摸著下巴微微出神,回過神來,正瞧見自己兒子白來財也在一邊盯著春心,心裏又是一動。


    “實話跟你說,我家那小子是沒戲了,可我想著這肥水怎麽也不能流了外人田裏,不然才不會跟你說。”肖四輕輕拉了把白三的衣袖,低聲道,“今兒人多手雜,亂哄哄一片誰能照顧到誰呢?隻要拖到柴房裏堵上嘴成了事兒……等到下午人走個差不多了再放出來,這親事不就成了麽?老三,這這丫頭平時活得別提多小心了,今天可是難得的機會,你好好想想吧。”


    說完,肖四丟下白三在原地,自己扭身走了。


    春家的死丫頭,老子必須得讓你知道什麽叫爺們,要怪,就怪你為什麽非要跟我家作對,為什麽今天會一人來我家吧。


    春心並沒有在意肖四和人搗鼓些什麽,她現在正在看熱鬧。


    什麽熱鬧?


    當然是張梅花傾情奉獻的精彩大戲。


    那個趕走肖四的人是肖四的親二哥,畢竟是親弟兄親侄子,得知肖天福要成親,幾乎已經跟肖四不來往的肖大肖二肖三這三家子終究還是來了。雖說沒跟春暉街乃至迎春巷裏的鄰居們坐在一起,可說話聲不會因為隔開桌子就消失啊,肖四這一家子的精彩生活那是不絕於耳,讓他們三家子如坐針氈。


    “春姑娘,我那小叔子糊塗,你可別往心裏去。”肖三媳婦拉著春心尷尬的笑道,“他說什麽你都別管,有我們在,我看他敢動你一根頭發?”


    “三嬸放心,我沒那麽小心眼兒。”春心擺手說道,“要不是我堂姐死活要嫁,我也不會過來看一眼,誒,對了,你們咋不去屋裏呢?”按理說,男方的女眷不該在新房裏陪著新娘的麽。


    說到這個,肖三媳婦皺起了眉頭,旁邊肖大媳婦插嘴道:“不知道新娘子怎麽了,說什麽也不讓人陪著,把門插上一人在裏頭呢。”


    一人在裏頭?春心疑惑的瞄了一眼那扇緊閉著的門,都這個時候了,含熙總不至於是後悔了吧。


    “誰知道是怎麽回事兒呢,趕緊混完了就走。”肖二媳婦說著,忍不住抱怨起來,“這叫什麽事兒啊,好歹也是獨生兒子成親,有這麽糊弄事的麽?你瞅瞅,你瞅瞅!”她將手裏的那把筷子往桌上一擱。


    這筷子有長有短,還有幾根斷了一截的。


    春心無語,我說梅花姨啊,你這是暗示所有人,你兒子已經斷了麽?可你根本不用暗示啊,誰還不知道你兒子已經斷了呢。


    正說著呢,張梅花來了,瞪著眼豎著眉衝肖二媳婦說:“你還有臉坐在這兒呢,我家大好的日子,你就是看不得我家有好事兒是不是?好端端的挑錯你男人找我男人麻煩,要不要臉?”


    肖二媳婦被罵得愣了,怎麽也沒反應過來張梅花這話是怎麽來的。


    “我們忙得氣都喘不過來了,你們不說幫忙就算了,還跟我們找茬,你們是不是非要把我家的好事兒攪和了才稱心如意啊?”張梅花繼續,她就是沒事找事了,不然怎麽把這三家子氣走,不把他們氣走,恐怕桌子不夠坐呢。


    “老四媳婦,你說什麽呢,人家怎麽就找茬了?今天這樣的日子,你還想鬧事不成麽,消停一兩天閑不著你!”肖大媳婦不樂意了,她們好好在這裏坐著,張梅花這是又發哪門子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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