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黃昏。


    清河援兵終於趕到平恩。


    平恩縣隸屬於武安郡,位於武安郡東部,與清河郡臨清縣接壤。如今為張金稱所據,縣內駐紮了兩萬餘人,其餘尚有萬餘人各自駐紮在武安、钜鹿兩縣。如今最好是在孫宣雅、高士達兩人來援前,攻破平恩最好。


    可是僅僅憑這些人,攻破張金稱兩萬大軍把守的平恩?更何況孫、高兩人的援兵正在路上。


    楊浩有些疑惑的看著楊善會。這位河北名將一臉的微笑。看著楊浩一臉的疑惑,楊善會微笑,道:“王爺,還是先進大營再說吧。”倏地,他看見一人,年少俊目,手中一支長槍昂然而立,“你!”楊善會有些疑惑,這個麵容有些熟悉,“蘇邕是你什麽人?”楊善會問。


    “正是家父。”那少年道,卻是輕輕的一歎,續道:“在下來此,正是為助楊將軍擒獲張賊,以報父仇!”


    “蘇邕?蘇烈?”在一邊的楊浩眼珠一轉,卻是打起了算盤,依稀,他記得蘇定方的老爹正是蘇邕,可是眼前這個少年,卻自稱蘇烈,莫非他名烈字定方?


    這時,隻聽楊善會哈哈一笑,道:“有定方老弟,何愁張賊不滅!”朗笑聲中,幾人已經邁進大營。楊浩頓時心中釋然,暗想若不是自己大力邀請,恐怕這個大唐的一代名將就要就此錯過。


    幾人進了楊善會大帳,分別跪在低塌之上。


    “如今,平恩戰況如何?”楊浩暗想這腿又要麻木了。


    看著蘇烈一臉的急切,楊善會微笑,在地上攤開地圖,道:“如今平恩賊匪雖多,但多為老弱,其中更有不少婦孺。”


    楊浩聞言,想起曆史上的黃巾,心中釋然。隻聽楊善會道:“前幾日,我已經派人射進無數箭支,曆數賊匪之惡,料想今日城中百姓應該有計較了吧。”張金稱占據钜鹿、武安、平恩等人,雖是大肆屠殺,但並未如屠殺宗城一般,幾乎不留活口。這幾個城池中,百姓尚多,若是有百姓呼應,開城投降。隋軍雖是人少,但戰鬥力不弱,定可收複平恩。


    “將軍!”幾人正在說話間,一名小校疾步走進大帳,略一猶豫,遞過一疊絲綢,道:“城中來信。”


    “哦?”楊善會接過,鷹目一掃,頓時笑嘻嘻的,道:“王爺請看。”說著,他遞過絲綢。


    信是城中百姓射出,隻道張金稱殘暴無道,願迎隋軍入城,消滅反賊。


    今夜二更,城中百姓自有人舉燈為號,打開東門,以迎隋軍。蘇烈聞言大喜,上前一步道:“王爺,小民願添為前鋒。”蘇烈此時隻是領著鄉兵,並未有官職在身,故自稱小民。


    “好,今日諸君飽食一頓,二更時分攻城!”楊浩道,他將那塊絲綢迭起。


    “傳令下去,今夜三軍飽食,擦亮兵器,今夜攻城!”楊善會道,身邊一名小校領命而出。


    “哈哈!”張金稱哈哈笑著,伸手拍了拍孫宣雅的肩膀,道:“有孫兄來援,定然叫那楊善會慘敗而歸!”


    孫宣雅卻是麵色凝重,歎了一口氣,道:“張兄,那楊善會英勇善戰,不可不防哪。”


    張金稱麵色凝重,道:“那依孫兄之見,我等又當如何?”大業九年,張金稱與孫宣雅、高士達兩人合兵,攻取黎陽倉,取糧無數,一時軍容之盛,河北之地,無可比肩之輩。但竟被楊善會率千人所破。雖然楊善會因兵少隻是擊潰,而非殲滅,但三人都引以為恥。故此次張金稱固守待援,並非是兵力不足,而是想與孫、高兩人共破楊善會,取其首級,方才解心頭之恨。


    孫宣雅沉吟,半響方道:“路上行軍中,聽聞東海公也在路上了。”


    張金稱笑道:“東海公手下能人輩出,我聽說最近新投了一個叫竇建德的,很是厲害。”


    孫宣雅點頭道:“不錯,隻是……”孫宣雅欲言又止。


    張金稱卻是眼中精光一閃,旋即笑道;“一山不容二虎哪!”


    夜已經深了,可是燥熱還沒有散去。天氣越來越熱了啊。楊浩心中歎著。他與楊善會、蘇烈在營中轉了轉,隻見營中軍機儼然,站崗的士兵士氣昂揚,顯示出百戰之師的氣概。楊浩微微歎息,是為曆史上真正的楊善會歎息,可是上天既然安排了自己,來逐鹿隋末,這個在縱橫河北的名將,必然會創造出更大的輝煌。


    “王爺,大人。”一個小校匆匆趕來,低聲道:”東門那邊有異動。“


    “哦?”楊浩、楊善會揚眉。楊浩沉聲道:“看清楚了,那些人可是額上係了白巾!”在得到小校的確定後,楊浩道:“如此,下令蘇烈前去接應。今夜破敵。”


    “王爺還請安坐在營帳,待末將殿後,助蘇烈取了平恩。”楊善會一身戎裝,他身材魁梧,看起來,確有一代名將的氣勢。


    “好。”楊浩答應,他深知自己的斤兩,免得拖了楊善會的後退。不過,在這場戰鬥結束後,得好好練練武藝了,不僅是為衝鋒殺敵,更為了那些刺客。旋即,他的腦海中,浮現了那個女子的身影,一身白衣,那是與她初次見麵,就不小心將她撞倒。後來,她更為是為了他,忤逆父意,兩度救他,此恩難報。可是他又能怎麽回報?!


    楊善會已經走遠,鎧甲的響聲傳來,楊浩回過神來,一臉的苦笑。


    平恩城下。幾點亮光閃現。


    “來了。”蘇烈低聲,手下一個士兵舉起小燈如書信所約,閃了幾閃。


    城牆上,那幾個燈光也如書信上,閃了幾下。“是他們了,諸位小心。”蘇烈低喝,帶領著士兵躬身向城門跑去。


    “什麽人?”黑夜裏,倏地響起一聲厲喝。蘇烈等人麵色一變,正待說話。這時,隻聽城牆上,一人笑著,道:“啊,原來是王大哥。”


    “是你?”那位被喚作王大哥的人,聲音頗有幾分不悅,道:“你這小子,今日不是輪休麽?還來這裏幹什麽?”


    那人嘿嘿一笑,道:“王大哥,如今官兵圍城,小弟也是放心不下,這才來看看嘛。”說著那人擋在王大哥的身前,道:“哎,王大哥,小弟昨日看到幾個姑娘,不知你有沒有興趣?”


    王大哥哈哈大笑,接著湊近,一臉淫邪的看著那人,道:“好,好。待今夜過了,我便去你那裏瞅瞅。”說著,他一揮手,道:“我先去巡邏了。”說著,帶著幾個漢子就走。


    倏地,城門處,傳來金戈之聲。原來張金稱固守平恩,下令用鐵鎖鎖牢了城門。鑰匙卻是自己拿在手中,因此那人隻有取了工具,想要強行打開大鎖。那裏料到有人竟是緊張失手,讓巡邏的盜匪發現。


    王大哥頓時喝道:“什麽人。”隨即,他示意手下幾人下去。


    “嘿嘿,王大哥。”那人嘿嘿笑著,走上前來,道:“不如讓小弟去看看吧。”


    “你?”王大哥一個愣神,尚未回答,隻見寒光一閃,一柄匕首已是穿喉而過,他那還沒說出的話語就此消逝,永遠的留在他的喉管裏,他的眼睛還閃著憤怒的光芒,這個剛才還和他稱兄道弟的兄弟,轉瞬之間,就送他上了黃泉路。隨即,那人抽出匕首,帶著滾熱的鮮血,在王大哥漸漸消失了色彩的眼中,低喝了一聲:“開門!”隨即,那人又舞起匕首,在月光下,閃著嗜血的光芒,再度撲向其他人。


    城門口的那幾個人,忙撿起器械,奮力的開著大鎖。那是那鎖乃是張金稱特意定製,一時間難以開啟。倒是城牆上的打鬥聲,驚動了其他盜匪,紛紛向東門趕來。


    “快!”那人呼喝著,手中的匕首又是毫不留情的斬斷一個大漢的喉管。餘下的幾名盜匪見那人勇猛無匹,紛紛向後撤去。可是更多的人趕來過來,呼喊不已,那人大急,幾步趕上,拿起一柄大刀,一刀狠狠砍下。金石交鳴,那人竟是被震的虎口流血,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絲毫不顧迸裂的傷口,再度砍下。


    盜匪已經近在眼前,那人身邊的幾人隻能拿起武器,抵抗那些盜匪。可是湧來的盜匪越來越多,僅憑這幾人顯然抵抗不住,那人大急,金戈之聲越來越大,聲音越來越響,終於,在他力竭之前,那個堅固的大鎖終於裂開,發出清脆的響聲,他借著餘力,將門閂抽開早已經等待在外的蘇烈等人一擁而上,與那些盜匪殺成一團。


    有了蘇烈等人的加入,頓時局麵一變。隋軍兵家齊備,那是這些匪盜能比的,更何況蘇烈率領的鄉勇,乃是久戰之士,廝殺聲中,盜匪節節敗退。


    “快,去通知大當家的!”一名盜匪顯然是個小頭目,他奮力當下蘇烈的一刀,高聲喝道:“快,請求支援,請求支援!”


    當即有一個小卒領命而去。


    “殺!”可是更多的隋軍從東門湧入,殺聲震天。在蘇烈衝進城中之後,楊善會也領兵殺了進去,隋軍士氣大震,殺聲響徹雲霄,就連城外的大營都聽得十分清楚。


    “啊!”縣衙內,張金稱的暫居之所。


    張金稱突然大口的喘氣,耳邊,是震天的喊殺聲。


    “怎麽回事?”張金稱厲聲大喝,他衝出房間,隻見東麵,傳來廝殺聲,隱隱還有火光冒出。“怎麽回事?”他抓住一個盜匪的衣襟,喝問道。


    “張兄,怎麽回事?”那邊,孫宣雅衣衫不整的奔了出來,一見張金稱就問。但看見張金稱一臉茫然的模樣,不由抬頭看了看東麵,火光漸漸的大了,把天空映照的一片火紅。


    “大當家,官軍殺進來了!”這時,一個小卒連滾帶爬,闖進院子。


    “什麽?你在說一遍!”張金稱大怒,一把抓住那小卒的胸口,厲聲問道,他的聲音,已經有些微微的顫抖。


    “官、官軍殺進來了!”那名小卒哭喪著臉,蘇烈、楊善會那個都不是易於之輩。


    “怎麽回事。”張金稱有些失神,喃喃的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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