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一間明廳,有過一麵之緣的柳執教居中而坐,見他過來,起身迎了兩步,含笑道,“受委屈了,我今天見你,就是給你個說法。”


    寧夏拱手一禮,“執教,抓我可是故布疑陣?”


    柳執教笑了,“正是如此。護宮隊也混進了奸細,抓你隻是放出的煙霧彈,真正的奸細果然放鬆了警惕,露出了馬腳。就在今天上午,混進護宮隊的奸細和他的上線一並被剪除了。


    這幾天委屈你了,我和護宮隊打過招呼了,算你出外勤。獎金回頭下發給你。”


    外勤一天五十獎金,九天就是四百五。


    一聽說有如此豐厚的獎金,寧夏苦悶的心情立時平複了,“執教,我覺得我可以再撐一兩個月。”


    柳執教莞爾,“聽你的意思,似乎是想賺錢?”


    寧夏心道,誰和錢有仇。


    “沒什麽不好意思的,想賺錢又不是什麽過錯。你若真有此意,我這裏有個任務,卻不知你敢不敢接。”


    柳執教盯著寧夏道。


    “願聞其詳。”


    寧夏來了精神。


    柳執教道,“護宮隊在招募時,比較寬鬆,混進人奸的幾率很大。所以,學宮內部對護宮隊一直都有采取相應的措施。


    此次,我們剪除了混在護宮隊的奸細晁佃,搜檢護宮隊奸細上線的神識得知,此人叫尹闖,來自一個叫‘血殺教’的人奸組織,該組織近期會針對東華城有大動作。


    但具體的動向並不明朗,現在想要找一個人冒充晁佃,打入血殺教,刺探消息。”


    寧夏皺眉道,“尹闖既死,血殺教沒道理猜不到是晁佃暴露,現在用晁佃的身份過去,和找死沒區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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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執教端起茶杯呷一口,“就是考慮到還要用晁佃這重身份,我們並沒有選擇在二人接頭的時候,抓捕尹闖。而是讓尹闖死在一場幫派衝突中,做的很巧妙。


    至於晁佃,是尹闖自己發展的下線,血殺教並不清楚晁佃的資料。而且尹闖和晁佃有過約定,一旦晁佃聯係不上尹闖,可以選擇在城中固定的地方重複出現,一定會引起血殺教的注意。


    屆時,晁佃隻需反複在歸元寺、夏家塔、韓傑碑,按順序反複來回,就一定會有血殺教的人前來接觸。”


    寧夏聽不出什麽破綻,“如果假晁佃去到血殺教,又該匯報什麽消息呢?”


    柳執教道,“具體資料,我們已經準備妥當了。如果你同意前去,這些資料自然會發給你。”


    寧夏道,“為何不在學宮內找學子們來完成,他們的修為和基本素質,應該遠勝於我吧。”


    柳執教道,“學子們身上沾染學宮的味道太濃了,老辣的人奸一眼就能看出破綻。何況,晁佃正出自護宮隊,自然是在護宮隊內找人最為合適。當然,我們的人選很多,既然你自告奮勇。我不介意把這個機會給你。”


    話雖如此,其實寧夏幾乎是唯一的選擇。


    一則,寧夏的社會關係簡單,不容易露出破綻。


    二則,從過往的經曆看,寧夏有血勇。


    打入敵人內部,不怕不夠精明,就怕膽子不夠大。


    “執教,參加這個行動沒問題,我不怕危險,不知道報酬怎樣?我最近勤學苦練,勉強修到導引二重。若有可能,我想加入學宮。”


    他覺得這是個提要求的好機會。


    柳執教詫異地盯了他一眼,“你都導引二重了,這才多久?怎麽做到的?”


    寧夏道,“多虧程執教相助。”


    柳執教微微頷首,“程老本事驚人,他既肯指點你,是你的緣法。此次任務,學宮給出五個功點。既然你想加入學宮,我可以幫你疏通關節,其他的,還得靠你自己努力。”


    寧夏道,“五個功點會搭配五千銅元鈔一起下發麽?”


    他先後兩次賺到過功點,一次一功點,一次兩功點。


    前一次並沒有隨著功點發下相應的銅元鈔,倒是後一次,發下兩千銅元鈔。


    如果此次任務正能獲得五個功點,發不發銅元鈔的區別可就太大了。


    柳執教哈哈一笑,“這個學宮還真未有明文確定,我可以幫你申請,問題不大。”


    “既如此,這個活兒我接了。隻是有一點,具體的細節,還要仔細敲定好。誰也不能保證護宮隊就沒有其他奸細,所以從現在起,學宮應該掌握每一名護宮隊隊員的動向,直至我完成任務。”


    寧夏沉聲說道。


    柳執教眼睛一亮,“看來是找對人了,你能如此謹慎,此事就成了一半。但是,妖人的邪惡也會遠遠朝出你的想象的,務必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行動在即,你有什麽要求可以提。包括提前兌現那五個功點,我都可以幫你申請。”


    寧夏道,“執教還是先幫我問有沒有銅元鈔發下吧,如果有,我想先得些錢,囊中實在羞澀。”


    出任務在即,寧夏想擴充一下實力,先衝破天權竅,到導引三重很有必要。


    本來,隻靠著修煉大成的千鈞斬,他可以無波無折的修到導引三重。


    但所需要的時間太過漫長,三五個月也是正常,他等不及了。


    他決定借助獸肉,強衝一把。


    他現在尚有兩個功點,隻是錢不多了,若全用來購買獸肉,接下來的生活就成問題了。


    何況,他身邊還多了一張口。


    柳執教點點頭,“且等消息吧,你先回去休息,程老這一陣可是沒少為你的事兒和學宮鬧騰。”


    寧夏回到宿舍,程老頭正躺在他床上睡覺,一旁的矮桌上放著一盤吃了還剩幾粒的花生米,程老頭整個人酒氣熏天,睡得鼾聲大作。


    寧夏咳嗽好幾聲,程老頭才悠悠轉醒。


    寧夏初被捕,程老頭暴跳如雷,非要南懷遠拿出寧夏是奸細的證據。


    不得已,南懷遠向他吐露了內情,程老頭這才消停。


    “你小子這也算遭了無妄之災,不過沒事兒,我打聽過了上麵算你出外勤,也算安安全全的白賺一筆。”


    寧夏的荷包,事關程老頭的酒肉,他自然關心得緊。


    寧夏取出一遝銅元鈔,放在桌上,“多謝執教關心,新近在暗室我默背了不少文章,錯漏處極多,現在我想鞏固一下。”


    程老頭來了精神,一把抓起桌上的銅元鈔,“有這股精氣神,就不怕事情辦不成,你好生努力,我就不打擾了。有什麽事兒,去三食堂找我就行。”


    說著,提了床邊碧綠酒葫蘆,哼著不知名的山野小調去了。


    程老頭去後,寧夏取出紙筆,回憶囚室牆壁上的錯漏,盡數謄抄一遍。


    這才取出書籍,一個個地攻克謬誤,填補疏漏。


    學習就是一個反複再提高的過程,他覺得他現在這股子勁頭,遠遠大於他高三三模的時候。


    這一用功就到了月上中天,中途他隻取食堂用了一回餐,便又返回繼續用功。


    篤篤兩下,門被敲響,“是我,柳朝元。”


    寧夏開門,柳朝元正立在門外,頭頂一輪清月,晚風吹得他衣袍獵獵。


    “學宮答應了,可以匹配功點,發給你五千元,先預支你兩千元,會連同這九天禁閉的外勤費用一起下發。此外,行動定在三天後開始,屆時我會親自來和你核對一遍細節。”


    交代完,柳執教離開。


    次日一早,寧夏得到了下發的兩千四百五十元。


    他第一時間消耗一個功點並一千元,購入十斤獸肉。


    隨即,緊閉了宿舍大門,開始吃肉練功。


    柳執教對護宮隊大隊長費鳴有過交待,暫時,寧夏不用參加護宮隊的任何行動。


    程老頭新得了錢鈔,忙著醉生夢死,也沒時間來理會寧夏。


    正好,寧夏可以專心修煉。


    十斤獸肉下肚,寧夏滿麵脹紅,渾身筋絡墳起,他揮動斬馬刀,呼,呼,滿室生風。


    他掌中的斬馬刀越耍越快,映出道道重影,灼熱的氣血奔湧,在導引訣的作用下,經天元竅、天關竅、直抵天權竅。


    汩汩熱流注入天權,轟地一下,他周身發出清脆的鳴響聲,天權竅衝開,導引三重成了。


    嘩的一下,九重刀影合二為一,一隻茶杯被刀風掃中,杯身上立時現出整齊地裂紋,裂紋迅速放大,哢嚓一聲,茶杯從中斷裂。


    “九影歸一,千鈞斬巔峰之兆。”


    寧夏緊握著斬馬刀,光潔道刀身上映出他的笑臉。


    咕嚕,咕嚕,他腹中忽起一陣激鳴,拉開門,才想奔去食堂,抬頭望見漫天星辰。


    他正愣神,一道身影從遠處行來,到得近前,才看清是柳執教。


    和柳執教一番談話,寧夏才意識到不知不覺間,他已在宿舍練刀足足三日了。


    明天就是行動時間了。


    柳執教和他商談了足足兩個小時,各方麵的細節和資料,都給的很詳細,重點關頭也再三強調。


    寧夏也事無巨細地都詢問了,盡可能地在細節方麵不留下破綻。


    柳執教去後,寧夏去小食堂弄了盆炒飯,祭了五髒廟,返回宿舍,倒下就著。


    次日一早醒來,他將鳳凰膽從脖頸處取下,放進袖口的袋囊裏,出了東華學宮,直朝城西行去。


    他按照柳執教告知的既定線路,來回走了幾趟,又去到約定好的三處地標,來來回回好幾趟。


    忽地,一個鬥笠客悄無聲息地靠近他,低聲道,“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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