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世界,即將毀滅。”


    ……


    空蕩的神殿中,當林拓吐出這句話,席間三人臉色都為之驟變!


    “什麽意思?”這次,是奧爾羅德開口。


    “一樣足以摧毀此界的禁忌之物已於今日,降臨北大陸……”時間緊迫,林拓也懶得繞彎子,當即將事情經過簡要描述了下。


    並按照自己的理解,進行了一定程度的誇大。


    力圖令三人意識到情況的急迫,而席間三人的表現也並未令林拓失望,在得知危機已然降臨後,都是嚴肅緊張起來。


    “尊敬的天……觀察使大人,此事,神靈是否知曉?”海瑟薇問道。


    就是“神靈”沒辦法,所以才找你們的啊……心裏嘀咕著,林拓麵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緩緩道:


    “神靈的目光並不會長久停留於某處,況且……天神亦有敵人。”


    天神亦有敵人……


    聽到這句隱隱暗含深意的話語,在座三人對視一眼,都隻覺呼吸急促。


    意識到,這或許已涉及到神靈間的戰爭,而那是以他們的層次無法理解,也沒有資格了解的。


    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們發散思維……禁忌之物突然降臨,就連此界觀察使都無法輕易解決,而神靈又無法出手……


    莫非,這本就是神戰的餘波?


    搖搖頭,奮力將這些可怕的念頭摒除,海瑟薇深吸了一口氣,正色道:


    “所以,您的意思是,它此刻已經潛伏進入了北大陸諸國,需要我們提前解決掉它?”


    林拓淡淡看了她一眼,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淡淡道:


    “它在有意識躲避我的尋找,所以,我才需要你們的力量,一旦鎖定它的位置,你們又無法解決,介時,我會出手。”


    聽到這句話,三位超凡者都明顯鬆了口氣,這並非是缺乏勇氣,而是他們擔心僅憑自身的力量,無法對抗滅世之災。


    眼下,有了林拓的“保證”,心中便安穩了許多。


    “那我們該如何尋找?”安靜沉默的奈夫圖開口詢問。


    林拓仰靠於座椅中,雙手交疊,緩緩給出了僅知的線索:


    “它無法單獨存在,隻能附著於現實中的某樣物品,並本能地釋放惡意,影響他人。


    所以,理論上,近期任何超凡事件都可能是關鍵線索,而我需要你們,幫我……找到它!”


    三人見狀,同時起身,躬身行禮:“遵從您的意誌。”


    “記得,一定要盡快,危機隨時都可能爆發,而一旦無法提早扼殺,後果是你們無法承擔的。”


    最後強調了下,林拓補充道,“我將暫時駐留北大陸,一旦發現線索,進入冥想,我自會得知,去吧。”


    “是。”


    三人齊聲應道,下一秒,林拓便將他們的意識與幻象空間的連接掐斷。


    等整個空間中空蕩蕩,隻剩他一人,林拓扭頭看了眼身旁的衍化沙盤,輕輕歎了口氣:


    “希望,還來得及。”


    ……


    ……


    林拓並不知曉三位大教長返回後是如何與各自的王室政權溝通的,但讓他欣慰的是,三大王國的反應非常快速。


    結束這場會議後他當即退出幻象空間,並利用分身頻繁進出了幾次三大王國,更加清晰的感受到了這一點。


    而在接下來的兩天裏,他的全部心神幾乎都撲在了沙盤上。


    ……


    對北大陸的民眾而言,這種感覺更加清晰。


    很突然的,在結束會議的當晚,三大王國各大城市郊區的教會超凡者小隊近乎同時接收到了來自總部的,關於尋找異常超凡事件的命令。


    而稍晚些時候,各國的警察隊伍更是緊急出動,以治安行動的名義對各個城市進行地毯式的排查。


    對絕大多數市民而言,最明顯的感受就是,街上奔行的警察變多了。


    “最近是怎麽回事?治安行動?為什麽往年沒有?”


    “王室的命令?還是議會的又一項愚蠢決議?”


    “看看,報紙上寫的什麽?近期王國內部邪教徒猖獗……請廣大市民發現異常事件向警局報告……嘿,哪來的邪教徒……”


    “應該是真的吧,聽說艾斯本和弗萊爾也都有類似的消息,能讓三大王國一起重視起來……恐怕是真的有什麽消息。”


    “唉,邪教徒……黑魔法麽……那都是什麽時代的事了。”


    周一。


    溫頓王國,大都會。


    南區,荊棘花大街。


    當梅麗自清晨的薄霧中,緩緩穿過街道,就聽到馬路旁,公共馬車站牌底下,排隊等車的先生們正討論著相關的話題。


    其中有一位戴著大禮帽,紳士打扮的男人更是揮舞著手中的報紙,神情很是不以為然。


    直到走遠了,身後的聲音才消減了些。


    最近類似的消息越來越多了呢。


    “呼。”梅麗緩緩吐出一口氣,揉了揉年輕卻瘦弱的臉龐,又下意識緊了緊衣服的領口,用以阻擋秋日清晨的寒意。


    北大陸因地理位置的緣故,全年大部分時候氣溫都並不高,深秋時節,清晨時分,天氣已經很是寒冷。


    這讓她不由將那些人的談論拋開,加快了些腳步,小跑起來。


    同時扭頭認真的辨認旁邊一幢幢房屋的門牌號。


    今天是周一。


    在溫頓王國的習俗中,周一又被稱為“洗衣日”,人們積攢了一周的衣物往往都會選擇在今天清洗。


    貧苦的家庭主婦們會提早起床,燒水,而身家豐厚的貴族家庭往往擁有自己的洗衣房,專門為家族服務。


    當然,這是少數。


    而對於介於兩者之間的那些近年來漸漸成為王國中流砥柱的“中產階級”家庭而言,在周一早上,將衣物送往專門的洗衣店就是個不錯的選擇。


    一些大型或者海濱城市,光是洗衣店就能有兩三千家,而在大都會,從事洗衣工行業的女性接近五萬人。


    梅麗就是這五萬人中的一員。


    “您好,我是來取衣物的。”當梅麗喘著氣走進了客人的院子,剛好看到一名年長女仆走出門來。


    “你可來了。在門口等著,我去拿。”年長女仆神情冷淡,抱怨了一句,然後在梅麗歉意的眼神中轉身進了這棟樓房。


    梅麗則好奇而羨慕地透過窗子,打量這棟獨棟別墅內部的景致。


    她知道,這家主人並非貴族,卻是一位資深大律師,經營著一家律師事務所,家產頗豐,是她遙不可及的大人物。


    此刻,透過窗子,她驚訝地看到一名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女,正笑容滿麵地在房屋中轉著圈,似乎在展示那身華美的衣裙。


    旁邊有貼身女仆將一樣樣首飾、舞鞋送來,任憑少女挑選。


    每一樣,都是她無論如何都買不起的貴重事物。


    同齡少女的美麗令她自慚形穢。


    梅麗羨慕地靜靜看著,然後忽然注意到了玻璃上倒映出的,屬於自己的影像:


    栗色頭發、身材瘦弱、皮膚粗糙、一身耐髒的粗布衣物,黯淡的眼神與被水蒸汽長時間浸泡而發腫的雙手。


    一樣的年紀,不同的境遇。


    明明隻隔著一扇玻璃窗,卻仿佛處於兩個世界。


    “喂!傻呆呆看什麽?”突然,年長女仆提著裝滿了衣物的籃子走了出來,吼道。


    梅麗打了個激靈,身體顫抖了下,解釋道:“沒……我就是看看……黛西小姐是要出門嗎?”


    她知道,那是這家主人的女兒。


    年長女仆似乎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譏笑道:


    “今晚安德伯爵家舉辦慈善晚會,小姐正在挑選晚禮服……嗬,羨慕嗎?羨慕也沒用的,你這樣的蠢笨姑娘大概連上流宴會是什麽模樣都沒見過吧?”


    梅麗沉默地低下了頭,她的確沒見過。


    “洗你的衣服吧!記得,周六前送回來。”


    “是。”


    將沉重的籃筐抱在懷裏,梅麗用微不可查的聲音應了下,然後扭頭,用比來時更快的速度逃離了這座院落。


    沿著荊棘花大街,向著自己供職的洗衣店方向走去。


    一路上,她幾乎將頭埋在了筐裏,為此,還撞到了幾個行人,挨了幾句罵,才好不容易返回了店鋪。


    “梅麗!你走路都不長眼睛的嗎?”洗衣店的斯林太太尖聲喊道。


    “對……對不起。”


    “快點,把衣服送到洗衣房去,記得,先分類!再把編號寫清楚!”


    在斯林太太的吼聲,梅麗低著頭,小跑著穿過走廊,推開門,進入了蒸汽繚繞,悶熱潮濕的洗衣房。


    房間中,一個又一個穿著單薄衣物的洗衣女工在忙碌,她們的工作大抵分為清洗、熨燙和上漿,在此之前,要對衣物進行分類。


    社會階層越高的人衣物就越精細:


    邊緣的荷葉邊和蕾絲要小心處理,絲綢、天鵝絨、皮草與普通的羊毛織物分門別類,個別衣物熨燙時還需要加筋、打褶……


    “給我吧,”一名年長的女工接過了梅麗手中的籃子,然後好奇地看了她一眼,“梅麗,你怎麽了?”


    “沒什麽,想一些事。”梅麗擠出微笑,然後忙碌了起來。


    周一的工作量遠比其他日子更巨大。


    然而梅麗卻總是忍不住走神,發愣,腦海中,不知怎的頻繁回憶起別墅內,黛西小姐的美麗妝容。


    即便強行去忘,過一陣,也會重新想起。


    這讓她整個白天都魂不守舍,甚至因此失誤,弄壞了一件衣物,惹來了斯林太太的打罵,並扣掉了工資……


    一直到了晚上,即將入夜的時候,她才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了洗衣店樓下的“員工宿舍”:一間狹窄的儲物間中。


    ……


    “吱呀。”拉開破舊的房門,梅麗疲憊地走近了自己房間。


    整個房屋極為狹小,隻能勉強放下一張小床,以及一個鞋櫃大小的“桌子”,有個小洞模樣的窗戶,房間中極為陰冷,牆壁上生滿了黴斑。


    “這是什麽?”忽然,累的手腳發軟,隻想倒頭就睡的梅麗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小桌子上,竟然擺放著一個小小的禮盒。


    她走過去,借助昏暗的壁燈,看到了一張紙條:


    “生日快樂。”


    沒有落款,字跡淩亂。


    “啊!”梅麗吃驚地捂住了嘴巴,眼神中滿是難以置信。


    竟然……有人記得她的生日?


    還偷偷送了禮物?


    是誰?


    塔琳娜太太?茱莉亞夫人?還是……她腦海中閃過店裏幾個平日對她頗有照料的“同事”。


    一時間,眼眶裏隱隱有淚珠打轉,原本疲憊不堪的軀體仿佛都重新有了力氣。


    她顫抖著雙手,抱起那個小小的禮盒,看了好一陣,才緩緩拉開表麵的絲帶,打開,然後有些驚訝地發現,裏麵竟然是半截蠟燭。


    是的,短短的,小半截的蠟燭,底部則是個精致古樸的燭台。


    這……梅麗愣了下,忽然,她發現盒子裏還有一張紙條:


    “祈願蠟燭,於入夜之時點燃,並許下自己的願望,天亮之時,願望失效。”


    惡作劇?


    一時間,梅麗呆愣住,心中一陣委屈,可轉念一想,又沒道理,即便是看她不順眼的斯林太太,也不會幼稚地用惡作劇的方式戲弄她。


    況且……


    “這燭台……好精致。”梅麗捧起這隻“祈願蠟燭”,發現它是如此的精致,純粹,比大貴族家中使用的都還要精美。


    “難道……真的是禮物?”梅麗想著,忽然有些不確定了,她又看了眼那字條,猶豫了好一陣,鬼使神差地將燭台放於桌上,並拿起了一隻火柴盒。


    “或許,是個遊戲。”她想著,抽出一根火柴,刺啦一聲劃動,點燃了這隻蠟燭。


    抬起頭,目光透過那隻小小的,如同牢獄的窗子,可以看到外麵深沉的夜色。


    許個願試試?


    可,uu看書 uukanshu什麽願望好呢?梅麗認真思索起來,片刻後自嘲一笑:


    “隻是個遊戲而已,又不會真的實現。”


    搖搖頭,她坐在床上,雙手合十於胸前,猶豫了下,她閉上雙眼,回想著黛西小姐舞動裙擺的模樣,遵從著內心的願望,輕聲道:


    “我許願一件美麗的晚禮服。”


    下一秒,祈願蠟燭的火焰抖動了下,蕩開一道光圈。


    陰冷的房間中,梅麗身上那滿是補丁的破舊衣物陡然變化為一件華麗的無與倫比的暗夜禮服。


    “我許願一雙鑲滿鑽石的舞鞋。”


    梅麗的雙腳上,驀然出現了一雙鑲滿華鑽的鞋子,昏暗的燭光下,流光溢彩。


    “我許願健康的身體,美麗的容貌……可以裝下我整個人的,獨屬於我一人的鏡子。”


    光圈蕩開,無聲無息,梅麗那蒼白,粗糙,嚴重營養不良的身體陡然變得潔白,光滑,豐腴……吹彈可破。


    她那張髒兮兮的臉龐上,五官明明沒有太大變化,卻仿佛變了個人一般,美豔絕倫。


    她的麵前,更是憑空出現了一麵斜靠在牆壁上的全身鏡。


    這時,身體的變化終於引起了她的注意。


    梅麗疑惑地睜開雙眼,然後,瞠目結舌地看向了身旁那麵全身鏡中,搖曳的燭光,以及穿著禮服,美豔無雙的自己。


    今夜,梅麗真的很美麗。


    ——


    ps:又是四千多字的大章,這兩天都是日更七千多字……感覺這麽更下去上架時候很難攢下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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