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教就是這樣收徒的麽?”


    寧夏幹脆閉上眼睛。


    秦可清道,“我並非收你為徒,我作你的接引執教,便要授你修行知識。我所在的宗門有門規,非門徒不可得傳真法。


    所以你跪的不是我,而是真墟宗的祖師。我也不是你的師父,你還沒資格拜我為師為父,你可以叫我秦老師,我算是代真墟宗收你入門。”


    說著,秦可清素手一揮,一幅古色古香的畫軸掛在虛空。


    畫像上是個長髯老者,身材肥碩,腦後結個道士髻,目光溫和,雖隻是畫像,也有一種動人心魄的感覺。


    “這是我們真墟宗的創派祖師操美真人,取德操尚美之意……”


    秦可清麵上忽有幾分不自然。


    寧夏本不知道緣故,秦可清這一解釋,他弄清了是哪幾個字後,心裏不禁想著祖師爺取道號時未必是這樣想的。


    睹見寧夏目光遊移,秦可清目光愈發冰寒,“還不跪下。”


    寧夏心道,“反正是跪老祖,又不是跪你。”


    心裏生怕惹翻了秦執教,平白自己吃虧。


    他端端正正在畫像前跪了,秦可清道,“現在我宣讀本門門規,一,戒淫邪。二,戒濫殺無道。三,戒欺師滅祖,戒欺師滅祖,戒欺師滅祖。”


    寧夏道,“我沒聽錯麽?是五條戒律,還是三條。”


    秦可清道,“最後一條,本來隻一遍,自我師祖開始,加了後麵兩遍。真墟宗現在算上你,共有八人。有些已經下落不明,但每一個都是修煉界的英雄。


    希望你加入真墟宗後,不要墮了我真墟宗的威名。否則,我這個老師並不忌諱清理門徒。”


    “動輒對門徒喊打喊殺的,難怪你真墟宗虛成這樣。”


    寧夏腹誹,迫於秦可清壓力,隻能口上答應。


    “行了,流程走完了,你還有無問題。”


    說著,秦可清收了卷軸。


    寧夏險些一頭栽倒,玩呢,跪了半天,聽你喊打喊殺了半天,現在就結束了,多少傳點東西啊。


    “那個,我是真墟宗弟子,有沒有什麽憑證?”


    寧夏委婉試探。


    “你心裏知道就行,到外麵不許自報家門,以免累及宗門名聲。”


    “秦老師,你當我的老師,總要教我點什麽吧。”


    寧夏覺得和這女人客氣,就是和自己過不去,幹脆不裝了,直來直去。


    “我教的,你暫時學不了,到了要教你的時候,自然會教。”


    秦可清依舊冰冷。


    寧夏怒極,壓著聲音道,“秦老師既然不肯教,不知能不能將我從傀儡係轉到藥係。我現在才練氣一重,亟需借助丹藥之力,提升修為。”


    秦可清道,“不要好高騖遠,見異思遷。修行是什麽,本質還是找一塊舟楫,載著這具臭皮囊,向永生彼岸馳往。丹藥也好,符籙也好,傀儡也好,都隻是手段。


    傀儡這條路也不是絕路,既然選定了,就要堅持下去,我是不會幫你去說的,也不允許你見異思遷。”


    寧夏出離憤怒了,真恨不能……


    “你不服?”


    秦清冷眼睥睨。


    “服。”


    寧夏軟了,打不過對方,自然硬不起來。


    秦清撩了撩耳畔垂下的青絲,“對了,你抓緊修煉,兩個月後,兩王山大戰應該會爆發,帶你去見識見識。


    身為修士,要想煉身,先得煉心,不去最危險的地方鍛煉,失去血火中衝殺,能有多大成就?


    死亡從來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大限將至,希望全無。


    所以,能遇到這樣的打戰場,盡情地釋放自己吧……”


    寧夏都聽傻了,喃喃道,“聽君一席話……”


    “怎的?”


    “死後無全屍啊。”


    “大膽!”


    秦可清作色,寧夏趕忙分說道,“開個玩笑,老師不會介意吧。”


    秦可清知道寧夏的不滿,想了想,彈出一粒引靈丹,“算是見麵禮吧。”


    寧夏接過,暗裏腹誹,“小氣死了。”


    口上卻道,“謝謝老師。”


    秦清怔了怔,又彈出一粒。


    “謝謝老師。”


    寧夏來了了精神。


    秦清蹙眉,又彈出一粒。


    “謝謝老師……”


    “你還沒臉了。”


    秦清闊步離去,拋下話道,“明日午時,去聽雨軒,我給你找了個開蒙的老師,能套出多少,看你自己本事。”


    寧夏得了三顆引靈丹,心情舒暢不少,一聽秦老師對自己另有安排,心中不平終於順了。


    次日午時,寧夏準時趕到位於學宮東南角的聽雨軒,那處十分幽靜,亭台樓閣依山傍水,景致極好。


    寧夏到達聽雨軒時,郭伯約已經在了,一身常服的他,正坐在一個素麵蒲團上,打坐調息。


    寧夏念及秦清的交待,立在廳外,不敢打擾。


    站了足足半個小時,忽地,一陣急雨至,寧夏也不閃避,立在原地被澆了個落湯雞。


    雨來得快,去得也快,郭伯約緩緩睜開眼來,“大奸似忠,大偽似信,既懷心機,何必惺惺作態。”


    寧夏當然不知因為秦可清的緣故,郭伯約一直對他有成見。


    “我既答應你的接引執教,就會做你三日老師,不過我的時間很寶貴,你有什麽問題可以現在就問。”


    看著寧夏落湯雞的模樣,不複往日的英俊瀟灑,郭伯約的心情稍好。


    寧夏道,“敢問執教,練氣一重,修煉到練氣二重,需要多少引靈丹?”


    寧夏也不願意廢話,郭伯約想速戰速決,正和他意。


    郭伯約道,“這要因人而異,庸才至少需要十顆,天才也許五六顆就夠。造成這種差異化的原因,在於丹宮成色。成色好的丹宮對靈力的吸收既快且猛,引靈丹流逝的靈力會少。


    而成色差的丹宮,對引靈丹的吸收會差,靈力流逝的就多。”


    寧夏道,“難道練氣境隻要一直堆丹藥,修為就可以扶搖直上麽?”


    郭伯約道,“理論上是這樣,練氣說到底就是引靈入體,煉化為氣的過程。從自然界中吸收靈力和從丹藥中吸收靈力的差別不大。


    當然了,在練氣四重,七重,十重,是三個關卡,並不是簡單堆引靈丹就能衝過去的。”


    寧夏道,“堆丹藥就能代替修行,修行本身會不會太簡單了?難道就沒有後遺症?”


    郭伯約目光微亮,“能問出這個問題,說明你還有點腦筋。修行從根本上說修的肉身和靈魂,最終求超脫的乃是靈魂,但肉身這艘靈魂之舟若不夠強大,是沒辦法承載靈魂到達永生彼岸的。


    所以修行本身不可能是堆資源那麽簡單,若真如此,人人可證長生。


    同樣,修行文明衍生了這無數歲月,修士們早就將修行文明裝點得無比燦炫,早期的確有很多丹藥,都曾起到過類似引靈丹這樣的功效。


    但最後都被引靈丹淘汰了,可以說引靈丹是對煉氣期修士最為友好,副作用也最小的聚集靈力的丹藥。


    在引靈丹問世之前,修士想要從練氣一重走到練氣十重,其中要耗費的心血和努力,不是現在的修士能夠想象的。


    所以,當代修士都是站在先輩們的肩膀上,一步步向上攀登。


    不止是丹藥,比如各種學科,煉符、禦獸、煉屍、陣法、傀儡等等,都是一代代修士用聰明才智創造出來的修煉文明。


    現在,你還會覺得堆資源太過簡單麽?”


    寧夏悚然而立,“是學生淺見了。”


    他已經想明白了,所謂的簡單,不過是易得。


    就像上一世,他可以輕而易舉地得到一個手機,卻不能說手機的出現,是一件簡單的事。


    郭伯約道,“堆資源從來都難免後遺症,但相比節約下來的時間,後遺症又不算什麽了。何況,這些後遺症會在高境界時爆發出來,到哪一步操哪一步的心。


    所以,你現在可以放心大膽地煉化引靈丹。”


    寧夏衝郭伯約拱手,“請執教為我護法。”


    不待郭伯約答應,他竟盤膝坐了下來,取出一枚引靈丹,吞入口來。


    丹藥入腹立時化作滾滾熱流,熱流瞬間想四肢百骸流溢,霎時,聚成風暴,被盡數吸入丹宮。


    刷的一下,風暴經過丹宮化作靈力,直接注入天元竅。


    整個過程,不超過三分鍾。


    當寧夏頭頂冒出滾滾白氣之際,郭伯約的眼睛都直了。


    靈力匯入天元竅之際,寧夏通體舒坦,那股不可言喻的美妙感覺又來了。


    寧夏接連吞服引靈丹,當第三顆引靈丹被消化一空時,他身體發出一震鳳鳴。


    靈力竟貫穿了天關竅。


    “練氣二重,這就練氣二重了。”


    郭伯約震撼得不知說什麽好了。


    他說的是普通修士需要十顆引靈丹進階練氣二重,但這個數目他稍微有些誇張,資質一般的修士要十到十五顆。


    天才修士,少說也得五六顆,哪怕是修出了紫色丹宮。


    可寧夏這是什麽情況,隻用了三顆,這幾乎證明引靈丹沒有絲毫的靈氣外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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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可怕的是寧夏是一鼓作氣吸收了三顆引靈丹,便是紫色丹宮也萬萬做不到,休息是必須的。


    他敢發誓,整個神一學宮沒有誰進入練氣二重有比寧夏簡單的了。


    前後不過半盞茶的工夫,寧夏如開玩笑一般在他麵前從練氣一重達成了練氣二重。


    “執教,我可是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對?”


    寧夏聽不出郭伯約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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