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任盈盈的逼問,藍鳳凰不知道該如何作答,情蠱是能解百毒,但是雖然能救活中毒之人,卻需要以解毒之人拿命來換。


    情蠱乃是一對巴掌大小的蠱蟲,分為母蠱和公蠱。


    用情蠱解毒,其實是利用情蠱來換血。


    將一人的血換給另一人,如此,換完血後,中毒之人便會毒解,但是這換血解毒之人,便會毒發身亡。


    任盈盈見藍鳳凰不答話,便說道:“景舟若是死了,我也不獨活了。若是那情蠱能解景舟身上的毒,鳳凰兒你便拿出來試一試吧,這麽多年我拿你當姐妹,你就幫我這一次吧。”


    說完,任盈盈竟是欲給藍鳳凰下跪。


    她作為日月神教的聖姑,平時都是別人給她下跪,此時,為了救治景舟,她卻是顧不得那麽多了,哪怕是跪在刀山上,她都不會猶豫一下。


    藍鳳凰兒趕緊拉起任盈盈,苦澀地說道:“盈盈,你知道的,這情蠱說是解毒,其實是換血,你。。。你這又何必呢。。。”


    “救了他。。。你便。。。”


    說到這,藍鳳凰也跟著流出了淚來。


    一但用情蠱給景舟解毒,任盈盈必死無疑!


    她一直都拿任盈盈當作姐妹,雖不是親姐妹,卻勝似親姐妹。


    情蠱雖然稀少,但藍鳳凰也舍得給任盈盈,她做不到的,是看著任盈盈去送死。


    “鳳凰兒,求求你了,我不能看著他死在我麵前。若是能救他,哪怕是死,我也願意的。”


    “我知道你為什麽不說話,若是他死了,我也不獨活,隨他一起去了。”


    見到任盈盈滿臉的決絕,藍鳳凰無力的說道:“盈盈,你可想好了?”


    “喜歡上他,是我自願,放棄自己救他,也是我自願。我不乞求些什麽,喜歡他是我的事,為他死也是我一個人的事。隻要他活著,我便滿足了。”


    說完,任盈盈拉起藍鳳凰的手,放在她胸口上,輕笑道:“你聽,我的心在為他而跳,每一次跳都是在說,我喜歡他。”


    又想起來那首詩,她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輕吟道:“有個盈盈笑語過,薄妝淺黛亦風流。見人羞澀卻回頭。”


    這是黃鍾公那日送給她的,這首詩任盈盈極為喜歡。


    “這是他為我寫的詩呢,寫的真好。。。”


    “沒用什麽好想的了,自從遇到他的那天,我便不屬於自己了。”


    他說話略帶不正經,他逛花樓,他的詞,他的字,他的琴,他的一切,任盈盈都記在心裏。


    一身紫衣,腰懸白玉,第一次見麵時侯他便是出口調戲自己,但自己卻沒有生氣,心下還有暗喜。


    他去逛花樓,自己心裏不舒服,但是聽到他一闕詞名聲大作,自己又為他高興。


    一遇紫衣誤終生,但是她不後悔,若是讓任盈盈在選一次,她還是會這麽做。


    “老頭兒,你可知,好茶當配好水,才子抱佳人。若是緣來了,我和聖姑豈不是一段佳話?”


    這句話任盈盈覺得是自己這些年聽過最好聽的話。


    可惜,他隻為自己寫一闕詞,還有,一百隻螢火蟲。


    月前花下,自己拎著裝有螢火蟲的籠子跑,他在後麵追,這定是極美的。


    想到這,任盈盈不知覺得漏出了笑容。


    “盈盈,你這是又何苦。。。”


    藍鳳凰見自己拗不過任盈盈,抹了一把淚,認真的看了一眼任盈盈,努力把她的笑記在心裏,或許,這是她最後一次見任盈盈笑了。


    難道,情之一字,就真的這樣讓人無懼生死嗎?


    她一個苗疆姑娘,還沒經曆過感情,對任盈盈的做法頗為不解。


    在她看來,盈盈用自己的命換景舟的命,是不值當的。


    。。。。。。


    床上任盈盈和景舟並排躺著,倆人手腕各有一隻蠱蟲,蠱蟲頭對頭,尾巴處一根細長的尖針刺入景舟和任盈盈手腕處的血管。


    蠱蟲肚子一鼓一扁,血液便從一個人的身體換到另一個人的身體。


    任盈盈看著臉色逐漸回複紅潤的景舟,仿佛,自己身上也不難受了。


    換血,尤其是換中毒之人的血,這過程的痛苦不下於人落入水中溺死的痛苦。


    時間每過去一點,任盈盈便感覺自己的呼吸不暢一分,到了最後,竟然臉色憋的發起紫來。


    藍鳳凰站在一旁,看著任盈盈逐漸消失的生機,再也忍不住,抱著她放聲大哭起來。


    平一指見慣了生離死別,雖然沒有向藍鳳凰一般失聲痛哭,但心裏也是另有一番滋味。誰能想到,平時殺人如麻的聖姑,此時為了一個男子,竟拿自己的命來換他生機。


    感受到自己體內不斷流失的生命,任盈盈睜大眼睛努力讓自己看著景舟,希望把他的樣子永遠記在心裏。


    哪怕是到了奈何橋,喝了那孟婆湯,她都想記著這張臉。


    她想抬手再摸一下眼前人的臉,可是手臂卻再也不聽使喚,怎麽也抬不起來。


    如此過了不到半刻,任盈盈便閉上了雙眼,嘴角還掛著一絲笑意。


    。。。。。。


    。。。。。。


    景舟感覺自己的身體暖暖的,就像是冰天雪地裏被人抱著一樣,很舒服。


    他做了一個夢,夢裏自己又回到了洛陽,回到了綠竹巷。


    他身上的傷口愈合了,胸口也不悶了,臂膀也有力了。


    在一個宜嫁娶的日子裏,他一身紅衣,牽著任盈盈的手拜了天地。


    任盈盈還給他生了一個兒子,名字叫景雲,說是希望他一輩子像天上的雲一樣,自由自在。


    “咳咳”,景舟感覺胸口一輕,醒了過來。


    他剛要起身,左肩後背的痛讓他倒吸一口氣,暫緩了要起身的動作。


    景舟看到不遠處桌子上,趴著一個不認識的小姑娘,猜測著是在這照顧自己的,於是便說聲說道:“姑娘,醒醒,姑娘。。。能幫我倒杯茶水嗎?”


    此時他嗓子有一股灼燒的感覺,像是六月天裏,數月未見過雨水的路麵。


    “姑娘,姑娘醒醒。。。”


    如此,景舟反複叫了三四遍,那小姑娘才抬起頭來,揉了揉眼。


    “啊,公子你醒了!”


    見景舟醒來,那姑娘顯得極為高興。


    她在這照顧了景舟三天兩夜,現在見景舟醒來,有一種勞動成果被人肯定的感覺。


    景舟哭笑不已,這小丫頭,還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是啊,我醒了。”


    “姑娘,能幫我倒杯茶水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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