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是什麽小玩意兒,明明是邽山的異獸窮奇,生得威嚴且善戰,是求都求不來的珍獸,可是山神勺嵬養了許多年的心肝小寶貝啊。


    “小酒,你說這是你....‘撿’的?你怎麽撿的?你可知道這是什麽?”這珍獸還能隨隨便便撿來?沐陽可算是開了眼界了,心想這丫頭定是闖了禍還不自知。


    “這也不算我撿的吧,”


    果然不是她撿的,沐陽心想,可千萬別是她故意偷的。


    “這算我救的,我閑逛的時候看見它被一群老虎圍攻,我心下憐憫,就順手救了,然後它就一直跟著我,聽你的意思,你知道它是什麽?”千酒好奇的看著沐陽,那模樣是真的一無所知。


    聞言,沐陽登時一個頭兩個大:“你是說,它被一群老虎圍攻?還是你救了它?”


    他腦子現在是真亂了,異獸窮奇最是善戰,且不說尋常老虎,就是修為不錯的神仙跟它打都未必有勝算,它圍攻老虎還差不多,用得著千酒這個半吊子去救?


    如此想著,看見千酒還是一臉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神情,便將窮奇的來龍去脈跟她解釋了一番。


    “你是說,這是那勺嵬老鬼的心肝寶貝?!”


    誰知千酒根本不管他前前後後說的一通利弊,滿心隻聽見這是勺嵬的寶貝,頓時喜上眉梢,這下好了,區區一壇芙蓉白就換得這樣一頭珍獸,還能讓那老鬼心疼一把,把剛剛坑她的都還回來了,這買賣未免也太劃算了些!


    “不過,它為什麽裝作軟弱的樣子非跟著我回來呀?”欣喜之餘她也覺得奇怪,狐疑地問道。


    沐陽看她喜滋滋的樣子,不知是福還是禍,思考再三,還是有了一個推論:“我想是窮奇也不太滿意勺嵬的性子,看你麵善,便耍了些小聰明跟著你回來了吧。”說罷看了看一直在旁邊沒吭聲的窮奇。


    一旁的窮奇可沒閑著,剛進洞就聞見的烤兔香可饞死它了,趁他們倆議論的當口,走過去就已將烤兔吃了個幹淨,現下吃飽喝足正趟在地上舒舒服服的快睡著了。


    沐陽瞧它這一臉滿足的樣子,大約是真的如他所想,窮奇重新為自己挑了位主人,左右現在還回去勺嵬也定會認為是千酒偷盜,既然如此,倒不如順其自然。


    “也罷,它既然喜歡你,那你就養著吧,橫豎勺嵬也不一定知道是你帶走了,就算知道了,找上門來再說。”


    沐陽眼見得了這樣一個珍獸與他倆作伴也是開心,便不再多說,不一會也回了自己的住處。


    千酒知曉窮奇是自願跟她回來的,也是欣喜,趁著入睡還早,便帶著它在這九仙山到處轉轉,窮奇也不拿自己當外人,很快便跟她熟絡了起來,一人一獸,走在山間,也是一副難得的景象。


    那邊勺嵬今日心情本是愉悅,晚上尋了個野味烤了,就著白天誆來的芙蓉白,一口酒一口肉好不快活,想起自己的窮奇,有福也該同享,便喚了幾聲,卻沒有應答,勺嵬還以為是又跑遠了玩去了,就出了洞口邊走邊找。


    兩個時辰之後勺嵬找得滿頭大汗也沒找到窮奇,平日窮奇也不是會跑得找不到的性子,頓時心下暗道不好,肯定是被偷了!


    一口氣忽得堵住胸口,差點沒緩上來,一張老臉氣得通紅:“是哪個殺千刀的連我勺嵬的心肝寶貝你都敢偷啊!可別被我逮住!不然我要你好看!!!”勺嵬怒吼著,整個邽山都是他的咆哮聲。


    千酒尋了個住處剛剛才帶窮奇去安置好,忽然沒由來打了個哆嗦,也不知為何。


    如今窮奇也跟千酒相處四百年了,說是四百年,她現在想來,也恍惚不過昨日之事。


    心裏揣著事,她現下也沒心情管窮奇和小東西的打鬧,急忙往洞裏走去,想看看沐陽是不是如往常一般在洞裏喝酒,走了幾步忽聽得洞裏有動靜。


    興許是沐陽!千酒心想,頓時加快了腳步,還沒走近就迫不及待開口道:“沐陽沐陽,這次你可得救我啊沐陽!”邊說邊抬眼望去。


    洞中桌案上擺了幾個竹籃,放了些看是才采摘下來的芙蓉,桌前坐了一個人,玫紅色的長裙將她婀娜的身姿極好地展現了出來,眉眼如花叢,一顧傾國城,嘴角含笑,手裏正拿著針線繡著什麽,聽到千酒把她當成沐陽霎時噗嗤笑了出來,溫婉道:“小酒,你這是醉了多少?把我都當成沐陽了,回去我可得跟我的小姐妹們好好說說你。”


    說話之人正是九仙山第一株成仙的玉蘭,夢河。


    草木靠修行成仙是很困難的,生出意識已是煞費時間,要想成仙更是不知要修行幾千幾萬年,就算成仙了,也是眾仙中修為較弱的一類,所以縱使夢河年紀比千酒大了許多,修為卻也是遠遠比不上生來就是神仙的千酒。


    話是如此,可夢河生性善良溫柔,對待千酒更是如同妹妹一般寵愛有加,千酒也沒親人,自是看重這個姐姐,她們之間從沒在意過修為的事。


    “夢河姐你別笑話我了,我今天可是倒黴透了。”千酒說著坐了下來,撥弄著桌上的芙蓉,語氣裏又氣又失落。


    夢河看她絲毫沒有憐惜自己勞動成果的意思,一雙凝霜玉手將筐裏的芙蓉搓來揉去,似是在撒氣。看來不管是遇上的什麽事,定是苦惱得很。


    看自己妹妹如此低落,也是不忍,逗趣道:“小酒,我好心忙了大半下午,才摘了這最好的幾株芙蓉給你,讓你洞裏添添生氣,你倒好,幾句話功夫就快給我全弄爛了,你賠我。”說罷撅著嘴,斜眼看著千酒。


    “都怪那禍害的仙罰,本來我今天去百竹林賣個酒樂哉悠哉的,誰知我運氣如此不濟,碰上這麽個莫名其妙的,我真是氣死了。”千酒起初沒在意,現在一看手裏,嬌滴滴的芙蓉此刻全成了殘花敗柳,又聽得是夢河姐姐忙活了那麽久得的幾株,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立刻把事情都推給這個罪魁禍首。


    “仙罰?你沒弄錯吧,你今天要是遇了仙罰,還能如此這般毫發無傷?你偷偷跟我說說,你是怎麽修行的,修為增長這麽快?”夢河邊說邊往千酒那邊湊,似是真有什麽秘密法子一般需悄悄知曉。


    “你說什麽跟什麽呢,我要是有這種法子別說東盛天,我早去叱吒四盛天了,然後讓我的手下敗將天天出去給我找酒方,我呢就呆在這酒仙洞裏釀酒,釀好了天天酒池肉林,紙醉金迷,瀟瀟灑灑,豈不快活一生。”千酒越說越高興,仿佛馬上就能迎來這種生活似的,眯著眼癡癡的笑著。


    “打住!打住行麽,”夢河看她這呆呆傻傻的模樣有些哭笑不得:“剛剛還人神共憤的樣子呢,這才多久功夫,就忘得一幹二淨,你這心眼,莫不是長歪了?”夢河嘴上調侃,看著千酒這般笑得真切開懷的天真模樣,心裏也是開心,希望她以後若遇上什麽壞事,也能如今日這般不會緊咬著不放,該開懷時就開懷。


    千酒眯眼瞧了瞧夢河,有點賭氣被她打斷了自己的春秋大夢,緩了緩還是開口道:


    “我今日遇上一人,生得一副無人不癡的驕陽之貌,並非常人,盈盈含笑在我酒桌之前,與我打賭,我輸了,他卻不急,說改日再來找我算賬,那眉眼間勝券在握的模樣,我當時便心有慌亂,姐姐你說,這是不是我要遭仙罰的征兆了?”


    千酒念及此,露出一絲害怕的神色,心裏暗暗叫苦,她才多大年紀呀,這世間瀟灑快活的事還沒嚐遍呢,若是就這麽被仙罰交待過去,可真真的舍不得,什麽同歸於盡,也隻是逞一時口舌之快罷了。


    夢河聞言,神情也是認真了起來,畢竟仙罰之事不得兒戲。


    思索了一會道:“非也,我修行至今,也未曾聽過有什麽人形仙罰的說法,小酒切莫胡思亂想,許是那南盛天的哪位神仙無聊了,來逗你玩呢。”


    南盛天的朱雀大帝為人灑脫,不求自己有個什麽不得了的功績名揚四盛天,但求自己做事以正為本,無愧於心,除此之外自己活得快活就行。而南盛天的神仙們大多追隨自家大帝的作風,是以南盛天就慢慢成為了四盛天中最好玩樂,也是最樂觀的一派,遇事不強求,但求逍遙遊。


    “南盛天喜樂我亦有所耳聞。”千酒抬了抬眼道:“可若需得我看不出神仙的身份,便是個修為也還不錯的神仙,斂了氣千裏萬裏尋到東盛天來,如此曲折若隻為逗趣而已,著實有些牽強,且看那人氣勢,並非逗趣那麽簡單。”


    她低了低頭,有些不好意思道:“夢河姐你有所不知,當時我心下慌亂,麵上沒掛住,出了好些洋相,他若隻為逗趣。那時便已得手,何必又說還要來尋我。”


    夢河想來也覺得此事蹊蹺,左右又沒其他法子,隻得沉默作罷,手裏的繡活也是許久未動。


    沐陽外出回來就看見洞中一大一小兩人,坐在凳上苦著兩張臉,心生疑惑。


    “喲,這是怎麽了,我們家大米被偷了嗎你們兩個都這副模樣?”沐陽故作打趣,隨後又看著桌上一堆芙蓉的殘骸,轉頭瞥見夢河手裏還未繡完的衣裳,正是他前些日子托夢河繡的,好似恍然大悟般。uu看書 .uukansh


    “我說,小酒你這就不對了,這衣裳可是我托夢河繡的,你自己又沒說你也要,現在看著我有了你眼饞不得就把人家辛苦摘的芙蓉弄成這樣了?”


    夢河和千酒都沒說話,齊齊轉頭看著沐陽這個活寶,翻了個白眼兒。


    “那是小酒摘的芙蓉夢河全給殺了?”沐陽不肯作罷,繼續按著自己的想法說。


    千酒此刻可沒心思看著他耍寶,來來回回將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說了個明白。


    “這可奇了,我也覺得南盛天的神仙來作弄你不太現實,但人形仙罰是肯定沒有的。”沐陽篤定道。


    “那你說,這是怎麽回事?不是仙罰那是什麽,神經病?”千酒有些氣惱了,那人看盡了她的洋相不說,現在還弄得他們三人在這手足無措,要是他真隻為作弄一番,那最好是真的來尋她,她一定把他修理個高興,打不過也要咬上兩口泄憤。


    她默默在一旁咬牙切齒,腦子裏不知道把那人打了多少次,這頭沐陽想了一會卻遲遲也沒個所以然。


    “這樣吧,要是他真的找來,你就馬上召我一聲,我來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這般行徑。”沐陽正色道。


    千酒覺得言之有理,便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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