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能在進學院之前將銜蟬塵塵脫褲子打一頓屁屁,或許會成為樂語揮之不去的遺憾。


    雖然他早就預料到那一天將他盛裝打扮成一朵綻放黑玫瑰的女孩子們來曆非凡,但在校門口看見她們走下車,依舊讓樂語心裏咯噔一下,直接鑽進人群裏跑掉了。


    逃跑是沒有意義的,他知道。如果她們也是皇院學生,那他們遲早會再見麵——特別是琴樂陰那一頭紅發簡直是黑夜裏的螢火蟲,豈能是他想隱藏就隱藏?


    剃光頭?還是說將頭發染回去?


    樂語一邊在心裏權衡‘女裝丟人’和‘光頭丟人’的孰輕孰重,一邊提著行李箱穿過墜星湖,來到教室宿舍區。


    在尋劍爭位裏,有兩個絕對安全區,一個是學生宿舍區,一個是教師宿舍區——如果連睡覺都得警惕有沒有人襲擊,那這個就不是遊戲,而是一場大逃殺了。


    當然,雖然說是安全區,但平時也得多加警惕,哪怕別人殺了你他也會被處死,但你也已經死了——道理是在你這邊,但對大多數人而言,命隻有一條。


    在半個多月前找拜獄探討輝耀未來與國家大事的時候,樂語就已經逛遍皇家學院踩點,重點偵察了這兩個安全區。


    有一說一,學生宿舍不怎麽樣,大套間,房屋老舊,床位不多,非常符合樂語上一世的大學宿舍形象,但入住率倒是不高。


    畢竟絕大多數皇院學生都會選擇在校外住房,又或者直接就是本地土著,隻有窮苦外地學生才有資格申請校內宿舍。


    而就算是這樣,學院也會多番審核,像外貌比較好的學生直接推薦給包吃包住的兼職店鋪,有一技之長的分流到家教行業——請皇院學生輔導自家孩子學習是炎京土豪的潮流——隻有極少數完全沒有營生能力的殘渣級學生才有可能薅學院的羊毛。


    相比之下,教師宿舍就稱得上是‘福利’:單人套間,獨立衛浴,全套家具,甚至還有先進的噴淋花灑——琴府都沒有——哪怕是洗衣服都可以花錢請阿姨,樂語在學院裏的生活不會比琴府差多少。


    樂語的教師證、鑰匙以及各種所需物品早在幾天前就送到他手上,他看了看鑰匙上的便條。


    “乙二一……”來到乙棟二樓一號間,樂語正用鑰匙開門的時候,正巧旁邊的房間開門了。


    “早上好。”


    一個頭發灰白的年輕男人從裏麵走出來,一邊鎖門一邊笑道:“你是新來的……疾刀課老師嗎?”


    樂語微微一怔,才意識到皇院現在已經沒有教導主任和疾刀課老師了。


    “不是,我是選修課教師,有幸獲得校長的邀請可以在皇院裏授課。”樂語說道:“估計會在這裏住半年,這半年裏我們就是鄰居了。”


    他打開門後放下箱子,朝灰白發男人伸出手:“初次見麵,我叫琴樂陰。”


    “你好。”灰白發男人跟他握手:“古學課講師,魏衛微。”


    他們不約而同都將視線集中在對方的發色上。蒙塵般的灰白色,鮮血般的赤紅色,他們心裏各有所思,但明麵上對視一笑,魏衛微說道:“待會就是開學儀式,你何不跟我一起過去,免去在一群陌生人中孤獨無言的尷尬?”


    樂語欣然答應,進去將行李箱放下,便跟著魏衛微一起往大演武場走去。路過墜星湖的時候,魏衛微踢起一塊小石片,往墜星湖裏打水漂,笑問道:“不知琴老師打算開設怎樣的選修課?”


    樂語看著跳了二十幾下直接穿過墜星湖的石片,說道:“講些有的沒的。”


    “有的沒的?”


    “你從我口音也聽得出來,我是東陽來的。對於皇院學生來說,他們對東陽肯定都比較陌生,就算知道也肯定沒我知道的多。講一下東陽區的政治製度,講一下銀血會的運作體係,半年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那最後一任銀血會會長的荊正威的崛起與覆滅,在你的教學大綱裏麵嗎?”


    樂語看了一眼魏衛微,搖頭。


    “我沒有教學大綱。”


    “請你務必講講這個課題。”魏衛微眨眨眼睛:“他創辦的《青年報》一直是我的必讀刊物,在他消失後,《青年報》感覺也沒那股嬉笑怒罵戰天戰地的精氣神了。”


    “我會考慮的。”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大演武場。此時大演武場上已經站滿了學生,早晨的太陽輝光落在演武場裏仿佛變成一道道流光金河,學生們毫不在意地宣泄自己的精神力,光暈變幻無方,天地都開始扭曲了。


    忽然,有幾十位學生一同發力,製造出一隻咆哮的流光巨虎,發出滾滾駭人音浪。但其他學生也不是蓋的,紛紛合力製造出光之幻象,一時間金雕與巨虎齊飛,劍仙與刀王一色,激烈得仿佛世界崩滅。


    樂語看得微微挑眉,雖然他早就對皇院學生有所耳聞,但沒想到在開學儀式就能看見這些學生隨手組織出‘群體光爆’。


    ‘群體光爆’分為‘幻光’與‘戰光’,幻光用於民用戲劇領域,可以在舞台上製造出各種驚奇光效,雖然樂語不愛看戲,但偶爾遠遠驚鴻一瞥,感覺舞台戰鬥光效也稱得上是‘橫推萬古’‘斬破日月星辰’的史詩級別了。


    而‘戰光’,就是製造出有實際破壞力的光爆幻象,往往隻用於軍用領域。然而就算是軍隊,也不是每個軍隊都會戰光技術,每一道實用戰光不僅需要幾代人的迭代,更需要精銳兵員的操作,像和陽軍這種被資本主義腐蝕爛的垃圾軍隊就顯然是不會戰光。


    因為古典戰光需要同步數千乃至上萬人的精神力,因此戰光的發動時間往往需要以小時計算,但一旦發動就幾乎無人能擋,陸地神仙來多少殺多少,要塞堅城有多少推多少,然而若是被炮火洗地一樣得撲街——時代變了!


    然後邊境軍又發現如果小型精銳銃械部隊用出戰光,可以極大加強群體射程和子彈威力,因此大軍戰光是沒落了,但光之狙擊隊崛起了——時代又變回去了!


    這些皇院學生能輕而易舉用出戰光,哪怕最大同步數量隻有幾十人,但也意味著他們已經有資格在邊境軍加入精銳遠程部隊了。


    “他們要遭殃了。”魏衛微歎了口氣。


    說時遲那時快,皇家學院的中央塔樓忽然爆亮,綻放出一輪光環,與此同時大演武場上空的光幻刹那間一掃而空,轉而化為幾百柄高懸光劍,直勾勾地釘向所有搞事的學生!


    啪啪啪——


    光劍如同一個個巴掌打向學生們的腦門,將他們拍得捂頭痛呼,其他隻看戲沒動手的學生們都幸災樂禍大笑起來。


    樂語微微挑眉,看向那座剛才綻放光芒的白金色塔樓:“那座是……”


    “白金塔,精神塔,觀星樓,又或者你可以喊它的正式名字——校長辦公室。”魏衛微說道:“很驚訝吧?剛才那輪懲罰所體現的力量,已經遠遠超出登峰造極境的能力了……但如果告訴你,這是校長借助精神海的力量做到的,或許你就沒那麽驚訝了。”


    “精神海?”


    “皇家學院你所能踏足的每一個地方,都有精神海的存在。”魏衛微說道:“傳承千年以上的學府,不知多少學生誌士在這裏讀書演武,他們澎湃的精神烙印早已深深沉澱在這裏的一草一木一土裏。”


    “你可能聽說過這樣的說法:曆朝曆代政變大亂,都沒人敢來騷擾皇家學院。除了因為他們尊敬這座學府,更因為光是校長一人就擁有抵抗外敵的能力——借助白金塔與精神海,每一任登峰造極境的校長都能以一敵萬的能力。“


    樂語心念一動,不過沒說什麽,跟著魏衛微來到教師區域。當他們靠近的時候,其中一位老者看了一眼樂語的紅發,冷哼一聲:“又來一位新人。”


    ‘又’?樂語注意到有好些人都用異樣的目光審視自己,他靜靜站在一邊沒說話,心知尋劍爭位已經開始了。


    毫無疑問,以選修課教師身份進入學院,是最理想的潛入方式,其次就是大齡轉學生,再其次是飯堂廚師之類的雜工。


    但如果說到隱蔽性,那毫無疑問是雜工最容易隱蔽,其次學生,而新教師幾乎是一出場就暴露——新教師太顯眼了,特別是來了一位又帥又好看的教師,有心人隻要前後對比一下就能找出誰是新來的劍鞘。


    隻是大家對尋劍爭位毫無概念,執劍人也沒放出任何資料,因此四衛在權衡之下,依然為樂語準備了地位更高的教師身份。


    隱蔽性與學院地位,哪個對尋劍爭位有更好的輔助效果,在遊戲正式開始之前都沒人知道正確選擇,大家都隻能靠賭。


    暴露其實也沒所謂,尋劍爭位選擇的地點是學院,其實已經是限製了戰鬥的烈度——在這個充滿年輕氣盛整天幻想拯救世界的學生群體的地方,你敢動手,就等著被幾十個精壯小夥子淹沒吧。


    而能夠將武力投放到皇院任何一處的白金塔校長,也側麵證明了這一點:任何學院內發生的重大惡性事件,都會遭受校長毫無保留地打擊。


    樂語心想執劍人會不會就是校長,但轉念一想不可能——如果校長就是執劍人,那他根本隱瞞不下去,大家明眼都看得出來,太明顯了。


    更有可能的是,執劍人是知道皇院的特殊性,也斷定白金塔校長可以有效遏製尋劍爭位的戰鬥烈度,所以才選擇在皇院舉行遊戲。


    說起來,樂語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的劍主是誰,他通過奈瑟之心問過鈞座,鈞座說等他即將看見尋劍者才會告訴他名字。


    “魏老師,可以為我介紹一下各位學院棟梁嗎?”


    魏衛微點點頭:“剛才說話的老者是副校長兼近衛係導師,授課《耀石機械學》,鑄顏老教授;他旁邊是天輝係導師,授課《行政學與政治學》,顏伊教授;另外一邊那個戴著墨鏡的男人是天災係導師,同時也是戰法總教練,樓銀海教授……”


    就在樂語認人的時候,忽然一道霞光從白金塔飆升而起,跨越百米距離跳到大演武場上的主席台上,輕飄飄踩著一條金光絲線落地,露出裏麵的人影。


    那是一位華麗、精致、充滿野性的老人,穿著沒有絲毫皺褶的紫金衣袍,白發長須全部拉直柔順得如同天邊的雲朵,臉上每一絲皺紋每一道斑點都恰到好處地契合那張威風凜凜的臉龐,腰背挺直綁腰束腿,充分勾勒出藏在衣服裏麵的壯健身軀。


    歲月沒有帶走他絲毫傲氣,他反而將歲月冠以榮耀。


    “那就是我們的現任校長,茶歡。”魏衛微笑道:“是不是不太像校長,反倒像是隨時準備去砍人的戰士?”


    “有一說一,確實。”樂語忍不住點點頭,心裏頭一次覺得,如果老了之後可以變得跟茶校長一樣,那老之將至也變成一份優雅的等待。


    啪。


    老校長茶歡一跺腳,整個大演武場都震了一下,頓時靜得隻剩下心跳聲和呼吸聲。


    “第一,歡迎大家回校。”


    “第二,你們知道我要說什麽廢話。”


    “第三,所以我就不說那些廢話了。”


    沉默片刻後,學生們頓時爆出如山倒海的歡呼,而教師們對此似乎都頗有微詞,就連樂語旁邊的魏衛微都歎了口氣:“校長好歹壓一下這群崽子的心氣啊……”


    “另外,我還有一件事,或者說有一位同學需要跟你們說一件事。”


    老校長看向學生群:“有請夜魘係耀石煉金專業,三年級生,夏雙鯉小姐。”


    “來了!”


    一位風姿卓越身材高挑的少女從學生序列裏出來,昂首挺胸跑向主席台,快要到的時候直接運用淩虛步伐跳上去,轉身朝學生們揮揮手,運用合氣戰法大聲說道:“各位早上好,我叫夏雙鯉,也是雙鯉火藥同好會的會長,不過我現在的介紹你們都可以忘掉了,那一點都不重要。”


    “我有一個壞消息,和一個好消息。看書w.uuknshu.co 先說壞消息,就在過去兩年,我的堂哥、堂弟、大伯、二伯以及林林總總十幾位親戚都死了,雖然與大家無關,但我希望大家可以為他們默哀三秒鍾。”


    大家聽得渾身一震,一上來就說死訊是什麽操作?


    三秒鍾過後,她又接著說道:“說完壞消息,接下來是好消息。因為我的親戚們都死了,所以我最豪貴那位親戚的遺產繼承權就落到我頭上了。為了繼承這份偉大遺產,我不得不拋棄我用了二十多年的姓氏,將自己的名字寫進那份最古老的族譜……”


    “現在,我的新名字是,明雙鯉。”


    明雙鯉……


    明……


    明!?


    “對,你們沒聽錯也沒想錯。”明雙鯉攤開雙手說道:“站在你們麵前的,是輝耀皇位的繼承人之一,輝耀皇庭雙鯉宮的宮主,聖劍輝耀的未來擁有者,明雙鯉!”


    “但是,但是,”她雙手虛空往下壓了壓:“除了我以外,輝耀皇室還有六位正統繼承人。巧合的是,我這六位姐妹,因為相同的原因,都在皇院裏讀書求學。”


    “也就是說,輝耀皇帝的所有候選人,就在此時,就在此地,與大家擁有共同的身份。”


    “現在,開始歡呼吧!”明雙鯉雙手往上一抬,朗聲笑道:“無論結果如何,你們都將成為下一任輝耀皇帝的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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