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做了些什麽!


    昏昏沉沉的大腦中裏,時清晰時混亂的畫麵讓周司痛苦不堪。


    在唐妍一遍又一遍的質問中,周司心中的痛苦感也愈加強烈。他強忍著這股難受,試圖將所有一切聯係起來,他試圖搞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麽。


    “周司啊!”


    身後老者一拍大腿,撲通坐到地上,老淚縱橫的哭訴道:“周司啊周司,我以為你已經變好了。沒想到你還是這麽執迷不悟,你竟然拿你媽的救命錢去玩遊戲。我....噗....”


    老者因為激動,張口噴出大團鮮血。鮮血噴的很高,噴到了周司身上,還有臉上。


    “對不起,對不起,我...”


    語無倫次的想辯解,但當把嘴巴張開,周司發現自己什麽都說不出來。因為這一切他真的做了,真的都是他的錯。


    老者的哭訴引來周遭大群人的圍觀,他們隻聽了大概就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於是他們紛紛抬手指責,指責周司不孝,指責周司是畜生,指責周司良心被狗吃了...


    就連剛才拉他褲腿的“波魯”,在聽完老者的哭訴後,都一把推開他破口罵著:“哥哥是壞人,你竟然拿奶奶的看病錢玩遊戲,我不想跟你玩了...”


    “周司在哪,快點交手術費!”有護士過來催。


    周司慌得掏出手機想看看卡裏還有多少錢,但翻遍所有軟件,不管是貸款app還是銀行app,他不僅沒有錢,相反他現在欠了至少一百多萬。


    沒有錢...


    護士等了半刻,見周司確實拿不出錢,遂冷冰冰道:“沒錢做不了手術,準備後事吧!”


    “周司...”唐妍捂著臉緩緩蹲到地上。她的聲音已經沙啞,因為太過於疲憊,她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絕望,無助...


    那些從未有過的感覺如潮水般淹沒了周司,他感覺自己就像波濤中的一葉扁舟,隨時都有傾覆的可能。


    “醫生,可不可以先做手術,錢我隨後一定補上,我馬上想辦法。”


    近乎哀求的拉住護士,周司撲通跪倒地上,開始“砰砰砰”的磕頭。他現在終於明白,什麽叫做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而對於這種場麵,護士有經驗的很。


    這世間最難治的病是窮病,別說周司下跪,就是朝她磕頭喊祖宗的她都見過。醫院不是慈善機構,做了手術賴賬的她也不是沒見過,在者這種事也不是她說了算。


    “爸,爸你怎麽了!”蹲著的唐妍驚呼。


    等周司回過神,佝僂的父親喘著粗氣,瞪圓了眼睛看著他就是不說話。


    “爸...”周司剛叫了一聲,老爺子腦袋一歪身子就不在動彈。


    “哪個是周司...”又有醫生過來喊。


    “我!”周司舉起手,兩個拉著臉的醫生互相看了眼後,麵目凝重的說道:“節哀順變吧,因為手術不能及時進行,你母親已經...”


    噗!這下輪到周司吐血。


    都死了...都死了...怎麽會這樣...


    他掙紮著想去看看母親,但無論他怎麽用力,整個身子就是無法挪動半步。從頭到腳的涼意澆灌全身,蜂湧而來的自責讓他身體不受控製。


    內心的絕望之感愈加強烈。


    都死了,都是我害死了,那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唯有一死才能謝罪...


    這個念頭從心中一升起,立刻如燎原之火般覆蓋他的整個意誌。


    都是我的錯,我沉迷什麽破遊戲,害的自己家破人亡...父親...母親...還有弟弟...


    “對了,我弟弟去哪了?”


    抬頭看四周,除了醫生和看熱鬧的病人,就是沒有自己的弟弟。這種時候他不是應該守在醫院麽,怎麽來了半天也沒見他人影。


    “我弟弟呢?”周司問唐妍。


    弟弟?唐妍眼中閃過一抹疑惑,隨即她用力擦擦通紅的眼睛道:“他上學去了,今天有課來不了。”


    上學?這下輪到周司疑惑。


    “啪”的一記重重耳光突然打在周司臉上,唐妍罵罵咧咧道:“我打死你個沒良心的東西,你逼死了自己的父親,害死了自己的母親。你怎麽還有臉活著...”


    暴力將地上老頭推到周司懷裏,唐妍強硬的罵聲越來越沙啞。


    父母死亡的悲痛再次將周司整個覆蓋,他任由唐妍在自己身上又抓又撓。老實說,就是唐妍現在把自己殺了,他也不會皺下眉頭,他覺得自己該死。


    “周司你為什麽不去死。”唐妍又是一聲怒吼。


    “對啊,我為什麽不去死...我這樣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放下懷裏的父親,茫然站起來的周司麻木的朝醫院大門走去。他現在隻想離開,隻想死,或者怎麽贖罪怎麽來。


    醫院門口的人自動分到兩邊給他讓開了道路。


    一個被媽媽緊緊摟在懷裏的小朋友驚恐的瞪著周司,媽媽小聲教育道:“以後你要記住,千萬不要做這種不孝的狼心狗肺的東西,逼死自己的父母...”


    小朋友的眼睛很可愛,uu看書 ww.uukanh.m 也很眼熟...他很像小時候的弟弟...


    弟弟!當這個詞再次從腦海中冒出,周司總覺得哪裏不對。印象中弟弟好像不是非常喜歡讀書,他一直嚷嚷著輟學去當職業電競玩家。


    這個時候他還在讀書,不太符合他的性格。


    當關於自己和弟弟的畫麵接連不斷湧出時,這些畫麵很快和腦海中部分畫麵產生強烈衝突,一時間周司有種分不清什麽是真什麽是假的感覺。


    還有從進醫院開始,看到唐妍是自己的妻子,他從心理有些難以接受。


    不對!


    停下腳步看周遭圍觀的人群,周司逐漸從他們眼裏看到一絲隱藏極深的詭笑。與其說他們在嘲諷自己,倒不如用迫不及待的幸災樂禍來形容。


    而且...這些人的眼神好像一模一樣!


    為什麽會這樣,他們為什麽會用一樣的眼神看自己。這些眼神,這些麵龐就好像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


    後背霎時湧出一股涼意,這股涼意順著脊椎骨往上,在到達大腦中後,周司眼中不經意間燃起團淡淡火苗。


    紛亂的念頭,模糊的畫麵,還有剪不斷理不斷的思緒,這些幾乎和燃起的火苗一起,變的異常清晰。


    “周司,你在幹嘛,你怎麽還有臉站在這裏的。”唐妍帶著哭腔在催促。


    圍觀的人也是,紛紛指責周司不是,其中也有些麵容激動的,直接衝他麵前大罵:“去死,去死...你殺了自己父母,你為什麽還有臉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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