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著我坐起來。


    我一臉的不滿,“這就完了?”


    我翻身跨坐在他腿上,摟著他的脖子不放。從他受傷到現在我們一直很克製,開始怕碰著他的傷,後來出了這些爛事兒,忍到極限了。現在火點起來了,就這樣?


    雖說,時間、地點、眼下的形式都不合適,洶湧的欲望還是輕易就淹沒了我本就薄弱的理智。我故意貼著他的腿根磨蹭,唇齒流連在他熱乎乎的頸子裏,深呼吸,把肺泡裏灌滿屬於他的味道。他胳膊收緊了,卻又試圖避開我的牙齒,所謂半推半就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隻是他的情況並不比我好,手掌在我背上都要揉出火花來,叫著我的名字,很沒誠意地讓我停下。不肯推開我不說,嘴唇還一下一下印在我耳垂上,呼吸混亂得撲在我耳後,掀起舒服的麻癢。


    他說:“安然……就別在這個時候生事了……”


    隻是眼下,他說什麽跟他做什麽已經基本脫節,那停不下來的親吻和撫摸完全就不認同自己剛才的話,隻是又不肯再進一步。


    感受著他心裏跟身體的對峙,我最終是心軟了,算了,以後時間長呢!


    我在他脖子上不甘心地咬了最後一口,把頭抵在他肩上,乖乖不動了。他會意地拍著我的背,慢慢平息。


    沉默半晌,腿有點兒麻了,我想起身,又被他擁住,他說:“再讓我抱會兒。”聲音悶悶的,讓我有種撒嬌耍賴的錯覺,我笑著罵他死孩子,聽話地由著他摟緊了我。


    哪是一會兒啊,要不是服務生敲門,我覺得他敢這麽抱我一宿。我腿麻得動不了,暮雨去開門。服務員送進來一果盤,說是聖誕節期間搞活動,消費就送果盤。


    暮雨扳起我的小腿放他腿上拿捏著合適的力氣揉,我端著果盤吃水果,不時塞他嘴裏一塊。


    再好的隔音效果,這也是ktv,各種鬼哭狼嚎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飄飄忽忽的不那麽真切,真切的是並不明亮的燈光下暮雨俊朗的臉,和身上透出來的那股子讓人安心的沉靜。不知名的英文歌翻來覆去地循環著,沒人想去點唱,也沒人想去碰桌子上的啤酒。我以為的鬱悶情況沒有出現,因為暮雨在,他神奇地把那些不快都淡化了,我在暴風最平靜的中心,沉溺於他給的溫柔繾綣,不願也不屑去想,一步之外的那些風起雲湧。


    我默默抬手摸上他的臉,聲色犬馬、安逸浮華,什麽都比不上在你身邊的舒服和滿足。我隻想跟你平靜安穩地生活,努力工作換簡單寬裕的日子,相扶相伴,一起到老,隻是這樣而已。


    暮雨閉起眼睛在我掌心蹭了蹭,嘴角一個淡淡的笑,恍惚恍惚地就像歲月靜淌,幸福久長。


    這次見麵讓我接下來的幾天都有良好的狀態。某日下班,我特意拉著小李去吃飯。就算是假扮情侶,那也得扮得像模像樣才行。


    小李發狠地點了一堆東西,犀利的眼神兒掃過我,“安然,我怎麽覺得這兩天你不對勁兒呢?有種複活的感覺。”


    我嘿嘿笑著,也不說話。心想,你會不懂的,這種滋味。


    小李看了我一會兒,“安然,你一定要做出這麽副愛情滋潤過度的德行來刺激我嗎?”


    由於她對我一貫惡劣的態度老是讓我忘了其實她一直暗戀我來著,讓我本能的把她跟吳越之流等同對待。我倒現在都不是很相信她說的喜歡我是真的。於是我很欠抽地問道:“李兒,你說你看我幹嗎都不順眼,那你是怎麽看上我的呢?”


    小李臉上強勢不屑地神色先是僵住,而後迅速地晦暗下來。她偏開臉去,隔著窗子看著外麵的夜景,“安然,你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麵的情形嗎?”


    “記得。”還挺清楚的呢!


    兩年前得某天我去總行送傳票,剛出電梯,從人力資源部抱著一大袋子材料出來的李琳就那麽迎麵撞進我懷裏。


    我扶穩了她,調侃道,“美女,矜持點兒!一見麵就投懷送抱的可不好。”


    當時小李還沒工作服,我不知道她是總行新招的大學生。她也沒生氣,大眼睛盯著我的工牌看了半天,嘴裏念著“xxx支行,安然……”然後一把推開我,雄糾糾氣昂昂地轉身又回了人力資源部。


    再次見到她是在我們支行營業室,曹姐領著身高一米七的她給我們大夥兒介紹說,這是我們新同事李琳,我當場驚訝地差點掉了下巴。


    她說,又見麵了。


    我說,世界好小好小。


    從此便揭開了我倆互相利用互相鄙視互相挖苦的序章。


    “別跟我說你從那時候就愛上我了?”一見鍾情這事不靠譜兒。


    小李不說話,一杯接一杯的喝水。


    “你這麽好,身材好,漂亮,還那麽自信,多少人都得上趕著追你,你對我也就是錯覺,相處久了,友情愛情都搞混了……”我覺得我是挺真誠地在安慰她。


    誰知道她臉色更加難看,“安然,你也愛過確切地說是正在愛著一個人,你應該明白,愛這東西本來就不由己的,你不愛我沒關係,誰讓我就喜歡你了呢,可是,麻煩你,別這麽糟蹋我的感情行不行,換位思考一下兒,如果暮雨也跟你說這樣冷漠而抹殺一切的話,你就知道,現在你有多殘忍了。”


    她苦澀的表情讓我有點於心不安,想想人家說的也對,我馬上轉變話題,“是是,我錯了,李兒,這麽多年了你也知道我這人就是這樣,我沒文化沒品位,腦子經常進水,不像你聰明、什麽都懂,對了你幫我想想我到底是怎麽得罪那個姓王的了,他幹嘛就跟我過不去呢!”


    小李聽我這樣問,不緊不慢地繞起自己一綹頭發,“想知道?”


    “想!”看我熱切的眼神兒。


    “真想?”


    “真想……”大姐你就別在那裏搔首弄姿了好吧?


    “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我真去了解過這事兒……你那什麽表情,不信是嗎?你要是對一個人上心,那關於他的一切你都會想知道……他跟你親戚之間有過節你知道吧?”


    我點頭,這個我知道,但是我不覺得這個理由能讓他如此不遺餘力的踩我。


    “另外,最重要的還是利益吧……你知道你競聘的這個位子全行有多少人盯著嗎?姓王的正管營業室這塊兒,就你這個職位有人願意出這個數兒來給他送禮……”她比了十字叉,接著說道,“而且,誰不想在有用的位置上安排自己的人。”


    “這樣啊!”我有點兒明白,“太腐敗了,這種事兒上邊領導兒都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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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李瞥了我一眼,“除了你不知道,誰都知道。”


    “那怎麽沒人管呢?”


    “安然啊,”她這一聲歎得我毛骨悚然,“世界上的事情沒那麽多是非黑白,你得知道有些看似不好的事情存在,是因為有在上位者默許了它的存在。沒有足夠的好處,誰會為你賣命呢?這好處包括很多,比如高額的年薪,比如豐富的高層關係,比如職務之便……無傷大局的話,知道的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你是說這些走關係送禮的事兒上頭是支持的?”


    “那不叫支持,叫放任,而且,越往上越黑……再說了,你能來到這裏工作還不是靠關係?現在這麽正氣凜然的幹什麽?”


    我被噎了一下兒,當下沒聲兒了。


    半天我才弱弱地問了句,“你怎麽什麽都知道?你進單位比我還晚呢?”


    小李頭也不抬,還是那句老話,“我上麵有人。”


    “誰啊誰啊?”以前我老聽她這麽說,也沒當回事兒過,現在忽然想知道,到底是哪路大仙把小李兒□□得這麽鬼精鬼精的?


    誰料想小李嘴角一挑,勾出半個神神秘秘地詭笑,“如果說咱單位還有什麽事兒能稱之為秘密的,恐怕就是這件了……啊,菜來了菜來了,藍莓山藥放我這邊兒……”她開始忙忙活活地指揮服務員放盤子。


    我還想繼續問,她把擦手的濕巾遞給我,淡淡地說,“停,不該問的別問,趕快吃飯……這可都是你花的錢……”


    “知道,我都記賬呢!”這個習慣被小李唾棄為吃飽了撐的,我則克服各種困難保持著。


    “哎,你那賬本上關於我的有幾頁了?”


    “三頁,不對,四頁了吧?”我記不清了。


    “關於暮雨的呢?”


    “沒數過,挺厚一遝。”。


    “……安然”


    “啊?”


    “明明是我先認識你的……”


    “……這藍莓山藥挺不錯的哈……”


    晚上,給家裏打了個電話,跟爹娘說過元旦回不去了,單位忙。老人們也習慣了,他們更關心的是暮雨的傷,我說沒什麽事兒他們還不信,我隻好哄他們說回頭讓暮雨給他們打電話。本來也是當笑談在qq上跟暮雨提的,誰知道人家真的跟我要了家裏座機號打了回去。後來我問暮雨跟爹娘都談什麽了,暮雨表示,他沒說幾句話,都是娘親在講,偶爾老爹插一句,不過一些噓寒問暖、嘮嘮叨叨的話,卻讓他很開心。據說他的毛衣已經織了一大截兒,到了該長針的地方,娘親本來還想讓他回去再比比量量,他說現在工地忙,等閑下來就去看他們。


    那時候,我們確實看上去都挺忙的。


    離元旦還有幾天,楊曉飛說工地停工了,也陸續看到幾個麵熟的工人來匯款,直到有天我看到了六哥來存錢。隻是無心地跟他閑談,說今年你們回家比去年早點兒啊?六哥說,是啊,本來還能再早幾天,這不是小韓不在,沒人盯著,耽誤時間了。


    我心裏一動,不祥的感覺強烈地撞擊著大腦。


    “他不在他幹嗎去了?”


    “我也不知道。那天上班兒的時候金老板把他叫走了,不知道說了什麽,後來幾天他就沒來工地了……”


    周圍的空氣一下子變得很稀薄,我頭腦暈暈的,問道:“這什麽時候的事兒?”


    “一個星期不到吧!”六哥說,“你不知道啊?”


    “是啊……”我哪兒知道去。我都不敢肯定漸天的是不是在跟那個叫韓暮雨的聯係,他給我一個平安無事的幻象,我怎麽就真當平安無事了?


    六哥繼續說,“……我猜的啊,可能跟前些天那些事兒有關,就是你們的人到我們工地搗亂那事兒,後來閑話傳得很難聽,說什麽的都有,估計是傳到金老板耳朵裏了,加上小韓他現在住的不就是金老板的房子嗎……哦,楊曉飛也不幹了,他本來就老跟著小韓,後來的謠言也有說他倆怎麽怎麽的……我也想來年換個地兒……盡是些嚼舌頭的……”


    靠,一直以來我都以為我是主角呢,敢情亂七八糟的緋聞滿天飛,我隻是之一。楊曉飛跟我說的時候可沒提他自己這段兒,不過現在想想,他就跟暮雨影子似的,怎麽可能撇得清。


    六哥看我臉色很差,安慰我說,“安然,我才不信他們傳的那些話呢,我知道小韓跟你跟楊曉飛就是哥們兒,跟旁的人怎麽怎麽那更是扯淡,純是有的人嫉恨小韓比他們掙得多,比他們幹得好。”


    “行,行,六哥你辦業務吧……”忍著額頭一蹦一蹦的疼,我回到營業室。


    在辦公桌旁邊坐下,我腦子一片混亂,什麽都想不明白,隻有一件事是明白的,那就是我把暮雨害得很慘,害得他離開了家,斷了手指,沒了工作,還被人說得亂七八糟……怎麽辦,怎麽辦呢?


    不知道過了多半天,我忽然覺得有人死命地搖我肩膀,我慢慢抬頭,發現小李正一臉擔憂地看著我,“安然,你怎麽啦,臉白得跟死人似的,還出這麽多汗?”她拿著紙巾的手還沒碰到我,就被我機械地擋開了,我衝她擺擺手,“沒事兒。”


    心裏難受,難受得喘不過氣來。


    晚上我出現在暮雨麵前時,他的驚訝隻維持了兩秒鍾,什麽都沒問,就隻是默默把我拉進屋子裏。客廳的沙發上放著整理成堆的衣服,茶幾旁還有打開的行李箱。楊曉飛看我來了,撓著頭叫安然哥。


    “要搬家?”我問暮雨。


    “恩,金老板說有親戚要來長住,所以房子得空出來……”說得還挺像真的。


    我沒打算跟他打啞謎,“我聽六哥說,你跟楊曉飛都不在工地幹了……你他媽想瞞我到什麽時候?”我憤怒地抓住他衣領,真想抽他。


    楊曉飛馬上過來攔著,“安然哥,安然哥,你這是幹什麽?”


    暮雨沒把我的手拉開,倒是把楊曉飛推到一邊。他看著我,眼神輕微地晃動,然後不理我的暴怒,就勢抬手把我樓進懷裏。我掙紮了兩下,就聽他說,“我問過李會計了,她說你們調查照片這事兒不會拖太久,最遲年前也會有個說法。反正離元旦也沒有幾天了,我就想等這事兒了了,再跟你說,省得又出什麽岔子。”


    他聲音軟軟地給我解釋,我漸漸鬆開了手上的力道,心裏罵,金剛這混蛋,當初留暮雨的時候多殷勤啊,暮雨為他做牛做馬這麽久,現在幾句謠言就趕人……


    暮雨就跟猜著我在想什麽似的,把我摟緊了,在我耳邊說,“其實金老板也不容易,他有老婆有孩子手下還有那麽大幫人跟著他吃飯,沾上這樣的事兒也挺無辜的……他平時待我都挺好,我還覺得有點兒對不住他……”


    “那你怎麽辦?”我靠在他胸口,悶聲問。


    “工作沒有了可以再找,l市這麽大,工地這麽多,不愁找不著活兒幹。房子也可以再租,或者住工地都行……沒事兒,安然,不過是從頭開始。”


    他就是這麽狡滑,把很多尖銳冷硬的話題用情人間的低言緩語說出來,在智商情商為負的情況下,我就稀裏糊塗的接受了。


    我直覺自己又要相信他,咬著牙推開這個人,“你就會哄我,誰知道你還有什麽事兒瞞著我?我告訴你韓暮雨,你要是再敢瞞我什麽,我……我揍你你信不信?”


    “沒有了。”暮雨說。


    “真的?”


    “真的。”


    楊曉飛早不知道什麽時候回屋了。我鼓著腮幫子瞪著暮雨,也看不出什麽破綻,僵持了一分鍾,我歎了口氣放下架勢,“都是我不好。”


    我可以跟暮雨折騰,但並不代表我就真心覺得自己有道理。


    暮雨捏著我的臉,“不許胡說。”


    “本來就是……”極度的自我厭棄感讓我很想找個地兒把自己埋了,而最方便的莫過於把自己埋進暮雨懷裏。


    最初,隻是安撫的輕吻,卻在他唇邊嚐到了煙草的味道。心情很差時抽煙是我的毛病,現在暮雨也被我帶壞了。很淡很淡的氣味,就像一隻薄薄的刀片在我心口輕輕劃過,造就了一種可以忍受卻綿綿不絕讓人焦躁的疼。我很快就有些失控,不顧一切地抱緊他,想要驅走他所有的難過,想要從他那裏得到什麽來支撐自己。


    不知道什麽時候安慰的吻變得熾烈狂熱,不知道是誰拖著誰從客廳轉到了臥室,衣服掉了一地。暮雨壓在我身上時,眼光如醇酒般清冽,我把某隻小圓瓶子塞他手裏,得瑟著說,“今兒咱就別睡了吧……”隨後附贈一個挑釁般的笑。那笑容落進他眼裏,像是帶著火星,刹那點燃了滿世界的流光幻彩。他回我一個笑,“你說的。”


    汗水匯在他下頜,轉而滴在我胸口,肩膀和手臂上的肌肉繃起美妙的弧度,他把我汗濕的劉海抄到一邊,抬起我的下巴,索要一個又一個深吻。我攀著他的肩膀,身體隨著他的節奏搖晃。又一次讓我忍不住顫抖著喊出聲來,他得逞般地看著我,本就眉目俊朗的人,再沾些情生意動的顏色,我任命地閉上了眼,“韓暮雨你能別這麽帥嗎?太要命了!”這話換來的是身下更深更猛烈的衝刺,神智幾乎被撞散了般飄飄不定,眼瞼上傳來潮濕的溫暖,柔軟的舌尖描繪出眼球的弧度,迷亂之中,我聽到暮雨低低的聲音說,“安然你能別這麽好嗎?確實……太要命了……”


    最後枕頭被子都濕透了,甚至後來都不必再借助潤滑劑,怎麽結束的我也記不清了,主要是我不想記住,雖然沒到哭著喊著求人停下的地步,到後來也確實是一分力氣都沒有了。裝可憐是最好的選擇,暮雨心疼我,一裝一個準兒。


    ‘今兒就別睡了’這種豪言壯語根本與我無關,昨晚洗著澡我就睡著了。中午醒過來的時候,身體就跟散了似的。暮雨穿得整整齊齊坐在我旁邊翻報紙,他看我醒了,便湊過來問我要起床還是再躺會兒。


    我迷迷糊糊地搖頭,等稍微明白過來,頭一反應就是,糟了,曠工了,趕緊著往起爬,爬了兩下再一想,不對,今兒周末,然後長歎一聲,心滿意足地栽回暮雨懷裏。


    暮雨揉著我的頭發,不時的親吻兩下。


    中午的陽光透過紗簾照著大半個床鋪,我靠在暮雨胸口微微閉著眼睛。


    即便一切都不如意,至少我還有你。


    “新房子找到了嗎?”我問。


    “沒!”暮雨回答,“不是很急,先收拾東西,隻要一月上旬能搬就成。”


    我撇撇嘴,不急,這還幾天啊?“報紙呢?我跟你一塊找找。”


    暮雨把身旁的《消費廣場》拿過來,翻到房屋出租版,攤開。密密麻麻地租房信息中,我看到暮雨已經拿筆在幾條消息下做了標記。我看著他標注的那些,全盤否定,理由是,他選的平房,冬天太冷。暮雨說樓房太貴,我說我給你找便宜的。


    這事兒得找吳越幫忙,他認識中介的朋友,就他給自己現在租住的房子便宜得跟白住一樣。


    暮雨捏捏我的下巴,說,行,聽你的。


    紗布幹爽的感覺留在皮膚上,我才發現,暮雨手上的紗布是新換的,昨天洗澡時,他的手應該是全濕了。


    我拉著他的右手問,“昨天泡水了吧?沒事兒嗎?”


    暮雨說沒事兒,已經好了。


    “瞎說,好了幹嘛還係著紗布?”


    暮雨四個指頭輕輕蹭著我的臉,沉默了一下兒才說,“確實好了,不過,傷口……很難看……幹脆還裹起來。”


    “難看?”


    “恩。”他認真地說,“很難看。”


    我把他的右手拉到懷裏,指尖捏起紗布上的活結一扯,紗布便鬆開了一層。背後的人身體一僵,右手縮了一下兒,卻沒再躲。


    我並非扯住他的胳膊,隻要他願意,隨時可以抽走手臂,然而紗布一層層的打開,他卻沒有動。他隻是僵著身體,屏著呼吸,看著我撥開那個不疼也不愈的傷。


    無論美麗還是醜陋,他都是我的。


    或者,他是這樣想的,所有他不躲,而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還有紗布兩層時,我不再往下拆,反過來又一圈圈地把拆開的紗布重新給他包好了,最後打了個很蠢的蝴蝶結。


    “暮雨。”


    “恩。”他把下巴放在我肩上,翻來覆去看著我的傑作。


    我回手攬住他的脖子,鄭重地說:“你是最好的,完美無缺。”


    他點頭,笑容清澈如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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