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了之後才發現,圍著聖湖納木錯一圈的全部都是遊客,呃,以及騎著犛牛,還有羊拍照的遊客。至於提供者,自然是當地的百姓了。看著那些脖子上身上戴著纏著各種珠子項鏈的藏族人,閔如水就忍不住摸著下巴在想,據說一串流傳下來的項鏈手鏈什麽的就價值上百萬,那麽,在這裏,豈不是到處都是富翁?居然還敢戴著出門晃悠,也不怕被搶。


    由於三個人都對這種拍照留影的方式不感冒,因此,三個人隻好站在外圍等其他遊人散開,也硬生生地看到人家開口三十塊一次,一直降到一塊錢一次,甚至一塊錢兩次,真真讓人哭笑不得。好在沒有過多久,遊人開始散去,有跑得遠的跑到了納木錯的盡頭,但沒有人跑到納木錯的對麵去。倒是納木錯上沒有人泛舟,倒是十分可惜的。


    在藍天的映照下,納木錯湖顯得格外的蔚藍,以及清澈,盡管遠方有時不時路過的烏雲,但沒有打擾到納木錯湖的寧靜。極目遠眺,可以看到納木錯湖對麵山峰的頂端還有未融化的積雪,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耀眼。眼看著歡呼雀躍的人群,閔如水三個人隻是笑了笑。或許,在這無盡純淨安靜的曠野之中享受難得的美好時光,或許很多年後依舊記得這樣的感覺。風鼓動著橫幅,吹動著寫有祝福的藏文,閉上眼睛,尋找到自己的靈魂,聆聽自己內心的聲音。


    在離開聖湖納木錯之前,閔如水特意拿起喝水的水壺想要攜帶一壺湖水,想要證明自己曾經到過這裏,這湖水就是最好的證明。由於湖邊滿是沙子,所以,打水的時候,不得不非常的小心。而等閔如水比較安全地接近聖湖水時,卻有些大失所望。原因很簡單,湖水裏滿是牛羊未消化完便排出體外的含有植物性纖維得到糞便,不過,能夠肉眼看到的,是那些植物纖維。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哎,歎氣了一聲之後,閔如水還是伸出右手,因為左手在聞人瀾的手中,朝著湖水一舀,然後,收腿,撤人。


    “我真的無法想象這樣子的聖水,他們居然也敢喝,”閔如水將手中的水靜止了一下,就可以在瓶底看到那些植物纖維,想了想,閔如水都覺得有些受不了,“哎,你們說,他們真的敢喝這樣子的水麽?沒有淨水裝置,他們不怕中毒?”


    這時候,聞人瀾用左手接過閔如水手中的水壺,然後淡定地笑了笑,“你放心,他們不喝這裏的水,隻是用來洗臉而已。所以,你就不需要擔心他們會因為喝這聖湖的水而中毒了……”


    聞人瀾的話還沒有說完,三個人就看到一群人朝拜一般地從三個人的後麵慢慢地越過他們,朝納木錯湖靠近。這些朝聖者,他們身背著佛盒,雙手合十高舉頭頂,雙膝跪地,行“五體投地”跪拜禮。這就是所謂的“磕等身頭”,以身體量地皮,一尺一尺,朝著他們心目中的聖地拉薩聖湖納木錯或者其他的佛像和寺廟,一邊手搖轉經輪,一邊口誦六字真言。在一般人看來,這絕對是一種非常折磨人的苦行,然而,你根本看不到他們臉上或者神情裏有一點一絲的不樂意。


    雙手合十置於頭頂,然後將手印置於喉際,再置於心際,接著散印,附身雙手著地,向前平伸推出,五體均著地,再合掌置於頭頂,最後起身站立。他們將身體緊緊地貼在地麵上,有的三步一匍匐,有的在耳邊放上一堆石子,每磕一個長頭便撥過一粒石子。這些朝聖者裏麵,有男有女,有年長者,也有年輕人。很多旅遊的路上,不管是拉薩地區,還是偏遠地區,都可以看到這些朝聖者,看到一步一步地朝心中的聖地前進。看著他們臉上莊嚴肅穆的神情,似乎讓人感覺到沒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影響到他們,他們的目標沒有別的,朝聖地聖湖出發,最後到達想去的地方,不管風雨兼程,不管路途遙遠。


    很多內地人總是嚷嚷著要來西藏洗滌自己的內心,聆聽自己內心真正的聲音等等。閔如水看著有一個年長的女性朝聖者,在雙手十指碰觸到納木錯湖水的那一刻,雙眼流下了熱淚。看著這樣的場景,閔如水在思考,這大概才是來這裏的真正目的吧。看著這些人不為任何艱難險阻,不畏任何陰晴圓缺,不懼任何風雨兼程,朝著自己心裏的美好而去,這才是真正要來這裏看看的原因吧?不為世間其他的身外之物而活而過日子,僅僅為了自己心中的目標,任何堅定不移地去實現它。


    尤其是在以前,還沒有開發的時候,一下雨,好多地方都是泥濘的山路,有的地方甚至還沒有路可走。但是,他們依舊還是到達了心中的聖地,用自己的身體丈量著土地,一步一步,一跪一磕頭,就這樣到達了心中的地方。現在修建了水泥路,好像要好一些了,隻是,又增加了路上的炎熱。不是信徒的人們是無法想象的,心底深深留下的是震撼。


    “你們有聆聽到自己內心真正的心聲麽?”三個人坐在簡陋的飯店裏,如果幾塊移動板房搭建的做飯菜的地方也能夠稱為飯店的話,梅貝的左手邊是閔如水,右手邊坐著聞人瀾,在等菜上來的過程中,梅貝低著頭,看不清神色,忽然開口問道,“反正,我是沒有聽到什麽內心真正的聲音,沒有,什麽也沒有。”特意的重複,像是在掩飾著什麽一樣。


    說完話,梅貝忽然在心底自嘲地笑了笑,到底自己是聆聽到了自己內心的聲音,隻是不敢承認而已,還是真的沒有聽到內心的聲音呢?如果,如果世界上真的有所謂的神或者佛之類的存在,大概現在端坐在某個地方的大殿裏,笑話著自己吧。如果可以,真希望自己先前沒有麵對著聖湖,靜靜地聆聽自己內心的聲音,大概也就不用現在這般糾結了。難道是注定了的?


    “我剛剛其實在看著他們的時候,想起了據說是倉央嘉措所作的另外一首詩。”


    那一天,我閉目在經殿的香霧中,驀然聽見,你誦經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搖動所有的轉經筒,不為超度,隻為觸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我磕長頭匍匐在山路,不為覲見,隻為貼著你的溫暖。


    那一世,我轉山轉水轉佛塔,不為修來世,隻為途中與你相見。


    “先前不管誰和我說這些,”閔如水深呼吸了一口氣之後,然後,神色肅穆,輕輕地搖了搖頭,“我都是不相信的。而我現在是真正的相信了,這些朝聖者們的偉大,是言語難以形容的。唯有深深的震撼和感動,為他們心中的信念和精神。”


    就在閔如水還處於深深的震撼之中的時候,聞人瀾微微側目看到了馬上上桌的菜肴,然後,輕飄飄地開了口,“菜馬上就要來了,你確定你還要處於朝聖者們的深深震撼之中?嗯,”聞人瀾忽然用左手摸了摸下巴,語氣莫測地開口說道,“我懷疑待會你還會繼續處於震撼之中,隻是給你帶來這種震撼的,不是別人,是馬上要上桌的幾碗菜。”


    等到幾份菜真的上桌的時候,閔如水和梅貝是真的深深的無與倫比的震撼了。幾根一般情況下不要了的菜葉子,有些地方還沒有炒熟,這是青菜。葷菜裏,幾點黑漆漆的不知道是什麽的物體,加上未熟的植物,就完了,幾份葷菜都是這樣。桌上的米飯,不知道該用什麽顏色來描述它,而且還可以明顯地看出來沒有煮熟。頓時,三個人都沒有了想吃飯的念頭,這時候,桌上的筷子都還沒有拿起來。而且,葷菜是九十八塊錢一份,素菜是四十八塊錢一份。


    “看樣子是吃不下去了,”這時候,看了看聞人瀾之後,梅貝又飛快地看了看閔如水,因此,錯過了聞人瀾此時眼底一閃而過的精光,然後才開口總結道,“我們還是走人吧。去附近的商店或者超市什麽的,找一找吃的,先把肚子填飽吧。”


    另外的兩個人無聲地點了點頭。這樣的飯菜,哪怕是那喜歡受苦受難的達摩祖師,大概也是吃不下去的吧。


    “你們幾個人玩得怎麽樣?”一上車,導遊就笑眯眯地開口問道,“看你們的樣子,好像不大好哦!”


    閔如水在心底翻了翻白眼,看自己三個人的臉色,就可以知道不是玩得不好,而是麵黃肌瘦,沒有吃好。


    “哎呀,車子好像出問題了。”


    出發一會兒之後,在一個轉彎的地方,下麵可以看到有交警在那裏指揮車輛,車子一頓,導遊忽然開口說道。


    “可以到達拉薩麽?”


    “大家不急哈,我們先下去給車子衝衝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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