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果然修過並關八鎖。不錯,這就是神識顯化的一把鎖。”


    蕭有信沉聲說道。


    寧夏聽傻了。


    蕭有信將那塊並關鎖,送到寧夏身前。


    寧夏伸手接住,觸手間,溫潤如玉,再想細細感知,又仿佛觸摸的是虛空。


    這是一件由虛化實的寶物,打破了虛實之間的界限。


    現在,他終於相信蕭有信所言,並關八鎖乃是無上妙法,是黃金家族壓箱底的絕技。


    蕭有信道,“老夫是蕭家的仆人,並沒有修煉並關八鎖的資格。臨別之際,主上給了這枚鎖,夫人給了一枚留聲珠。”


    留聲珠裏記錄的是夫人給小姐的話,是用神魔語說的。老夫並未學習過神魔語,並不知曉裏麵的內容。


    隻是夫人交代過,裏麵的內容很重要,讓小姐如實記錄,不要忘記。


    在小姐確定記熟後,我毀了那枚留聲珠。


    我原以為夫人是想我帶著小姐遠走高飛,過最簡單的日子。


    如今才知道夫人在留聲珠裏留下了並關八鎖的秘法,主上給了這枚並關鎖。


    大概是想讓小姐代他們複仇……”


    話至此處,蕭有信沉沉一歎,“可惜了,老奴怕要辜負主上深意了。”


    說完,他衝寧夏道,“這把鎖,送給你,將來能解開,若有助於小姐,你便給小姐。當然,若遇危急,你能自用,自用也可。


    黃金家族又如何?小姐能平安一世,比什麽都強。”


    寧夏道,“既然阿免之物,晚輩不要。對了,前輩,您還沒說,我如何解開我虹橋內的混沌。”


    他對黃金家族的恩怨情仇不感興趣,他隻想感覺解決虹橋纏繞的問題,恢複實力先。


    蕭有信道,“你既然修得並關八鎖,可以借此奇術。若是修煉八鎖的層級太低,你可以從小姐那裏獲取秘法,再轉授給小姐。


    此外,你可以向小姐教授神魔文。不管怎樣,黃金家族的傳人不能不會本族的語言。


    你若修得並關八鎖後續神通,隻需借助那方青石就是了。那不是什麽測妖石,而是一塊萬星石。


    萬星石可以溝通虛實,借助此物,你的神識可以進入身體,直達九竅,以虛解虛,應當不難。


    放心,蕭某人不會白用你曆險,會給你報酬的。距離小姐十四歲,還有一年多的時間,希望你好生努力,創造奇跡。


    老夫也爭取活到那個時候。


    行了,你走吧。


    對了,明天早晨,別蛋炒飯了,我想吃蔥花餅。”


    寧夏幾乎是懵著走出西廂房的。


    他在空闊的院落,抬頭仰望天空許久,回看一眼掌中的並關鎖,終於確信適才發生的一切,並非是夢。


    次日一早,寧夏正坐在一把新打的椅子上,吃著剛出鍋的蔥花餅,配著新醬的黃瓜菜,大米粥,一條金紋獨角蟒從遠方狂衝而來,蕩起滾滾煙塵。


    寧夏唬了一跳,正要發動,那金紋獨角蟒化成王裏長,慌裏慌張地穿著衣服,遠遠衝寧夏拜倒,“貴人救命,貴人救命啊……”


    小阿免先跳了過去,扶起王裏長,“阿伯,別急,慢慢說。”


    王裏長趕忙慌裏慌張,說了經過。


    卻是他幼子隨牛屠等人進山打獵,被一直銀背豪豬頂穿了胸膛。


    寧夏不再多言,急忙趕了過去,到頭近前,發現一個滿臉鱗紋的少年,胸口破了個大洞,早已進氣多,出氣少了。


    來這裏有些時日了,寧夏已經很清楚,這些底層妖族是怎麽化形的了。


    這裏有一種叫作化形草的植物,長期服用,就有化形之效。


    畢竟直立行走,解放雙手,對這個已經全麵農業化的底層妖族民眾而言,實在是太重要了。


    他快速檢查了少年的傷勢,暗暗驚詫,這也就是妖族了,生命力強大,換作人族,早就涼了。


    寧夏取出真元膏,取出蠶豆粒大小,塗在少年受創的胸口,又取出一點,化水喂少年服下。


    真元膏才塗抹上,少年就停止了哼哼,血液停止了流淌。


    等了半柱香,少年忽然不哼哼了,蒼白的臉上有了血色,竟然睡了過去。


    眾妖民哪裏見過這個,都激動地叫了起來。


    王裏長又衝寧夏拜倒,感激涕零。


    寧夏擺手,“舉手之勞,不必客氣,行了,你們忙。”


    寧夏帶著小阿免離開。


    才幹了兩斤蔥花餅,王裏長又來了。


    這回不僅送來整扇的野豬肉,還有大量的糧食。


    寧夏也不客氣,照單全收,不光是他的飯量不小,小阿免也很是能吃。


    家裏的存貨早不夠了。


    他甚至懷疑,以前這丫頭靠菜糊糊過活時,有沒有吃飽過。


    寧夏衝王裏長招了招手,王裏長火速上前,寧夏道,“令郎的傷勢,可是緩解了?”


    王裏長又要拜倒,被寧夏扶住。


    王裏長道,“多虧了貴人的神藥,那小子第二天就活蹦亂跳了。


    我膝下隻有此子,若非貴人,小人就絕後了。”


    聽了王裏長的話,寧夏很感慨文明傳播的力量。


    即便是在這窮鄉僻壤,一個妖族也口口聲聲自稱“小人”,絲毫不覺意外。(實際上,是作者君覺得這樣寫,比較順手。真有妖族,當不會自甘墮落)


    “好了就好,對了,王裏長,你上次弄的那塊大青石,我覺得挺有意思,可否借給我賞玩幾日?”


    寧夏含笑道。


    王裏長怔了怔,“那塊測妖石?您要那玩意兒作甚,哦,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馬上讓人抬來,一塊破石頭,放那兒多少年都沒用了。


    您要是看得上眼,送您可好?”


    寧夏道,“如此甚好,也罷,來而不往非禮也……”


    說著,寧夏取出真元膏,擠出蠶豆大小,讓王裏長用手接了,“這點藥膏,給你了,若不是重傷,取微塵大小,用水化開塗抹就行。”


    王裏長興奮得渾身直抖,真元膏的藥效,他是親眼所見。


    整個斜陽村最缺什麽,缺的就是起死回生的靈藥。


    他已經忘了向寧夏道謝,激動地大喊,“快,快,都別啥愣著,趕緊著,趕緊著,叫人出來,保護,保護我的手啊,貴人又賜神藥了哇……”


    一幹送貨的也激動了,分出一人回去報信。


    不多時,整個斜陽村的人扶老攜幼來了一堆,像簇擁英雄一般,簇擁著王裏長折返。


    大青石送來的很快,上麵還被紮了紅色的絲帶。


    到了晚間,夜深人靜,寧夏立在院落前,伸手撫上了大青石。


    他沒想瞞過蕭有信,蕭有信願意隱在暗處護法,也是他樂見的。


    手才放上大青石,一股冰涼的感覺,遊遍全身,甚至蔓延到大青石上。


    是的,仿佛這大青石成了他的一個外接器官。


    寧夏按蕭有信所言,放出神識,神識竟能鑽入大青石,便順著大青石,灌入體內,直達丹宮,順著丹宮又達到了九竅之上糾纏在一處的虹橋。


    盡管早有心理準備,寧夏還是驚到了。


    神識不似血液,是識海這個虛器的衍生。


    同樣,虹橋也是九竅這個虛器的衍生。


    兩個虛器之間,並無溝通,看似近在咫尺,其實遠隔天涯。


    今朝,借助這塊萬星石,竟將神識導入了虹橋,完成了對接,不能不說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


    神識成功抵達虹橋後,實驗便算成功,寧夏開始催動並關八鎖,神通成功導入虹橋,糾纏的虹橋,竟然在解鎖模式下,發出緩緩震顫。


    寧夏大喜,繼續催動神通,然而,不管他怎麽催動,一鎖加持,隻能引發虹橋震顫,不足以解開糾纏的虹橋。


    試過幾次後,寧夏放棄了,他想到了阿免。


    次日一早,吃過早飯,寧夏向阿免說起了希望她可以繼續背誦那奇怪發音的事,並告知阿免,這是阿爺允許的,她不需要擔心。


    阿免開心不已,她早就想要幫助寧夏,隻是擔心阿爺責罰。


    當下,阿免便按照寧夏要求的語速,開始背誦。


    花了三天時間,寧夏記下了近三千言,並通過音書,將所有的發音,翻譯成人族文字。


    阿免誦出的並關八鎖,總共有六層,一層對應一把鎖。


    第一鎖的法訣,和寧夏掌握的一模一樣。


    隻是多了龐雜的釋義。


    這些釋義的存在讓寧夏欣喜若狂。


    學習並關八鎖這樣的神識功法,最難的就在於對功法的解讀。


    非有名師,不足以出高徒。


    寧夏勉強能修習第一層,完全是仗著有鳳凰膽,可以不停地試錯和極限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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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常人若得並關八鎖功法,倘無釋義或者名師指點,是決計不能修成的。


    神功既得,寧夏便開始專心致誌地修煉。


    現在的寧夏很慶幸自己在修習並關八鎖第一層時,采取了野蠻式的無限試錯的方法。


    這些錯路都走過一遍,對他現在修行實在太有好處了。


    是以,並關八鎖釋義裏的解釋,寧夏幾乎一看既明。


    各種禁忌解析,因為走過錯路,知曉苦楚,寧夏的理解甚至比釋義本身還要深刻。


    修煉的第三天上午,寧夏修成了第二層,第二把鎖跳了出來。


    緊接著,寧夏取出了一塊神魔骨片。


    這塊神魔骨片,是當初他參加九宮聯考,斬獲第一名時,所得的獎品。


    是一塊珍貴的二品神魔骨片,凝聚了海量的神魔意誌。


    當初的寧夏單靠一把鎖,根本解析不了這塊神魔骨片。


    而用笨辦法吸收這塊神魔骨片中的神魔意誌,非要經年累月的時間不可。


    是以,寧夏一直壓著這塊神魔骨片,不曾動用。


    直到今天,寧夏覺得可以一試了。


    因為,他的二重神識,已不足以修煉出第三把鎖了。


    果然,兩把鎖撲入,根本無法撼動的二品神魔骨片,析出了一縷神魔意誌。


    那一縷神魔意誌才灌入識海,寧夏便忍不住渾身顫栗起來,一隻手已經扣上了鳳凰膽。


    才支撐了半柱香,寧夏便已神魂皆疲,忍不住昏死過去。


    直到兩個小時後,他才緩緩蘇醒。


    隨即展開了第二輪提取,如此循環往複,寧夏硬撐著沒有動用鳳凰膽。


    便靠著強大的毅力,用了七天時間,終於將那塊神魔骨片裏的神魔意誌,吸收一空。


    而他的神識早在第四天時,便成就了三重境界。


    此刻,他識海內的神識,終於不再是一點,而是化作一縷絲線。


    神識撒開,感知半徑已能覆蓋百丈。


    雖遠不及當初的寧小骨,但有如此廣大的神識覆蓋,不管是作戰,還是逃命,都將取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又七天後,寧夏煉出了第三把鎖。


    借助萬星石,三把鎖幾乎才撲入虹橋,轟地一聲,寧夏身子一個劇震,嘔出一口血來。


    霎時,眼前一黑,接著天清地明,兩根糾纏在一處的虹橋,終於彈開。


    寧夏調度氣血,頓時滾滾氣血奔流,四肢百骸同時湧入狂暴的力道。


    天元竅內,幾滴真元,也劇烈漾動開來。


    “重獲力量的感覺,真好。”


    寧夏緊緊握了握拳頭。


    忽地,念頭一轉,他嚐試用三把鎖,同時鎖住人橋。


    幾乎三把鎖才控住人橋,他周身的氣血開始狂燥,周身筋絡開始一點點被撕裂,皮膚奇癢無比,似乎有刺針要從毛孔中戳出。


    “果然如此。”


    寧夏一邊點頭,一邊苦笑,隨即收了三把鎖。


    吱呀一聲,寧夏推開房門,小丫頭誒呦一聲,差點跌坐進來。


    寧夏一把將她扶起,在她鬥笠上敲了一記,“越來越冒失。”


    “君大哥,你終於練完啦,再不練完,我都無聊啦。”


    小丫頭身前,擺著個棋盤,上麵落滿棋子,顯然是在自己和自己下棋。


    果真是無聊極了。


    寧夏閉關的這半個多月,都是小丫頭從窗戶往內送飯。


    小丫頭牢記寧夏的囑托,不敢和寧夏說話,隻等著收碗,送碗。


    這日,寧夏終於出關,小丫頭雀躍非常,圍著寧夏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一會兒問寧夏她炒的蛋炒飯會不會更好,一會兒又問辣椒炒肉怎麽做才會和大哥一樣好吃……


    忽地,寧夏瞧見遠處有人朝這邊打望。


    小阿免驚呼一聲,“哎呀,都快忘了,七八天前,那人來過,說有人想要拜訪大哥。我說大哥在閉……閉門修煉,那人就走了。


    過不多久又來了,說,等大哥出門,就通知他一聲。不知怎的,他每天都來,早出晚歸的。”


    隔著數百丈,寧夏就認出那人,正是頭前來收稅的趙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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