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錦衣衛衙門,劉勇和任怨周毅等人已經餓虎撲食一般的撲了過來,最近錦衣衛內部的攤子都鋪起來了,用度很多,劉勇的總務局和庶務局已經快沒米下鍋了。錦衣衛各有山頭,張佳木整合過來的也就是一部份,其餘的還得留給其餘的指揮,或是逯杲這樣的實權僉事,張佳木這裏的經費也是有額度的,想擴大規模,對不起,自己個想法子去。


    好不容易把眾人哄的不鬧騰了,張佳木喘一口氣,到自己的簽押房坐下,叫湯小三拿了衣包來,寬去了大衣服,換上一身家常的棉袍穿在身上,皮靴也脫了下來,換了家常的棉鞋,下地舒適的踩了幾腳,感覺不壞。


    這還是當娘的手工活計,這年頭除了買朝靴一類的特製的靴子,鞋子是很少有人買的,想買也沒地買去,貧家小戶都是自己手工納鞋,一到冬天,老太太小媳婦們就一排排坐在房簷牆跟前,納鞋底說閑話,家常裏短的同時,一雙雙手工製成的鞋子就完成了。


    張家仆人眾多,不過鞋還是老娘給納的,這種感覺,真的挺好。


    再閑閑的泡上一壺茶,茶葉還是張佳木親自吩咐,派了人到杭州尋的龍井,按理說,南茶要到清季才流行於北方,這會兒山東直隸一帶喝的茶葉都不成,泡茶的手藝也很落後,水就更不好了。不過,張佳木有玉泉山水,煮茶的手法也很不壞,大火燎了再燎,然後烹煮洗湯包諸法施為,茶香水純,味道也很不錯。


    夠資格在他身邊一起飲茶的,就是任怨幾個了,大家一起泡開一壺茶,看著茶葉銀針一樣的豎立起來,沉沉浮浮,飲一口,清香撲鼻,那香味如同實質一般,直衝到人的腦子裏頭去了,一般飲茶,到這會兒,才覺得有滋味起來。


    “佳木,”任怨一臉陶醉的道:“你究竟還有多少本事沒顯出來?一塊和泥巴長大的人,我竟不知道你這麽多本身藏著,早知道,早幾年和你好好學學,也省得我家老爺子老是嘮叨我不是。”


    “哈哈,九哥,你又胡說八道了。”張佳木哪裏去和他解釋這些“本事”是在哪學的?沒法說,當下隻是打個哈哈,又舉起杯,笑道:“請茶。”


    各人又飲一輪,都是神色怡然,倒是張佳木先開口道:“劉總旗,徐有貞一案的案犯,這幾天教刑部提去可成?”


    “成啊。”北所也歸總務管,是劉勇的業務範圍,原本的北所鎮撫王曉也是實權人物,精明強幹,現在也是總務局的會辦,算是劉勇的副手,兩人聯手,把北鎮撫司和經曆司等諸多職權都領了下來,下一步就是把衛裏的庶務財務日常公文製度化,但人手還沒到齊,其實也就是銀子沒到賬,所以還沒有正式啟動。


    張佳木自己的簽押房裏的十來個師爺做底子,成立了庶務總局,暫且也由劉勇兼管,還沒找著合適的人手來接管。


    劉勇先答應一聲,不過緊接著又道:“聽王曉說,有一個大人鬧的挺不成話,他氣的牙直癢癢,請大人示下,要不要聽他說說是怎麽回事?”


    逯杲收服了南所,張佳木略加示意,北所這位鎮撫也就立刻投靠。鎮撫係統和衛係統其實不大兼容。比如宮裏頭的大漢將軍,說是錦衣衛,其實和正經的校尉是兩碼事,就是宮門引見帶班的那些千戶和百戶,也儼然是和正經的錦衣衛兩個係統。


    至於鎮撫所管的南北所係統,講究的是獄吏獄卒的那一套,抓人不管他們的事,偵察特務也不是他們的所長,講究的是殺人不聞聲的那一套功夫本事,家傳絕學,全掛子傳承下來,一套一套的,張佳木這個衛指揮都有點暈,更別提外人了。


    不說別的,打人這一塊,廷仗向來是錦衣衛負責,太監負責監刑,那更是學問很多,從口令裏就能聽出來,是要打成外傷恐怖而全無內傷,或是打成內傷嚴重而外傷不顯,這都是打小苦練出來的本事,好象刑部出紅差的那些個劊子手,講究的是宣紙上剁肉肉爛而紙不破,練不成這一手,就沒資格扛那柄鬼頭刀!


    北所就是正經的天子詔獄,講究可就更多了,背土布袋,開加官,有很多種法子能讓犯人無聲無息的死在獄裏頭,還看不出一點傷痕,一點兒被折磨致死的痕跡。


    而也有法子吊著你的命,天天打,天天往死裏折磨,你還就是死不掉。


    一入詔獄,可比刑部恐怖的多,其中的黑暗陰森殘酷,真的不是正常人能夠受得住的。


    “也成,”張佳木無所謂的道:“這幫人嘴臭的很,不過,叫王鎮撫來,聽他說說怎麽回事也好。”


    北所就在近前,王曉很快就過來了。他一身上賞的鬥牛服,衣飾整潔,容顏修飾的也很漂亮,進了門來,就躬身請了個安,動作漂亮幹脆,讓人一看就有好感。


    王曉也是老人了,能幹上鎮撫的,總有一點關係,聽說,王曉是和靖遠伯老頭兒攀上的族親,還有一些不那麽厲害的背景,能在北所一幹這麽多年,肯定也是有其過人之處。


    “大人,羅通與薛暄等彈劾大人並於謙一案的案犯,一共十三人,別人都很老實,隻有一個叫張鵬的,口出汙語,每天詈罵不休,種種情狀,實在叫人發指。”


    王曉說話很短促,也很精幹,他最後道:“如何處置,下官不敢自專,且,大人有話,對這些人不必虐待,所以,請大人自己決斷。”


    說完,就閉上了嘴,隻是等著張佳木發話。


    “哦?”張佳木也是很有興趣,他想了一想,笑道:“也好,就去看看,張禦史大人,究竟是個怎麽樣的角色。”


    老實說,張佳木並沒有把張鵬這個禦史放在眼裏,聽說此人是徐有貞的心腹,事事聽令而行,不算一個人物。況且,雖然高平高大人已經被斬首,但高大人展現出來的禦史風骨,實在還是叫張佳木印象很深刻的。


    距離北所沒多遠,到了北所裏的問話的小廳,張佳木剛坐下,張鵬就在幾個獄卒的押管下被帶了進來。


    這是一個三十左右的年輕人,關在詔獄裏頭不短時間了,衣衫破爛,但神情還是很倨傲,進了房,明明看到張佳木這個高品武官,還是一臉剛愎的樣子,倒是王曉喝了一聲:“怎麽,張禦史,你也是朝廷命官,體例規矩也不講了,見了大人,還不行禮?”


    張鵬是七品禦史,張佳木是從一品的武官,兩者相差太大,張佳木可以從容坐著受禮,張鵬應該拜舞行禮,唱名報履曆,這才算是符合規矩。


    “他是武臣,我可是禦史文臣。”張鵬居然隻是長身一揖,道:“見過大人。”


    雖然說是見禮,也不等張佳木說話,便又自己站直了身,臉上居然還是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


    “狂生。”張佳木笑謂一句,向著張鵬道:“聽說你在這裏,每天辱罵於我,是不是真的?”


    “是的,”張鵬絲毫不懼,答道:“下官對大人,是有那麽一點不恭敬。”


    “哦,”張佳木不動聲色的道:“那麽請問,是為什麽呢?”


    “大人你身為天子近臣,於國事無一建白,無一善政匡時,無一仁政濟民,唯奢良田寶馬,欺辱同僚百官,淩虐百姓,似大人這般武官,天子設置原本就是錯了,大人更是鷹視狼顧,設陷井構陷於吾等,傷朝廷元氣,毀譽朝廷重臣,似大人這般,於國無補,於民有害,吾不知皇上設汝輩有何有!”


    “狂生,狂生,你好大膽!”王曉平時就知道張鵬看不起錦衣衛的人,每多辱罵,話經常說的不堪入耳,北所是正經的詔獄,這裏頭不知道關過多少大臣,誰敢在這裏抖這種威風?張鵬當真是嫌命長!


    但張佳木早就有話在前,徐有貞的這夥同黨,不必虐待,倒不是張佳木心裏有什麽忌憚,隻是覺著他們畢竟是無辜,傷害無辜有傷天和,不是坐實了錦衣衛不是好人?總要改善形象的嘛。


    因為有此束縛,張鵬等人在詔獄裏頭沒受什麽罪,反而養出了一股驕狂之氣,大約也是覺得詔獄沒有什麽了不起的,幾天過後,就是都狂態畢露。張鵬,便是其中的佼佼者,王曉原本是教他在張佳木麵前胡鬧,教他受一點罪,不成想這個狂生如此大膽,當麵痛罵,想一想張佳木的手腕,盡管似乎都是很溫柔的處置,但王曉還是汗透重衣。


    “王鎮撫,你當的好差。”張佳木心中大怒,但他克製功夫很好,隻是瞟了王曉一眼,意思很明白,對方的這點小手腕,休要想騙過他就是了。


    至於張鵬,他有點猶豫,是打一頓呢,還是再打一頓呢……


    正在想,張鵬已經橫了心,又是緊接著道:“大人,你道我們不知道?我等之中,有你安插的人手,想來真是可笑,讀聖賢書,所為何事?居然為鷹犬當鷹犬,真是羞死人了。”


    “那你說,是誰呢?”


    張鵬一滯,想了一想,昂著頭道:“尚未查出。”


    “等你到地府裏頭,和閻王去查吧。”


    張佳木大步而出,已經下了決心,他向王曉問道:“有什麽法子,教他受刑而死?”


    “有的是!”王曉不動聲色的道:“早晚各打二十板,不給上藥,晚上灌他一肚涼水,這個天,三天必死。”


    “好,”張佳木飄然而去,隻是令道:“就這麽辦吧,三天後,給刑部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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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大家問個好,今天冬至,是個很傳統很重要的節,隻是現在的人好象重視的不多了呀。


    反正,給大家問個好吧,順道求求月票唔的。


    對了,今天過節,隻一章。(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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