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醒坐在馬車上,和裝米的麻袋擠在一起。說是馬車,其實稱呼為驢車更貼切一些,就是一輛木板車而已,前後左右用木板圍著,下麵墊著木板,裝上四個輪子,前麵做個車把子,最重要的是用韁繩把驢子和車連在一起,而不是馬。


    李大根坐在前麵駕著驢,蘇醒在後麵一顛一顛的,要不是腹中空空,加上現在的身體即便是人身依舊強健,恐怕早就吐的沿路一地汙穢了。


    “怎麽樣,小蘇,這驢車得勁吧?哈哈哈,要不你還是跟我擠一擠得了,前麵總比後麵好!”李大根架著驢車笑嗬嗬的問著蘇醒,之前提出可以坐一起,那小子還嫌擠,現在這麽一顛,怕是腸子都有吐出來了,還不是要過來擠著,白受罪。李大根暗地裏偷樂著。


    “不用了,李大哥,還行,我覺得還受得了,坐前麵要是礙著你駕車,那就麻煩了。”蘇醒擺了擺手,也不管李大根看不看得到,翻了個身,躺在麻袋上回應道。


    “也行,不行就告訴我一聲,這到縣城的路還遠著嘞,別硬抗到縣城就吐的稀裏嘩啦的,哈哈。”李大根見蘇醒嘴硬,硬強著不肯換,也隻能勸告一聲,繼續架著驢車了。


    蘇醒躺著板車上,睜眼茫然的看著天空,藍藍的天空,潔白的雲,和他在鄉村老家看見的差不多,其實驢車顛是顛了點,比他坐的汽車顛簸多了,但也沒有那股味啊,汽油味,皮革味,塑料味,看這清新的空氣,周圍都是大叔草木,多好!嗯……看著驢車行駛過後升騰的黃土煙塵,蘇醒默默把這個想法扔到了腦後。


    “大根哥,你經常跑這趟車啊?有沒有碰上啥稀奇古怪的事啊,跟我說說唄,附近什麽有意思的傳聞也行啊。”講真,要不是為了套近乎,蘇醒可不想這麽喊,也太羞恥了吧~但坐在後麵,隻能無聊看天的蘇醒隻能找李大根聊聊天,希望能緩解掉路上的無聊,“其實真無聊也可以睡個覺,盡管這身體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了。”蘇醒暗暗想著。


    “我跑了好幾年,不知道多少趟了,哪有啥稀奇古怪的事兒啊,真有,我還能跑這麽多趟?”李大根搖了搖頭,不過這趕車本來就無聊,蘇醒找他聊天,那自然就開始八卦起來打發時間了。


    “不過啊,這路邊上的那些村子裏啊,倒是發生過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李大根故作神秘的說道。


    “發生了啥,大根哥你跟我說說唄。”蘇醒開始捧哏。


    李大根感覺蘇醒這哏捧的不夠順滑,但急著一起八卦的李大根也就不計較了,開始跟蘇醒講了起來。


    “這第一個啊,是前幾年發生的了,是這附近王家村的,我們再過一會兒能經過的就是他們村了。是王家村裏有個老頭,家裏就一個兒子,還是癡癡呆呆的,三十多了還打光棍,媳婦都沒影,更別說娃兒了,這老頭不就急了嗎?再等下去他家可就斷根了。”


    “可這方圓十裏家裏有癡傻女兒的都嫁出去了,要麽也是許出去了,王老頭想給他兒子找媳婦可找不到嘍,正常人家誰會把正常女兒嫁給一個傻子?”


    “這王老頭左等右等,還是沒等到附近有人家生個傻娃娃,無奈之下也隻能絕了這想法,跑去找親戚想辦法從外地找個傻女人,不行騙來,綁來個正常女人都行,實在不行,他王老頭還可以努力一下嘛。”


    李大根打趣的說道,可嘴角也露出了鄙夷的笑容,明顯的看不起王老頭的做法。


    “那王老頭辛苦了一輩子,還是有點錢的,通過他家親戚,跟縣城裏的牙販子聯係上了,花了一大筆錢,買了個外地的女人,帶回家第二天就準備讓她跟他兒子成親入洞房。誰知道啊,那女人剛烈的要死,把他那傻兒子灌醉了以後,當晚懸梁自盡了!喜事變成了喪事,氣的王老頭又氣又恨,想著花的錢,直接把那女的屍體拎著扔山裏麵去了,說要喂山裏的野狼,讓那個女的死不瞑目,死都不安生!”


    李大根說到這,歎了口氣,也不知道為誰歎的。


    “接下來的事,就稀奇古怪了。那王老頭扔完屍體回家沒幾天,他家就開始鬧鬼,周圍鄰居都說是聽見有女人哭的聲音,那王老頭心裏有鬼,加上剛白花了一大筆錢,一口氣喘不上來,腳一蹬,死了。”


    “他死了以後啊,別的不說,他兒子就沒人管了,王家村的人念著多年的鄰居,還有著同姓的血脈,也會給他兒子喂點吃的,好歹餓不死。”


    “真正詭異的是,沒過幾天的晚上,他們整個村子都開始鬧了,天剛黑,人還沒睡呢,就聽見村子外麵有個女人在哭,聲音越哭越大,整個村子都能聽見,一開始還有男人想出去看看情況,後來誰敢去啊?一聽就不對勁啊!幾個七姑八婆在那不停念叨是王老頭做的孽回來報仇雪恨,又不停在那念叨菩薩保佑。可有什麽用呢?”


    “那哭聲是越來越大了,王家村還是有點血性的,有些男人都準備出去拚了,結果那個王老頭的傻兒子突然竄出來大聲的喊:‘俺媳婦來了,嘿嘿,俺媳婦來接俺了,俺去找俺媳婦去嘍!找媳婦,找媳婦……’那個傻子就直接衝了出去,那女人的哭聲也沒了。”


    “第二天,那個傻子又從山裏跑回來了,問他他也不說,就在那站著傻笑,或者就在那喊餓,王家村裏的人知道這事邪門,可又沒辦法,喂飽了傻子後,又看他天一黑就衝山裏跑進去了。”


    “王家村裏的人去廟裏燒了香,又跑去找方圓十裏最有名氣的劉道士幫忙做法,結果人家來了以後,問了事情,又進山一趟,回來隻說是作孽,因果報應,讓他們照顧好王傻子,別讓王傻子出事,這事兒遲早會過去的。”


    “從那以後啊,王家村就多了個到處瞎跑的傻子,他們村平時也就管他吃管他喝,過幾天還給他洗個澡啥的,你一會兒過去他們村,說不定還能看見他嘞。”


    李大根說了半天,拿起帶的水杯喝了幾口,回頭問道,“咋的,這故事夠稀奇古怪吧?我們這邊瞎小孩現在都說不聽話就讓他們陪王傻子進山呢!”


    “稀奇古怪是稀奇古怪,不過,大根哥,你咋知道的這麽清楚,你聽誰說的?你跟王家村很熟嗎?”蘇醒納悶的問著。


    “嗨,你還以為我騙你呢,這都是我聽掌櫃的跟我說的,不過請道士我是真的知道的,劉道長就是坐我車過去的呢!”李大根佯作不高興的樣子,大聲的說話,展現他說出來事情的權威性。


    沒想到那掌櫃的看上去很嚴肅的一個人,其實也很八卦……蘇醒暗暗想著那表情嚴肅的掌櫃,uu看書 wwuuanshu 怎麽跟李大根講著八卦的情形,不禁想笑。


    又對李大根回複道:“怎麽會覺得大根哥你騙人嘛,這不是你說的活靈活現的,說的太好了讓我以為大根哥你一直在現場嘛,這王老頭也真的是作孽,自作自受,活該!”


    “可不是嘛,那王家村現在誰不在背地裏罵那王老頭活該斷子絕孫,差點坑了他們全村。”李大根砸了咂嘴,“要不是那王傻子無辜,加上還有用,說不得就被誰給敲悶棍給弄死了。”


    “那倒不至於吧?又不關他事,就一個傻子……也是,傻子最容易受欺負了。”蘇醒說了一半,又意識到了什麽,不說了。


    驢車顛顛簸簸的在路上跑著,車上倆個人暫時也沒了說話的興致,就這樣晃晃悠悠的過去了半晌。


    “你看,前麵那個村子就是了,那個王傻子剛好在村門口蹲著的。”李大根出聲提醒了蘇醒一句。


    蘇醒直起身子看向在村口蹲著的那人。低著頭,看不清臉,穿著破破爛爛,頭發像蘇醒一樣留的比較長,不過相比於蘇醒長發的整潔柔順,王傻子的頭發一縷縷咎在一起,髒兮兮的。


    傻子正在地上蹲著玩泥巴,嘴裏嘟嘟囔囔著應該隻有他自己聽著懂的話。


    蘇醒坐在驢車上,就這樣看著,一件事的起源,一件事的阻止,都是因他而起,也許他的存在導致了一場悲劇的發生,但,作為一個傻子,活著有錯嗎?


    蘇醒在驢車的顛簸中逐漸遠去了,傻子也消失在他的眼中,留下的隻是心中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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