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華夏豐富多彩的中藥寶庫裏,那些中藥名及成藥名本身就含義深遠,有著極深的寓意。這幾千年來,不少我等前輩與中藥結下了不解之緣。他們巧妙地運用藥名擬定藥聯,寄藥物以活力,賦草木以生機。洛先生,聽好了,接下來我們每一句裏都要有中藥喲——”蕭震雙眼眯起,其中暗藏鋒芒:“煩暑最宜淡竹葉。”


    “傷寒尤妙小柴胡!”洛陽不假思索的便對上了,李自清也是同時想到,不由得看了洛陽一眼,心想自己倒真是小看了洛陽呢。沒想到洛陽竟然有如此造詣,隻是蕭震要出題,這個程度也隻是開始罷了……


    蕭震早就有準備了,此時不慌不忙的拿出一道長對:“玫瑰花開,香聞七八九裏。”


    “梧桐子大,日服五六十丸。”洛陽信手拈來,如果不是這長對是蕭震準備好的,蕭震幾乎以為洛陽是從哪裏看到的呢。不過既然洛陽才思敏捷,蕭震決定說長對,開快口,一定要勝過洛陽!


    “海龍海馬通四海;”蕭震說。


    “紅花紅藤映山紅!”洛陽答。


    “紅娘合歡一見喜;”


    “紫苑迎春廣木香!”


    “金釵布裙過半夏;”


    “梔子輕粉迎天冬!”


    “熟地迎白頭益母紅娘一見喜;”蕭震加大了難度。


    “懷山送牽牛國老使君千年健!”洛陽照答不誤。


    “嘶……白頭翁,持大戟,跨海馬,與木賊草寇戰百合,旋複回朝,不愧將軍國老!”蕭震坐不住了,猛地站起來一口氣念了道特別長的對子出來。心說這下你小子不行了吧,我還就不信了!


    “紅娘子,插金簪,戴銀花,比牡丹芍藥勝五倍,蓯蓉出閣,宛如雲母天仙!”洛陽雙眉一軒,直說得蕭震當時腦子一懵,隻因洛陽這對子說得不但對仗工整,而且十分妥帖,簡直是渾然天成啊!


    看來必須拿出絕招了!蕭震漲紅了臉,在他而言,這把年紀被個二十歲的年輕人給考倒了,那可真是臉都丟盡了!


    深吸一口氣,蕭震一連串念道:“想當年,矢知母,別蓮子,走了幾個月季,過了多少生地,到了沙苑,一路上斬荊芥,披蒺藜,滿道桔梗!”


    “到如今,心甘遂,酬遠誌,經曆千離百合,贏來萬家合歡,又茴香裏,半途中賞紅花,走熟地,路路皆通!”洛陽氣定神閑答出來,有沒有搞錯,這都是哥當年玩剩下的啊!


    “啊呀……”蕭震一屁股坐了回去,把洛陽說的對子在腦海中使勁過了兩下,隻覺得真是字字珠璣,令人拍案叫絕!


    洛陽見蕭震敗下陣去,卻是大感失望,他剛剛起了興頭,對方就退場了,這未免有點餘興未盡。索性洛陽便自吟詩一首:“淡竹枳殼製防風,內藏紅花在當中。熟地不須用半夏,生地車前伏此翁。”


    吟罷洛陽對蕭震冷笑道:“你考了我,我就也考考你!我這首藥名詩,也是個藥名謎!你猜得出來這是什麽嗎?”


    “這……”蕭震此時已經腦子不夠使了,剛剛把洛陽對上的對子都琢磨清楚了,這會兒洛陽一出題,徹底蕭震的大腦死機,卡殼在那兒了。其實要是平時,蕭震要猜出來這藥名謎也不難,可是現在他跟洛陽的一陣快對對的他頭暈腦脹,可就有點思緒不清了。


    旁邊其實李自清跟夏雨更緊張呢,李自清是能聽明白,聽得精彩而眉飛色舞。夏雨卻是聽不懂,隻見兩人唇槍舌劍的對來對去,這讓他感覺壓力很大……


    李自清也擰著眉頭思索了下,忽然眼前一亮道:“這是燈籠!好詩!好迷!燈籠的結構、用途都包含在了其中,真是工巧神奇!妙啊!”


    被李自清這麽一說,蕭震也一下子醒悟過來,不禁鬱悶起來。要不是外人在,估計就得捶胸頓足了。他本來比李自清是要強上那麽一點的,可是這時候反而沒有李自清反應機敏了。


    無奈,蕭震隻好起身,硬著頭皮向洛陽躬身一揖:“洛先生果然名不虛傳,是蕭震之前失禮了,請洛先生海涵!”


    等蕭震做足了禮數,洛陽這才算是麵色稍晴:“蕭先生,如果沒有什麽需要我指教的,那我就有件事要請你幫忙了!”


    “先生請說。”蕭震心中對洛陽再不敢有半點小覷,雖然剛剛隻是對對子,可是卻絕非那麽簡單。能夠對藥名、藥性都是如此信手拈來者,必然是在中藥一途上已有大成啊!雖然這心中的怨恨早已結下了,但是表麵上,蕭震還是得裝扮得頗有風度。


    “有一個人,懂得改變肉毒中毒的毒性秘法,綽號叫做醫生。”洛陽說著站起身來目光森冷的俯視著蕭震:“現在我國和國際上都在通緝這個人,如果這人和鬼醫派有什麽關聯,請蕭先生自行定奪!”


    蕭震心中一震,臉上現出灰敗之色:“洛先生,能不能請詳細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


    從“蒹葭”別墅出來,車上夏雨著急的對洛陽問道:“師父,我看那蕭震絕對和醫生有關係,為什麽我們就這麽走了?”


    “當然有關係,不過,唉……”洛陽搖了搖頭,忽然什麽都不想再說了。隻是意興闌珊的把頭靠在車窗上,目光望著窗外飛速向後退去的白楊。


    而等洛陽一行人離開之後,蕭震呆呆的站在草亭邊上,一動不動。洛陽的話,就像是一盆冷水兜頭潑上來,讓他從頭涼到了腳。


    一個年輕人探頭探腦的從後園走了出來,他的頭發有些油膩,顯然已經幾天沒洗了。金絲邊眼鏡上鏡片有水霧的痕跡,顯然沒有及時清理,他的臉上那招牌式的靦腆微笑被惶恐和仇恨所代替。斜斜的戴著一個黑眼罩,並且斷了一隻右手,真是要多淒慘有多淒慘。這個年輕人,正是在施希的刀下逃生了的吞破天犯罪團夥唯一漏網之魚——“醫生”。


    醫生的名字叫笙霄,其實這個名字是假的,他的真名,叫做蕭笙。一個很詩意的名字,可是他卻是見不得光的人,因為他是鬼醫派內堂長老風雷針蕭震的私生子!


    蕭震不能讓蕭笙認祖歸宗,或許作為補償,蕭震毫無保留的把自己的一身醫術、武功都傳給了這個私生子。可是,當某一天,蕭笙長大了,長大到已經知道自己原來是個私生子的時候,蕭笙憤怒的跟蕭震吵了一架,離開了蕭震為他營造出的舒適環境,獨自出去闖蕩了。


    憑著一身醫術、武功,加上對世界上一切美好事物的恨,蕭笙果斷加入了一個名叫吞破天的犯罪團夥,並且很快奪得了實際領導權。幾年來,不斷的作惡,蕭笙覺得自己很爽!


    雖然,爽並不等於快樂……


    這一次,蕭笙敗了,一敗塗地。已經無處可去的他,這時候才發現,世界之大,竟然沒有他藏身之所。彷徨失措,像是沒頭蒼蠅般亂撞的他,卻是被潛意識驅使著去找到了蕭震……


    醫生蕭笙走到了蕭震的身後,恨聲道:“你到底想做什麽?”


    “他說的是真的嗎?”蕭震沒有回答兒子的話,這時候的他像是老了十歲,看起來比李自清還要老上一些。


    “你在說什麽!什麽真的假的!我不知道!”蕭笙暴躁的吼道,不管在別人麵前多麽的冷靜沉著,可是在自己最痛恨卻又最親的父親麵前,蕭笙總是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我問你那個叫洛陽的人說的都是真的嗎!”蕭震猛地回過頭來,氣憤的雙手攥住蕭笙的肩頭用力抖動著,他此時已經完全失態,臉上充滿了焦躁、憤怒、傷心、失望。


    “……要你管我!”蕭笙在短暫的沉默之後忽然耍渾吼道:“你都不承認我是你兒子!憑什麽管我!你憑什麽!”


    “我……你怎麽能說出這種話來!”蕭震心痛的咬著下唇,隱隱可見血跡:“我是有苦衷的……你可以不叫我爸爸,但是你終究體內留的是我的血脈啊!”


    蕭笙眼中也隱現淚光,但是他咬了咬牙恨恨的道:“夠了!夠了!你除了會說些好聽的話來騙我還會什麽!你要真把我當兒子,我還有今天嗎?


    我會有今天嗎!


    會嗎!”


    蕭笙的話如同幾記重拳重重的擊打在蕭震的胸口上,打得蕭震不由自主放開蕭笙的肩頭,踉蹌的後退了幾步,兩行老淚流了下來,嘴唇哆嗦著,卻是什麽都說不出來。隻是看著兒子的目光,是那麽的難過,那麽的內疚……


    “你根本就不配當我爸!”蕭笙不耐煩的罵了一句,轉身就走,嘴裏還在罵罵咧咧著:“我藏在這兒也沒用!說不準你就把我給交出去了!去他媽的吧!老子誰都不信!我走!我他媽這就走!”


    “站住——”蕭震猛地抬起頭來,盯著兒子的背影心痛的喊道:“站住!你給我站住!”


    但是蕭笙頭也不回的繼續向前走著,蕭震攥緊拳頭,一根銀針在他的指縫冒出來,閃爍著鋒銳的光芒。


    ————————————


    最後兩小時了!!!


    後麵追的很緊!!!


    兄弟們頂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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