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剛號依然不減速,朝著原來的軌跡,向著趙英彥衝過去。


    要是趙英彥再不閃避,這艘巨艦就會直接撞到他身上了……


    趙英彥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他很了解主人,要是主人在裏麵,他肯定會停下來的,不可能任由船衝向自己的。


    現在的金剛號看起來就像無人駕駛,正在使用自動導航係統去某個地方。


    而這艘金剛號並不是無主之物。要是無主之物,就不能自動航行了。


    趙英彥心裏更加不安了!不管主人是否在船上,他都必須一探究竟!


    “嗖!”的一聲,他朝著金剛號的船頭衝過去!


    人與船迎麵相撞,趙英彥並沒有被金剛號撞飛,而金剛號也沒有被趙英彥撞出一個窟窿。


    但見趙英彥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從金剛號的船壁穿透而過,輕而易舉就飄入金剛號的內部。


    在正常情況之下,金剛號上有防禦係統,未經允許的人,是不能隨便進出的,但是持有者若是在極虛弱的狀態的話,就無法啟用防禦係統。


    因此,不久前黑莎女王他們能直接衝進來,對修為更高的趙英彥來說,就隻是小菜一碟了。


    一飛入船倉,一陣濃烈的腥味就迎麵撲過來……


    這也許是趙英彥平生見過的,最慘烈的畫麵之一。


    船倉、地板、牆壁上全都沾滿了斑斑的血跡,就像用血澆洗過一般。


    趙英彥認得這些血的氣味,這是主人的血啊!


    船倉深處,幽王耀垂下頭,抱著雲河癱坐在地板上,一動也不動。


    雲河躺在幽王耀懷中,遍體鱗傷,除了臉,身上到處都是被撕啃過的傷口,腹部還有一個血洞,隻是血已盡,也冷了。


    閃魂劍就擱在幽王耀腳下,變得黯淡無光。


    幽王耀被閃魂劍的力量反噬,身受重傷,在抱起雲河不久,他就失去意識。


    雲河的臉已經白得發青,但是表情看起來很平靜。


    幽王耀卻緊皺著眉頭,似乎在失去意識之前,遭受了極大的痛苦,然而即雖然失去意識,他依依緊緊地抱著雲河,舍不得鬆手,生怕一不小心,懷中的七叔又會被壞人帶走。


    就在這小耀如此執著的保護之下,雲河安然地沉睡著,仿佛任何事情都不能打擾到他。


    這兩叔侄就這樣靜靜地抱在一起,以血為席,慘烈得讓人不忍心多望一眼。


    “主人!”一眼看到,雲河傷得這麽重,趙英彥都快發瘋了!


    他一個箭步飆到幽王耀身邊,費了好大的勁,才將幽王耀的手拉開,把雲河從他懷中抱出來。


    失去了支托,幽王耀便無力地倒在一側。


    趙英彥迅速用神念掃描兩人的傷勢。


    兩人仍活著。


    幽王耀雖然被劍氣反噬,受了不輕的內傷,但並不致命,隻要調理一段時間,便可恢複。


    然而,雲河雖然還有一口氣,情況卻非常嚴重……


    那些被狗撕啃過的傷口,頂多是皮外傷,但腹部的傷口是致命的,髒腑偕碎,更要命的,連氣海都碎了,一身靈力散盡。沒有靈力的保護,生命流失的速度就更快了……


    雲河也隻剩下一口氣罷了,要是趙英彥來遲個片刻,人就沒了。


    氣海,是靈力之本!


    趙英彥連哭的時候都沒有,一掌印在雲河氣海本來的位置,拚命的灌輸神力,將破碎的氣海重新粘合起來。


    就是這輕輕一按,他的手就沾滿了冰冷的鮮血。


    雲河身上全都是鮮血淋漓的傷口啊!


    趙英彥的心,比刀絞更痛!


    好不容易,他才將雲河的氣海重新拚合回去。


    現在雲河的氣海就像一個被打碎了的瓶子,用膠水粘回去的,雖然維持著原本的形態,但是表麵布滿裂紋,而且還脆弱無比,隻有稍稍遇到外力,就會傾刻化作碎片。


    如此脆弱的氣息,也不能容納太多的靈力。


    無論趙英彥給他渡入多精純的靈氣,頃刻就從氣海裏散逸出來。雲河的氣海,就像一個千瘡百孔的破簍子,空有形態,裝多少,就漏多少……


    隻殘留了一絲靈氣,稀薄得像一縷淡淡的煙霧,隨時都能飄散。


    但是這一絲靈氣,好歹讓雲河的修為恢複至靈海境,讓雲河吊住了一口氣。


    緊接著,趙英彥迅速變出幾顆靈丹,全都給雲河灌下去了。


    這些靈丹的等級都不高,都是一些凡人用丹藥。


    並不是趙英彥手中沒有好的靈丹,也不是趙英彥舍不得在主人身上用好的靈丹。


    而是他的主人命懸一線,虛不受補,那破破爛爛的氣海根本就承受不住神級靈丹的靈力。要是現在直接給他服下一顆神級靈丹,估計帶來的後果,並不是升級突破或者修複傷口,而是直接爆體而亡,骸骨無存……


    下一步,趙英彥將雲河抱到側邊一個幹淨的房間,把雲河平放下來,然後開始用靈力修複他身上的傷口。


    由於傷口太多,太深,衣服和傷口已經粘合在一起了……


    要是直接把衣服拉下來,那傷口也會被扯裂,扯得更大。


    可憐這一身紅色的喜慶的禮服成為最淒豔的染血戰衣。


    可憐這大婚之夜,卻成了撒血之夜。


    可憐這一對新人,又要生離死別……


    “主人,得罪了。”


    趙英彥臉無表情,默默地用神力將雲河這一身衣服化掉。


    他已經悲痛得做不出任何表情。


    可憐雲河這一身結婚的禮服就這樣化作紅色的碎片,在虛空中飄散了。


    不計其數的傷口,深切入骨,猙獰的外翻著,完全呈現在趙英彥眼前。


    趙英彥看得眼睛都布滿血絲。


    這就像被一群牲口撕啃過那樣,下手的人,存心要折磨雲河,所以傷口的地方,都不在要害,隻會令他連最後的尊嚴也沒有,痛苦不堪,滲血不止,變得很虛弱,慢慢地失血過多而死。


    今天本是主人的大婚之禮,本應快快樂樂地走進洞房花燭之夜才對,為何主人會如此淒慘,遭遇這種事情?


    趙英彥流著眼淚,小心翼翼地開始幫雲河修複這些傷口,無論大小,一個都不放過……


    這些傷口慢慢在變小,愈合。


    可是,主人心裏傷口就能愈合嗎?


    當最後一道傷口也消失了的事情,趙英彥從空間戒指翻出衣服,給主人重新換上去。


    這是主人平時最喜歡穿的青衣。


    做完這一切,雲河安然地沉睡在趙英彥麵前。


    現在,他身上再也找不著所有戰鬥過的痕跡或血跡。


    他仿佛隻是一個在陽光樹下看書累了的孩子,小睡一會兒,還酣暢地做著美夢呢!在他眉宇間很平靜,沒有任何哀愁。


    看到這樣的主人,趙英彥心情更加沉重了!


    他隻是初步處理了雲河的傷勢。


    重生為凡人,還三番四次受到重傷,這並不是一個凡軀所能承受的。


    那刺腹的一劍,不但毀了他的氣海,還毀了他的體質,就像毒一樣,把他所有細胞都侵蝕了。


    雲河變得很虛弱,他已經虛弱得像一個布滿裂紋的瓷娃娃,一碰就會碎……


    他再經不起任何的傷害。


    就連趙英彥都不敢伸手再碰他……


    趙英彥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趙英彥跑過去救幽王耀。


    剛才把幽王耀擱在這裏不管,是因為雲河的情況更加危急。


    趙英彥隻有一個人,他不得不先救主人。


    幽王耀是主人的小侄,他又怎會見死不救?在靈丹和神力灌輸之下,幽王耀氣海內那一道反饋的力量很快就被抑製下來。


    元氣大傷的緣故,幽王耀還沒醒。


    處理好幽王耀的傷勢之後,趙英彥用千裏傳音之術,給唐紫希和墨離他們發了一道消息:


    已找到主人和耀少爺,他們活著。


    發完信息,趙英彥又打量了船倉一下。一眼望過去,到處都濺滿了鮮血,好像血澆過一般,地上一大癱凝固了的血跡,空氣中還彌漫著濃重的腥味,實在慘不忍睹。


    這些,幾乎全都是主人流的血啊!


    剛才為主人療傷的時候,他發覺主人身上的血幾乎流得滴血不剩了,簡直是用主人的血來洗地那樣,這個船倉的慘烈程度如同屠場……


    趙英彥實在不忍心,讓任何人看到這樣船倉,心痛一拂衣袖,生起一陣靈風,將船倉裏所有血汙都淨化了。


    做完這一切,他又急忙跑回安置雲河的那個房間裏,靜靜地陪著雲河。


    雖然傷口愈合了,但是雲河卻醒不過來,臉色發青,手腳冰冷,連嘴都泛白了。


    他流了太多血,又太虛弱,造血功能差,得不到新鮮的血液補充,這具千瘡百孔的軀殼便開始枯萎……


    要是以前,趙英彥早就灌主人喝自己的血了,可是他現在不敢!


    他與主人的修為有如天壤之下,不要說一口,哪怕一滴,也可能會害了主人。


    趙英彥急得雙眼通紅,他心痛地握著雲河的手,默默地給雲河渡點暖氣。


    在趙英彥的靈力灌輸之下,雲河冰冷僵硬的手腳又緩慢地解凍,變得暖和起來。


    隻是,當這道力量耗盡了,雲河的手腳又會開始冰冷。


    因此,趙英彥每隔一段時間,就要給雲河渡些氣。


    趙英彥很了解目前的情況,自己隻是半桶水,隻能為主人初步處理傷勢,主人現在最需要的,是真正的大夫,可以幫他調理的大夫,而且越快越好!


    要是自己直接抱著主人飛回飛狐穀,那也就是半刻鍾不到的時間便可到達。


    然而,主人太虛弱了,生命如同風中殘燭,他經不起直接在宇宙虛空中穿梭飛行,稍有不慎,主人的命就會交代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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