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無痕眼神落到那些注釋上,一點點看過去,直到看到一句話。


    他才驟然抬眸,眸裏灰暗的色彩迸發出難言的扭曲。


    他看向躺在床上的白薇薇,唇哆嗦,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的手指,放的地方是她注釋的地方。


    “師傅——”


    “願你愛我,不再感受到心痛。”


    雪無痕手裏攥的瓶子,是她的血。


    他迅速跑到床邊,伸出手,握住她軟著的手指。


    然後他小心翼翼揭開她的袖口,她白嫩的手腕上,大大小小的傷痕。


    都是新割出來的。


    傷口處鋪著傷藥,有些剛剛傷口粘合起。


    有些在她沒有死前還滲著血。


    從來沒有人能解開他練的武功的死結。


    多少人為了越過這個死結,而花費了多少年,多少心力。


    竟然不及她這麽短的一段時間的研究。


    她用自己當藥,來救他。


    雪無痕呆呆看著,腦子有一刻發懵,他突然熬不住了。


    胸口裂開般的劇痛。


    甚至他都不理解,為什麽他明明都殺了她了。


    卻依舊無法得到安寧。


    雪無痕嘴角的血,跟泉水一樣不要命湧出來。


    他嗆咳著,伸手死死捂著嘴,血水濺落到她的手腕上,順著她的指尖落地。


    就好像是她受傷一樣。


    雪無痕立刻哆嗦著手,去拚命擦拭。


    越擦拭卻越多。


    他止不住吐血的速度,這樣下去他非死不可。


    雪無痕麵無表情,唯有一雙眼眸有一種接近瘋狂的掙紮。


    他將手裏的瓶子口掐開,然後裏麵的藥物倒入嘴裏。


    藥物清冽帶著血腥味。


    不知道加了什麽東西,冰冷的溫度,衝入他口腔深處,蔓延到他全身。


    他身體裏因為動情的炙熱疼痛,一下就被壓抑下去了。


    胸口處要人命的劇痛,也立刻平息。


    雪無痕捂著胸口,呼吸沉重淩亂,他眼瞳還驚顫著。


    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能得到這麽平靜的冰涼。


    雪無痕低頭,擦幹淨她手上的血,臉上的血。


    最後他發現壓根擦不完,因為她渾身都是血。


    “你就不該愛我。”


    雪無痕聲音清冷,表情淡漠。


    就像是不在意她的死亡一樣。


    仿佛剛才那個因為要心疼致死的男人,不是他一樣。


    雪無痕回想一下自己遇到她的時候,也是如今這樣的雨水,她怯生生得異常乏味蒼白。


    後來看到她肩頭的花,又看到她眼裏對他的傾慕。


    他一下起了興趣。


    因為武功的原因,他這個人冷心冷肺又異常愛看別人崩潰的模樣。


    為了打發自己無聊而壓抑的人生,他每次都喜歡找那些性格純良,但是墜落地獄的人來養。


    他給那些人溫暖,讓他們以為遇到救世主。


    卻在他們以為得到最大的幸福的時候,再次冷眼旁觀,將他們狠狠推入地獄。


    白薇薇是第一個性格,跟純良毫無關係的人。


    她就像是黑暗中的毒花,妖異開著,散發出迷人的香氣引誘路人墮落。


    可是她在他麵前,永遠卻都是小白花的樣子。


    又乖巧又活潑,滿眼都是對他的愛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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