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哥哥,咱們不休息麽?”春心打了個哈欠,強撐著精神問道。


    “你可以休息。”楚河雙手緊握韁繩,確認懷裏的小丫頭不會因為睡著而掉下馬去。


    可是……我睡不著啊!春心圓睜著眼睛望向天空,一輪明亮的月亮照得四周繁星都失去了光彩,也照得前路一片清明,根本不怕看不到路。怨念,為什麽是月中而不是月初!如果是月初,這個時候早就看不到月亮了,就算想趕路都找不到路。她原本以為就算楚河要連夜送走她,夜深了總要找個地方休息,可看現在情形,這位大哥恐怕能扛到天明不停也說不定。


    上輩子活了快三十年,至少十年她是陸陸續續在醫院裏度過的,別說騎馬了,連自行車怎麽騎都快忘光了。連接幾個小時的顛簸,春心起初還覺得屁股酸疼,現在已經麻木到沒有任何感覺了。這位老兄何止是冰塊啊,冰塊還有融化的時候呢,他簡直就是塊石頭!


    不過,她還是一點一點閉上了眼睛……


    誒,似乎停下來了?


    難道楚石頭終於良心發現,懂得要尊老愛幼麽?(哼哼,前世我年齡比他大,現在我年齡比他小,兩個都占全了,有意見?)半睡半醒間,春心察覺到不對勁,經過複雜的鬥爭後勉強將眼睛撐開了一條縫。


    還在馬上啊……算了,趁他停下,趕緊睡著,睡著了就沒感覺了……誰愛打架誰打去……


    打架?!


    就在即將失去意識的那一刻,春心終於艱難的掙紮著清醒了過來。


    怪不得楚石頭會停下,敢情是路走不通了。


    在冰涼如水的月光映照下,春心可以清楚的看到前方路上正有兩輛馬車相撞,車廂掛在一起相親相愛難解難分。交通事故啊,這就是古代高速路上的交通事故了吧。


    可是,為毛古代的人們也喜歡趕夜路,難道你們不知道沒有路燈是很危險的嗎喂!隨後,春心就恍然了,尼瑪古代服務業不發達啊,不像現代高速路上那樣走一段就有服務區,運氣好了遇上個客棧還不能確定是不是黑店,一般情況找個破廟湊合湊合,實在倒黴的要麽悶著頭向前趕路爭取衝到目的地,要麽在車裏湊合一晚上。


    喂,先別同情他們了,你今天晚上可能會比他們更悲劇啊!春心腦海裏驀地蹦出一個聲音――人家是馬車,好歹有個棚,你在馬上隻能兜風。


    出車禍的馬車將路堵得死死的,雙方乘客也互不相讓在車下冷眼對視,用手指的彈動和下巴揚起的角度表示自己對對方的評價。


    “喂,你們要吵趕緊吵,要打趕緊打,不要在那裏傻站著好不好?”


    一個稚嫩的聲音伴隨著略帶一絲涼意的夜風傳了過來,讓正對瞪的雙方都愣了愣,然後他們就意識到了自己已經阻礙了交通。


    “旁邊不能走?繞過去得了。”左邊馬車陣營中一家丁打扮的男人指了指路的右側。


    春心轉頭看了看,頓時衝那人翻了個白眼:“你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矮啊?”那邊的小樹林確實能走路,不過進去別想抬頭――那樹也太矮了。


    家丁的臉頓時漲紅了:“嘿,你個小丫頭片子怎麽說話呢?”


    “三虎,不得無禮。”一個柔軟的女聲從車裏傳出來,“是我們擋了路,原該我們賠不是的。”一隻素白的手扶住了探出了門簾,纖長的五指輕輕撩開了簾子,緩緩露出一張臉來。


    春心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美女,因為她向來隻對形容帥哥的詞匯感興趣,當她看到前麵款款下車的女子時,她隻能勉強從腦海裏硬擠出來幾個詞。


    精致,婉約,秀美……或者諸如此類的吧。


    “古人的基因也太優良了……”春心忍不住喃喃道。


    “恩?”楚河眉頭微挑,這小丫頭在嘀咕什麽。


    “我是說……我有點冷好像著涼了。”春心幹笑,順便拉拉衣服證明自己確實覺得冷。她剛剛哼哼的聲音小,楚石頭應該沒有聽清楚才對吧,就算聽清楚了也聽不懂才對。不過,以後還真得注意,萬一說點什麽推翻舊社會建立新中國打到帝國主義之類的敏感詞,被當做反賊給哢嚓了就冤了。


    冷麽?楚河皺了下眉,突然翻身下馬,將韁繩往春心手裏一塞,說道:“抓緊,不要動。”


    “啊,額,啊?你要幹嘛去?”背後的靠山突然一消失,春心頓時覺得自己每一秒鍾都有可能從馬上麵跌下來。


    楚河沒回答,而是走向了掛在一起的兩輛馬車,向眾人抱拳道:“在下要事在身,還請諸位行個方便。”


    “這位公子,不是我們不想讓開,隻是你也看到了,馬車掛在一起,根本動不了。”右邊馬車陣營的一人無奈的說,“我倒是想把馬車抬起來,可我這邊一共也隻有三個人,怎麽抬得動……”


    他沒說完,身邊一人就不悅的補充:“他們還有幾個人在呢,非說是我們撞上了他們,怎麽也要我們自己想辦法把車挪開,若他們肯幫把手,我們也不至於在這裏耗著了。”


    左車美人看了看楚河,忽然嫣然一笑:“家仆驕縱,是我之過,還請諸位莫要放在心上,我這便命他們相助諸位。”


    月色動人,可她那一笑,仿佛所有光彩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連天上的明月也成了她的陪襯。


    隻是……春心撇撇嘴,你話是對人家說的,兩隻眼睛盯著楚石頭幹嘛?生怕楚石頭不知道你是多麽的美豔動人,多麽的善解人意,多麽的通情達理?


    不過,春心還沒暗暗腹誹完,就被楚河的舉動給驚呆了。


    隻見楚河將兩輛馬車掛在一起的地方檢視了一番,隨即一手抓住一邊車轅,左右一用力,隻聽得“喀拉”一聲,原本相親相愛的兩輛馬車就被無情的拆散了。


    尼瑪,帶回現代又是一舉重冠軍!春心瞪大了眼睛,連自己如今還在馬上搖晃著的處境都忘了,這才叫型男加猛男啊,難得的是不光有身材還有臉蛋,楚石頭,跟我回現代吧,姐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額……算了,她自己都回不去了。


    誒,好像有什麽不對勁啊。終於回過神來的春心終於發現手裏的韁繩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鬆開了,這也沒什麽,最重要的是,屁股下的馬兒似乎因為剛剛的動靜太大而有所不滿,具體表現為它要動了。


    “楚哥哥,救命啊啊啊啊!”淒厲的喊聲劃破了夜空。


    麻煩!楚河一手提起尚未落地的春心,一手拉住韁繩將馬兒安定下來。他現在終於知道花老六為什麽要把一個小孩丟給他帶了,果然小孩子跟麻煩是同一個意思。


    還好,還好。春心拍拍撲通亂跳的小心髒,還真以為要摔下去了,楚石頭人雖然冷,但還挺可靠的嘛。看看對麵已經看呆了的眾人,尤其是那位小嘴微張眼睛發亮的左車美人,她翹起了唇角,緊緊抱住楚河的手臂,揚起小臉送上無敵星星眼:“楚哥哥,你好厲害,為了答謝你的救命之恩,我以身相許怎麽樣?”


    ……花老六,你夠狠!楚河長長吸了一口氣,沉著臉隨手將春心放在馬背上,然後自己也上了馬。


    眼見楚河即將離去,左車美人忙上前施禮,婉婉說道:“多謝公子出手相助,敢問公子尊姓大名?日後若是有緣相見,小女子定當……”


    跟我搶帥哥?春心磨磨牙,沒好氣的打斷她的話,涼涼的說:“別叮當叮當的了,你要是真這麽通情達理,剛剛我們沒來的時候怎麽不讓你的人下去幫忙抬車?敢情你剛才恰好睡著了,我們一來你就醒了啊?哪怕你先迷迷糊糊問一聲‘外麵何事’,然後再睡眼惺忪的出來也比較像樣呢,演戲不認真,差評!”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他們已經將那兩輛馬車甩在馬後了,春心很遺憾不能繼續教導左車美人如何演戲。


    隻是留在原地的左車美人似乎沒能體會到春心的苦心,正獨自在那裏咬牙。


    縱馬奔馳了一整天,中途隻停下了三次,為的是歇養馬力,這讓春心不得不怨念,敢情她還不如一匹馬,搞什麽嘛,雖然她現在還小,可她將來也是可以――嗶――騎――的啊……


    當第二天傍晚的夕陽還沒完全消失的時候,一段不甚高大的城牆終於出現在了視線範圍內,然後就看到了城門,以及城門上的兩個字:曄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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