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酒此刻正仔細盯著雞湯,動靜一起以為是聽見了她的喊聲進來端湯的,正準備招呼,剛抬頭,一抹豔麗的紅色就撞入了眼簾。


    來人一襲紅衣,卻是淩氣逼人,腰間還是那塊溫潤白玉,右手多了把黑色的折扇,倒似凡塵謙謙君子的做派,一手負於身後,一手有意無意地扇著,眉眼英氣如舊,眼角朱紅的痣甚是惹眼,嘴角帶笑,眼眸卻是深如潭水,令人猜測不透。


    千酒看得有些癡了。


    紅衣似被她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輕咳了一聲。


    千酒花癡中驚醒,又定定地看了眼前來人,不是那惱人的玄天又是誰!


    張口便道:“仙罰....神經病....玄天!”千酒一連說了好幾個詞,似是最後才想起他的名字一般,說完便衝到玄天跟前迅雷不及掩耳般拉過他拿折扇的右手手腕便用力咬了下去,直到嘴角嚐到一絲腥甜才放手,而後又立馬退到了三米開外誠然一副戒備的姿勢,站定,看他。


    玄天沒有想到她竟會是此番做派,訝異之下毫無防備就被千酒咬了一口,盯著自己被咬得流血的手腕,愣了神,直到手腕的絲絲疼痛提醒他剛剛不是在做夢,自己真的被人咬了。


    發生的事雖然出乎玄天的意料,可他也不是那隨便就自亂陣腳的人,很快就恢複了讓人捉摸不透的神情,從袖裏拿出了一條錦緞擦了擦滲血的手腕,還有些....口水。


    而後笑道:“牙口倒是不錯,咬得甚是整齊,可我委實不知,先生為何咬我?”


    千酒聞言頓時神色一變:“你果然知道我的身份!你究竟是何人,上次被你唬住,這次可沒那麽容易了。我知我大約是打不過你,所以先咬你一口以泄我上次被你愚弄之憤!”說罷露出一絲滿意自己泄憤成功的笑容。


    “先生知打我不過還故意咬我,不怕我蓄意報複你傷得更慘?”玄天抬眸挑眉道。


    千酒宛然一笑:“笑話,左右都打不過,不如先泄泄憤讓自己高興了,廢話少說,你究竟是何人!找我到底有什麽目的!”


    “先生莫不是忘了,還欠我一個賭注未曾償還,我為何找你不得?”


    看著玄天雖從頭到尾都是一副和善的模樣,但她心裏總覺得,這人並不似表麵一般人畜無害,他要做的事也不似隻想討回一個賭注那麽簡單。


    當下便沉著麵:“你若不肯說實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我雖打不過你,但別忘了你現在在誰的地盤上,今日剛巧為我九仙山一年一次的祭月節,大小神仙盡數都在,我打不過不代表我們一起都打不過。”況且還有沐陽這位山神都當了萬年的人在,千酒想著,底氣更足了幾分:“你若無其他事,那就要請仙君離開我九仙山了。”


    玄天看著千酒一臉似是他再不說點其他令人信服的理由就要全力一搏的架勢,神色變了幾分,他倒不是怕他們群起攻之,而是覺得眼前這人看著雖柔柔弱弱,竟有這般魄力,屬實...有趣,隨即心中主意變了幾分。


    “我此番前來...”玄天說著抬眼看了看千酒,她神色並無異,於是垂眸笑道:“的確不是為了賭注,賭注我還沒想好,此次前來是為赴宴。”


    “赴宴?我可不記得我有請你這尊大仙。”千酒言語中透露著敵意。


    “哦?我看那前院不請自來的人似有許多,也沒見先生一個一個的去趕,怎麽到了我這,先生就不願了?神仙也需得一視同仁才是。”玄天說著語氣弱了不少,倒似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


    千酒聽他一口一個先生的很是不受用,皺眉道:“你能不能好好叫人,我叫千酒不是什麽先生先生,是我性別不夠明顯嗎?”說著隨即低頭看了看自己,穿的是女裝啊。


    “我正想,先生不知鬧的哪一出,若是別人來辨,可不一定辨得出先生是女子。”玄天邊說邊用手中折扇敲了敲自己的臉。


    千酒心裏暗叫不好,這臉還沒洗呢,一時竟忘了,現在又在他麵前丟一次人,真是可恨!


    心裏暗暗不甘心時,又想起玄天剛剛的一番話,一時惱怒:“你的意思是,你知我是女兒身?”


    玄天一臉不可置否。


    “縱是知道,還要叫我先生?”千酒頭疼了起來,這到底是遇上了什麽人?


    “現在不是了。”


    千酒眸色一亮。


    他繼續說道:“現在是酒先生,多謝酒先生告知姓名。”說完還禮貌地鞠了一躬,一副真心感激的樣子。


    千酒霎時被氣得不行,正不知如何應對的時候,門口又響起了腳步聲。


    “小酒,你的湯呢,怎麽端這麽久還沒端出來啊,你是睡著了還是偷喝完了。”一道男聲由遠及近,言語逗趣,正是沐陽。


    剛剛竟忘了再見玄天要把沐陽叫來,不過現在也好,他自己進來了,千酒心想。


    沐陽本在外傳了菜就招待著,料想還隻餘一道雞湯千酒可以應對,就沒再進來,可過了這麽久也沒見千酒端著湯出來,以為她在洞裏偷喝,這才走進洞來想抓她個現行。


    一進灶房便看見一紅衣少年背對他負手而立,周身氣勢磅礴,修為不低,沐陽也不由一驚。見他與千酒剛剛似在說著什麽,竟不知她有一位這樣的朋友,心下念著從少年身旁走過往千酒處去,準備回過頭看看是哪一路的仙友,一看之下卻愣了神,此人竟有如此驚世之貌,自己相比之下也是暗淡了幾分。


    可細看那眉眼,竟是似曾相識,有種熟悉之感油然而生,伴隨著一絲憂慮,這一絲憂慮在見了少年眼角紅痣之時如江洪突發,卷了沐陽全部心智。


    莫非,是他?!


    沐陽望著來人,心中七慌八亂,又不敢完全篤定,隻得試探道:“竟不知小酒有此等客人,敢問仙友是何方之人?”


    “沐陽前輩也是貴人多忘事,也就幾千年的光陰,竟記不得我了,可那些往事,莫不是也一同忘了不成?”玄天麵上一沉,冷聲道。


    沐陽登時神情緊張,猶如大敵當前:“果然是你!你跟小酒說了些什麽?如何與她相識又與她是何關係!你此番處心積慮暗中前來,究竟有何目的?”


    麵對沐陽劈頭蓋臉的一番質問,玄天並未立刻答話,而是眼眸微轉,收了折扇,端了副泰然自若的樣子,片刻才悠悠道:“前輩此番話,甚有不妥。”


    跟沐陽的忐忑不定相比,uu看書 ww.uukash 猶如一靜一動。


    “我與酒先生不過一麵之緣,有一賭之約而已,算不上什麽關係,再者,我並非處心積慮暗中前來,我此番赴宴自是正大光明來的,是你與眾多賓客飲酒食肉並未注意我罷了,最後,我倒不知除了賭約之事,我有什麽需要跟酒先生說的,不如前輩指點一二?”玄天說罷麵色平靜如水,不知在想些什麽。


    剛才心急竟將一些不該提的話脫口而出,如今被玄天逮住痛處,沐陽不由暗自懊悔,那件事發生之時玄天已不是孩童,定是一清二楚,如今咄咄相逼,是要他自己將整件事和盤托出,沐陽暗暗瞧了千酒一眼,小酒逍遙自在了這麽多年,向來無憂無慮,想起自己對那人的允諾,也算是沒有辜負,若是將那件事說與她,以她的性子,定不會有什麽好的結果,沐陽念及此,頓覺托出之事,萬萬不可。


    千酒本在一旁見兩人認識已是吃了一驚,又見沐陽對上玄天竟如此慌亂,殊不知沐陽雖隻是個山神,但修為已高了尋常山神許多,為何一直在山神之位止步不前她沒問過,也並不在意,料想沐陽有自己的原因,就當個山神整天陪著自己也是好的。


    他向來不怕千酒惹事,縱是上次仙罰也沒這麽緊張,如今過了這許久,修為更是大有長進才是,若還是如此慌亂,那玄天看著年紀不大的模樣,修為竟是深不可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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