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剛進城,千酒東玩玩西看看,弄得二人步子慢了不少,好像有點被這些俗物迷了眼,把正事都忘了的感覺,在千酒又買下一個小孩玩耍的手鼓之後,夢河忍不住輕咳了幾聲,千酒這才有所收斂,乖乖不再亂看,跟著夢河走到了元禮家大門前。


    不得不說,元禮父親看來不是什麽隨隨便便的小官呀,這大門口修得,甚是氣派,遠遠放著兩尊石獅子,瞧著也不是普通的石料,雕工精細,栩栩如生,門口守著四個定定站著麵上頗嚴肅的仆從,見千酒二人往門口走來,大步邁了邁,到她們跟前伸手攔了下來。


    “私人府邸,請二位姑娘不要隨意走動。”言語間倒還是客氣,隻不過麵上那冷峻的神情叫人看了不太舒服。


    見有人來攔她們,二人也不驚慌,夢河上前一步作了個禮,道:“有禮了,我叫夢河,此番來府上是想拜訪一下元公子,勞煩代為通傳一聲。”


    言罷,眼前的仆從道了一聲‘稍等’,便徑自入了府內,留二人原地等著。


    誠然,此番若是能見上元禮,則是事情有所好轉,那她們之前謀劃的也就用不上了,省事的同時那對情人定是成了,自是最好的。


    過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那府門才打開來,隻見原先那個仆從跨了出來,走到她們身前,作了個請的姿勢:“二位請跟我來。”


    聞言,千酒與夢河麵上皆是一喜,這....莫不是已然成了?二人對視一眼,點了點頭,急忙跟上了那位仆從。


    進了府內,這大門氣派,內裏自然也差不到哪裏去,雖抵不上北盛天殿那般壯闊,但放在凡塵也算是一個很好的宅子了,這一路上光是仆從就不知看到了多少,千酒默默想著自己那個小破洞,別說服侍自己的仆從了,若是窮奇鬧起來,自己能倒變成它的仆從,跟在它後麵收拾爛攤子,這樣想來,在凡塵投個富貴人家的胎,說不定比做神仙有滋味多了,千酒撇撇嘴,差點沒流下羨慕的眼淚。


    就這麽一路走一路羨慕,不知不覺便到了前廳,那位仆從做了個手勢示意她們進去,就匆匆退下了,千酒二人互相望了望,都感覺不太對勁,倒不像是去見元禮,不過現下也隻得先進去,再走一步看一步了。


    兩人進了前廳,隻見那正中的主人位上坐著一個富態的婦人,此刻正端著茶送到了嘴邊,聽見兩人進去的聲音眼皮也沒抬一下,仍徑自喝著茶。


    “見過元夫人。”夢河認出了那婦人的身份,作了個禮,開口道。


    聽得夢河有意的提示,千酒這才從一頭霧水中回過神來,原來眼前這位看上去就不大好惹的婦人就是元禮的母親,如此,千酒便學著夢河的動作,也客氣地問了一聲,隻是千酒不常做這些,動作顯得稍微僵硬了點,不過元夫人喝著茶,根本沒看她這邊,千酒心下也明白過來了幾分,隻怕年姑娘那事根本毫無進展,這元夫人此番故意讓她們進來,想必也不止見見這麽簡單。


    待千酒問過安,元夫人正喝完一口茶,放下杯子才好似看見她們一般,笑吟吟道:“喲,竟是夢河姑娘來了,梨香,上茶,”忽瞥見旁邊還站了一人,抬眼望去,元夫人的眼神亮了亮,又道:“旁邊這位是?”連帶聲音都精神了些。


    來之前千酒倒沒和夢河商量過自己的身份,如今見元夫人問起自己,想來夢河一時也不知如何說,便徑自開口道:“元夫人,我是夢河姐姐的遠房表妹,名喚千酒,此番來皇城尋她玩上幾月,聽聞夢河姐姐有個要好的朋友,這才纏了她讓我見見,不知元公子可在府中?”


    聞言,元夫人莞爾一笑,道:“不急不急,坐下說,”又讓梨香引著兩人坐了下來,才繼續道:“我見千酒姑娘氣度倒不似尋常人家,不知令尊可是在朝為官的?”


    千酒聽罷在心裏翻了翻白眼,敢情這元夫人逮著個女子就要刨根問底一番,隻要是官宦人家,便想著收來做媳婦呢?自己偏偏不隨她的意,帶著如此想法,千酒麵上仍是微微笑著。


    “夫人抬舉,我父親不過是偏遠小鄉裏做點手藝營生的手藝人,此番表姐爭了氣在皇城紮了腳,才讓我來跟著表姐見見世麵,我也不懂什麽氣度不氣度的,隻知曉我這長相的在我們鄉裏多得是,倒沒什麽稀奇的。”說罷還不忘拿出剛剛在小攤上買的手鼓,獻寶似的在元夫人麵前晃了晃,“我們那哪有這些好東西,這次來真真算是長了見識了。”


    待千酒一席話說完,元夫人臉色已經很沉了,什麽她這長相滿鄉都是,不是拐著彎說自己沒見識嗎?


    當下輕哼了一聲,冷冷道:“原來是外頭的人,我說呢,這皇城裏的姑娘就沒見過找哪家公子不避避嫌徑自找到別人府上來的。”


    說著,又端起麵前的茶杯輕呡了一口,才繼續道:“不過說到遠房親戚,倒讓我想起禮兒有個堂妹,本一直未曾來往過,前些日子家道中落,也是突然找到我們府上來,哭著喊著說什麽從小就仰慕著禮兒,非禮兒不嫁,我瞧著,還不是為了我家的地位和錢財,看在親戚的份上給了她筆銀子三兩下就打發了,如今偶然想起,說來給二位姑娘當個笑話聽,也不枉我那幾百兩銀錢了。”說罷也不顧麵前的兩人,徑自輕笑了起來。


    這元夫人分明話裏有話,是在說她們二人外頭來的沒禮數,來找元禮又不知安的什麽花花心思,千酒聽著心裏反倒來了興致,哼,跟我鬥?


    隻見千酒也附和著元夫人笑了起來,元夫人一聽倒是愣了,狐疑地看著她。


    千酒邊笑邊說道:“那堂妹可吃虧了,不過幾百兩銀錢便心滿意足,要我說,我若是有這麽一個富貴的堂哥,我非得賴在他們家,吃他們的喝他們的,這銀錢花的盡,堂哥的家底可是耗不完,在府裏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不比拿個小幾百兩來得舒服?”說到最後又輕笑了好一會,頗為自豪。


    元夫人捂著胸口,抬手指著千酒,似是氣到了,‘你你你你’的念叨著,大有要起身掐過來的架勢。


    千酒瞥了一眼,不等元夫人的後半截話,又徑自做了一禮,道:“我是小地方出來的,沒見識,自然也沒有那等子顯赫的堂哥,不過打個比方而已,要是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元夫人可不要跟小女子置氣才好,”說著,麵上卻是一點歉意都沒有,還隱隱忍了笑,繼續道:“我此番還得多謝謝元夫人,若不是元夫人教導,我還不知皇城顯貴之間一見麵便是要先問人家底的呢。”


    要說這世間,不要臉的人很多,會裝傻充愣的也不少,千酒就不一樣了,她是不要臉地裝傻充愣,雖不是什麽值得讚揚的品格,但如今看那元夫人氣得臉都要青了的模樣,這品格倒是十分實用的。


    “嗤~”夢河本在旁邊看著千酒鬥這位元夫人看得興起,一下沒忍住,竟笑出了聲,還好聲音不大,看著元夫人鐵青的臉,好歹也是元禮的母親,不好欺人太甚,於是側身扯了扯千酒衣角,u看書.ukansu千酒出了氣,也知曉見好就收的道理,轉頭對夢河點了點。


    夢河見勢,起身對正在氣頭上的元夫人作了個禮,緩緩道:“我見元公子約莫不在家中,我與表妹就先行回去了,改日再來拜訪,今日多有叨擾,還望元夫人見諒。”


    “改....改日?!”元夫人像聽見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一般,瞪圓了眼睛,“你們這輩子都別想再踏進.........”


    千酒和夢河見元夫人氣極的模樣早就退了出來,後麵說什麽就沒聽清了,不過想也知道,她們許是再也見不上這元夫人一麵了。


    “哎,本以為這個元夫人為人之母,能心疼心疼自己的兒子,別將這事做這麽絕,誰知她竟是這樣一個勢利難纏的,這下別想在她的身上下功夫了,來來回回,元禮也沒見著,小廝也沒見著,耍了一番嘴皮子,茶也沒喝上一口,虧了虧了。”出了府,千酒撇撇嘴跟夢河抱怨道。


    看著千酒一副真心盤算著虧不虧的模樣,夢河笑道:“你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你看你把元夫人氣成什麽樣了,好歹是元禮母親,這次多少過了點,若是能見著元禮,還是跟人家表表不是。”


    之前本以為元禮是什麽滿腹詩書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如今見他母親此般得行,千酒心裏倒是不太確定了,不過既得夢河如此賞識,也不好說,便隨意‘嗯’一聲,回了夢河。


    隻是,這勸元夫人或摸小廝底的一招算是宣告失敗,接下來該怎麽辦二人倒又犯了難,站在外麵不是辦法,飛來飛去又太過麻煩,索性找了家客棧,開間廂房,住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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