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若是這般認為,就會思慮其中的關係,牛玉萬不能叫他如此,當下忙道:“沒有,隻是廢立風聲一出,奴婢和萬通居中聯絡,不想是一呼百應。”


    萬通也怒道:“張佳木這幾年來,天怒人怨,誰不恨他入骨?”


    說來也是,張佳木雖然平衡術巧妙,在京中行事從來是打一方之後就會聯絡更多的利益方,連變祖宗成法這麽大的事,也是沒有引發更多更大的反彈。可想而知,他的手段有多巧妙恐怖。


    但不管怎麽巧妙的權術,時間久了,必定會侵略傷害到一批人。


    別的不說,宮中對張佳木幾乎沒有任何的好感,而依附張佳木的蔣安在宮中形同孤立,如果不是有張佳木在外,蔣安早就被打發到鳳陽守高牆,要麽就去孝陵挑糞種菜去了。


    這般一說,太子倒也相信,當下終下決心,小小年紀,要做這種決斷,倒也真的難為了他。


    但一旦有決定,他倒也不負乃祖之風,當下看向牛玉,道:“宮中之事,就由大伴和廣義伯居是指揮,事成後,孤不吝厚賞!”


    太監要的是財帛和恩蔭,勳臣要的是土地和加封,太子雖然不曾明白宣示,但必定也就是如此。


    牛玉一躬身,喜道:“奴婢先謝過小爺大恩。”


    “事發之前,孤要見一見劉用誠。”


    “這……”


    “沒有他的許諾,大事必定不濟,孤又何必冒此奇險?”


    劉用誠實在是滑不留手,牛玉一夥用盡辦法,這廝卻是一點明確的表示也沒有,逼到最後,也隻是隱隱約約的表示,如果宮中事成,四衛旗軍可以起到保衛京中安全的作用,不使錦衣衛在京中多有殺掠的行為。


    這樣,已經算是難得之至的表示了。


    想教這老狐狸踏踏實實的上船,還是免了的好。


    不過這種泄氣的話現在不能說,所以牛玉先答應下來,不過,還是預先聲明:“小爺,劉用誠就是那種黏糊性子,指望他爽快答應,是有點兒難。”


    “沒事,我來同他講。”


    “好,那奴婢一準把他請來就是。”


    宮中太監也是講資曆的,王振當年,可是連皇子親藩也不放在眼裏,普通勳戚夠資格叫一聲阿翁的就算是親近了,能拜他當幹爹的,也得是非常有權勢才成。


    象王驥這樣的,都算是視王振為恩主,一代權閹,威風可想而知。


    王振當年在宮中的助手也很不少,但最得力的就是兩人,一個是曹吉祥,另外一個便是劉用誠。


    到了天順三年的現在,劉用誠的資格已經擺在這兒,就算皇帝也叫聲老貨而不名,別的太監提起他來,當然也更加的客氣尊敬。


    其中關節,太子也是知道,當下點了點頭,也就不再多說了。


    “此是大事,請小爺務要慎重,不可在人前露半點口風。更加不必露出怨望的神色,憑白惹人懷疑。”


    “是,我省得。”


    “時間定下來後,不可遲疑,說動手,便動手。”


    這是怕太子後悔,太子想了想,便道:“應該如此。”


    “對了!”太子反問道:“動手的人你們打算怎麽辦啊?我這裏的內操和侍衛,想用他們,還不如我自己親自來。”


    牛玉陪笑道:“小爺說笑了,哪裏能叫小爺自己動手。其實人不必多,二十人足矣,這些,奴婢打算和外頭幾個總兵官商量,挑二十個精銳邊軍進來,身手要好,膽也要大,當然,還得縝密小心,不會泄密壞事。”


    他這般一說,太子自是放心,但一想張佳木的武勇,心中還是有些忐忑不安。


    這個錦衣衛使,和前任馬順當然大為不同。馬順就是個紈絝子弟,不要臉拜了王振當幹爹,荼毒天下,不知道做了多少壞事。


    景泰元年,群臣上殿議事,正好看到馬順人五人六的站在殿上,眾文官一時激憤,卻是把這錦衣衛使給毆死了。


    一個武官死在一群文臣手中,而且死的這般不光彩,真真是錦衣衛上下之恥。


    現在這個錦衣衛使卻是不同了,長街斷馬已經儼然成為傳奇,騎射功夫更是眾所周知,至於行宮背太子於火中更是京中坊間口口相傳的傳奇事件之一。


    別人不知道,太子可再清楚不過。


    張佳木的勁力,反應,招式,無一不是上佳之選,就是錦衣衛的那些滄州的武進士們,對這個衛使也是服氣的緊,從來不說張佳木武藝不如他們。


    再說騎射,也是萬中無一的高手,張佳木的啟蒙師傅是蒙古人哈銘,一身功夫,盡得真傳,尋常射手自是遠遠不及。


    一想到此,太子自是緊張萬分。


    見他如此,牛玉自覺要稍做解釋,因向太子道:“小爺,其實張佳木雖勇,但有人能製他。”


    “誰啊?”太子茫然問道。


    “當初有石彪,盡可製得住他。”


    石彪自己在大同總兵任上被擒,隻能說張佳木的手段高妙,叫人害怕。不過不可否認,石彪武力強悍,當初張佳木剛為錦衣衛百戶時,聽說在城外曾經和石彪所領的大同邊軍衝突,彼此對抗,張佳木的部下很吃了一些虧。


    這件事,流傳甚廣,所以知道的人很多。


    “可石彪已經死了,現在還有誰?”


    “石彪是不錯,帶的人也夠凶悍。但,石彪不過是定襄侯的部下,定襄侯在時,石彪不過是個參將,後來才又提的副將,定襄侯在時,石彪可是被管的老老實實的,小爺您想,定襄侯厲害不厲害?”


    郭登確實也是一代武將,正統到景泰,再到天順,董興和施聚之流,雖然也不錯,但隻能算二流。


    真正的三大名將,第一名當然是石亨,將門世家,勇武難敵。第二則就算是郭登,一樣世家出身,悍勇絕倫。第三則才排得上是範廣,遼東名將,騎射雙絕。


    “不過沒聽說過郭登本事高明啊?”


    “瞎,小爺,郭登的部下才是厲害角色,奴婢叫郭登挑幾十人進來,大事不就成了麽?那張佳木進宮來,雖是錦衣衛官,不過也不能帶護衛儀從,在外朝,還有幾個人能跟著他,到這邊來,隻能他自己一個,最多有一兩人跟著,幾十個人出奇不意的對付他,還有什麽不能成功的?”


    “沒有意外嗎?”


    “沒有,絕不會有意外!”


    “好吧,都委給大伴了。”太子下定決心,人仿佛也輕鬆了一些兒,再看看萬通,便也嘉許道:“萬通這件事辦的不壞,等大事一成,叫你做個衛指揮吧。”


    對萬通來說,眼前也隻能到這一步,再高的獎賞他也受不住。就算這樣,也是大喜過望了,當下砰砰叩頭,連聲致謝。


    牛玉腹中冷笑,萬通這個草包,這一回有膽色幹這種事已經算了不得。以他的能耐,城府,胸襟,幹個百戶都勉強了,太子這會亂許諾,也隻能準他,將來再說。不過,轉念一想,萬通要是聽話順教,和自己做成一路,也不妨好生扶值他就是了。


    至於外頭的那幾個功臣,牛玉心中清楚,將來非得弄成張佳木一樣勢大難製不可。特別是郭登這個侯爺,世家出身,幹過邊將總兵官,在朝中和軍中都是有一等一的勢力,論起在宮中和勳戚中的人望,可比張佳木還要高出來不少。


    這樣一人得了勢,漫說是他這樣的宦官,就算是皇帝和皇太子能不能被他放在眼裏,還是兩說。


    此人的大膽也是在正統十四年就顯示出來,當時皇帝被俘,也先用他來叩頭,結果郭登就敢不受,而且,言明隻知守關,不知其它。


    不僅不開門放皇帝進來,說話還強硬無比,要是也先怒起,一刀將皇帝宰了,怕也是沒地方說這個冤枉去。


    天順元年皇帝複位,郭登的總兵官當然就幹不成了,不過好歹攀扯一個大義相關的名頭,算是保住了祿位和性命。


    這樣一個人,膽大包天,牛玉可沒有把握製住他。


    看著眼前太子,他心中已經在盤算,將來要扶值萬通和王家那小子,再有其餘幾個,大夥兒合起力來,一起與郭登火拚一場再說。


    當然,那是將來的事,現在還不必露出端倪來。


    太子倒是沒有提防眼前這太監已經在盤算勝利後怎麽瓜分果實,怎麽內鬥,在他看來,牛玉自是一等一的大功臣沒錯了,而牛玉扮象也是十成的象,見太子瞧自己,便是站如青鬆般挺直,臉上也是露出十足的忠心表情。


    見他如此,太子自是十足欣慰,當下隻道:“事情就這般定了吧,大伴,將來孤必有以報!”


    ……


    ……


    一夥人已經定計下來,預備來一場鴻門宴,暗伏甲兵,叫冥頑授首。


    但張佳木的大好頭顱還長的好好的,而且,還頗有興趣做一些更叫人覺得驚世駭俗的大事出來。


    他與李賢約好,兩人都不帶從人,換了小帽青衣,盤領絲帶,裝成商人模樣,並馬而騎,到法源寺裏頭去隨喜上香,當然,也是擇一地而密談的意思。(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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