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絲細雨之中,四匹健馬載著騎手,踏著泥濘的道路,一路不停蹄的朝西北方向而去。


    四名騎手全身上下全裹在油布衣內,頭上還戴著個鬥笠,似乎刻意不想讓人看見相貌。


    雨天視線受到了很大阻礙,為首騎手不住挺起身朝遠處眺望。


    遠處,隱約現出了一個身影孤單的驛站。


    “啪!”


    為首騎手狠狠抽了一鞭馬,帶頭朝驛站衝了過去。


    牛角驛站是榮昌帝國西北地區四等驛站,屬於規模較大的驛站,擁有人員近三十人。


    “砰!”


    為首騎手一腳踢開了驛站大門,厲聲叱:“來人,將我們的馬溜溜,再喂一等馬料!驛站長呢?將來往軍報和人員登記表拿來!”


    盡管這個聲音是一個女聲,但口氣中那種令行禁止的氣勢,無疑是映證其高級軍官的身份。


    驛站大廳內近二十名過路的官兵和官吏們,稍稍有了些躁動。


    立刻,驛站長站起來說:“我是牛角驛站驛站長於平,來的是哪位大人,驛站有規矩……”


    跟在為首騎士後的一名身形苗條的騎手一抖手,將一個腰牌疾若閃電扔向了驛站長。


    在騎手出手的那一瞬間,於平身形稍稍二晃,但轉而穩住,隨即往側讓。


    單瞧騎手出手的速度,腰牌顯然會不偏不倚砸在驛站長臉上,這是權貴們最愛耍驛站人員的把戲,驛站長閃避反應正確。


    隻是,腰牌眨眼間掠到驛站長眼前時,突然勁道一滯,直直從空中落下來。


    於平愣了一下,才慌亂接住腰牌。


    “好功夫!”


    坐在一邊桌上四名帝國官兵一起喝起彩來。


    這一手拋腰牌,距離和力量算計到精妙,沒有白銀中階身手,休想耍得出來。


    於平將腰牌拿穩瞄了一眼後,馬上畢恭畢恭畢敬歸還了騎手,並照她們吩咐去做。


    盡管腰牌在於平手上就那麽幾眨眼的時間,滿大廳的人卻無人沒瞧清上麵四個西北軍團溜金字體和一頭張牙舞爪牙的白虎空騎浮雕。


    稍有點見識的人都知道,這種空騎軍團白虎空騎腰牌,一股持有者最低也是空騎軍團大隊長或擊落數十五以上的王牌空騎士再或某些與空騎軍團關係密不可分的人氏。


    如果說持有白虎空騎腰牌能在帝國境內橫著走有些誇張,但對於一個小小四等驛站的驛站長來說,確實是天一樣大的人物。


    來往軍報和人員登記表送上來的同時,於平驛站長亦讓人送上了一桌豐盛的酒菜,招待上官們。


    隻是四名騎手似乎沒有什麽吃喝的心情,一個勁翻著來往軍報和人員登記表,連遮風擋雨的鬥笠也未取下來。


    剛才叫好的四名帝國官兵中一位體格壯實的士兵,醉態十足走了過來,一把抓住四名騎手桌上的酒瓶,嘀咕說:“女人喝酒,浪費了這麽好的酒!”


    “放肆!”


    喝不喝是一回事,當眾給人搶劫又是另一回事,身形苗條的騎手斷喝一聲後,抖開了馬鞭,一鞭抽了過去。


    馬鞭剛接近士兵,士兵好像腳一滑,一屁股坐到地板之上,順理成章閃了過去。


    身形苗條的騎手不太甘心,鞭一沉,準備跟著抽出去。


    “算了!”


    為首騎手低聲喝止。


    “哈!哈!我贏了!你們拿錢出來!”


    地上連滾了幾滾,士兵大笑著一躍而起,哪裏還有半點醉酒的模樣。


    反正,誰惹事,誰負責,跟著起哄的人,是不會有事的。滿大廳的人全轟笑了起來。


    欺人太甚!


    舒紫雲再怎麽著急十五皇子衛揚風一行人的行蹤,再怎麽體諒前線將士的辛苦,也不能這麽任人欺到頭上來啊。


    剛要發作,舒紫雲忽覺九公主盈風悄悄碰了她一下。


    有什麽情況?舒紫雲定住心神,冷哼了一聲,示意不願和下級官兵一般見識,繼續察看有關資料。


    “紫雲姐,這個手勢什麽意思?”當舒秋菊和陳若雅兩人有意借身影擋住眾人視線後,九公主盈風做出一個手勢問。


    “是康利戰術研究團的特定手勢,表示有危險,要回避!”舒紫雲心一凜說;“剛才那名士兵做的?”


    “對!我也看到了,但不明白意思!”舒秋菊低聲說。


    “來人,牽馬!”


    “準備酒菜!”


    “有活人沒有?”


    ……


    驛站門口傳來一陣嘈雜聲響,聽動靜,有三輛馬車和十幾匹馬到了,二十多名帝國官兵使勁扯著嗓子吼。


    驛站大廳之內,驛站人員慌忙出去招待,過路的官兵和官吏喝酒的喝酒休息的休息,一切都十分正常。


    然而,在這再正常不過的氣氛下來,舒紫雲卻感到了一股濃濃的殺氣。


    好可怕殺氣!它竟然不是來自於某個人,而是來自於驛站裏的空間!


    他娘的!


    有人選擇驛站做戰場,將進行一場血腥的廝殺。


    戰鬥經驗豐富的舒紫雲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低聲說:“打起來,我們但求自保,不要隨意出手!”


    幾乎在舒紫雲話音落下的同時,戰鬥驟然打響。


    “轟!轟!轟!”


    讓舒紫雲、九公主盈風、陳若雅、舒秋菊傻眼的是,驛站大廳的戰鬥,是以大規模火器對轟展開的。


    不僅爆裂彈肆意亂飛,發煙手拋彈亦扔得到處是,恐怖的中重型弩弓亦不斷進行射擊,戰鬥雙方用各種方言的帝國話進行叫罵,時不時有人撲近展開短暫迅速殘忍的肉搏戰。


    算舒紫雲提醒的快,陳若雅和舒秋菊及時掀翻兩張桌子,豎在身前擋掩護,並謹慎原地不動。


    不知道為什麽,作戰雙方似乎有意回避四人所在區域,激烈戰鬥沒有波及到四人。


    厲害!舒秋菊由衷讚美攻擊者。


    顯然,在防守方有準備並占地理優勢情況下,攻擊方攻擊組織得相當有成效。


    得力人員先期潛入,關鍵時引導攻擊,先敵攻擊開火,利用爆炸和煙霧分散和切割敵方,以方言的帝國話叫罵聲分辯敵我,攻動不攻靜,外圍支援合圍迅速……


    “轟!”


    半個驛站塌了下來,揚起了一陣濃濃的灰塵。


    大約有近十名人員不是灰塵中躍起,就是發出一聲聲呻吟聲。


    中重型弩弓立刻鎖定他們發射,針對性的作戰人員撲了上去。


    至此時,九公主盈風稍稍看情勢,有一股建製不明的帝國官兵正在屠殺牛角驛站的帝國人員。


    “紫雲姐!”九公主盈風征求意見。


    “若雅,你看出了什麽不對嗎?”舒紫雲沒有直接回答九公主盈風,反而問了一聲陳若雅。


    “不對勁!你們看,圍攻方麵的身手已經相當不錯了,最低的也有黑鐵下階水平,其中還不乏白銀階級的,且他們內應、主攻和外圍包圍的加起來上百人了,又有爆裂彈、發煙手拋彈、中重型弩弓,打到現在,付出不小的傷亡,還沒有徹底解決對手!”陳若雅說:“帝國一個普通四等驛站通通擁有這樣的戰力?”


    一聽,九公主盈風反應過來了。


    帝國四等驛站是不可能擁有五六名黃金階級武士二十來名白銀階級武士的戰力的!


    這樣的戰力,足以充當非戰爭時期太子衛隊,或戰爭時期皇子衛隊。


    假如這股力量是執行帝國特殊任務的某秘密部門力量,身為帝國西北武裝力量最高統帥舒廣同元帥女兒的舒紫雲,沒有任何理由不會不了解他們存在。


    絲絲細雨作用下,煙霧和灰塵散得很快,四人視野很快開闊了。


    戰鬥已經結束了,防守一方全軍覆沒,攻擊方五六十人正小心毅毅檢查著戰場,救援同伴,清理現場,搜察敵方可能的殘餘人員。


    所有攻擊方作戰人員,一直保持著和四人的距離,但眾多的中重型弩弓有意無意瞄準了四人。


    突然,一堆塌下來的磚木中,一個身影躍出,將兩名正在搜察的攻擊方人員擊飛,朝四人飛奔而來。


    “攔住他,抓活的!”


    遠遠一個宏亮的聲音傳來。


    三人一組的攻擊方作戰小組當即衝上來了三組,欲圍住這個逃竄者。


    “李治,你們到哪去了,我十五哥沒事吧?”聽到熟悉的聲音,九公主盈風興奮大聲問。


    “九公主?”


    正在高速奔來的李治發出一聲驚呼聲,隨後氣急敗壞叫:“射,給我射,射死他!”


    可惜的是,逃竄者於平早在九公主股風開口的瞬間,便敏覺察到他的一線生機所在,將速度提升至極,朝九公主盈風所在處,鬼魅似飛掠而來。


    中重型弓手們縱受過嚴格訓練,刻板地服從命令,不怕誤傷自己人,可再怎麽也不敢射出有可能威脅到九公主盈風人身安全的弩箭。


    舒紫雲和舒秋菊兩人皆有實戰經驗,一聽九公主盈風開口,就知道糟了,雙雙搶上前形成攔截。


    陳若雅默契按事前約定,護著九公主盈風急速後退。


    於平實力實在強大,全力拚命之下,一個三人作戰小組被他一擊而潰,轉眼殺到了舒紫雲和舒秋菊麵前。


    此刻,陳若雅剛拉著九公主盈風做出撤退姿態。


    見於平有黃金階級武士實力,舒紫雲冷靜封堵他的襲擊路線,舒秋菊則舍命上前,采取玉石俱焚打法,要和於平同歸於盡。


    論戰力,舒紫雲有白銀上階水平,舒秋菊亦差不多,兩人攜手,麵對黃金階級的於平,取勝或難,自保卻無問題。


    何況,舒秋菊招招式式賭命似的打法,讓於平倍感掣肘,他很清楚,身為九公主護衛,為保護其安全,是絕對不會在死亡前退縮的。


    於平隻想挾持九公主盈風為人質脫逃,並不是要拖一個墊背的人。


    越是急切,發揮越有些失常,於平無法突破舒紫雲和舒秋菊的合力攔截,情緒不由越來越急躁。


    十幾名作戰人員一擁而上,緊緊將陳若雅和九公主盈風護衛住。


    連吃奶的勁都拿出來的李治,衝到九公主盈風前,才長長出了口氣。


    “李治,你趕快去保護紫雲姐!”九公主盈風低聲提醒。


    可憐的李治,才喘了一口氣,趕忙躍身投入戰鬥。


    “當!”


    眼見局勢無法挽回,於平絕望丟了手中的刀,一臉待宰的豬羊模樣。


    戰鬥打得十分艱苦,喘息未定的舒紫雲好奇問:“於平,你為什麽從始至終沒有打算挾持我?”


    不能不說的是,舒紫雲這個疑問有道理。


    五六名黃金階級武士和二十多名白銀階級武士,而且是標準的榮昌帝國人,這樣的力量,榮昌帝國內能擁有的勢力並不太多,而不管是這些勢力中的任何一家,都沒有道理不從白虎腰牌和外在體貌特征上,識別出舒紫雲的身份來。不然,於平也不配為首領人物。


    也就是說,單挾持而言,於平若欲挾持舒紫雲的話,早先有非常多的良機,實在不必要等到現在。而就實際效果來看,挾待九公主盈風和挾持舒紫雲,沒有什麽很大區別,效果基本一樣。


    “紫雲小姐,帝國空騎軍團,是我心中永遠的驕傲!”於平臉色突然發黑,人往後一倒。


    舒紫雲默然不語。


    根本不用去猜測,這些到西北來冒充牛角驛站人員的,無疑是帝國某些力量所培養的死士,專程來對十五皇子衛揚風不利的。


    十五皇子衛揚風和西北軍團整整五天失去聯係,業已說明情形相當不妙。


    “九公主,揚風皇子偶感風寒,正在前麵諸家溝靜養!”李治恭恭敬敬向九公主盈風報告說。


    雖然心中早有預料,但確認之時,舒紫雲心中仍舊不由一沉。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虎毒不食子啊!


    權力麵前,真的值得人舍去一切情感去爭奪?


    外敵未去,內患又起啊!


    在這一刻,舒紫雲真的很想暴打所謂衛尚元帥轉世再生的軍事天才橫行一頓。


    這個家夥,做事越來越蠻橫霸道無所顧忌無所約束!


    纏綿於病塌的舒廣同元帥,雖無法起身,卻依舊有著敏銳的軍事和政治洞察力。


    東南戰場之上,惡魔軍團直逼縱橫關,光榮水師大破東麗和西伯拉水師,中央機動軍團和榮昌軍團緩步推進,這些作戰動態如實傳來後,舒紫雲等一幹帝國中高級軍官一頭漿糊之時,舒廣同元帥卻隱約感到橫行一戰全殲東麗百萬大軍的宏大意圖。


    毫無疑問,舒廣同元帥輕易猜到橫行是欲打金素妍和祝這張牌了。畢竟,這本來是帝國三元帥早就給東麗人預備好的。


    以舒廣同元帥的智慧,自然料到了光明都內會針對橫行肆無忌憚的行為有所動作。


    隻是,不知為什麽,舒廣同元帥一直沒有動聲色。反而,他派舒紫雲去光明都將九公主盈風接到西北藍城來。


    舒紫雲一行人到了光明都後,才知道橫行在東南地區立下了亙古未有的戰功,也將帝國政壇的天捅破了。


    本來,九公主盈風說服了舒紫雲去縱橫關,一齊好好勸說橫行。


    隻是,太子泰風突然返回光明都打亂了她們兩人的計劃。


    顯然,如果太子泰風都和橫行產生了隔閡的話,時下,另外一個人便成了未來事態變化的關鍵。


    十五皇子衛揚風!


    舒紫雲和九公主盈風連夜啟程,去追趕去西南北線的十五皇子衛揚風一行。


    隻是,當她們趕到西南時,意外得知,十五皇子衛揚風奉隆興帝的皆意,轉去西北軍團督戰。


    舒紫雲和九公主盈風立刻有了不妙的感覺,因為,九公主盈風並沒有在隆興帝處,聽過有樣的旨意。


    偽造聖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做此事的人或勢力,所圖謀的絕對不止是讓十五皇子衛揚風走千裏冤枉路!


    自康利戰術研究團建立以來,十五皇子衛揚風就是橫行一麵遮風擋雨的旗子,有效翼護了其的發展。


    時至今日,十五皇子衛揚風仍一如既往的支持橫行支持惡魔軍團,讓任何欲對橫行和惡魔軍團有所動作的勢力,首先得考慮他的因素。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何況,為了一戰而定東南戰局,為了全殲東麗百萬大軍。橫行不得不在以弱擊強形勢下,做出些出格的事情,並非講不過去。


    隻要十五皇子衛揚風據理力爭,再加親惡魔軍團人氏呼應,光明都內各方勢力再怎麽想收拾橫行,事情十有八九會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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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得的橫行和太子泰風產生矛盾的大好機會,極有可能被某些人痛失。


    自然,十五皇子衛揚風成了某些人眼中釘肉中刺,必欲拔之而後快。


    應該說,橫行多少料到十五皇子衛揚風未來會有不測之險,故而,他有意安排衛揚風從中央機動軍團去惡魔軍團西南作戰群中去,以便更好保護他的安全。


    遺憾的是,不,可悲的是,衛揚風是個胸襟坦蕩之人,他不會想到,算計他的人會是至親骨肉,會這麽狠辣,甚至……


    舒紫雲禁止自己再想下去了。


    晶瑩的淚珠一大顆一大顆從九公主盈風吹彈欲破的臉頰上滑落,她太明白十五哥偶感風寒的意思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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