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需要的話,請務必找白夜尋求幫助,我們是你最堅實的後盾。”


    商量好各種細節後,文虹眼含熱淚語氣真誠地囑托樂語,讓樂語感覺白夜行者原來真的都是熱心人——連‘陰音隱’這種叛徒都這麽關懷備至,幸好他穿了馬甲一開始就將自己在玄燭白夜的好感度降為‘冷淡’,不然他現在都可能成為玄燭白夜的中堅成員了。


    不過文虹的要求,卻是正合樂語下懷。


    自從遭遇半個月前那場暗巷伏擊後,樂語就一直在憋著一股氣——他又不是泥做的,差點被幾十個大漢圍起來圈圈那個叉叉,若不是有牧晴眉幫忙,他就真的要交出荊正威的第一滴血了,心裏哪能不生氣?


    隻是那時候正好是報社的關鍵時期,樂語又不知道那夥人是誰派來的,所以才忍下這股怒氣,先處理好《青年報》的事。


    更何況,就算樂語知道是誰派來的,他也沒什麽好的報複辦法——荊正威根本就沒有私人武裝力量,就是挨了打,也隻能找荊家為自己出頭。至於荊家會為他這個大公子出多少力氣,那就不是樂語所能決定的。


    若不是自己沒有金箍棒,誰不願意上天宮大鬧一場?


    銀血會也給了荊家一個說法,據說襲擊者是外城第二大幫倚天幫的人,他們受了二幫主的錢過來襲擊一個‘富家公子’,而二幫主事後也自殺了,線索就此中斷,但銀血會將倚天幫二幫主的家人財產全部賠給荊家,似乎還有一點利益交換,反正這件事就此終結。


    至於樂語的意見,沒有人問過。


    不過樂語也沒指望荊家會為自己出頭,因為他自己琢磨琢磨,就發現這件事根源本來就在荊家——荊正威一死,最大受益者必然是其餘荊家兄弟,倚天幫不過是他們推到台麵上的棋子罷了!


    這麽一想,樂語覺得銀血會已經很給荊家麵子了:「媽的,你們幾個兒子爭家產就爭家產,仇殺也好放火也罷,死在自己家裏就好,非要到大街上光天化日搞事?你們自己內部的事,居然敢碰瓷到我們銀血會頭上?你們這是薅公共職能部門的羊毛!」


    荊家這麽快就接受銀血會對伏擊事件的處理,肯定也有這方麵的原因——荊青蚨不可能不知道殺他大兒子的幕後指使者,是他另外幾個兒子,要是他繼續追究下去,萬一銀血會真的找到‘幕後凶手’,那大家臉上都過不去啊。


    為了讓大家臉上過得去,那就隻能委屈一下樂語了。


    在荊青蚨看來,就算大兒子不想忍,頂多也就是傷害其他幾個兒子的產業——這本來就符合他‘養蠱’的意願,正好可以看看兒子們的本事。


    不然樂語還能怎麽樣?造反嗎?


    哎,樂語還真的想造反:他們以為這是家族內鬥,誰都不可能趕盡殺絕——畢竟真要掀桌了,大家飯都沒得吃。


    他們哪裏想到樂語居然是帶路黨,帶著八……不對,帶著白夜偷偷地進來,抄他們老家,破壞他們的生產資料,斷資本家的命根子?


    樂語也是這兩天才想通——對啊,不管是誰派來的殺手,但總歸是其他三兄弟的其中一個,對他們下手準沒錯!


    本來樂語還有些不忍,其實他對三兄弟的觀感並不算差,荊正武是陰陽怪氣的弟弟,荊正堂是舔狗弟弟,荊正風是不良弟弟,但不論怎麽說,他們都是弟弟嘛,樂語覺得自己應該要大度一點。


    但現在知道他們三兄弟居然聯合起來降薪,建立社畜等級製度,樂語便再無猶豫——看來無論是怎樣的弟弟,坐在資本家的椅子上,都會變成黑心弟弟了。


    雖然不知道你們是誰想謀害大哥,但將你們全部糟蹋一遍就對了!


    弟弟們,好好想想你們過去的所作所為!


    樂語讓文虹先等兩三天,他回去可以找到兄弟們工廠的詳細布防信息。


    資本家也不是傻的,這年頭工廠白天夜晚都是嚴密保護,高牆壁壘時刻有人駐守,窮的有槍有刀,富的——據說聽家的軍火工廠跟軍事堡壘差不多,門口看門的都是手銃強銃的淩虛武者。


    沒有地圖和巡邏布防情報,哪怕深夜硬打工廠也是很吃虧,甚至可能會被反殺。白夜想要獲得這些情報可能有些麻煩,但對樂語來說卻不是問題——荊家守衛裏,有很多人原來就是工廠守衛,他們對布防爛熟於胸。


    樂語根本不需要詢問他們情報。


    因為荊正威已經問了。


    連樂語都能想到破壞工廠這種陰損計謀,堂堂荊家大少爺荊正威怎麽可能想不到?


    這些年來,他有意識地雇傭工廠守衛,不僅僅是荊家的,甚至還有其他商會的,然後再從守衛身上獲取工廠情報。


    除此之外,荊正威還會夜晚親自扮演蝙蝠俠去工廠印證情報,追蹤重要人員。像荊正武的小金庫,就是荊正威的成果之一。


    日積月累下,荊正威已經掌握了玄燭郡30%的工廠布防情報,哪怕其中有部分信息已經過時了,但也能發揮巨大的作用。


    甚至荊正威自己也做過破壞工廠的事——他麾下的一家加工廠,就是他自己親自深夜燒毀貨物,導致原老板無法及時出貨違背合同,進而產生連鎖反應,不得不低價出手的結果。


    荊正威留下的遺產,樂語當然要好好利用。


    換回男裝,藏好女裝,樂語去大門石街買了點吃的,優哉遊哉地回到報社。


    剛上二樓,迎麵便遇到了牧晴眉。她一臉驚訝地看著從一樓走上來的樂語,回頭看了一眼通往三樓的樓梯,問道:“荊……主編,你不是在三樓嗎?”


    “外賣到了,我下去拿一下。”樂語提了提手上的食盒。


    “外賣?”牧晴眉有些迷糊。


    “就是讓小吃店裏的人將食物送到報社這裏,或者送到家裏。”


    “有這項服務的嗎?”牧晴眉驚訝道:“我也想試試。”


    “沒有。”


    “那你這是……”


    “但我有錢啊,傻孩子。”樂語一臉慈祥地看著牧晴眉:“有錢就有服務,沒錢就沒服務。不過你也不要灰心,隻要你努力工作……”


    “以後我就能點外賣?”


    “以後你就能看見我將小吃店買下來,讓店長給我送外賣。”


    牧晴眉微微眯起眼睛,試圖隱藏起自己對資本家的鄙夷。


    “對了,你為什麽知道我在三樓?”樂語問道:“你又在偷窺我?”


    二樓裏正在寫稿的小編們不約而同豎起耳朵。


    牧晴眉臉色瞬間變了:“偷窺,什麽偷窺……同事的事,能叫偷窺嗎?……我在寫稿子的時候忽然有些問題想不清楚,所以想找主編商量一下!”


    “真的嗎,但你這些天都沒找我商量過。”樂語一點都不給牧晴眉台階下:“你是不是平時都在偷窺我,一看我不見了就很急躁?”


    “我,我……”


    “我懂我懂!”樂語用力點點頭:“但我現在隻想搞好報社這門事業,無心談情說愛,讓我們一起為了報社而奮鬥,用青春鑄就我們不會後悔的豐功偉績吧!繼續努力,我會一直看著你的,加油!”


    說道這裏樂語忽然放大音量,“你們也是,現在《青年報》雖然成績不錯,但我們始終根基很弱,而且我們的內容也並非不可複製,玄燭報等報刊隨時會追趕而上。事業尚未成功,同誌們仍需努力!”


    大家齊聲回應:“是!”


    “好,繼續工作!”


    樂語優哉遊哉拿著食盒上三樓,牧晴眉愣了一會,呆呆地回去自己座位上。憑借武者的強大精神力,她敏銳地察覺到,大家看自己的視線好像都有點怪怪的。


    她焉能不知大家都誤會她喜歡荊家大少爺了?想到這裏,牧晴眉就感覺一陣惡心,仿佛吃了蒼蠅似的——居然被汙蔑喜歡那個人渣,她覺得自己的尊嚴都被玷汙了。


    她拿起筆,但腦海裏還是渾渾噩噩的,又覺得那些視線好煩。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想站起來大吼兩句證明自己的眼光沒差到那種地步。


    這時候,負責‘知識討論區’欄目的中年編輯張大益忽然過來,低眉下氣地說道:“牧編,我覺得你那篇回答其實……也沒什麽錯誤,可以直接上,不用改了。”


    嗯?


    牧晴眉看了他一眼,牧編?


    張大益之前不是因為自己負責‘知識討論區’這個欄目,覺得自己有點權利,不是喊‘小牧’就是‘晴眉’,裝得跟她有多熟似的,甚至有時候還想摸她的手——要不是不想惹麻煩,牧晴眉就不是躲開那麽簡單,手都給他打爆。


    看自己這麽‘不識相’,張大益就在工作上找她麻煩,不過他還真能從牧晴眉的稿子裏挑出毛病,逼得牧晴眉一篇稿子改十幾次。


    現在他居然認慫了?


    看著他討好的樣子,牧晴眉瞬間明白了——他在害怕荊正威呢!


    這麽一想,牧晴眉自然是得勢不饒人,狠狠嗬斥了張大益十幾句,反過來挑剔張大益稿子裏的毛病,聽得其他小編心中暗爽,而張大益隻能連連點頭表示理解。


    什麽得饒人處且饒人——扯談呢!別人欺負你的時候,他怎麽不饒人?輪到你發威了,就要你饒人?


    說的舒服了,牧晴眉便揮揮手,示意張大益可以滾。張大益如蒙大赦,連忙回到自己座位上工作。


    很快,牧晴眉就體驗到跟過去完全不一樣的工作環境:別人倒水的時候,會記得幫她一起倒;筆墨沒了,能拿到最新的最好的;寫好的稿子,一遍就能過……


    如果說以前上班是練武,雖然很累,但也會有收獲;那現在上班簡直就是上學,不僅會有收獲,而且過程還輕鬆愉快——不過牧晴眉也沒上過學,她隻是這樣覺得。


    牧晴眉忽然發現,自己居然變成了報社一霸!


    好像……也不錯……嘛?


    反正荊正威這個資本家欠了我們廣大人民群眾這麽多,我現在先拿他的虎皮扯一下大旗,就當做他給我還一點利息。


    看在這個爛人居然無心做了一點點好事的份上,以後有機會我就直接打死他,不折磨他了……


    ……


    ……


    “我要吃完了。”


    青嵐一愣,抬起頭看見樂語左手拿著冰鎮蜜糖五花茶,右手拿著一塊核桃酥,正要放入嘴中。


    她喉嚨咕咚,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樂語見狀將核桃酥塞進她嘴巴裏,嗬嗬說道:“那是最後一塊了,還餓的話你就等晚飯吧。”


    青嵐掩住嘴巴咀嚼完核桃酥,輕車熟路地扭開旁邊水瓶蓋子喝了一口椰奶,整個人仿佛都煥發光澤,問道:“公子你什麽時候進來的?”


    “我不僅進來,我還坐下,吃餅,大概吃了十分鍾了。”樂語笑道:“你寫什麽呢,這麽認真?”


    青嵐歎了口氣:“我在回複讀者來信。”


    “讀者來信?”


    報社自然會有讀者來信,而且青年報也在開通了征集郵箱——報紙會放出下一期‘知識討論區’的三個題目,想回答的讀者可以寫信到報社投稿。


    不過投稿裏除了討論和回答,自然也少不得……批評。


    就像你會在評論區找到罵聽日的評論,報社自然也會受到許多批評的信件。大家看的不爽,當然就想找個地方發泄憤怒。


    但正如聽日是不看評論,大多數報社也很少理會這種批評信件——除非是來自大人物的。所以樂語好奇問道:“為什麽要回複?”


    青嵐說道:“因為很多來信都在批評相同的問題,我覺得有必要以總編的身份在報紙上回應一下。”


    樂語伸手拿起青嵐的文稿,uu看書 wwuashu 青嵐下意識想按住,但還是不情不願地鬆開手。


    樂語也懶得看青嵐的‘大作’,直接看要回複的問題。


    “哦……批判我們在封麵放澀圖?”


    樂語早就知道這肯定會有人批評的——唉,這年頭的讀者,還沒有以後的網友那麽和善,什麽‘樓主一生平安’‘支持樓主’‘感恩’,不存在的。


    那青嵐是怎麽回答的?


    樂語好奇地看青嵐的回複,瞬間噴了:


    「……封麵圖片我社畫師所創作的‘幻想武者’,主要目的為展現武者風采,吸引民眾鍛煉戰法增強身體。至於采用女性形象為畫師興趣,與我社風格無關,而且采用女性形象也無不妥,都2085年了,居然還有人歧視女性武者,女性武者何時才能站起來?恕我社不能苟同這位讀者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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