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香撲鼻的烤魚和熱氣騰騰的魚湯,讓原本渾身疲勞的明珠和梵歌臉上多了幾分血色。波切一邊吃魚,把葫蘆裏的酒全部喝幹了,然後對著明珠說道:“當年我之所以留在你們查爾沁那麽些年,主要原因是你們查爾沁人釀的高原紅實在太好喝了。你下次回查爾沁,記得幫我再準備點。好些年沒回去了,有點想念這口了。”


    說罷波切砸吧砸吧嘴,似乎在回味那曾經的味道。明珠好奇地問道:“波切大法師,您一直一口一個我們查爾沁族,難道您不是我們查爾沁族的嗎?”


    波切哈哈一笑說道:“那是你們一廂情願。想當年你太爺爺統一草原之時,我因嘴饞他釀的高原紅便在你們查爾沁多逗留了些時日,但誰曾想到,這一逗留就是一百年。所以你們才把我說成是你們的族人。不過對我老頭子而言,是誰早就不重要了,我自己都忘了我是誰了。”


    說罷,波切看著冉冉升起的太陽,眉眼間多出了一絲蒼涼。明珠迫於波切的威望自然不敢多問,但是對於事情的來龍去脈也算是基本明白了。心中默默盤算,波切從自己太爺爺就在草原,那波切到底有多少歲?,


    飯後,明珠簡單收拾了一下地麵,今夜注定隻能露宿在這荒野了。正當明珠想幫波切也收拾一塊平整的地麵休息的時候,波切摸了摸胡須上的油漬說道:“我的你就別管了。”然後伸手指了指身後的樹林道:“我喜歡睡樹上。明兒一早你們來找我。”說罷便騎上那毛驢,哼著小曲兒遠去了。


    呆然的兩人目送波切的離去後,立馬也被疲勞攻陷,紛紛睡了過去。雖然兩人圍著火堆而臥,但初春的夜晚依舊是寒氣逼人。明珠不由得將自己團團抱緊希望能多獲得一絲溫暖,但迷糊間,隻感覺自己身上多了一層溫暖,將那寒冷抵禦在外十分舒服。然後便香甜酣睡過去了。


    梵歌在旁邊看著明珠的酣睡,臉上也露出欣慰地笑容。他躡手躡腳地又從明珠身邊爬到火堆旁加了幾塊木柴,自己將僅剩的毯子給了明珠,麵對這份嚴寒自然沒了睡意,心想剛才應該問波切要些酒水禦寒。漫漫長夜,此刻的梵歌也隻能是看著這堆火焰打發時間了。兩人就這樣一坐一臥,慢慢地熬過了長夜。


    第二日,明珠悠悠轉醒。一夜的酣睡讓此刻的她神清氣爽。看著身上蓋著的毯子,再看向旁邊坐在火堆旁昏昏欲睡地梵歌,明珠心裏一陣感動。她趕忙爬起身,將那毯子為梵歌披上。梵歌抬頭:“你醒了?”


    明珠點點頭說道:“你這傻子,自己動傷成這樣了,幹嘛還管我?”梵歌憨憨一笑道:“嘿嘿,我命都不要了,害怕這點寒冷嗎?啊...阿嚏!”說罷一個噴嚏把火堆的火苗噴出老高。梵歌揉揉鼻子說道:“你看,這噴嚏還是有點用處的。最起碼可以讓這堆火焰更旺盛一點。”說罷,自己又憨憨地笑了起來。


    明珠沒有理會他的玩笑,又拿起兩塊木柴添到了火堆中,然後安置梵歌趕緊躺下。正在梵歌剛要躺下之時,突然耳邊傳來一陣奇特的低沉唔咽的好像海螺的聲音。


    伴隨著那時隱時現的海螺聲,還有群人朗誦的聲因,那聲音忽遠忽近,忽大忽小。時而像那縹緲在山林間的呐喊,時而又像是耳邊的低語。梵歌好奇,趕忙爬起身來四處張望。明珠好奇的詢問著發生了什麽事情。


    梵歌一臉好奇地問道:“你沒有聽見嗎?漫山遍野的念經聲。但是這經文好生奇怪,仿佛我曾經聽到過,但似乎又記不清楚這是什麽經文了。”而明珠卻是一個字也沒聽見,她一臉茫然地看著梵歌,試了試他的額頭,又翻開他的眼皮看了看,生怕昨夜把他給凍出毛病來。但看梵歌那一臉紅潤的樣子,似乎恢複得十分不錯。


    隻見梵歌掙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作勢要順著那聲音的方向去看看。明珠無奈,隻得攙扶著他也朝著那樹林中走去。梵歌走走停停,似乎在辨認那聲音的方向。


    有了昨日波切那輕輕敲打腳蹬便震殺了十幾名元素修行者的經曆,明珠也不敢對梵歌過於阻攔,因為她突然發現這片她生活了二十來年的北境,有太多的謎團是她所不能解釋的。眼下隻得是攙扶著他慢慢往前走去。


    清晨的露水沾濕了他們的褲腳,那初升的太陽很容易就刺破了那織網一般密布的幹癟樹枝,照的那些嫩芽兒上的露水十分剔透。明珠看著頭頂那密布地正在泛出微微嫩綠的巨大枝幹,心想要是到了夏天,這裏豈不是要永遠黑暗了?


    其實沒錯,這片森林的名字叫做幽暗森林。正是因為這裏樹木茂密,陽光無法照射進來而得名。平日不管是周圍的農家還是獵人,都會遠離這片森林。因為令人恐懼的不單單是這不見天日的黑暗,還有那似乎可以亂人心智的低語。但梵歌和明珠僅僅是路過而非本地之人,自然是無法知曉的,果真就被這低語吸引走進了這就像惡魔大口一般的黝黑森林。


    轉眼間,兩人一攙一扶地來到了幽暗森林的深處。那原本路兩旁剛發出嫩芽的小草已經不見了蹤影,頭頂的粗壯樹幹遮蔽了那原本就微弱的日光,此刻這裏跟黑夜一樣死寂。明珠拉住了還要繼續向前的梵歌,那迷霧般的黑暗似乎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恐懼籠罩了明珠的心頭。


    梵歌扭頭看了看明珠,投給她一個堅定的眼神。此刻,梵歌已經清楚地感受到了那聲音的答案就在眼前不遠處的地方了。雖然黑暗可怕,但那聲音卻讓梵歌安定。


    梵歌把明珠那越發冰涼的手握在自己手心暖了暖,示意她先從森林退出去找波切,自己去探一探便回來。但已經經曆過生生死死的明珠豈能讓他麵危險?兩人稍作準備,製作了兩盞簡易的火把便朝著那無盡地黑暗走去。


    可能是這裏常年黑暗的緣故吧,地上沒有了雜草。可能也正是這沒有雜草的原因吧,這片苔蘚密布地黑土地上竟然再也看不出有路。但那聲音似乎就在眼前,梵歌順著聲音繼續朝前走著,而明珠則緊緊地跟在他的身旁攙扶著他。


    與其說此刻的明珠在攙扶著梵歌,倒不如說是明珠因為害怕這無盡地黑暗,緊緊貼著梵歌以尋求慰藉。梵歌感受到了身旁緊緊抱著自己胳膊的明珠的顫抖,此刻的明珠已經將整個人掛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梵歌一陣心疼,責怪自己的魯莽。梵歌定睛望去,那些張牙舞爪地叫不出名字的古樹遠看仿佛是那張開血盆大口的妖魔鬼怪,也怪不得平日跟男孩般膽大的明珠此刻如此害怕。


    梵歌扭身,一把將明珠攬在自己懷裏,希望這樣可以讓明珠不再那麽害怕。長這麽大,明珠還是頭一回被一個男人這樣摟在懷裏。那撲麵而來地男子氣息讓明珠麵紅耳赤,作勢要逃出他的懷抱。但奈何梵歌擁抱地力度太大,明珠隻能半推半就地貼伏在了他的胸口。


    梵歌用臉頰摩挲著明珠的頭發輕聲地說道:“不怕了不怕了,有我在,你放心。”趴在梵歌的胸口明珠,感覺此刻已經完全被安全環繞,沒有了剛才的膽戰心驚,聽到梵歌的安慰,明珠忽覺好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有你在?就你這樣的,我一個打你一百個。你如何能讓我放心呢?”


    聽明珠這麽一說,梵歌隻能尷尬地嘿嘿一笑道:“反正我不會讓你死我前麵。”聽梵歌這麽一說,明珠用手指使勁在梵歌胸前掐了一下:“笨蛋,不許你以後再說這種話!”或許是因為感動,也或許是昨天的劫後餘生的心有餘悸,明珠一邊說著,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梵歌趕忙給她擦拭,不免又是一陣逗笑的言語,好讓明珠停止哭泣。經過這一折騰,明珠也沒了剛才的害怕,梵歌則循著聲音地方向繼續向前走去。


    不一會兒,明珠明顯感覺到梵歌的腳步變得急促。借著那微弱的火把,明珠看到了梵歌臉上的興奮,仿佛那答案就在不遠的前方。就在明珠走神關心梵歌的這一會兒時間,四周那那原本就粗壯無比的大樹此刻都更加的雄壯了。


    巨大的樹幹隆起陷下,兩人每走一步都是萬分地困難。順著聲音地方向,兩人在那些樹根間爬上爬下,。滿苔蘚地濕滑樹根讓本來就手無縛雞之力地梵歌摔倒了好多次,明珠生怕這一次次地跌倒將他的傷口再次震裂。好在每次都是萬幸,沒有讓他的傷勢再次加重。


    再爬了一會兒,四處開始遍布屍骨。借著火炬的微光,明珠發現那一堆堆已經無法分辨是什麽動物的屍骨中竟然還有幾個人類的頭顱。那已經森白的頭骨下黝黑地眼洞令她汗毛直立。


    萬幸旁邊的梵歌及時發現了明珠的異樣將她扶住,才不致她跌倒泥地。伴隨著這些森森白骨,前方隱約出現了幾根柱子。梵歌一陣欣喜,內心有一種強烈地感覺,那聲音就是從那幾根柱子中間發出的。他攙著明珠,快步向前走去。


    走進他們才發現,在這充滿腐爛落葉和苔蘚樹根的叢林,這幾根圍繞成一圈的石柱竟然保持著詭異地幹爽。在這四處苔蘚叢生的地方,柱子上竟然是幹燥地連一滴水分都沒。而在那柱子圍繞的中間的青石板上,竟然放置著一個樣式十分漂亮的海螺。


    梵歌走上前去,觀摩著這海螺。此刻,那低聲細語的吟唱聲就在眼前。梵歌捧起那海螺,隨著梵歌把海螺的捧起,這下明珠也聽到了這猶如天籟之音一般地吟唱。


    明珠隻感覺有一股聲音,似乎是從這海螺傳出,又好像是從那遙遠的天邊傳來,時而神聖肅穆,時而婉轉悅耳,聽著這聲音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舒暢感。自己那原本因黑暗而無比害怕的內心,現在也不再懼怕黑暗了。


    梵歌欣喜地扭頭對明珠說道:“你看,我就說這裏有寶貝,你現在聽到了嗎?這美妙的聲音?”明珠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聽到。


    這時,隻聽不遠處傳來很大的一個哈欠聲,那哈欠聲就像睡了好多年突然轉醒一般,充滿了慵懶。兩人被這哈欠聲嚇了一跳,趕忙站到一起防範著前方。明珠原本打算站在前麵應敵,畢竟自己也是元素修行者。但梵歌卻提前一步將她擋在身後。


    明珠內心十分溫暖,但一隻手已經扣在了梵歌的腰帶上。一旦發生什麽不測,明珠就打算立馬運用元素之力將他扔開,自己好上前打鬥。就當兩人嚴陣以待之時,隻見不遠處一個身形佝僂的老者慢慢走近。梵歌和明珠仔細觀瞧,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波切大法師。


    兩人內心也算鬆了一口氣。隻見波切睡眼朦朧地說道:“你倆也太慢了,我都在這裏睡了這麽久了,你們居然才找過來。”似乎波切料到兩人會找過來似的,慢慢悠悠走上前去爬上那青石板盤腿而坐。


    他示意梵歌將那海螺放回到青石板上,然後說道:“後生,這海螺的聲音好聽不?”梵歌有點不舍地緩緩將海螺放回到了波切的麵前,然後畢恭畢敬地點點頭。就在那海螺脫離梵歌手掌的一瞬間,那原本環繞著眾人的悠揚誦經聲立馬沒了蹤影。在場的明珠頓時感覺心情十分失落,心頭仿佛失去了什麽一般。


    波切接著說道:“你說說看,這螺裏麵你聽到了什麽?”“回前輩,我聽到的仿佛是誦經的聲音,u看書 .uuknsu.om 但那聲音模糊,我倒是沒聽清楚具體的內容。”波切點點頭道:“唉,也難怪。誰也沒料到他楚霸天居然能弄出會死士騎兵這種歹毒武器。你的族人還沒來得及教你箴言訣,就都已經被滅了門。”


    說罷,原本一臉玩世不恭的波切也變得有幾分神傷。梵歌大驚問道:“前輩對我族也有了解?難道我剛聽到的便是我族的箴言?”


    波切點點頭,表示了肯定然後說道:“你隻知那箴言,卻不知這啼音螺才是真正利害之物。”


    波切將那海螺拿起,看著它陷入了回憶:“當年是那楚霸天用計將你族這啼音螺從宮中偷走,才讓那些死士騎兵有了可乘之機將你梵歌族打敗。這啼音螺亂人心智,偷啼音螺之人雖說元素修行很強,但時間久了也無法抵禦這啼音螺地魔力,沒多久便在那邊自殺了。”說罷,波切指了指不遠處樹下的一堆屍骨,那人便是偷啼音螺之人。


    然後波切接著說道:“這啼音螺有靈性,能化沙土為岩石,化萬物為生長,為自己建立了這個守護屏障。並且每年春天,啼音螺都會鳴叫,以呼喚萬物蘇醒,告天下春天的到來。而我呢,每年今天都會來這兒聽一聽小曲兒。這啼音螺裏麵的箴言訣,聽一聽可真的是令人渾身舒爽。”


    說到這裏,波切不免自己伸了個懶腰繼續說道:“但是你的族人隻知這箴言是全族聖語,但卻已經忘卻了這箴言與海螺配合後所發出的戰鬥力。唉,隻怪你梵歌族太過善良,沒看清那楚霸天的本質。”說到這裏,波切也惋惜地搖搖頭表示出無盡地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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